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子看上去并不很大,可她其實還差幾個月就要臨盆了。
戴靜萱并不明白戴靜蓉為什麽要偷偷的結婚,等戴淩海看見戴靜蓉手上戴的戒指後,徹底震怒了,戴靜萱才弄明白戴靜蓉的心計。
從前,戴靜萱一直以為戴靜蓉腦筋不甚活絡,因為她和施伯安總能将戴靜蓉耍的團團轉,現在才恍然,戴靜蓉不是愚鈍,她只是無心算計罷了。
戴靜蓉是戴淩海的心尖子肉,名門望族的大家閨秀,卻嫁了個一窮二白的窮酸小子,如果戴靜蓉不是先斬後奏,這門婚事肯定過不了戴淩海這一關,如今他們不但結婚了,孩子也馬上有了,想必戴淩海不可能再反對了。
戴淩海将自己關在書房裏抽了一晚上的煙,第二天出門之後,只暗啞的問:“蓉蓉,你幸福麽?”
戴靜蓉頃刻落淚,連連點頭:“爸爸,天南很優秀,他之前一直以為我只是個家世普通的平凡女孩,卻待我那麽好,我體寒,天冷一點的時候,他會把我的手腳全攬入懷中給我捂熱,我吃不慣南方的食物,他就親自學烹饪煮給我吃,我睡不着,他就抱着我講我喜歡聽的故事,和他在一起,我覺得自己幸福的一塌糊塗,他愛我,真真正正是愛我這個人的,不因為家業權勢,利益糾葛而選擇娶我,即便他出了國,我也不必時時刻刻擔心着他會不會因為和我兩地相隔而和別的女人生出暧昧的關系,我愛上了他,所以我是幸福的。”
因為戴靜蓉這樣一席話,戴淩海妥協了。
戴淩海心疼自己的女兒,同樣,施奶奶也心疼自己的兒子。
施奶奶派人調查了易天南,而且順便扣下了易天南寫給戴靜蓉的十幾封信。
施伯安從戴靜蓉回來之後,也從最初的三天兩頭往戴家跑,改為天天來戴家報到。
終于那一天,戴靜萱偶然間看見施伯安在書房裏給戴淩海跪下了,信誓旦旦的保證只要戴靜蓉嫁給他,他會一心一意的對待戴靜蓉,即便她和別人有了孩子他也不介意。
施伯安的母親也将一大疊調查資料交給了戴淩海,她說易天南一窮二白,戴靜蓉手上戴着的銀戒指是易南天能承擔的最奢侈的結婚禮物了。
還說像戴靜蓉這種嬌柔千金,嫁給易天南,易天南居然連個像樣的婚禮都沒舉辦,這也就罷了,他們都結婚那麽久了,易天南居然都沒登過一次老丈人家的大門,易天南分明是诓了戴靜蓉。
章節目錄 v36 洛辰莫怕莫怕啊
聽說那個易天南在校園裏格外出衆,那麽出衆的男人卻選了平平淡淡的戴靜蓉,而且還那麽寵着她,肯定是別有目的的,沒準最開始追戴靜蓉之前他就知道了戴靜蓉的身份。
最令人氣憤的是戴靜蓉懷上了身孕,易天南卻選在這個時候出國,很明顯,易天南一定是認為婚結了,孩子也有了,戴靜蓉對他也是死心塌地了,他才肆無忌憚的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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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淩海有言在先,将來戴家的資産,本分之七十會留給戴靜蓉,戴家百分之七十的資産是什麽概念?夠易天南那種窮小子不吃不喝幹上幾萬年了。
施家母子走後,戴淩海的心的又不舒服了,在書房裏枯坐了一晚上之後,戴淩海将戴靜萱叫進了書房。
戴淩海同戴靜萱說:“靜萱,你姐姐被伯安傷得狠了,遇上個對她好的,她就徹底迷失了理智,她為伯安自殺,這才過去多久,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變心了呢,伯安悔改了,你幫幫你姐姐吧!”
