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你搶那麽多食物,都不怕把自己給撐死麽?”
施洛辰對安睿的“胳膊肘往外扭”很是不滿,甕聲甕氣的說:“我長得好,身體倍棒,吃嘛嘛香,就喜歡這些,你管我!”
安睿翻了翻白眼,不應聲,別過臉和郁千帆視線相交,挑高下巴,擠了擠右眼。
郁千帆接到安睿的訊號,弧度優美的唇微微上翹,回了安睿一個了然的眼神。
對于安睿和郁千帆的眉來眼去,施洛辰很是不滿。
不過他們僅是交換了個眼神,之後再無別的動作,施洛辰壓下悶氣,默不作聲的自吃自的。
尼爾斯還時不時的給安柔餐盤裏添菜,更過分的是,郁千帆那厮也要跟着參一腳,還專門夾他“門口”的菜去給安柔。
施洛辰心底的火苗子噌噌的竄,不覺又跟郁千帆杠上了。
郁千帆的筷子尖往這邊指,他就端起這邊的盤子往自己餐盤裏倒;郁千帆的筷子尖往那邊,他就端那邊的盤子……
三番兩次後,大家全都頓住手上的動作,目光鎖定他們兩人郁千帆亂指筷子,施洛辰忙着搶菜。
不多時,施洛辰的餐盤已疊得如同九層塔,他很是洋洋自得,自覺反應迅速,動作靈敏,蓋住了郁千帆的風頭。
安柔輕輕蹙眉;尼爾斯做嘆息狀,搖了搖頭;夏婉淑喜笑顏開;郁千帆一臉獰笑。
似乎,現實與他想象稍有出入。
片刻後,施洛辰确認,現實和想象果真有出入。
安睿清了清嗓子,一雙晶亮的大眼睛盯着施洛辰壘得老高的餐盤,聲音清脆響透:“大叔,媽媽說剩飯剩菜是可恥的行為,能吃多少要多少,吃不了就抹脖子往裏塞。”
說到這裏頓了頓,拿筷子指着施洛辰那誇張的餐盤,偏着小腦袋,貌似天真無邪的問:“這麽老大一盤,大叔吃得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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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洛辰的俊臉慢慢脹紅,媽的!他又被自己的兒子給玩了,還當着他老婆和奸夫的面,真是丢人啊!
硬着頭皮強撐面子,咬牙切齒:“我很餓,你管我!”
安睿撇撇嘴,聳聳肩,低頭三兩下扒光餐盤裏的青菜,偏過頭對夏婉淑和安柔說:“姥姥、媽媽,睿睿吃飽了。”
夏婉淑笑着誇贊:“真是個好寶寶,都不剩菜的。”
安睿點頭:“媽媽說沒人疼愛的孩子,一天只能得到一塊幹镆,有的吃還要剩,會被鄙視的。”
施洛辰捏着筷子的手一顫,他曾找茬掀翻了雪蘭為他準備的一桌子飯菜。
那時雪蘭只眼神空洞的看着滿地狼藉,聲音缥缈的說:“你這樣的大少爺怎能體會,一大桌子飯菜對每天只能得到一塊幹镆果腹的孤兒來說,是連夢到都覺得奢侈的滋味。”
心痛驟然凸顯,痛得無法言語,只能悶頭奮戰,味同嚼蠟。
別人都吃完了,只剩下他自己了。
安睿對郁千帆說:“郁大叔,今晚你和我住一個房間。”
郁千帆疑道:“你不是和你媽媽一間麽?”
安睿稚聲稚氣的說:“我都不當燈泡好久了。”
施洛辰愕然擡頭:“喂,小屁孩,你懂什麽是燈泡?”
安睿斜眼睨他:“媽媽、爸爸一間屋,我再擠進去,就是燈泡。”
施洛辰驚叫:“安家有那麽多客房,尼爾斯憑什麽住柔柔的房間?”
安睿繼續對他翻白眼:“大叔,誰家的媽媽、爸爸不睡在一間屋子裏啊!”
