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去後,完全不同的人生觀和價值觀的碰撞,讓施伯安和蘇拉的相處充斥着不休的吵鬧。
蘇拉覺得自己為了施伯安放棄了錦繡前程,可施伯安卻打算履行和戴靜蓉的婚約,是他負了她。
在那個清冷的早晨,蘇拉給施伯安打了最後一通電話,她說:“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挂斷電話後,蘇拉就把枕頭壓在了偎着她身邊嬉笑的施洛辰臉上,直到他不再掙紮,蘇拉才放手,随後吞服了二百粒安定,擁着施洛辰軟塌塌的小身子等待死亡。
而接到電話時,施伯安以為蘇拉又在撒潑,沒心思搭理她,那時,戴靜蓉已經在産房裏折騰了整整一晚上,沉郁的孕期令她不出衆人所料的難産了。
面對着戴靜蓉生死攸關的當口,施伯安不敢松懈。
以致蘇拉終究死亡,遠離了公衆視線,獨身一人從邊境小城來此闖蕩的混血私生女的故去,掀不起任何波瀾。
那時的資訊尚不發達,何況那時的施奶奶已有只手遮天的能力。
就如當初給安柔保證的那樣,過了幾年後,沒人知道施洛辰并非戴靜蓉所出。
蘇拉是個烈性女子,愛就轟轟烈烈,不在乎施伯安已有未婚妻;恨就風卷殘雲,連自己的親生骨肉也不放過。
已經有了前車之鑒,當然要防患于未然。
施洛辰包養雪蘭時,他一直游戲人間,只要他沒什麽偏激的行為,且日益好轉,施奶奶也樂見其成,不予理會。
可雪婷生了孩子,她的用心比蘇拉險惡得多,為人處世更是差強人意,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是她拿來上位的棋子,施奶奶如何肯讓她進施家的門。
施奶奶在等施洛辰的傷口慢慢愈合,她會找個由頭把雪婷送走,有多遠送多遠。
絕不允許雪婷打擾施家的寧靜,她的丈夫和兒子都被情婦毀了,豈會讓自己孫子的幸福再毀在情婦手裏?
這些塵封的舊事,樁樁件件皆是施家的醜聞,是施奶奶苦苦擔着的心結,不曾想有這樣的一日,她要揭開帶血的傷口給一個晚輩看。
Advertisement
只為要替孫兒留住這個比之戴靜蓉更完美的孫媳婦。
安柔聽着,心底剛剛封凍起來的薄冰,轟然倒塌。
就算內心已是波濤洶湧,可她只是這樣面無表情,沉默安靜的端坐在施奶奶身邊。
施奶奶雖未摻謊,卻也是避重就輕,可聰慧如安柔一般的女子,怎能聽不出弦外之音。
施洛辰的生母另有其人,他險些死在自己的生母手下,雖然身體早已痊愈,可受傷的心靈一直未曾得到真正的救贖。
繼母給了他需要的溫暖,卻也讓他再次體會了生死一線的痛苦和被抛棄的傷害。
然後他遇見了雪蘭,慢慢的好轉,卻随着雪蘭的故去,幾年的修複功虧一篑!
如此說來,雪蘭在施洛辰心裏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非但是施奶奶這樣說,張珊珊也說過,施洛辰會留下雪婷,只是因為雪婷擁有一張令施洛辰無法忘懷的臉。
可,如果施洛辰當真愛過雪蘭,她怎麽會感覺不到一絲一毫?