戴靜萱幹脆的回話:“姐姐是對施伯安徹底死心了,才會接受另外一個人的感情。”
戴淩海聲音一直低低啞啞:“連枚結婚戒指都買不起的男人還談什麽感情?至少伯安會讓靜蓉過得平順,伯安的母親也會寵着她,靜萱,你幫幫你姐姐,只要你姐姐嫁給伯安,原本要留給你姐姐的那百分之七十的資産中的百分之四十,會立刻變更到你名下,這樣你就擁有了戴家百分之七十的資産,并且在你姐姐和伯安結婚後,我會立刻安排你進公司,過幾年,如果你适應了,我會讓出位置,将戴家的公司完完全全交給你掌管,你姐姐本來就不是争強好勝的性子,等有了伯安養着,更不會回來跟你争什麽了。”
戴靜萱靜默不語,戴家百分之七十的資産,還有公司負責人的位置,對她來說誘惑力實在太大了。
随後,施伯安也找上了戴靜萱,他說戴靜萱害死了他和戴靜蓉的孩子,一手促成了他和戴靜蓉的悲劇,如果戴靜萱還有良心,就該彌補了自己的姐姐,戴靜蓉嫁給了那麽個窮酸的家夥,就是為了氣他,現在他知錯了,會悔改,只要戴靜蓉重新回到他身邊就好。
戴靜萱看得出戴靜蓉是真心的愛着易天南,那樣幸福的笑容是從前戴靜蓉跟着施伯安時從未有過的,可那些擺在眼前的既得利益讓她徹底迷失了。
當施伯安将易天南的寫給戴靜蓉的信交到戴靜萱手上時,戴靜萱只是稍作遲疑便按照施伯安的意思,以戴靜蓉的筆跡給易天南寫了封絕情信。
不久,戴靜蓉接到易天南遭逢海難去世的消息,她根本就不接受這個消息,一遍又一遍的喃喃:“天南說去安哥拉的沙漠看千歲蘭,沙漠裏怎麽會有海難,他從沒騙過我,他答應等下雪的時候就回來跟我團聚,怎麽會抛棄我,他說過一生一世對我不離不棄的,他說話一向作數的,你們騙我的,天南不會死的,他還要回來看我們的寶寶,他說從前自己沒有家,現在有家了,更會加倍努力讓我們的家溫暖幸福的,他不會死的,天南,不會死的,天南,求你不要抛棄我,回來看看我……”
戴靜蓉不分晝夜的哭喊令戴靜萱不忍,她曾想過要将事實告訴戴靜蓉,可施伯安阻止了她,從戴靜蓉獲悉消息的那一瞬,施伯安就衣不解帶的守在戴靜蓉的卧室外。
戴靜萱打算沖進去的時候,施伯安赤紅着雙目,緊緊的抓住了戴靜萱的肩膀,他同她說:“靜萱,你現在心軟了,今後就更沒機會了,而且一旦被你姐姐知道了我們所有的人都合起夥來騙她,你說今後她會怎麽看我們,但凡生離死別都要走這麽個過程,你放心,等她哭夠就好了,短痛一時,換一生的幸福,靜萱,你這是在幫她。”
畢竟是問心有愧,得到這樣自欺欺人的安慰,戴靜萱放棄了跟戴靜蓉坦白的想法,她沒想到,那個柔柔弱弱的姐姐,做事竟也會那麽瘋狂。
戴靜蓉哭了幾天後,突然沉默,施伯安也放松了警惕,靠在她門外的躺椅上打了個瞌睡,再醒來之後,發現戴靜蓉的房間裏空空如也,就在大家焦頭爛額時,施伯安的母親來了,她告訴大家,戴靜蓉去了事發地點。
施伯安有些慌神,其母卻很平淡,她說既然要做事,便一定要做到周全,戴靜蓉會找到遇難者的遺體,但她絕對分不出那些屍塊哪塊兒是屬于她的易天南的,不借助儀器,沒有人能分辨得出那一堆屍塊究竟屬于多少個人。
後來,戴靜萱聽說戴靜蓉挺着個大肚子,在一堆腐敗不堪的屍塊中翻找着,一邊找一邊又哭又笑,說都不是她的天南的,她的天南不在這裏,沒死,一定沒死。