施洛辰轉頭對向安柔,怒目圓睜:“你是我的……”
安柔涼悠悠的瞥了他一眼:“早就不是了。”
之後站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夏婉淑起身追着安柔離開。
她們已走出去老遠,施洛辰還可以聽見夏婉淑略有些興奮的聲音:“柔柔,多久了?你該早點跟媽說,如果早說了,還定什麽啊,直接結就好了,我算算,21號,還差這麽幾天,時間不夠……”
郁千帆貼着安睿勾肩搭背,向門外悠哉悠哉的晃,邊晃邊打着商量:“睿睿,為朋友兩肋插刀,今晚你犧牲一下,去跟尼爾斯擠擠,我要找你媽媽談點機密事。”
安睿偏頭看着郁千帆:“郁大叔,我聽過的怎麽是往朋友兩肋插刀啊?”
郁千帆又作西子捧心狀,手比蘭花:“枉我還準備拿你當親兒子看待來着。”
安睿喃喃:“我一個拖油瓶都夠媽媽受得,再來個巨型大燈泡,不知媽媽會不會像姥姥那樣拿鍋鏟敲人。”
郁千帆興高采烈:“最好先敲傻尼爾斯,然後我就可以直接晉級,哈、哈哈……”
施洛辰恨恨的瞪着拐到他兒子的郁千帆,安睿都不許他靠近的。
直到再也瞪不到,施洛辰才轉過頭來,目光陰冷的盯着尼爾斯:“21號,你真打算和柔柔訂婚?”
尼爾斯莞爾:“大概。”
施洛辰冷哼:“我和她還沒離婚。”
尼爾斯不甚在意:“所以只能訂婚。”
施洛辰霍然起身:“湯承志,你玩真的?”
尼爾斯依舊波瀾不驚的笑:“洛辰,你該記得,當初是你不要他們的,我對柔柔,從沒有抱過玩樂的心态。”
施洛辰心口一抽,無言以對。
尼爾斯站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門邊後,回頭看着猶自發呆的施洛辰,淡淡道:“我說這話,不是安撫你,只是不希望柔柔聲譽受損,我和她從沒有過任何逾禮的行為,還有,今晚我睡客房。”
施洛辰愕然擡頭,看着尼爾斯灑然轉身,心底瞬間湧出無數雀躍的小泡泡,施洛辰了解尼爾斯,他既然這樣說,就當真是和安柔之間一清二楚的。
心情好了,胃口也好了,不過實在搶得太多,撐死他也吃不完,眼珠轉了轉,計上心頭,臉上堆出友善的笑,偏過頭望着蹲坐在他身側椅子上的拖拖,柔聲哄它:“拖拖,你還沒吃飽吧,來,我這份勻給你。”
拖拖低嗚一聲,眨巴眨巴眼,似聽不明白施洛辰的話一般,背過身去。
施洛辰臉上的友善頓時轉為兇狠,森森然的說:“等我回去,一定往你兩肋上多插幾刀。”
門外有人高聲喊:“拖拖過來,柔柔找你。”
拖拖一下子來了精神,跳下椅子,竄了出去。
施洛辰看着拖拖的背影,恨恨的發誓等他有功夫,一定扒了它的皮。
在施洛辰發狠時,有個人來到門邊,目光含着沉郁,将他望着,老半天,才澀然的叫了一聲:“施……”
施洛辰聞聲回神,對上了易天南那雙莫名傷感的眸。
今晚這餐飯沒見安裴雄,夏婉淑說他陪朋友出門還沒回來,想來這個朋友就是尼爾斯那大有來頭的幹爹易天南了。
挑了挑眉梢:“你叫我?”
易天南澀然的笑:“你的名字是洛辰對吧?”
施洛辰皺起眉頭:“我是安柔的丈夫,安睿的爸爸,尼爾斯從小的玩伴,你不會連我的名字都無法确認吧?”