那個時候,坐在他跑車裏的千嬌百媚,各個比她惹眼。
縮在他臂彎裏炫耀寵愛的女人,比比皆是,她卻連與他出現在同一個鏡頭裏的資格都沒有。
她死了,他們卻來跟她說施洛辰愛她,因為她的死亡而暴戾、殘酷,這個荒謬的冷笑話,一點都不可愛。
或許,這一切就如郁千帆所預見的,不過是一個為她量身定做的溫柔陷阱。
施奶奶的手段,她在很多年以前就見識過了。
對付厲泰昌那種貪財小人,就給他足夠的金錢。
對付當初的她,就掐住她無法生養這處軟肋。
而今,她忘情棄愛,堅持要與施洛辰離婚,因為冷硬了心腸,所以不再被牽制,可她是位稚兒的母親,有着悲憫的情懷,最不忍心聽到如此凄慘的故事。
可,就算她回到他身邊又能如何,兩廂傷害時,會給安睿快樂無憂的童年蒙上陰影,她絕不允許自己的兒子成長為施洛辰那種陰晴不定的性格。
施奶奶說:“柔柔,別恨洛辰,他只是個受傷的孩子。”
安柔淡淡的回:“我從來沒有恨過他。”
施奶奶說:“既然不恨他,就回來吧,他看你的眼神不同了。”
安柔拒絕:“奶奶也說他心裏有個女人,而我也和別人定好了婚約,勉強拴在一起,只能彼此折磨,攪合的大家都不得安寧。”
施奶奶幽幽的說:“到底要讓他怎麽做,你才能回來?”
安柔扯出一抹笑:“奶奶,我不是要為難你們,我只是答應過別人,會善待自己,你也看見了,我現在過得很好,睿睿也活潑快樂,如果您實在想見睿睿,可以随時見他,但是,和辰離婚這件事,我會堅持到底。”
聽安柔這麽說,施奶奶皺起眉頭:“柔柔,你堅持要和洛辰離婚,是為了嫁給承志吧,你仔細想過沒有,承志也是獨生子,他的父母就算開通,不介意你嫁過人,生過孩子,接受了你,可你們結婚幾年後,激情淡去,承志如果想要個親生骨肉,你能實現這個要求麽,如果實現不了,你們的婚姻一定會陷入層層危機中,這些都是可以規避的痛苦,你何必執意,還有,當年承志對你那麽好,連你随時有可能死亡都不在意而要娶你,你卻逼着你父母害了洛辰,而今洛辰跟我保證嘗試着和你重新開始,你又何必再去牽連承志?”
她說要嫁給尼爾斯,尼爾斯也點了頭,可,不是現在。
尼爾斯說:“柔柔,這麽多年都等了,不差在一時,你好好想想,自己需要的到底是什麽,我們再等半年,半年後如果你還會堅持這個想法,我們就結婚。”
曾經的安柔是不幸的,她愛上了一個冷血暴戾的男人,那個男人恨她入骨。
可她又是幸運的,有個像天使一樣純善的男子,一心一意的守護着她。
她不止一次聽人提及尼爾斯有多愛安柔,而尼爾斯也說他幫她,只是想讓她善待安柔的身體。
她理所當然的認為,安柔的身體就是尼爾斯無怨無悔的幫助她的目的。
在安睿被思思推下樓後,尼爾斯代替她去處理麻煩。
他們母子被他照顧的如此周全,她不知如何答謝,他笑着回她,應該的。
她從未被人這樣呵護過,有些難以适應的惶恐不安。
那夜,月色如洗,她洗手調羹,為他做了一桌子飯菜,酒足飯飽,她借着酒勁,在他眼前,褪盡衣衫。
呵傳說雌雄莫辨的尼爾斯,其實喜歡男人。
那些年安柔口口聲聲非施洛辰不嫁,可尼爾斯還是一如既往的守着她,其實不過是拿安柔當掩護,他真正喜歡的人,沒準不是施洛辰,就是郁千帆。
心情好時,安柔也拿這個傳說調侃尼爾斯。
他只是一笑置之。
她問他不解釋是否等同于默認。
他莞爾,說:“世上之事,遭遇別有用心的人,越是解釋,便越要給你編派個掩飾的罪名,不如從善如流,子虛烏有的東西,經不住時間的考驗。”
當她姣好的胴體一覽無遺的落入尼爾斯眼底,她清楚的看見,他那雙始終溫柔宜人的紫羅蘭色眸子瞬間深邃。
他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子,可那晚他只是俯身撿起散在地上的衣衫,替她重新穿好,扶着她的肩膀,輕聲說:“你醉了,去睡吧。”
她追問他是不是嫌棄她,他笑出了聲,溫熱的唇掠過她光潔的額頭,貼着她的耳朵呢喃:“有些人,如罂粟花,一旦沾染過她的妖嬈,就再難戒除,我只是擔心自己定力不足罷了。”
那天晚上,她敞着卧室的門,伴着浴室裏不曾間歇的淋浴聲,沉沉睡去。
她也曾問過他,為什麽不去開始一段新的戀情。
他說,有些人一旦認定,就是一生一世,何況,生命如此短暫,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哪裏有那麽多時間去揮霍?