連清理現場的法醫都被戴靜蓉吓到了,他們以為她是瘋子,後來戴靜蓉從腐敗的屍塊中不小心跌倒,腰腹正好撞在一邊的金屬工具箱上,大家都唏噓着這一家人的不幸,說戴靜蓉剛剛死了丈夫,這麽實打實的一摔,怕是肚子裏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出人意料的是,那個孩子并未受到任何影響,醫生告訴戴靜蓉,她肚子裏有一個生命力十分頑強的小家夥。
戴靜蓉被戴靜萱接了回來,此後不哭不鬧,會在固定的時間辦一張藤椅坐在院子裏撫着肚皮曬太陽,她跟戴靜萱說,沒了易天南,她還有他們的孩子,她答應過易天南,他不陪在她身邊的時候,她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他們的孩子。
戴靜萱就哭,她捧着戴靜蓉的手說:“姐姐,你的寶寶雖然沒有爸爸在身邊,可她有這麽愛她的媽媽,一定會健康快樂的。”
聽她的話,戴靜蓉不吱聲,只是撫着肚皮兀自失神。
施伯安總圍着戴靜蓉轉,蘇拉就不開心了,她曾抱着施伯安來戴家找施伯安,卻被戴靜萱給死死的堵在大門外。
事後聽說施伯安回去找蘇拉算賬,兩個人再次發生了争執,蘇拉氣急,不管不顧,把兩歲的施洛辰直接從五樓的窗口給扔了出去,緊接着也要跳樓,被施伯安拉扯着離開了窗口。
蘇拉穩定了情緒後,哭叫的跑下樓去,命不該絕的施洛辰正好掉在樓下一輛運輸床墊子的貨車上,沒傷着,只是被吓到了,一直哭個不停,蘇拉抱着施洛辰哭,喃喃的說:“洛辰,媽媽的寶貝,媽媽下次再也不會這樣了,洛辰莫怕莫怕啊!”
施伯安和蘇拉不歡而散。
戴靜蓉臨産,情況很不穩定,幾家人不敢有絲毫倦怠,蘇拉又找人給施伯安捎話,施伯安根本不理會她。
過了21日淩晨,戴靜蓉已經十分疲憊,可孩子仍沒有生出來,醫生連連搖頭,說戴靜蓉現出倦怠,似乎是她自己放棄了。
施伯安當時就癱軟了,戴靜萱不理會醫生的阻攔,直接沖進了産房,緊緊的攥着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态的戴靜蓉的手,大聲喊着:“姐姐,你不是答應姐夫要好好照顧你們的寶寶麽,你再不努力,姐夫和你的小天使就要被你害死了,你怎麽忍心害死姐夫的寶寶,姐姐,再用點力氣,姐夫等着看你們的寶寶呢!”
這些話對戴靜蓉來說,就好比仙丹藥,戴靜蓉順利的生下了女兒,哭着說她終于見到了自己盼雪的千歲蘭。
戴靜蓉實在太倦怠了,到底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可施伯安愁眉不展的看着剛剛出生的小女嬰,他對戴靜萱說:“靜萱,你也看見了你姐姐對這個孩子的憐愛,如果留下她,我們之前的努力很有可能前功盡棄,把她送走吧。”
戴靜萱連連搖頭:“我們不能這麽做,如果把雪蘭送走了,姐姐會徹底崩潰的。”
施伯安還是那句長痛不如短痛的話,連戴淩海也同意施伯安的提議,他說暫時把雪蘭寄養到可靠的人家,等戴靜蓉接受了施伯安之後,他們再想到底要怎麽處理雪蘭的去留問題,戴淩海甚至把已經更改過的公證書給戴靜萱看了。
戴靜萱靜靜的想了很久,到底将偎在戴靜蓉臂彎中的雪蘭給偷偷的抱了出去。
因為戴靜蓉體虛,戴靜萱事先雇傭了一個奶媽,那個奶媽的丈夫也剛好應聘來戴家當司機,雖不是很熟悉,不過戴靜萱看得出那個女人很善良,所以她把雪蘭托付給了那個女人,并且給了她一大筆傭金,讓她們暫時在t市郊區租個房子,別和戴家斷了聯系,此後每個月到她這裏來領一筆相當于她當奶媽半年工資的托養費。
