第13章 (13)

,可施洛辰對她的索求總是推遲敷衍。

危機感前所未有的強烈,促使雪婷不分時間地點的狂躁,跳下床,踹開房門直接沖了出去。

在施洛辰伸手打開自己的卧室門前,雪婷從背後緊緊的纏抱住了他,額頭貼靠着他的後肩,擡高一條腿纏勾着他的腿,呼吸不穩的央求着:“洛辰,我想你,好想好想你,求你不要不理我,給我……”

施洛辰皺了皺眉,聲音冷淡的說:“洗過澡就不要噴香水。”

雪婷馬上接口:“你不喜歡這味道,沒關系,我立刻洗掉,你還沒洗吧,正好我們一起洗。”

施洛辰聲音更冷了:“雪,我很累了,今晚要早點休息,你別來煩我。”

雪婷還是死命纏着施洛辰:“你不用動,我服侍你。”

施洛辰的視線掃過雪婷纏勾着他的腿,眼底浮出一抹嫌惡。

雪蘭是個寡淡的性子,從不會這樣不分時間地點的纏着他求歡,掃掉雪婷向他下面游移過來的手,臉上的表情愈發的難看起來。

“洛辰,送我去市區。”

施洛辰和雪婷同時轉過頭,看着施奶奶穿戴整齊,站在廊道盡頭,目光冷淡的将他們望着。

惱怒瞬間取代欲火,雪婷恨恨的磨牙,不甘不願的松開了纏在施洛辰腰間的手,腹語着:老不死的東西,真是活膩味了!

施洛辰則一臉輕松,對施奶奶微微點頭,也不問施奶奶怎麽會想在這個時候出門。

見施洛辰向施奶奶挪步,雪婷突然伸手扯住施洛辰的袖子,憤憤的說:“家裏又不是沒司機,你累了一整天,該早點休息了。”

這樣公然的挑釁,施奶奶自是不會受的,原本清冷的目光霎時凜冽畢現,聲音蒼老,卻不失威儀:“別忘了自己到底是誰。”

雪婷垂下眼皮掩住滿目怨憤,緩緩的松開了施洛辰的衣袖。

Advertisement

就在她放手的同時,施洛辰絲毫沒有遲疑,擡步向施奶奶走去。

施奶奶的視線掃過雪婷毫不蔽體的睡衣,複又開口:“別以為把柔柔的房間布置得不倫不類,這裏就真是夜總會了。”

雪婷瑟縮了下,這才想起自己的穿着有多暴露,對于施奶奶這種因循守舊的老太婆來說,肯定欣賞不了。

十分鐘後,雪婷抱臂環胸,目光森然,站在窗前目送施家祖孫驅車離開。

緩步來到二樓大廳裏的魚缸前,看着裏面色彩斑駁的熱帶魚,這是施奶奶前些日子帶回來,囑咐貴嬸好好照看的。

雪婷伸手輕貼上魚缸壁,冷哼:“游得還真歡快。”

說完,用力一推,魚缸落地,發出砰地一聲巨響。

雪婷并不理會濺得滿身的水,看着那幾條魚在碎玻璃片裏垂死掙紮,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獰笑,緩步上前,踩住施奶奶最喜歡的那條,碾轉,紅色的血水漫延開來。

雪婷臉上浮現滿足的笑,怪腔怪調的說:“被囚禁在這麽小小的一方天地裏,多痛苦啊,我日行一善,送你們早登極樂。”

樓梯口隐約傳來匆忙的腳步聲,雪婷轉過身,對上了思思怯生生的眼睛。

雪婷向樓梯口看了看,壓低聲音說:“知道該怎麽說了?”