她就笑,說既然你是個懶得談戀愛的家夥,那就娶我吧,嫁給你一定會很幸福。
他跟着她笑,也只是笑。
安裴雄夫婦巴望着她能嫁給尼爾斯,在他們看來,她嫁了尼爾斯,就可以幸福一生。
那個被她錯認為皆大歡喜的結局,在別人眼裏,卻是危機四伏的胡鬧。
安柔靜默不語,施奶奶就耐心的等她想通。
很久之後,安柔嫣然一笑,對施奶奶雲淡風輕的說:“抱歉,讓奶奶失望了,就算和尼爾斯無法攜手,我還是不會妥協,安家和施家這樁聯姻鬧劇,如果不做個了結,梗在大家心裏,都将寝食難安,何況,辰恨我,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的糾葛,給睿睿帶來傷害。”
施奶奶深深的喘息:“好,奶奶不勉強你,誰讓是咱們施家對不起你在先,奶奶今天把施家的醜事都抖摟給你了,将心比心,你也給奶奶說句實話。”
安柔平靜的說:“奶奶想知道什麽,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施奶奶口氣略顯激動:“你當真就斷得那麽幹淨,難道洛辰真的沒一點機會了麽?”
安柔遲疑了片刻後開口:“人非草木畜禽,何況睿睿越來越像他,如果我說當真斷得一幹二淨了,想來奶奶也未必肯信,至于未來的事情,我同樣無法給出論斷。”
得到安柔這麽個解釋,施奶奶稍稍寬心,連聲稱贊安家有福氣,出了這麽個好閨女,又誇她是施家的好孫媳。
安柔只是笑,心裏卻酸澀不已。
如果那年施奶奶也要這樣維護了她,想來,就算施洛辰對她再刻薄,她也不會不顧一切的逃離。
推開房門,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施洛辰多年未變的俊美面容,難得還挂着溫柔多情的笑容,攜着幾分勾魂攝魄的邪魅。
若是從前,他這麽對着她,肯定會讓她手足無措,可今時不同往日,他的那些經歷令她心酸,可他對她的絕情,時隔多年,回想起來,仍叫她心有餘悸,她不想再去體會。
安柔淡漠的轉開視線,對上站在施洛辰身後的尼爾斯和郁千帆,嫣然一笑:“我和施奶奶談完了,既然沒什麽事,就不在此叨擾了,我們回去吧,可不好讓睿睿他姥姥久等,別以為她當真賢淑,等急了,她會拿飯勺子敲人的。”
安睿稚聲稚氣的接話:“媽媽,姥姥什麽時候用飯勺子敲人了,你這是诽謗,她都是用大號鍋鏟子的,好不好!”
郁千帆嘻哈:“沒關系,我長得這麽帥,一定不會被敲。”
安睿十分鄙夷的說:“郁大叔,放在咱們中間,也就你長得遜色些,不敲你敲誰?”
郁千帆又開始呲牙咧嘴:“小子,等我娶了你媽媽,一定狠狠揍你。”
安睿翻了翻白眼,仰頭看天:“郁大叔,天還沒黑呢,不可以呼呼哦!”