那個女人滿口應承下來了,覺得這是一個天上掉下來的好差事。
戴靜蓉醒來後,得知自己的女兒夭折了,比之前戴靜萱預想中的還要激烈,不理會身體虛弱,直接翻爬下床,大聲的喊叫着雪蘭,戴靜萱看着從戴靜蓉下|體源源不斷流出的血,驚慌失措,轉身就要往外跑去找人。
沒想到戴靜蓉突然抓住了她,戴靜萱一掙紮,戴靜蓉便軟塌塌的倒了下去,可她并不放手,死命的抓着戴靜萱的裙擺,苦苦的哀求:“靜萱,把雪蘭還給我,她不會這麽容易就死了的,我上次摔得那麽重,她都沒死,醫生說我的雪蘭擁有令人驚嘆的生命力,我已經把她生出來了,經過那麽久的折磨,她的哭聲還是那麽的響亮,那麽有力量的孩子怎麽可能夭折了,靜萱,求你,把她還給我,沒有了天南,再失去雪蘭,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你把雪蘭還給我,把她還給我!”
戴靜萱怕了,她慌亂的甩開了戴靜蓉的拉扯,大聲說:“姐姐,你整天郁郁寡歡的,那個小孩子發育也不好,你的産程還這麽久,她在你睡了之後出現異常的,她死了,我去找醫生,你的出血有異常情況,姐姐你等我。”說罷轉身拉開房門落荒而逃。
戴靜蓉是被救回來了,卻成了木然的行屍走肉,靜靜的躺在床上,眼睛發直,窗外偶爾有小鳥飛過,戴靜蓉會撫一下癟了的肚皮,無意識的呢喃句:“雪蘭,出來看小鳥,你看小鳥飛得多高,多自由……”
戴淩海一夕蒼老,他說戴靜蓉愛了施伯安十幾年,可不到三年就能一個他們完全陌生的男人生孩子,現在怎麽會搞成這個樣子,他們是不是真的錯了,如果這樣,就把雪蘭還給她,管那個易天南有沒有錢,反正他們戴家有錢,就讓他們在一起,就算沒有大出息,至少也不會餓死。
戴靜萱得了戴淩海的吩咐,也是如釋重負,急忙趕到厲家夫妻租住的郊區小樓,可早已人去樓空,打探過後才知道那兩夫妻人間蒸發了,沒人看見他們是什麽時候離去的,房東來收房租,才知道他們走了不知多少天了。
再去調查,才知道是施伯安拿了一大筆錢讓他們離開,有多遠走多遠,這輩子別再出現了。
戴靜萱拎着砍刀去找施伯安,施伯安只管給錢,哪裏知道那兩夫妻去了哪裏。
此間,蘇拉自殺了,搶救過來的施洛辰像只受傷的小獸,見到人就往床下縮,不讓任何人靠近。
一次,過度自衛的施洛辰看見了坐在醫院長椅上曬太陽,呆呆傻傻的戴靜蓉,一下子撲入了戴靜蓉懷裏,哭叫:“媽媽,辰辰聽話,媽媽不要再抛棄辰辰了,辰辰會很乖很乖的,媽媽,你看看辰辰可以自己吃飯,不要媽媽喂,辰辰也可以自己穿衣服,晚上可以自己起來噓噓了,絕對不會再尿床了,媽媽,辰辰想你……”
戴靜萱怕戴靜蓉被施洛辰驚擾到,想要把他帶走,可她去拽施洛辰,施洛辰更是死命的抓緊戴靜蓉不松手,喊叫聲更是尖銳:“媽媽,辰辰聽話,媽媽不要不理辰辰,辰辰要媽媽,求求你阿姨,辰辰要媽媽,別的小朋友都有媽媽抱,辰辰也想要媽媽抱。”
出人意料,呆傻了很久的戴靜蓉竟有了反應,她慢慢的擡起手臂,将施洛辰擁入了懷裏,緩緩的俯下了頭,貼着施洛辰哭得一團模糊的小臉喃喃的回:“媽媽在這,你是媽媽的心肝肉,媽媽絕對不會抛棄你。”
施伯安随後趕來,望着相擁痛哭的戴靜蓉和施洛辰,輕輕的說這樣對他們兩個來說都是一種彌補,這樣的結局,不正是大家期望的皆大歡喜。
戴靜蓉漸漸清醒了過來,她和施洛辰兩個形影不離,晚上睡覺的時候,也要緊緊地抱在一起。