思思低了頭,小聲的回:“是我不小心碰掉的。”

雪婷滿意的笑,俯身撿起那條被踩扁的魚,幾步來到思思面前,将那魚丢在思思的輪椅輪子下,親了親思思額頭,滿意的說:“真是我的乖女兒。”

思思看着死魚,沉默。

但凡是思思的錯誤,施洛辰盡數包容,所以打破了浴缸,貴叔貴嬸也無二話,收拾了殘局後就将思思送回房間了。

夜,複歸死寂。

确定大家都睡下後,雪婷爬起來重新翻出電話號,接連打了十來個,不是空號就是換了機主。

他們那些人,電話號頻頻更換太平常不過,可對于雪婷來說,卻是不能容忍,連連咒罵:“這群王八蛋,沒事的時候,一個個狗皮膏藥似的纏着老娘,有事找了,全沒影了,都他媽見鬼去了?”

打到最後一個,竟還是空號,雪婷恨恨的摔了電話,花樣百出的問候着那些電話號原主人們的祖宗十八代。

放在枕頭邊的愛馬仕也礙眼了,擡腳将它踢下床去,不想被她随意扔在包裏的銀戒指滾了出來,倒在了顯眼的地方。

雪婷眨了眨眼,突然來了精神,從床上一躍而下,撿起戒指就往手指上套。

在國外的那些日子,時常以垃圾食物充饑,吃得她日漸臃腫,手指也粗了很多,除非是特殊情況,不然她才不屑戴這掉價的銀戒指。

很是費力的才将戒指套在了無名指上,張開手指看着戒指笑得洋洋自得,手機已經摔壞,只能用床頭櫃上的座機,熟稔的撥出了一組電話號。

老座鐘日複一日的沉悶低響伴随着電話彼端不曾間歇的忙音,催生着雪婷的煩躁滋啦啦的瘋長。

就在這累積的怨氣瀕臨爆發時,聽筒裏終于傳來了寡淡低沉的回應:“喂,我是戴靜萱,你哪位?”

幾欲脫口的咒罵在聽到戴靜萱的聲音後,瞬間轉為楚楚可憐的嬌柔,抽抽搭搭的哭訴:“萱姨,我要死了。”

片刻沉寂後,戴靜萱的聲音再次傳來,添了幾分令雪婷滿意的焦急:“雪兒?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雪婷微微醞釀了醞釀情緒,哭出聲來:“萱姨,我愛洛辰,很愛很愛他,沒有他我活不下去,可他不要我了,你說我還怎麽活啊,好痛苦,是不是死了就不這麽難受了。”

戴靜萱緊張的追問:“雪兒,你先別哭,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你和洛辰吵架了?”

雪婷哽咽着:“安柔回來了,還帶回來了一個不知道從哪搞來的小雜種,奶奶一直讨厭思思,看見那個小雜種之後,居然鬼迷心竅的喜歡上了那個小雜種,一口咬定他是洛辰的種,洛辰不好忤逆奶奶,答應奶奶要把那小雜種接過來,還要把原本屬于思思的財産全留給那個小雜種,說什麽為了避免那個小雜種難受,不會讓他和他媽分開,會把安柔一起接回來,萱姨,他把那個女人接回來了,那我怎麽辦?”

戴靜萱默了一會兒,低沉安撫:“雪兒先別急,萱姨處理完了手頭上的事馬上就回國。”

雪婷繼續抽噎:“萱姨,我不是故意要讓您為難,那個女人有安家和奶奶寵着,我無依無靠的,如果不是洛辰愛我,我早就被奶奶趕出去了,可現在洛辰看見那個女人,眼睛都亮了,他的眼睛很多年都沒那麽有光彩了,萱姨,我心裏很難受,實在沒辦法了。”

戴靜萱的聲音難得的溫柔:“好了,雪兒,萱姨明白,你的事情對萱姨來說比什麽都重要,放心吧,萱姨會好好和你奶奶還有洛辰談談的,還有柔柔那邊,她那個時候已經放棄了洛辰,這些年都是你在無怨無悔的陪着他,你為了洛辰受了這麽多委屈,柔柔是個懂事的孩子,萱姨親自去找她,把事說開了,柔柔該明白怎麽做對大家都好。”

雪婷破涕為笑,柔柔順順的說:“謝謝萱姨,您對我真好。”

戴靜萱沉默了很久,才輕輕的回了她一句:“應該的。”

挂斷電話後,雪婷摸着手上的銀戒指,佞笑念叨:“雪蘭啊雪蘭,你死得真有意義,這些遺産我用得甚好!”