施奶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和郁千帆鬥嘴的安睿。
多年之前她争強好勝,又沒有丈夫可以依靠,所以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沒有閑暇照顧缺失父愛的兒子。
年幼的施伯安性格乖戾,任性妄為。
之後的施洛辰更不必累贅。
作為商人,她是當之無愧的強者,可作為母親和奶奶,她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安柔将安睿照顧的極好,即便缺失了父愛,可他還是樂觀向上,乖巧懂事的令人心疼。
她這個年紀,本該含饴弄孫,頤養天年,可現實卻這樣悲涼,只要能讓睿睿回到她身邊,叫她折壽都行。
那邊,被忽視了,施洛辰的笑容有點僵。
可随後看安柔笑了,他的心情莫名的又好了起來。
再然後,安柔稱呼他奶奶為“施奶奶”,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同他一樣叫奶奶,她什麽意思?施洛辰頓時怒目圓睜。
安柔早已繞過他,走向尼爾斯,牽了安睿的小手,阻斷了安睿和郁千帆的鬥嘴,回過身來對施奶奶道了聲別,随後低下頭對拖拖溫言軟語的說:“拖拖,跟我回家。”
回家多溫暖的詞,他有很多房子,可他卻無家可歸。
突然有些嫉妒拖拖,莫名的憧憬,如果她轉過身來,對他盈盈的笑,輕聲說:“辰,跟我回家。”
那樣,該多好!
他曾有過機會,卻生生的錯失了。
雪蘭一直渴望着有個家,卻求而不得,那種滋味,他應該懂的,卻刻意忽略。
此時此刻,安柔溫和的一個“家”字,讓他日複一日堆砌起來的僞裝潰不成軍。
他想有個家,很想很想……
貴嬸的聲音有些哽咽:“少奶奶,你真的不留下吃頓飯再走麽,老夫人很久沒這麽開心過了少奶奶,那你什麽時候再回來?”
如果不是張珊珊诓來了她的兒子,她怎麽可能會來這裏?
施洛辰心知肚明,卻還是豎起耳朵等安柔的回答。
除了面對他的時候,她的聲音總是那麽溫婉動人,她說:“實在抱歉,近來有很多事情等着我處理,貴嬸要是有什麽事情,可以去安家或者安氏總部找我。”頓了頓,又微笑着補充:“還有啊,貴嬸以後還是叫我柔柔吧,這樣自在些。”
貴嬸只是尬尴的笑,聽安柔這麽說,如果她順着安柔的意思叫她“柔柔”,似乎就是接受了她不再是施家媳婦的意願;如果不叫,又好像跟安柔杠着來一樣,還真是兩難境地。
而聽牆角的施洛辰卻想到:果然,她沒有再來這裏的打算,再者,還沒離婚呢,她就那麽着急的撇清和他的關系麽?
這個認知令施洛辰十分失落,他始終背對着他們,直到耳畔傳來清晰的引擎發動聲,才霍然轉身。
身不由己的上前幾步,清楚的看見拖拖興奮的吐着舌頭,擠在安柔和安睿之間蹲坐着。
拖拖盼了這麽多年,終于把它的女主人盼回來了。
可他的妻和子中間的位置,不該是他的麽,怎麽會被一條狗給占去了?
那條蠢狗,他當初怎麽就心慈手軟,沒将它給宰了!
安柔才養了它多久,施家又養了它多久,這條忘恩負義的畜生!
郁千帆的車靠外,先行一步。
尼爾斯也将車緩緩的開向門口。
正這時,貴嬸一聲疾呼:“少奶奶,拖拖當年追你的時候傷了腿,可別讓它累着了。”她到底還是維持原來的稱呼。
這樣的一句過後,出人意料的是,原本興沖沖的拖拖突然繃緊了神情,看看身邊的安柔,又回身看看貴嬸,再去看看安柔。
車子駛出大門,已開始加速,拖拖突然從敞開的車窗跳了下來。
尼爾斯猛踩剎車,安柔從車窗探出頭來,高喊:“拖拖,”
拖拖跑了回來,一頭撲入貴嬸的懷抱。
施洛辰終于綻開得意的笑,至少他們施家留得住她的狗。
安柔問:“拖拖,你不跟我走了?”