易天南回了施洛辰一個很打擊人的理由:“他們沒和我提到過你。”
施洛辰徹底垮了表情,拿湯匙在湯碗裏劃出尖銳難聽的聲響,磨着牙說:“既然都沒和你提到過我,易教授來找我幹什麽?”
易天南尴尬的笑了笑:“正巧路過,沒想到在這看見了你。”
施洛辰的臉色很不好,易天南看得出,可他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氣,開口問:“你媽……恩,你爸媽還好麽?”
施洛辰眯了眼:“易教授和他們認識?”
易天南點了點頭:“有過幾面之緣。”
施洛辰古怪的笑了笑:“他們很好、非常好!”
易天南不知施洛辰這怪異的表情為哪般,胡亂的虛應道:“幸福就好,我有些累,先回房了。”
說罷倉惶轉身,逃也似的離開。
施洛辰嘟囔了句:“神經病。”
已經把自己撐得想吐了,也才勉強塞下他搶來的四分之一,好在福嫂帶人過來收拾餐桌。
福嫂說:“夫人說撐出人命來,咱們還得承擔責任,施董就不用再吃了。”
聽了這話,施洛辰松了口氣,可随後的一句又讓他開始憤憤。
“太晚了,夫人說就不強留了,施董還是早點回家吧!”
施洛辰怒極:“姓湯的和姓郁的都可以留下,憑什麽讓我走?”
福嫂應對自如:“夫人說,他們是好人。”
施洛辰非常不爽。
開車行駛在燈火通明的街頭,看落日之後狂歡的夜貓族,他也曾是他們中的一員,可如今,只感覺被徹底孤立了。
拖拖到底還是跟着施洛辰回來了。
那條蠢狗知道得罪他了,躲他遠遠地。
可施洛辰卻用安全帶将它牢牢的捆在副駕駛位置上,拖拖身上萦着一股若有似無的馨香,令人身心舒暢的醉人。
那是安柔的味道,想來,她一定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将那頭運氣極好的蠢狗擁在懷抱中。
施洛辰回了濱海別墅,那時施奶奶還在等他回。
他問施奶奶怎麽不睡,如果他住在安家,豈不是讓她空等一場。
施奶奶十分肯定的說安家不會留他住下,萬一留了他,給他半夜摸進安柔房間的機會,安家的如意算盤豈不是要落空?
施洛辰郁悶的問什麽如意算盤?
施奶奶也開始憤憤不平,說安家和戴靜萱聯合起來坑施家。
戴靜萱剛剛打過電話,信誓旦旦的說安柔一定會和施洛辰離婚,她已經跟承志父母接觸過了,說承志如果堅持要娶安柔,他們會尊重他的意見。
還跟施奶奶允諾,只要施洛辰娶了厲雪婷,她就把戴家的資産悉數轉到施洛辰名下,條件是一輩子不準和厲雪婷離婚。
施奶奶總結說厲雪婷好手段,從前她以為戴靜萱維護厲雪婷是因為出于對施洛辰的寵溺,現在才發現,戴靜萱果真像傳說中一樣鬼迷心竅。
施奶奶把話和施洛辰攤開了講,說只要她還有一口氣,絕不容許施洛辰娶厲雪婷,就算施洛辰罵她頑固不化,戴靜萱和她徹底翻臉,她也在所不惜。
章節目錄 v19 後面有個冤大頭
施奶奶最後說,她這輩子,青年喪夫,中年喪子,嘔心瀝血幾十年操持着這份家業,含辛茹苦把施洛辰培養成如今的品行,如果他施洛辰是個孝順孫子,就給她個保證,在她死前能看到他把安柔母子接回來,讓她到時候可以瞑目。
施洛辰沉默了一段時間後,終于給了施奶奶一顆定心丸,他說就算是戴靜萱逼着他,他也不可能娶厲雪婷,至于安柔母子,他不會放棄。
施奶奶安心了,那晚睡了個好覺。
施洛辰卻是徹夜反複,他總覺得近來有些事情很是蹊跷,可一時半會兒又說不出蹊跷在哪兒。
非假期,工作就還要繼續,施洛辰上班後首先交待項海充頂生活秘書的職,去給他一家家的查安家最近定制禮服的記錄,馬上就要過完五月中旬,禮服應該快到了。
項海說這不是他的工作範疇。
施洛辰說換個人能問出安家到底是和哪個品牌定的禮服,不過很難打探到具體情況,而項海手段夠到,一定可以幫他拿到和安家禮服配套的男款。
項海龇牙咧嘴,連連稱施洛辰是僞君子裏的隐形戰鬥機,被施洛辰一個眼神吓得飛也似的逃開了。
傍晚,項海說已經給施洛辰訂好了配套的黑色禮服,絕對能讓他豔壓群雄。
施洛辰說這個詞令他想起了青樓選花魁。
項海就打哈哈,說:“有麽,我怎麽不覺得,嘿嘿,嘿嘿……”
打完哈哈,項海猛然想起一件事,收了嬉皮笑臉:“董事長,你多久沒回厲雪婷那裏了?”