此時位于市中心的永安大廈,地下停車場裏,施洛辰剛剛泊好車,一路沉默的施奶奶适時出聲:“洛辰,你告訴奶奶,那張臉,你打算守到什麽時候?”

施洛辰停下了開車門的手,微微偏過頭,澀然的笑:“奶奶,這半夜三更的,你講靈異故事啊?”

見施洛辰和她嬉皮笑臉打哈哈,施奶奶板了臉,正色道:“洛辰,奶奶沒心思跟你說笑,雪婷明着暗着的向我表示她又懷孕了。”

施洛辰收回了搭在車門上的手,輕輕把玩腕上的荼蘼花吊墜,仰靠着車座,雲淡風輕的說:“奶奶,雪婷的話您不必放在心上。”

施奶奶冷哼:“不必放在心上?我怕哪天她給我搞出受陷害流産,或者貍貓換太子來的戲碼來。”

施洛辰攢堆了眉宇,輕聲應話:“雪婷很清楚自己無法再受孕,除夕那夜她是灌醉了我,可我根本就沒和她同房,她應該清楚我心裏有數,這段時間我很忙,沒和她好好談談,以為她會自己想通,然後收斂的。”

施奶奶輕嘆一聲,語重心長的說:“洛辰,你寵她、慣她、由着她胡鬧,奶奶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真正的雪蘭已經死了,眼看就滿五年了,雪婷不是雪蘭,你守着她那張臉有什麽用,從你爸走了後,你想幹什麽,奶奶都縱着你,可現在不同,你就聽奶奶一次,雪婷圖財,給她一筆錢送她離開,我不想讓她在你和柔柔複合這件事上從中作梗。”

施洛辰把玩吊墜的手頓了頓,松開,抓過丢在一邊的煙盒,抽出一根煙,看了看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施奶奶,到底沒點燃,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拈着煙身,視線直直的望着車窗外莫名的一點。

“奶奶,告訴我真話,我爸到底是怎麽死的。”

話題的急轉讓施奶奶有些愣怔,這麽多年施洛辰從未主動開口問過當年的舊事,施奶奶也慢慢解開心結。

地下停車場裏一片死寂,感應燈散着幽幽的冷光,使這本就傷感的話題更添幾分令人窒息的壓迫。

施奶奶沉默老半天,終于開口:“你和你爸很像,可你爸沒你堅強,靜蓉死了,所以他也死了。”

施洛辰接着問:“我爸是自責,還是無法忍受陰陽兩隔的痛苦?”

施奶奶定定的注視了施洛辰老半天,誠然的回答:“靜蓉死的那天,你爸就自殺過,被搶救過來,可一個一心求死的人,你再怎麽搶救,又有什麽用?”

施洛辰的目光空洞:“奶奶,至少我媽知道我爸是愛她的,可雪蘭連我愛她都不知道,我以為了解她,其實我對她一無所知,爸撞死了媽,他可以跟着去,我也想跟着雪蘭走,卻又感覺她還活着,連千帆都怨我對安柔太過絕情,其實我就是個懦夫,雪蘭活着,我将感情處理的幼稚可笑,雪蘭死了,我又戒不掉對她的追憶,甚至怕自己會瘋掉,所以我告訴自己,都是安家的錯,這一切都是安家的錯,有了恨,就會繃緊神經,填充痛苦,直到現在,我還覺得雪蘭沒死,只要我沒瘋,就能等到她。”

施奶奶嘆息:“洛辰,雪婷真不是雪蘭。”

很久,施洛辰才輕輕的回了一句:“我知道她不是,可我舍不得她的臉,壓抑的時候,看上一眼,就好像雪蘭還在。”