拖拖用頭噌着貴嬸的手,聽見安柔的聲音,轉過頭去,一雙眼望着安柔,像個孩子一般無助,眼底萦出一層霧氣。
安柔靜靜的看着拖拖很久,綻開一抹釋懷的笑,她說:“拖拖我懂了,這些年一直是貴嬸在照顧着你,你雖然舍不得我,可更舍不得貴嬸,留下吧,貴嬸也舍不得你。”貴嬸沒要到的承諾,被拖拖要到了,她說:“拖拖,我會時常過來看你的,好好保重。”
車子再次啓動,加速駛離。
看着車子消失在路的盡頭,拖拖竟又反悔了,掙開貴嬸的摟抱,離弦的箭般追了過去。
貴嬸說過,拖拖的腿傷了,所以,它跑不了多遠。
施洛辰追過去的時候,拖拖正趴在地上,望着空空如也的路面,嗚嗚咽咽。
貴嬸抱了它,反反複複的絮叨:“造孽呦,造孽!”
身邊的人散去,施洛辰說不出心裏頭到底是個啥滋味,沉寂了很久後,耳畔突然傳來意有所指的輕笑聲:“真沒想到,那條狗這麽有用。”
施洛辰猛地回頭,對上張珊珊自鳴得意的笑臉,倏地眯緊了深邃的眸,出聲道:“你?”
張珊珊沖着他挑了挑下巴,雖然感覺到了危機,卻沒收斂自己的得意,笑着回:“是我。”
施洛辰冷笑一聲,突然擡手卡上了張珊珊纖細的脖子,一字一頓的警告:“你喜歡玩,我陪你,但是我警告你,別把主意打到安柔母子身上,聽明白了?”
張珊珊條件反射的擡起雙手扒着施洛辰的手腕,臉寸寸漲紅,可望向施洛辰的眼睛卻寫滿不甘,吃力的回答:“反正我一無所有,安柔母子這麽好的王牌,我豈會放過?”
施洛辰加重了手勁,臉上挂着撼人心神的笑,可聲音如同鬼魅一般森然,他說:“如果你想體會什麽叫生不如死,随你高興怎麽玩,對了,忘了告訴你,我玩的游戲,可不是随便找幾個下三濫的貨色,拍幾張照片那麽輕松,還有,提點你一句,張小山之流,十年前見了我就得乖乖低頭,喊我一聲大哥。”
張珊珊的眼睛一點點瞪大,如同見鬼一樣的盯着施洛辰,結結巴巴:“你,你既然都知道,為什麽……”
施洛辰放開了張珊珊,抽出紙巾擦了擦手,看着跌趴在地的張珊珊,笑得雲淡風輕:“近來心情好,找了幾個老朋友問了些以前懶得知道的事兒,不問不知道,這一問,啧啧,還真精彩,依你之見,報複一個小人,最殘酷的手段是什麽呢?”
張珊珊止不住的戰栗,吶吶的回:“你是魔鬼,安柔堅持和你離婚是明智的選擇,你遠不及湯承志的陽光、和善。”
施洛辰頓時收了笑:“等我清除了這些垃圾,會一心一意的對她,她一定會跟着我回施家,沒有母親的孩子是痛苦的,她怎麽舍得睿睿傷心?”