施洛辰一邊處理文件,頭也不擡的回:“不記得了,幹什麽?”
項海哼哼唧唧:“都不回去,當初搬那麽多貴重東西幹什麽,現在估計也沒剩下幾樣了。”
施洛辰猛地擡頭:“項海,有話直說。”
項海頓時挺直身板,做了個向長官報告的姿勢:“董事長,日前咱們一位合作商購得一只人高的古董花瓶,他聽說您喜歡,本就打算當做禮物送來,可清理花瓶時發現裏面居然有些東西,後來請了痕跡專家,複原其中的一些殘片,竟拼湊出了一些畫稿和随筆,還有封信,是寫給施董您的。”
施洛辰坐直身子,盯着項海:“花瓶,信?”
項海點頭:“花瓶目前還在外地,我找物業問過,是厲雪婷回國後以超低價位脫手的,厲雪婷近來似乎很缺錢,一個多月的時間裏,将你當初搬到她那的大部分東西都低價出賣了。”
施洛辰頓時怒火中燒:“她不是還被關在醫院麽?”
項海眨了眨眼:“被關在醫院?沒有啊,當初她傷人,事後受害人親筆寫忏悔書保她,受害人說自己傷得不重,還說是自己勾引厲雪婷丈夫在先,随後當衆羞辱、刺激厲雪婷,就是想逼厲雪婷做出過激行為,破壞厲雪婷的形象,不過厲雪婷不計前嫌,還處處為她着想,她幡然醒悟,出來承認錯誤,還厲雪婷一個清白。”
施洛辰感覺心裏堵,悶悶的說:“真有一套。”
施洛辰打電話給戴靜萱,得知戴靜萱和厲雪婷正在國外。
戴靜萱接到施洛辰的電話,又聽施洛辰問及厲雪婷,很是高興,興沖沖的跟施洛辰賣關子,說等到那個好日子,要給施洛辰一個驚喜,還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對大家宣布。
施洛辰挂斷電話,腹語:“什麽驚喜,不是驚吓就好!”
那只花瓶裏究竟藏了些什麽東西,施洛辰不好奇是不可能的,特別是聽見“畫稿”二字,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安柔。
他是在安柔離開前就将那只花瓶搬走了,安柔後來也不曾到過他另購的豪宅。
至于厲雪婷,別說畫畫,連字都沒見她寫過幾個。
花瓶裏還有一封寫給他的信,是當年安柔離開他前寫的麽?