施奶奶擡手輕拍施洛辰的胳膊,滿目憐惜的說:“我的乖孫,都五年了啊,雪蘭早就不在了,別再自欺欺人了,不都說要憐取眼前人麽,你看看柔柔,行事大氣,性格溫柔,長得更是沒話說,她可不是雪婷那種來路不明的小家子氣女人所能比拟的,最關鍵,柔柔還給你生了個那麽好的兒子,你有什麽理由再恨她呢?去把她接回來,好好過日子吧,奶奶也老了,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能哄着我的小曾孫,頤養天年。”

施洛辰模棱兩可的說:“等我忙過這一段時間再說吧。”

其實施奶奶并沒有非走不可的理由,她只是不喜歡和雪婷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當然,更不喜歡施洛辰被雪婷纏上。

這場推心置腹的談話,結果卻不如想象中的好。

對于送不送雪婷走,施洛辰言辭閃爍;對于接不接安柔回,施洛辰也是含糊其辭。

最後,施奶奶只能以一聲長嘆,草草收了尾。

轉過天是周五,辦公桌上待處理的文件堆得小山似的,施洛辰卻望着那些文件發呆,腦子裏全是那對母子嬉鬧的畫面。

他想去看安睿,卻不知道以什麽借口去,他心裏清楚,安柔肯定不會允許他接近安睿的。

那個曾經愛他愛得要死要活的女人,翻了臉竟會這樣絕決,好像完全不是她了!

下午,施洛辰接到了張珊珊的短信,簡單的幾個字,不容拒絕的邀請:洛辰,晚上6點半,永安酒店二樓9號包廂,等你呦!

有些游戲玩膩了,連想象都變得懶惰,随手擱下電話,不甚在意的繼續冥想。

片刻後,又來了一條,再看,是雪婷的質問:送完奶奶,你怎麽不回家?

不等做出反應,第二條短信就傳了過來:今晚我等你。

施洛辰鎖了眉峰,翻到先前張珊珊發來的那條,果斷的回複了個“好”字。

他這個人,絕非良善之輩她們想玩,抱歉,他沒那麽多閑工夫陪着。

六點半過後,天色漸漸黯淡,霓虹燈掩蓋了星子的光輝,溢彩流光。

永安酒店二樓的9號包廂,是靠街面的位置,夜景盡收眼底。

酒店裏流淌着帕海貝爾的卡農,對面坐着的張珊珊穿着合體的小禮服,較之上次見面,端莊優雅了許多。

略有些纖細過度的手端着高腳杯,對着他笑得妩媚。

紅唇輕啓:“我又回臺裏了,接手熱門節目,收視率很高,謝謝你。”

施洛辰莞爾輕笑:“你我各取所需,沒必要言謝。”

一句話,張珊珊的笑就有些不是滋味,目光從施洛辰依舊令她心動的臉轉到窗外的浮華,語調落寞:“那個時候,我是認真的,可我卻感覺不到你的真心,事情已經過去了,給我句真話,你對我到底有沒有動過情?”

施洛辰依舊冷淡:“你說已經過去了,既然過去了,再追問還有什麽意思?”

張珊珊放下手中的高腳杯,垂下隐隐發澀的眼睛,放任自己的執拗:“如果這個心結不解開,我一輩子也爬不上來。”

如當年的相處,他的态度總是這樣的漫不經心:“你一直很聰明,難到什麽是游戲,什麽是感情還分不清楚?”

得到施洛辰的回答,張珊珊輕笑出聲:“果然。”可笑着笑着,眼角就有晶瑩滾落,已經哭了,還要扯出自嘲的笑,兀自說着:“很久以前,我就聽人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呵,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如果婊子動了情,戲子動了義,那吃飯的碗怕也就端不住了啊,我一直以為我有足夠的能力控制好自己的感情,可沒想到,我竟然遇上了你,不管你相不相信,直到現在我還在幻想,或許哪天老天憐惜,讓你看到我的真心,用文藝點的說法,你這種男人對女人來說,簡直就是鴉片,一旦沾染,想要戒掉可就難了。”

施洛辰只是冷眼旁觀,不過內心還是起了一陣小小的漣漪,他在想:呵呵,我要是罂粟,那吸食了那麽多年的安柔怎麽就輕而易舉的戒掉了呢?