張珊珊将安睿帶來,只是想讓施奶奶更舍不得他。她自知和施洛辰再無可能,可她絕不甘心坐視厲雪婷重新得勢。
那個只不過和施洛辰坐在一起喝了杯咖啡的肖蜜兒,還是個被厲雪婷傷害的倒黴鬼,卻被戴靜萱不分是非的逼出t市。
曾經睿智強勢的戴靜萱已不複存在,所有認識她的人都在背後竊竊的議論,施戴投資的前董事長是鬼迷心竅了。
厲雪婷和戴靜萱哭着撒個嬌,戴靜萱就心軟的跟她保證要拿出戴家全部的家業給她做嫁妝,一定會讓施洛辰娶她。
聽了這些風聲,張珊珊如何不急,可安柔下定決心要和施洛辰離婚。
只要安柔離婚了,施洛辰就徹底失去最後一枚擋箭牌。
他那麽尊敬戴靜萱,或許腦子一熱,當真就娶了厲雪婷。
唯一能與戴靜萱抗衡的就是施奶奶,只要讓施奶奶越來越舍不得安睿,她必然不會放任施洛辰和安柔離婚。
這是張珊珊的心思,施洛辰倒也明白,只是,安柔惶恐的模樣,他狠不下心來再去見識。
再者,安柔對他極不信任,張珊珊近來一直跟在他左右,如果再有一次,難保安柔不會以為是他故意縱容張珊珊去挑釁她。
各有計較後,張珊珊站站盈盈的扶着護欄爬了起來,直視施洛辰的眼,笑着說:“洛辰,你有沒有發現,現在的你,和我們初識的那時,很像。”
施洛辰一愣:“什麽?”
張珊珊并不拐彎抹角:“神采飛揚,生龍活虎。”
施洛辰冷哼:“什麽意思?”
張珊珊澀然的笑:“你活過來了,因為安柔活過來了,她是你的目标,因為你在意她,才會這樣生動。”
張珊珊說他不想放手只是因為已被安柔吸引,施洛辰對此嗤之以鼻,覺得張珊珊很能自以為是。
他攔了輛車把張珊珊送走,沒有這些滿腦子算計的女人,空氣會更清新。
緩步走回別墅,沒想到竟瞧見拖拖又趴在了大門口,一雙水汪汪的眼遙望着安柔離開的方向。
安柔才走,這條蠢狗就又開始等她了?
真是蠢到無可救藥,那個女人怎麽可能這麽快回來。
回來?施洛辰為自己腦子裏突然蹦出來的這個詞悸動,原來,在他心底,一直認為她原本就是屬于這裏的。
拖拖見了他,低低的嗚咽。
貴嬸牽着李惜兒站在一邊抹眼淚,看見施洛辰後,絮絮叨叨的說:“少爺,我才明白拖拖以前為什麽總搶思思和憐兒帶回來的小玩意兒,原來那些東西都是睿睿給的,睿睿的東西上,有少奶奶的味道。”
施洛辰的心一緊,再去看拖拖,恍惚的一眼,好像瞧見它的眼角有隐隐的淚痕,這條二貨蠢狗!
施奶奶也走了出來,聲音有些虛弱,卻不失威儀:“洛辰,我先前不是讓你和柔柔一起去麽,人家這會兒都要到家了,你怎麽還在這裏?”
施洛辰有些尴尬:“奶奶?”
施奶奶板着臉繼續:“跟女人厮混了十來年,關鍵時刻又像個不經事的毛頭小子扭扭捏捏,拉不下臉皮子,怎麽搶老婆。”
施洛辰的俊臉竟慢慢染了一層紅,豔得迫人,真是難得一見。
施奶奶晃了晃神,瞬間喜上眉梢,再接再厲的開口道:“就算我能攔着承志和柔柔之間的發展,但你別忘了還有個攪局的郁千帆,承志做事缜密細致,處處考慮周全,千帆那混小子可不同,誰能捋順他的脾氣?說不定這邊承志剛剛放棄了柔柔,那頭混小子就能給柔柔下藥,把生米煮成熟飯,柔柔她父母就算是對那混小子不如對承志滿意,可只要不是你,他們也會爽快的同意的,至于郁家,能套住那匹烈馬的女人,都是好女人!”