如果是寫給他的,為什麽要丢在花瓶裏?還需要痕跡專家去複原。
施洛辰的心怦怦的跳,他想立刻見到那些東西,可項海打電話才知道,那個合作商居然臨時有事出國了,東西被他鎖在保險櫃裏,要等他回來才能拿到,不過花瓶可以先給施洛辰送來。
施洛辰有些失望,好在那人說不超過21號就會回來。
結束繃了一天的情緒,施洛辰打算放松放松。
想起教他半夜爬床的那個領班,結果香沒偷成,反倒落了個被鄙視的下場,他很有些怄火。
那個領班得知他失敗了,嬉皮笑臉的樣子比郁千帆還欠揍,作為補償,又給了他一小包特制的迷藥。
施洛辰本不想接,不過聽了解釋後,他還是沒壓住心底的小惡魔。
據說服下之後,不會有被下藥的跡象,頂多看上去像酒醉。
施洛辰攥着藥,暗暗為自己開脫他沒有歪念頭,只是不希望看見安柔真的和尼爾斯訂婚而已。
忙碌中,慢慢挨到了5月21日。
這個5月21,不但是安家多年來最為慎重其事的一天,還被媒體評為t市一個非組織性盛會。
當初就是施洛辰和安柔結婚也沒湊齊的四個領航家族餘外幾家,此番皆對外宣布會準時赴宴。
戴靜萱也放話說,當天她會給戴家故去的人一個交代,至于是什麽交代,沒人探得出,這也成為一樁迷,引起一輪競猜游戲。
幾刊知名雜志還臨時開辟了有獎競猜專欄。
生命是一圈首尾相接的輪,二十八年前,雪蘭生于斯。
五年前,施洛辰在這天與安柔完婚,雪蘭揣着他難得許給她的一個承諾,還有得知給她一生帶來難以磨滅的傷害的少年就是施洛辰的真相,不辭辛苦趕回來,卻只能遠遠觀望他的風光無限。
也就是那晚,雪蘭身亡于斯,卻未消失,反倒親歷了匪夷所思的奇聞,與死神錯身而過後,成了施洛辰二十歲的新娘安柔,也是被施洛辰深深憎恨着的女子。
四年前的這時,她在安哥拉的沙漠中,千歲蘭旁邊邂逅了擁有一雙紫羅蘭色眸子的溫柔男子,在他的照拂下,她産下被施奶奶斷定會讓施家成為笑料的睿睿。
今天,她會牽着安睿的手,向所有的人證明,她有着和千歲蘭一樣強韌的生命力,可以一再創造奇跡,她的兒子非但不是笑料,且還擁有超凡的睿智,和最為出色的外貌。
安家的大廳和花園裏,處處衣香鬓影,或有同伴三五成群聚在一角,低聲竊竊交談。
安裴雄一直陪着易天南,興沖沖将易天南介紹給大家認識。
戴靜萱到的比一般客人稍晚些,不過還是準點到的,她身邊跟着個妝容華貴優美的女人,現場竟無人将那女人認出。
易天南不經意的一眼看見戴靜萱後,臉上的笑瞬間凝滞,身體也僵硬了。
施洛辰特意把自己修飾了一番,穿着黑色的禮服,看上去比之當年結婚時用心得多。
因造型師的細致,他稍微遲了些,是在戴靜萱之後到的。
不曾想挨着他的車泊着的居然會是郁千帆的座駕。
施洛辰暗自打量了一番郁千帆,感覺郁千帆身上的衣服和他的有些相似,施洛辰就不高興了丫的,搶他兒子不算,還差點跟他撞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早晚他要找機會調理調理郁千帆。
郁千帆不似施洛辰的陰沉淡漠,好像和他從未有過芥蒂一般,熱絡的同他勾肩搭背,那笑容讓施洛辰寒毛直豎。
郁千帆對施洛辰的防備渾然不覺,端出好哥們的爽快,塞給施洛辰厚厚一疊面紙。
施洛辰看着面紙,狐疑的問:“幹什麽?”
郁千帆對他擠眉弄眼:“收好了,留着擦鼻血。”
施洛辰漫不經心的問:“擦什麽鼻血?”
郁千帆對他擠眉弄眼,神秘兮兮地說:“今晚有香辣火爆的美女看呦,咱們都是翩翩風度的儒雅紳士,怎麽可以失态呢!”
施洛辰斜眼睨向郁千帆,冷哼:“別跟我裝純情,誰不知道永安建設的二世祖遍賞群芳,女模換衣間裏走過都是面不改色,參加個晚宴就會流鼻血,你是拐着彎損我吧?”