窗外,不知何時落了雨,等施洛辰發覺時,細雨已轉為傾盆。

一輛計程車泊在臨時停車位上,車門打開,車內撐出一柄素色的雨傘,傘面很大,傘骨結實的樣子。

傘下,颀長的身型,優雅的步伐,向酒店正門徐徐走來。

張珊珊終于穩住了情緒,聲音澀然:“我不相信,精明如你會愛上厲雪婷那個女人。”

章節目錄 v03 安柔給他戴了綠帽子

施洛辰骨節勻稱的長指優雅的捏着高腳杯,臉上是波瀾不驚的淡漠,聲線慵懶而迷人:“愛不愛,是我個人的事。”

與迷人聲線不符的冷漠語調,幹脆利落的撇清關系,一句話把張珊珊打入尴尬境地,卻也讓她明白,他和她之間隔了五年的距離,如今的他更加難以捉摸。

她想利用他重返輝煌,他一眼看穿她的圖謀,卻還是如她所願的陪她給記者留下捕風捉影的由頭,可他隐藏在迷人笑容背後的真實目的也是她難以窺探的。

實在是心有不甘,張珊珊硬着頭皮繼續這個話題:“你了解厲雪婷麽,你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麽?”

他意興闌珊,漫不經心地回複她:“我只需了解我想知道的。”

施洛辰的本事可比她大多了,連她都摸清了厲雪婷的身世,而和厲雪婷一起生活了将近五年的施洛辰到底知不知情,張珊珊不敢肯定,不過她懂得察言觀色,既然施洛辰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她就适可而止。

就算做不成情人,做朋友也是好的,絕對不能得罪了他,得罪了厲娜,她還有翻身的餘地,得罪了施洛辰,那就是萬劫不複。

看看自己為了配合他的喜好,煞費苦心的着裝打扮,卻未從他眼中發現一絲驚豔,心真是拔涼拔涼的。

先前施洛辰還将視線有禮的停在她臉上,此刻,卻是目不轉睛的注視着窗外,她已經夠小心的了,難道還是将他得罪了?

張珊珊惴惴不安的揣摩着,可順着施洛辰的視線才發現,原來他是在盯着一對年輕的男女。

從她這個角度望過去,只能看見那個身材窈窕的女人背影,正和身邊衣裝筆挺的斯文男人揮手道別。

随後那個不知在雨中等了多久的撐傘男人,從傘下遞出一把折疊小傘,可女人卻沒有接,反而鑽進男人的傘下。

男人一手擎着傘,将另外一只手中的折疊小傘塞入女人手裏,順勢擡手,勾起食指刮過女人的鼻尖,然後,将她緊緊的摟進懷裏,用身體護着她不被雨水淋濕。

先前那首帕海貝爾的卡農再次回旋在耳畔,望着傘下的男女,此情此境,催生出張珊珊的無限感傷,她将将幹了的眼眶又開始濕潤,略有些鼻音的開口:“真叫人羨慕。”

施洛辰沒吱聲。

張珊珊幽幽的喟嘆:“或許哪天我累了,就找個男人嫁了,不要求他有多優秀,只要他也能像這樣,在下雨天給我撐一把傘……”

張珊珊的話還沒說完,施洛辰霍然起身,在她沒反應過來前,疾步向包廂外走去。

那個女人是安柔,施洛辰親眼看見她笑顏如花的縮進尼爾斯的臂彎,柔順妩媚。

雪蘭曾縮在沙發上似是而非的跟他說過一段和張珊珊剛剛那段極其相似的話,她說:“我不需要奢華的大房子,讓我選,我寧肯選一個在雨天為我撐傘的男人,傘下很窄,彼此緊緊的貼靠,會很溫暖,如果将來有一天,我遇見那個在雨天為我撐傘的男人,我想,我會慢慢讓自己愛上他……”