最初的一年,戴靜蓉哄施洛辰入睡的時候,都是喚他“雪蘭”的,只是戴靜蓉的聲音總是很含糊,施洛辰也太小,壓根聽不明白戴靜蓉在念叨些什麽。
施奶奶甚是欣慰,她說自己的兒子比他父親覺悟的早,至少不會再被外面的野女人給害死了,而且他們一家三口絕對是最完美的組合。
戴靜蓉同意嫁給施伯安,只是為了當施洛辰的母親,就在他們結婚前,易天南突然出現,而且要求見戴靜蓉。
施戴兩家人全都慌了,一旦給他們兩個見了面,眼前的順心順意肯定會轉變為竹籃打水的下場。
最後大家商量決定,還是由戴靜萱執筆寫一封受不了貧寒,最愛施伯安的絕交信,另外再拿着一筆錢,以戴靜蓉的口吻去“打發”了沒錢還要死纏爛打,居心叵測的窮酸男人。
那是戴靜萱第一次見易天南,出乎她想象的是,易天南比照片上還要清俊,只是滿面風塵,眼窩深陷,完全一副為情所困的憔悴形容。
戴靜萱又開始動搖,直到聽見易天南追問她戴靜蓉怎麽沒來時,戴靜萱才突然回神,她将事先編排好的劇情演給你易天南看,易天南收了那封信,卻将她送去的錢摔在了她臉上,戴靜萱确定易天南是真的愛上了她姐姐,可他們已後退無門。
戴靜蓉的婚禮,易天南也到場了,戴靜蓉似有了感應一般,視線急切的從人群中尋找着什麽,可易天南躲開了,而施伯安自然清楚易天南也在,他将戴靜蓉提前帶離了有閑雜人的公共區。
此後經年,施伯安确實是一心一意對戴靜蓉好,戴淩海和戴靜萱才漸漸放了心,且自我安慰着說當年的決定是正确的。
只是每年的2到5月,戴靜蓉總是魂不守舍,特別是每年的5月21日,戴靜蓉一定會消失幾天。
每每此時,施伯安就像瘋了一般的四處尋她,找回來之後,又将戴靜蓉緊緊的困住,顫聲求她不要離開他。
每年的5月,也是施洛辰最為乖張的時候,或許前一刻還微笑着和同伴做功課,下一刻就能上房子要學小鳥自由飛翔,時日久了,施奶奶每年5月都會把施洛辰關住,防止他發生意外。
直到施洛辰過了十歲,被戴靜蓉呵護的正常了,施奶奶才不不會在5月刻意管制了施洛辰。
此間,戴淩海履行諾言,先是改立了財産分配,随後又把戴家公司的經營權交給了戴靜萱。
章節目錄 v37 安柔和雪婷的當面對峙
戴靜萱最初的兩年一直在找那對她只知道姓厲,卻連具體名字都說不清楚的夫妻,不過那個時候她的力量單薄,而且資訊并不發達,戴靜萱的尋找一直沒有結果。
後來施奶奶找上戴靜萱,她說:“你也看見你姐姐現在過得很幸福,伯安也像保證過的那樣,一門心思對她好,靜萱,你馬上就要榮登戴氏一把手的位置,我跟你保證,只要你不給伯安他們兩口子的生活添麻煩,伯安也絕對不會在你是否可以順利的接掌戴氏這件事上提出異議,你也知道,畢竟戴氏有一部分股份,原本是屬于郁甄的。”
然後,戴靜萱沉默了,繼而徹底放棄了尋找雪蘭的念頭。
可積年累月,這件事卻漸漸成了她一樁心病。
有很多次,戴靜萱單獨面對着戴靜蓉時,都想過要把實情告訴戴靜蓉,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無法吐露出來,繼而一次又一次的安慰自己:再等等,等姐姐徹底釋懷了,我就把事情的始末告訴她。
誰曾想,她到底沒等到那一刻的到來,卻等到了施伯安打來的電話,電話裏的聲音空洞,飄飄忽忽:“靜萱,我們再也不用擔心靜蓉去找那個男人和那個孩子了,她死了,我到底成了她這輩子最初的男人,也是最後一個男人了。”
戴靜萱愣了一下,随即高喊起來:“姐夫,你說什麽瘋話,姐姐她怎麽了?”