郁千帆一副被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受傷模樣,凄楚的望着施洛辰,唉聲嘆氣:“這年頭,果真是好人難為啊!”
施洛辰不屑的笑:“郁千帆,你這種別人服毒你給掐鼻子灌;別人跳樓你會在背後踹上一腳;別人落水你搬石頭砸的家夥,以好人自居,莫非今天是世界末日,你幡然醒悟了?”
郁千帆撇嘴點頭:“雖然不是世界末日,可今天對我來說卻是黯無天日,不管怎麽說,咱們兩個都是天涯淪落人,見到你我心裏好受了很多,想你和我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一起撒尿和泥玩的好夥伴,今晚我們同仇敵忾,一定要緊密團結,秀色大餐是沒咱們的份了,如果眼瘾都不給咱們過足了,咱們就合夥打他個不能洞房,也好敗敗火。”
施洛辰目光一凜:“誰和你穿同一條褲子,誰跟你撒尿和泥,什麽大餐,什麽洞房?”
郁千帆拿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施洛辰:“那是打個比喻,形容咱們感情鐵。大餐你以前吃過的,別跟我裝糊塗,要不睿睿是從哪來的?柔柔那丫頭,保守着呢,這下子好了,名分确定後,晚上肯定就要被尼爾斯那厮吃幹抹淨了,沒準還會被一點點的品嘗,最後連骨頭渣渣都不剩,你說我心裏能舒服了麽,幸好看見了你,我才稍微平衡……”
沒等郁千帆将話說完,施洛辰便将手中的那疊面紙摔在了郁千帆臉上,拔腿就往安家正門方向跑去。
郁千帆接住從臉上滑落的面紙,連連咂舌:“果真是個敗家子,這麽大一疊就給扔了,這些都夠追着柔柔身後看整夜了。”
邊說邊循着施洛辰消失的方向慢條斯理的跟了過去。
在安家門口,施洛辰遇見了久候多時,盛裝打扮的張珊珊,沒有邀請函,張珊珊是不能随便進入的。
張珊珊見施洛辰來了,立刻滿臉堆笑的迎了過來,伸手就向施洛辰的胳膊挽去,沒想到卻被施洛辰避開,看都不多看她一眼,擦肩而過。
張珊珊愣了一下,叫出聲來:“洛辰。”
施洛辰頭也不回的說:“後面有個冤大頭,你纏他去。”
張珊珊回頭看去,不多時果真就瞧見了信步而來的郁千帆。
這個貴公子,十年如一日的俊美邪魅,她對他是一見鐘情,而且他也曾好風度的為她搪塞過肥豬男的騷擾。
後來,她一擲千金,買下他的行蹤,時不時制造偶遇,散播緋聞。
這些于她來說是名利雙收的手段,也是向他傳達情意的技巧。
那時的郁千帆,從未出面澄清那些鋪天蓋地的謠傳,她以為他的縱容是對她的偏愛,一次特地買了他隔壁的客房,精心的裝扮後,秀出撩|人的姿态,倚着門等他回房。
他看見了她,桃花眼斜斜一挑,便将她整副心肝全勾了去。
可他也只是那麽一挑眼,而後,若無其事的越過她,直接走向自己的房門。
她鼓足勇氣,聲音柔媚的喚他,可他看她的眼神卻充滿了狐疑。
後來,她終于知道,郁千帆連她是誰都不記得了,經過她提醒,他才恍惚的哦了一聲,然後不甚熱絡的說以後別拿他炒作,他有個暴脾氣老子,玩不好,引火燒身,可別怪他沒提醒她。
如果說施洛辰是她此生的摯愛,那麽郁千帆便是她難以釋懷的酸澀初戀,只是,在同樣俊逸非凡的他們眼裏,她始終是個滿身污穢的風塵女子,只有追名逐利的算計,沒有尋常女人的真情實意。
人生的轉捩點就那麽幾處,選擇錯了,便是一生的磨難,時過境遷,千帆過盡,她只剩千瘡百孔的心和敗絮其中的身罷了,與這些貴公子,終是此生緣盡。