那年,他接安柔出院,随後卻将她一個人丢在了磅礴的大雨中,連把雨傘都沒留給她。

今晚,她和別的男人約會,尼爾斯卻在大雨中撐着傘,耐心的等她出來。

換位思考,假如他是安柔……

施洛辰一口氣跑到酒店門口,清冷的街面上,只有形單影只的趕路人,遍尋不見相擁的男女。

等施洛辰發覺自己的失态後,茫然的望着旋轉門外的夜雨,反思自己莫名的沖動。

安柔的笑,在那時那刻,肖似雪蘭,只是一回眸,便魔怔了他的思緒。

一聲尖銳的叫喊把他從神游太空的狀态拉回到現實世界:“施洛辰,你對得起我麽?”

如此不分場合的撒潑,也只有厲雪婷才能辦到啊!

只看她擎着一把輕薄的花傘,撞開雨幕,怒火高漲的沖了過來。

身後,不明就裏的張珊珊亦步亦趨的跟過來,緊張的追問:“洛辰,洛辰,你幹什麽?”

施洛辰靜默的立着,嘴角竟勾起了若有似無的笑痕跟他玩游戲,就要事先準備好遭遇一切局面的承受能力。

明明是一場春雨,卻攜着秋的寒意。

冶豔的雪婷,妩媚的張珊珊,隔着施洛辰,以眼神厮殺。

終究,誰更計較得失,誰先敗陣。

輕薄的花傘到底不如傘骨敦厚的素傘來得實用,雪婷的狼狽漸漸彰顯。

張珊珊嫣然一笑,步履婀娜,上前,挽住施洛辰的手臂,嗲嗲的說:“洛辰,今晚……”

施洛辰淡淡的說:“不是說好了麽?”

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配合着意味不明的表情,引人遐想。

雪婷的臉色頃刻蒼白,表情轉為猙獰。

張珊珊斜眼睨她,笑得志得意滿。

遠處,銀灰色的瑪莎拉蒂徐徐駛來。

似有感應,施洛辰驀地擡頭,與車內那一雙清澈的眼睛碰了個正着。

他的心漏跳一拍,不動聲色的掙開張珊珊的拉扯。

而那雙眼的主人,已由先前的詫異複歸漠然,不甚在意的輕笑,偏頭對副駕駛座上的俊美男子說了句什麽,随後加速,不再看他一眼,疾馳而去。

安柔,在同一個晚上給他心頭添了兩把堵,恨恨的咒一句:欠調教的女人!

轉瞬,又有些悶悶的,她真的愛過他麽?

是誰說過,女人用一年愛上的男人,需要十年才能忘記,安柔愛了他那麽多年,分開也不過四年半,當真将他忘得這麽徹底了?

這個晚上,雪婷憤然離去後,施洛辰也和張珊珊各回各家。

雪婷需要個“關注”的對象,張珊珊需要被關注,而施洛辰需要的是清淨,一舉三得。

那時那刻,安柔問尼爾斯:“怎麽找來的?”

尼爾斯淺笑着回答:“馮秘書對你的行蹤很清楚。”

安柔又問:“這樣的大雨天,你來找我,是有急事?”

尼爾斯無可奈何的輕嘆:“你将睿睿照顧的很好,卻總是忽視自己,不用問也知道你不會帶傘出來,永安酒店大門和停車場有一段距離,你又不可能和不熟悉的男人同撐一把傘,淋濕了,不知道又要難受上多少天。”

然後安柔就沉默了,尼爾斯也不再出聲,他習慣了她時常游離在狀态外的安靜。

安柔沒見過尼爾斯開車,所以回國後,他們出行時,安柔都是搶坐在駕駛位。

尼爾斯曾說過紳士不該讓女士勞累。

安柔回絕他說:“女士害怕紳士好面子強出頭,受連累。”