施伯安就笑了起開,那笑聲透着令人心驚的悲涼,他說:“我把她撞死了,黃泉路太寂寞,我陪着她走,如果有下輩子,我會從最開始的時候就對她好,絕對不會讓別的男人有機可乘。”
戴靜萱開車瘋了般的橫沖直闖,趕到了出事現場,遠遠的就看見躺在血泊中,尚還溫熱的戴靜蓉,她果真死了,睜着空洞的眼,眼角還有淚痕,混合着溢出的血,纖細慘白的手緊緊的攥着那條銀鏈子,上面的荼蘼花被車燈一晃,閃出詭秘的光澤,混着滿目的血紅,織成一張觸目的網,将戴靜萱死死罩住,永世不得解脫。
哭喊着告訴戴靜蓉:“姐姐你醒醒,你的雪蘭沒死,她被我送人了,易天南回來了,我們再找到雪蘭,你們一家三口就團聚了,姐姐你醒醒,我錯了,你起來打我、罵我啊,起來啊!”
有些事情,錯了就是錯了,一生難以彌補。
當天,施伯安自殺了,不過被人搶救了回來,可沒等宣判,他就死在了看守所裏。
戴靜蓉手裏攥着的那條銀鏈子,很多人去拽,卻始終沒能拽出,沒曾想施洛辰輕輕一扯,那條鏈子便被他拉了出來。
之後施洛辰失蹤,一年後,戴淩海也帶着悔恨謝世了。
戴淩海死前死死的攥着戴靜萱的手,老淚縱橫:“靜萱,你姐姐不是被伯安一個人給害死的,她是被我們大家合夥給害死了,你這輩子沒成家,你姐姐就生了那麽一個孩子,你去找到那個孩子,她是我們戴家唯一的血脈,也是你姐姐一輩子的心病,把她帶回來,告訴她,她媽媽臨死之前都在想她。”
施奶奶無心經營,施伯安死了,施戴兩家合并在一起,由戴靜萱代為管理。
戴靜萱整理戴靜蓉的遺物時,發現了整整幾十本日記,随便翻看了幾頁,戴靜萱便淚濕了衣襟。
戴靜蓉說莫歡不關心戴靜萱,戴靜萱會躲在角落裏偷偷的哭,她很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妹妹哭,覺得是自己搶了原本屬于戴靜萱的母愛,所以她沉默,每次考試都會故意做錯題目,其實最開始她也想着要學企管,分擔父親的辛苦,可戴靜萱喜歡企管,所以她放棄了。
戴靜蓉很喜歡施伯安,可看着戴靜萱好像也喜歡,所以她遠遠的躲着他們。
戴靜蓉還說,偶然發現戴靜萱還有另外一種字跡,兩個日記本擺在一起,連她都分不清哪個是她寫的,哪個是戴靜萱寫的,所以,她不再結交新朋友,也不去和朋友們解釋,那些日記不是她寫的。
戴靜蓉愛過施伯安,可她最後到死都沒能忘記的是易天南。
還有,即便所有的人都告訴她,她的雪蘭死了,可她從不肯相信,堅信那個女孩擁有像千歲蘭一樣強韌的生命力,絕對不會那麽容易就死了的。
所以,她憑着一己之力,苦苦的尋覓,卻一直未有結果,施戴兩家的防護太嚴密了,她一個勢單力薄的女人,能有什麽能耐闖過他們的防護網!