嘆息過後,張珊珊終是放不下此行目的,堆着笑臉迎上前去,伸手挽住郁千帆的胳膊,輕聲說:“洛辰讓你帶我進去。”
郁千帆頓住腳步,還是她記憶裏的小動作勾魂的桃花眼斜斜一挑,吊兒郎當的說:“正在為我的形單影只自怨自艾,天上就賞了個嬌妹妹,運氣真好,回頭一定去買彩票,看能不能中個頭彩,風光風光。”
他的态度是輕佻的,看她的眼神也很輕佻,可張珊珊卻感覺自己略有些激動的心一點點消沉下去郁千帆依舊不記得她是誰……
沒費半點唇舌,張珊珊便如願随郁千帆邁進了安家的大門,怨不得施洛辰說他是個“冤大頭”。
賓朋滿座,今晚的女主角還沒出場,福嫂下來通知夏婉淑,安柔已準備好了,只等安睿結束一通電話,馬上就下來。
夏婉淑并不急,喜笑顏開的同尼爾斯的父母交談着。
安湯兩家較之施戴兩家更為親近,即便施戴兩家是姻親關系,可兩家的交往卻是如履薄冰。
戴靜萱十分疼愛施洛辰,也把董事長的位置讓給了施洛辰,可戴靜萱卻因為戴靜蓉的故去,耿耿于懷,一直與施奶奶僵持着。
湯醫師是尼爾斯的叔父,湯院長是尼爾斯的伯父,可尼爾斯以前回國,多半都是住在安家的,由此可見安湯兩家的交好程度。
當年,剛出生就被送入特護病房的安柔,經過一系列的救治,終于存活下來後,湯家、施家和郁家同時領着自家的男孩去看她。
施洛辰一直縮在戴靜蓉懷裏,不肯多看安柔一眼。
郁千帆繞着安柔的嬰兒床,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因為聽說安柔和他不同,最後還要打開襁褓看看她和他們到底哪裏不同,結果被郁媽媽揪着耳朵拎一邊去了。
尼爾斯安靜的站在嬰兒床邊,會在大人們不留心時,做個鬼臉哄安柔笑。
三家大人便逗自己的兒子,說柔柔是個漂亮天使,誰表現好,長大後就可以娶她當媳婦。
施洛辰始終縮在戴靜蓉懷裏,搖着頭咕哝:“不要不要,我只要媽媽,長大後就娶媽媽當媳婦。”
郁千帆叽裏呱啦的吵,指着安柔說:“別以為我小就會被你們诓,就不說她皺巴巴的好不好看了,你們看,看清楚沒,她在流口水,髒死了,肯定嫁不出去,別硬塞給我,我這麽俊,的媳婦肯定要幹幹淨淨,漂漂亮亮的大美女。”
郁媽媽重重的拍了郁千帆一巴掌,打斷了他的說三道四。
尼爾斯卻笑得可愛,他說如果大家都不娶安柔,長大了他就娶她。
只是事與願違,安柔喜歡的是施洛辰。
夏婉淑正與尼爾斯父母說起這段,話語間全然的惋惜,假設安柔如果能早點醒悟,想必也不用遭那麽多的罪。
湯家父母跟着嘆息,最後彼此安慰,苦盡甘來就好,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了。
自從施伯安死後,多年不曾出席任何活動的施奶奶也現身于此,習慣了靜谧的生活,一時人多,竟有些無所适從。
不過上了歲數的人是怎麽也不可能忘了她的,施奶奶将将出現在門口,便被人團團圍住。
章節目錄 v20 那個男人是你老相好
被一群人簇擁着走進門的施奶奶,一眼就看見了正與尼爾斯父母談笑風生的夏婉淑,她也想要靠過去,卻總不能如願,只能幹瞪眼瞅着安、湯兩家的熱絡,接着郁千帆的父母也靠了過去。
不知怎的,看見那三家一如往昔的親近,施奶奶突然生出一種孤立感,t市領航的四大家,安家、戴家、施家,郁家,曾幾何時,分崩離析。
而定居國外的尼爾斯父母,多年來幾乎不怎麽與他們施家聯系了,卻一直和安裴雄夫婦親如一家。