尼爾斯就想起他和郁千帆還有施洛辰玩賽車的過往。

不過,他極少在她面前提施洛辰,因為會讓她不舒服。

尼爾斯問安柔為什麽一個人來見律師。

安柔回答的很幹脆:“你已經幫了我很多,這個結,該由我自己了斷。”

途經永安酒店正門,安柔看着與兩個女人糾纏不清的施洛辰,而尼爾斯卻将視線放在了安柔臉上。

即便安柔的情緒波動微不可察,卻躲不過尼爾斯銳利的視線。

他說:“太過迷信眼見為實,反倒更容易受到蒙蔽。”

安柔濃密的睫毛就開始輕輕的抖,轉過頭來,對着尼爾斯雲淡風輕的笑:“真相是什麽,其實和我已沒多大幹系了,不是麽?”

不等尼爾斯回話,猛地加速,箭一般的飛馳而去,就像當年施洛辰将她丢在暴雨中的那樣絕決,将那些人和那些事,抛擲出她的視界。

尼爾斯放縱安柔狂飙,有他在,随便她怎麽瘋。

回到安家,安柔将車停放進車庫,尼爾斯伸手去開車門,卻被安柔拉住。

尼爾斯笑着回頭,輕挑眉梢,以眼神無聲的詢問。

出人意料的,安柔竟傾身仰頭,冰冷的唇落在了尼爾斯的嘴角,只是不曾停留,蜻蜓點水的一掠而過。

尼爾斯那紫羅蘭色的眸子霎時幽暗,如辘轳的古井,深不見底。

安柔的聲音像她的身體一樣,止不住的顫,飄飄渺渺:“對不起。”

尼爾斯恢複寵溺的笑容,探出能彈奏出蕩滌她靈魂樂曲的修長手指,替她溫柔拂去遮了視線的碎發,輕喃:“只此一次,下不為例,感情你可以當做是你自己的事;可生命絕不是你一個人的。”

安柔垂了視線,讷讷的回話:“謝謝你。”頓了頓,聲音更低的繼續:“或許,我會慢慢嘗試着去做你記憶裏的安柔。”

尼爾斯平靜的說:“這世上,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即便肌體能夠克隆,靈魂卻是不可複制的,你就是你,何必勉強自己去改變?”

安柔淡淡的笑:“了斷了和他的糾葛,我們就去登記,我會成為你滿意的安柔。”

然後,尼爾斯的笑容就冷了,他說:“我不需要你的報答,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安柔複歸沉默,她知他一直想娶“安柔”,他對她的體貼也是因為“安柔”,真的安柔她無法還給他,不過安柔的身體她還是能給他的,可他不要,那她要如何償還他的恩情?

良久,尼爾斯一聲輕嘆打破沉默,伸手将安柔單薄的身體攬入懷中,說:“既然還沒放下,就再去争取,你有睿睿了,他是你最完美的底牌。”

她順從的靠在他懷裏,低聲回答:“靠卑微乞憐得來的不是愛情,靠算計強求的婚姻只能是害人傷己,睿睿是上天賞給我最貴重的珍寶,我不可能利用他滿足我的私欲,任何愛一旦摻了雜質,就不再完美了。”

那雙魅惑人心的眸子,顏色又漸漸深沉,可他仍堅持着勸解她:“洛辰親眼目睹了他父親撞死他母親的情景,那年他才十七歲,那麽深的愛,可結局卻是那麽殘酷,他用那個結局困住了自己,渴望着愛,卻又害怕、排斥着愛。”

尼爾斯已經感覺到了安柔的顫抖,卻還是将這個話題繼續說完,十七歲那血腥殘忍的一幕是施洛辰的心結,而施洛辰卻是安柔的心結,如不解開,她一輩子都不會快樂,哪怕,她真的嫁了他。

尼爾斯沉穩的心跳聲,讓安柔感覺踏實,放松。

平靜後,安柔從尼爾斯懷中掙脫,回歸冷淡:“他是只刺猬,用滿身的尖刺遮掩着他的脆弱,我在他眼中,不過是個假想敵,越要貼靠,越會兩敗俱傷。”