這些浸透着血淚的往事,回憶起來便如心頭割肉,戴靜萱已是淚流滿面,她模糊的視線對着施洛辰,輕緩的說:“洛辰,我姐姐從來沒有對不起你們父子,她把對雪婷的愛全給你了,如果當初沒有我們這些人自以為是的算計,雪婷應該像個小公主一樣,幸幸福福的縮在姐姐的臂彎裏,無憂無慮的長大,而不是受着颠沛流離,食不果腹的疾苦,雪婷的樣貌有幾分承襲了我姐姐,也是被姓厲的人家收養,而且她養母告訴過她,她的生日是5月21日,這麽多年的尋找,總算有了結果,而且她是由那枚戒指才來到你身邊的,這一定是姐姐的意思,我問過雪婷最大的願望是什麽,她說是嫁給你,洛辰,聽過這些事情後,你該明白的,和柔柔離婚,娶了雪婷吧!”
厲雪婷在一邊不停的抽着面紙,眼睛卻是幹幹的,以面紙遮掩,偷偷的觀察着施洛辰的表情。
而施洛辰卻是垂頭不語,他的腦海裏突然鑽進那年初見了雪蘭的畫面。
髒亂的燒烤攤子,狹窄的工作環境,昏暗的燈光下,黑瘦的女孩蹲在大大的洗碗盆邊,一雙幹細的手臂在裏面快速攪洗着。
明明已經十六歲了,可看上去好像只有十三四歲的模樣那是長期營養不良的結果。
下了工,已經是深夜,卻沒有來接她,瘦骨嶙峋的身體拖着沉重的步伐,盡可能快的往家趕。
獨自穿過空無一人的長巷子,嘴裏反反複複的念叨着:“不怕不怕、我很勇敢,一點都不怕……”
可尾随在她身後的他也才輕輕的咳了一聲,她就尖叫失聲。
一個人做幾分苦工,身上穿着的衣服卻是低廉陳舊的,甚至經不起他輕輕的一個拉扯。
那個險些喪命在他輕狂行為下的女孩,就是親他、愛他的戴靜蓉窮其一生在尋找着的親生女兒。
她确實有着強韌的生命力,未出生時險些被撞流産;出生時險些因難産而被憋死;幾歲的時候險些被厲娜綁樹上凍死,強行灌鹽鹹死;十六歲被他強暴後,險些大出血而死……
可是,戴靜蓉堅信的千歲蘭擁有着令人驚嘆的強韌生命力的千歲蘭,怎麽還是死去了。
倒在血泊中,手中緊緊的抓着那條銀鏈子,那個畫面,與她母親何其相似?
施洛辰的心徹底的揪痛起來,他想着,如果将真正的雪蘭已經死了的消息告訴戴靜萱,她會是什麽樣的表情,他們這些傷害了雪蘭的人,別以為弄個冒牌貨就可以贖罪,她死了,欠了她的,一生也還不上了。
病房裏一陣沉寂,死一般的壓抑着。
湯醫師臉色慘白,表情驚愕,連連搖頭,絮絮的念叨着:“雪蘭厲雪蘭?不會那麽巧的!”
挨着湯醫師坐着的郁千帆挑了挑眉,輕聲問:“湯叔,你說什麽?”
湯醫師突然起身,抓住木然的施洛辰,聲音急切而緊張的問道:“洛辰,你告訴湯叔叔,那個死的時候手裏仍舊緊緊的攥着銀鏈子的女孩兒,是不是就叫厲雪蘭。”
戴靜萱豁然起身,眼睛瞪得老大,沙啞的嗓音走調的問:“湯四,你說什麽?什麽厲雪蘭,誰死了,什麽銀鏈子?”
施洛辰也詫異的擡頭,目光迫切的盯着湯醫師:“湯叔,你怎麽知道雪蘭死的時候手裏還抓着那條銀鏈子?”