幾句話又把施洛辰臉上的紅潤逼退,他擰了眉頭靜默半晌,随後對施奶奶點了點頭,說:“奶奶,我知道了。”
施奶奶滿意的笑。
施洛辰低頭打量了一番今天的裝扮,絕對夠帥氣,不必再糾結,轉身走向自己停在一邊的瑪莎拉蒂。
邊走邊說:“拖拖,走,咱們去找你那沒良心的主人。”
拖拖倏地站起了身,走了兩步又頻頻看向貴嬸。
貴嬸捂着嘴吃吃的笑,沖着拖拖努努下巴,說:“去見了少奶奶,殷勤着點,咱們也沒辦法不是?你那小主子都不幫咱們少爺,要想在人家內部安排上自己人,也只有靠你了,今晚少爺留在安家的可能性不大,估計就算強留下,沒準半夜也會被人從窗戶裏給丢出去,還是自覺點的好,到時候你就跟着回來。”
施洛辰眼角抽了抽,尾音拉得老長:“貴嬸……”
貴嬸低了頭笑,不再吭聲。
半個小時後,熱鬧非凡的安家,可視對講門鈴聲悠揚響起。
端着餐盤等菜的郁千帆聽見門鈴,高呼一聲:“媽的,還沒解饞,又來個湊份子的!”
夏婉淑喜笑顏開,對于她這個主廚來說,郁千帆的“積極”令她十分受用,她近來瞧着郁千帆,覺得他比五年前順眼不知多少倍。
夏婉淑偶爾也和郁千帆開開玩笑:“千帆啊,如果我當初生了兩個丫頭,肯定招你做女婿。”
每每聽了這話,郁千帆就攬住夏婉淑的肩膀,貼着她嬉皮笑臉:“丈母娘大人,我等着給尼爾斯那家夥當替補,萬一我點背,實在補不上,丈母娘大人就再和岳丈大人生養個小柔柔,小婿不介意一把屎一把尿的服侍我的小柔柔長大,啧啧養成什麽的,聽上去也不錯,等我逍遙夠了,年輕貌美的小柔柔也好長大了,正好抱回家當老婆,哉哉!”
聽他這麽說,夏婉淑會拎着鍋鏟敲他腦袋,邊敲邊教訓他:“你這沒大沒小的混小子,怨不得你爸媽頭痛,我看着你也頭疼。”
然後郁千帆就抱着腦袋誇張的嚎:“柔柔救命,萬一我真被丈母娘大人敲傻了,你不娶我進門也不成了。”
安柔回來了,安家終于體會到了幾十年不曾有過的樂趣,這是安裴雄夫婦曾經可望而不可及的。
聞聲出去查看的福嫂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驚魂未定的說:“太、太太,叫門的是、是……”
郁千帆不耐煩的問:“是、是、是啥啊?可讓你給急死了。”
章節目錄 v18 人仗狗勢的施洛辰
福嫂拍着自己胸口,簡明扼要的回話:“是條狗。”
郁千帆翻着白眼:“是條狗也至于把你吓成這樣,福嫂啊,我鄙視你。”
福嫂連連搖手:“那條狗的臉正對着攝像頭啊,那麽高的位置……”
郁千帆和安柔等人相視一眼,安柔首先站起了身,驚呼:“是拖拖!”
沖到門口,看着屏幕上拖拖那雙水汪汪的眼,到底還是心軟,開了門。
開門之後,沒想到首先看見的卻是施洛辰,只見他堂而皇之,先拖拖一步鑽進門來。
郁千帆看着施洛辰,給了四個字:“人仗狗勢。”
施洛辰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輕哼:“我樂意,你管不着。”
夏婉淑拎着特大號的鍋鏟沖了過來,一手掐腰,一手端着鍋鏟對着施洛辰怒吼:“喂,姓施的,你來幹什麽?”