尼爾斯說:“愛情會讓人盲目,你為什麽會看得這麽透徹?”他到底對她産生了好奇。

安柔回了他一個燦若豔陽的笑,她說:“因為我也是只刺猬。”

聽了一整夜的雨聲,施洛辰的心緒從躁動漸漸趨于平緩。

雨停前作出決定,天亮之後他就去和安柔盡可能心平氣和的談談。

因為這個決定,施洛辰竟莫名其的興奮起來,是以更無睡意,索性起身,認真的打理起自己的形象。

施洛辰有自己的穿衣習慣,從不混搭品牌,每季新品,熟悉的牌子都會按照他的形象,專門預留出最适合他的款式。

品牌服飾将他的氣質烘托得高貴完美,而他也将品牌服飾的雅致诠釋得淋漓盡致,他與品牌相得益彰,是無需成本的經典代言人。

在這方面,施洛辰從不浪費時間,可這一早,他站在衣帽間裏發了半小時的呆,覺得哪件都不合意,包括前天送來的幾套新品。

尼爾斯穿衣很随性,自己穿得太刻板,大概會被那個女人嘲諷他老套。

尼爾斯昨晚穿的是墨紫色的休閑服,他也有這個顏色的衣服,可,會不會被那個女人嘲諷他沒個性,模仿尼爾斯?

聽說那個女人吃了不少苦頭,可幾年過去了,她還是二十歲的樣子,嫩的能掐出水來似的。

尼爾斯穿那身熒光綠的運動服,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嫩了很多,他穿這套淺色運動裝比尼爾斯還顯嫩,坐在一起,會很搭調,沒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不過,那個女人會不會認為他別有用心盡管,他就是別有用心。

尼爾斯還穿過什麽樣的衣服來着?

尼爾斯、尼爾斯,還是尼爾斯對了,尼爾斯是和那個女人一起離開的,他竟然忘了問尼爾斯回國之後住在哪裏。

盡管尼爾斯的叔伯都在t市,可從前尼爾斯回國都是住在安家的,所以才和安柔那麽親近。

曾經,所有相識的人,包括施洛辰在內,無不認為尼爾斯和安柔是天作之合,只是沒想到,安柔執意要嫁的人卻不是尼爾斯。

尼爾斯冒雨去接安柔,那他們昨天晚上……

施洛辰的心情又不好了,雖然他一直很讨厭安柔,不過他們還是合法夫妻,她要是敢給他戴綠帽子,他一定不會輕饒了她。

媽的!都那麽親昵了,二千萬美元的定情信物也戴在身上招搖,那個女人怎麽可能沒給他戴綠帽子?

怒火中燒,他一定要将尼爾斯的光芒全都蓋下去,讓那個有眼無珠的女人跪在地上求他要她,他要在大家面前唾棄她,鄙夷她,這樣才是他施洛辰的風格。

挑挑揀揀的虛耗着時間,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施洛辰聽而不聞,電話就一直叫個不停,實在叫人不能忍受,接起,火大的問:“你是哪個?今天周末,一大早的,吵什麽吵!”

對方默了一陣,老半天才尴尬的說:“請問,您是施洛辰先生麽?”

清脆甜美的嗓音,是個女人。

雖然結交過很多女朋友,不過施洛辰敢确定這個聲音絕對是陌生的,收斂火氣,恢複成平素的溫文爾雅:“我是施洛辰,你哪位?”在陌生女人面前,他永遠都是個紳士。

可以很明顯的聽出對方籲出一口氣,憑直覺,施洛辰判斷對方應該是個很年輕的女孩,有着那個年紀該有的活潑、率真。

女孩說:“我是警局的,我們正在電視臺對面的商貿大廈樓頂,勞請施先生快點過來,您的妻子在這裏,她需要您。”

施洛辰一愣,想也不想的問:“安柔怎麽了?”

對方也愣了,略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