湯醫師沉默良久後,喃喃的說:“因為我是最後一個見到那個女孩兒遺體的人。”
戴靜萱竄過來,一把抓住湯醫師的手腕,身體抖,聲音比身體更抖:“湯四,你在這胡說八道些什麽,什麽女孩兒,什麽遺體,你沒聽明白麽,我姐姐的銀鏈子僅有一條,姐姐死後,那條鏈子一直被洛辰保管着,我已經把雪婷找回來了,又從哪裏蹦出來個雪蘭?”
湯醫師也不知道該怎麽和戴靜萱解釋,畢竟他對那些老恩怨并不太熟悉,他所知情地方,只有雪蘭僅存在世的那顆心髒。
施洛辰擠開呈現歇斯底裏狀的戴靜萱,站到湯醫師眼前,聲音抖得不比戴靜萱好多少:“湯叔,為什麽你會見到雪蘭的遺體,我都沒看見,你怎麽會見到的,你又不是法醫,怎麽可能接觸到她的遺體?”
湯醫師表情沉重,想了又想,還是決定據實相告,嗫嚅:“因為我們需要那顆心髒,所以……”
不等湯醫師将話說完,那邊尼爾斯突然出聲:“柔柔,你醒了?”
安裴雄先前聽湯醫師問話,并未覺得如何,可聽着聽着就聽出來了異常,他害怕湯醫師說出當年他們偷了那個無辜的女人的心髒換給安柔的事情。
之前施洛辰恨安柔拖住他使得他沒能見到那名女子最後一面,因為這恨,安柔遠走他鄉,安氏差點被他毀了。
如今總算時過境遷,可一旦被施洛辰知道現在安柔胸膛裏的那顆心髒是從那個女人身上偷來的,為了毀滅證據,他們甚至将她的遺體給提前火化了,讓他沒能見到那個女人最後一面,指不定施洛辰還能幹出什麽令人害怕的事情來,沒準會按住他們的柔柔,強行把那顆心髒給挖出來,施家的男人,就算幹出這麽血腥的事情,也不值得大驚小怪,那就是一窩子老、中、青幾代變态!
好在尼爾斯适時出聲,安裴雄誇張的高呼着:“我的寶貝柔柔,你吓死爸爸了。”
而尚未睜開眼的安柔,已是滿臉都是淚痕……
因戴靜萱和安裴雄都急于逼着施洛辰和安柔離婚,所以安裴雄默認戴靜萱在安柔病房裏把那些老舊醜事講出來,卻沒想到安柔居然半路醒過來,而且事情的走向嚴重偏離他們的設想,幾人同時慌了手腳。
安裴雄正想借着安柔醒來,把有可能“壞事”的家夥統統趕出去,沒想到有人先他一步出聲了,是厲雪婷,很多時候慢半拍的厲雪婷,在錢財一事上,反應倒是也有快的時候,她聽出了異常,在安裴雄高聲叫嚷着的瞬間,她也撲到戴靜萱懷裏,誇張的哭叫:“萱姨,我的命怎麽這麽苦?”
随着厲雪婷那誇張的一聲叫,安柔驀地睜開了眼,清冷的視線,越過近在咫尺的尼爾斯和迎上前來的安裴雄,淡淡的掃過一臉頹喪望向她的施洛辰,最後定定的落在了厲雪婷身上。
那樣的目光漸漸将厲雪婷看得不自然了起來,猛地偏轉過頭,恨恨的瞪着安柔,好似滿腹委屈一般,厲聲叫嚣:“安柔,你聽見了沒有,我愛洛辰,我和他之間的緣分是由我那悲苦一生的母親牽引的,她肯定也盼望着她苦苦尋找的親生女兒能和她呵護着長大的養子終成眷屬,難道你也準備像差點害死洛辰的那個蘇拉一樣,非要糾纏不清,最後落得個死了也要被人唾棄的下場麽?”
安柔并沒有立刻回複雪婷的咄咄相逼,她只是慢慢的坐了起來,目光仍一眨不眨的盯着雪婷。
終将雪婷看慌了,安柔慢慢綻開一抹輕蔑的笑,聲音飄飄渺渺的問:“雪婷,你知道什麽是千歲蘭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