盡管身邊圍着很多人,施奶奶卻感覺自己被徹底忽視了。
大廳一角,盡管事先已做好心理準備,可看見戴靜萱,易天南還是失神了。
自從他回國以來,一直很想知道的消息,卻沒一個人在他面前提上只言片語,他又不好意思主動問詢,翻遍安家現存的雜志,也沒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這令他最近有點無精打采。
像這種達官顯貴雲集的宴會,易天南并不喜歡,可因心中放不下的牽挂,還是強撐精神出現在這裏。
因他一時恍惚,戴靜萱已消失在門口,易天南并沒有急着去找戴靜萱,而是目光愈發迫切的盯着門口。
聽說今天施家的長輩也會到場,易天南對自己說,只要遠遠的看上一眼就好,看過之後,他就托辭躲回自己的房間,絕不上前糾纏。
這輩子即将完結,知道她好,他也就徹底安心了。
易天南想法總是這樣簡單而美好,可這輩子他的想法中,順心遂願的總是很少,這一次,也不例外。
左等右盼,也沒盼來他想見的那個人,随着賓客陸續到期,他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安裴雄跟身邊的人客套完了後,轉過身來跟易天南說湯家和郁家的人都到了,要帶他到那邊去打個招呼。
易天南向門口看了又看後,點頭随安裴雄走向夏婉淑所在的圈子。
安氏集團的馮秘書,過來負責登記人員入場,易天南随着安裴雄走到夏婉淑身邊時,馮秘書正在和夏婉淑報備,說邀請函上的人都到齊了。
多日的期盼落空,易天南終究忍不住出聲詢問:“施家的人也到了麽?”
幾雙眼睛同時向他看來,郁千帆的父母也知道易天南是尼爾斯的幹爹,以他的立場去關心施家,總給人一種不合時宜的感覺。
若依夏婉淑的意思,施家的人她一個都不想見,安裴雄勸她說這樣的場合,把施家撇開,且不說留人诟病,也好像他們安家怕了施家一樣。
他就是要讓施家看看他們錯過了怎樣的瑰寶,盡管安柔和尼爾斯說他們還要相處一段時間再訂婚,不過安裴雄決定在施奶奶和施洛辰到場後,當衆宣布安柔和尼爾斯即将訂婚的消息。
給安柔和施洛辰的關系,在衆人面前,來個徹底了斷。
得知安裴雄的想法,夏婉淑眉飛色舞,說她不得不承認安裴雄果真如施洛辰所說的老奸巨猾,不過她尤其欣賞他這點,猾得恰到好處,就依着他的算計辦。
安裴雄喟嘆,也不知夏婉淑這話是誇他還是扁他,不過,事情走到這步,安裴雄覺得這些年的行善積德,終于換得了老天開眼,日子是一天比一天舒坦了。
請柬送達,施奶奶竟十分痛快的答應赴約,安裴雄得知回信,愕然過後,卻也明白,施奶奶是真的不想放開安柔母子。
越是如此,便越讓他們聯想起當年的慘劇,加深了他們要趁機将安柔和尼爾斯的婚約坐實的念頭。
此時此刻,衆人面面相觑後,夏婉淑微笑着回了易天南的問題:“施家的人早就到了,易教授是想找施洛辰?”
易天南略有些尴尬:“沒,随便問問。”
側過頭,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正四處張望的施洛辰。
夏婉淑撇撇嘴,小聲咕哝:“這死小子簡直比曹操還陰魂不散呢!”
易天南兀自喃喃:“全到了,難道是什麽時候錯過了?”
挨着易天南站着的安裴雄聽了個含糊,忍不住問他:“錯過了什麽?”
易天南醒過神來,敷衍的笑了笑:“沒什麽,我算算是不是錯過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