面對着夏婉淑,施洛辰難得恭敬,端出招牌笑容,态度甚好的說:“岳母大人,柔柔養的那條狗拖拖,從柔柔離開咱們家以後,就一直趴在大門口可憐巴巴的盯着着柔柔離開的方向,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小婿于心不忍,只好帶着它來看看柔柔,以解相思。”
夏婉淑儀态盡失:“呸!你丫的還真能信口胡咧咧,好了,拖拖送回來了,你可以滾了。”
施洛辰仍是春風滿面的笑,視線越過夏婉淑,東張西望:“咦,好香的味道,看來小婿點子不錯,正好趕上飯口。”
不理會夏婉淑欲将他千刀萬剮的眼神,伸手輕撫肚皮,喃喃:“恩,我還真有點餓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了。”他是豁上臉皮造了,夏婉淑的姿态端得再是潑辣,畢竟系出名門,幾十年的休養讓她幹不出來直接把鍋鏟拍人腦瓜子上的行為,只好忍受某個沒臉沒皮的家夥大搖大擺的登堂入室。
這些年,遭逢接二連三的打擊,安裴雄夫婦哪裏有翻修豪宅的興趣,施洛辰循着記憶裏的方位,很容易就找到了副餐廳。
又不是正式設宴,主餐廳那麽大的地方,會顯得太過冷清空曠,經過那麽多波折,安裴雄夫婦尤其珍惜現在和樂融融的氣氛,副餐廳不大,就算幾個人,也顯得熱鬧親近。
施洛辰看向捏着刀叉,姿态優雅的切割開胃小菜的安睿,目光炯炯,直接湊了過去,挨着他坐下。
安睿稍稍側目,微擰眉頭,慢條斯理的說:“大叔,這是我媽媽的位置。”
這個表情像極了他,施洛辰心口又是一跳,很有一種想要擁抱這小家夥入懷的沖動,不過那麽多雙眼睛盯着他呢,他是冷傲的高富帥,要時刻注意形象,不能被人看低了,至于人仗勢狗勢進門這種掉價行為,他自我解讀為“大丈夫能屈能伸”。
複又感嘆,這小鬼頭還真能裝模作樣,瞧瞧這表情和姿态,多紳士,要不是被坑了好多次,沒準他也要信了安睿是個天真無邪的乖寶寶呢。
端出童叟皆欺的笑臉,施洛辰語氣慈祥道:“沒關系,讓你媽媽往一邊竄竄,咱們一家三口也好親近親近。”
安睿仍不妥協:“大叔,再往那邊,是我爸爸的位置。”
施洛辰瞥了一眼尼爾斯,撇嘴:“什麽爸爸,又不是親的,讓他往邊上靠。”
安柔領着拖拖進門,聽見這一句,頓住腳步,抱臂環胸倚着角櫃,涼悠悠的開口:“施洛辰,把我的位置給我讓出來。”
施洛辰擡頭對上安柔,兩人視線相接,僵持起來。
夏婉淑雄赳赳的大號鍋鏟已經敗陣,施洛辰那脾氣,這些年愈發陰晴不定,難以掌控。
前年曾發生過一件事,街頭巷尾熱議許久。
有個合資公司的小開,一次攜女伴去逛夜場,去的晚了些,沒有停車位了,看着醒眼的位置還空着,就要把車泊過去。
停車場的管理員說那個位置是施洛辰的,此小開是知道施洛辰的,可為了不在女伴面前損了顏面,又想着施洛辰未必會來,梗着脖子,踹開管理員,将車泊了過去。
那個小開點氣不怎麽好,兩個月不去的施洛辰偏偏那晚突然來了興致,且正好在小開踢開管理員,硬搶了他的位置時抵達。
随後不多日子,小開他爹的公司就被施洛辰吞并了。
這些事,安柔是不知道的,可夏婉淑知道,所以難免緊張。
安柔當着施洛辰情敵的面,這麽砸他顏面,萬一惹怒施洛辰,總歸是個糟心事。
出人意料的,施洛辰和安柔對視良久後,竟然綻開笑容,語調輕松的說:“好男不跟女鬥,我有紳士風度,讓開就讓開。”
再然後,施洛辰懶洋洋的起身,磨磨蹭蹭的走到空位坐了。
進餐時,施洛辰總是偷偷的瞪尼爾斯,為尼爾斯不經意間給安柔夾一塊距她稍遠的菜而怄火。
再或者,對坐在自己上一位的郁千帆橫加阻撓。
例如郁千帆想吃一塊雞丁,施洛辰就搶在郁千帆前面将雞丁全掃到自己的餐盤裏。
再或者,郁千帆剛執起湯勺,施洛辰就端走郁千帆眼前的湯碗。
最後連安睿都看不過眼,悶聲悶氣的問:“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