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可那張臉,是安柔的,是個倍享榮寵的女人的。
情感傾頹,心緒已經脫軌,施洛辰頭也不回,甚至連自己說了些什麽都不知道,只想着快點逃離。
看着他匆匆的背影,安柔緩緩的閉了眼。
他說:“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自己能親手取回雪蘭的心,讓她屍骨得全!”
安柔跌傷的并不很嚴重,只是尼爾斯和湯醫師不讓她下床。
送完安睿去幼兒園的安裴雄夫婦和尼爾斯的父母一同邁進了醫院,看着安柔氣色尚好,安裴雄倒是有了心情調節一下氣氛,他對着湯醫師說:“湯四啊,我們最近跟這間醫院還真是有緣,得了,稍後你去跟你哥說說,我們辦理個年會vip金卡成不,可不可以享受一下八折優惠,如果天天這麽零碎着來,我怕我們安氏早晚被你們醫院給掏空,宣布破産啊!”
湯醫師笑了笑:“當真要辦理金卡,我就能替你們決定了,不過每年收取當年消費的百分之三十管理費,安董意下如何?”
安裴雄哼哼:“你當醫生還真屈才了,你要是當商人,肯定比周扒皮還懂得斂財。”
正說話間,遮了一只眼睛的郁千帆走了進來。
湯醫師驚奇道:“千帆,你又幹了什麽壞事,怎麽搞成獨眼龍了?”
郁千帆哭喪着臉:“我哪知道啊,大概今年犯太歲,媽的!你們說說看,我這是招誰惹誰了,瞧瞧,瞧瞧,受傷的總是我。”
尼爾斯父母相視一眼。
尼爾斯挑挑眉梢:“怎麽的,被人打劫了?”
郁千帆投了個就你聰明的眼神,随後絮絮叨叨的抱怨:“說真話,要不是知道你和他結了梁子,沒準我會當你是同案犯,啧啧,你還真明白!媽的,我好不容易找到停車位,那家夥突然竄了過來,二話不說,照着我風華絕代的桃花眼就是一拳,然後搶了我的車子就跑了,哎!你們說他是不是嫉妒我的眼睛長得比他的好看,才專門挑我的眼睛下手啊?”
湯醫師搖了搖頭:“千帆,你的風華我是沒發現,不過你再這麽打诨下去,估計絕代是保準了。”
尼爾斯的母親毫不客氣:“千帆啊,我知道了,你是被洛辰打劫了吧,不過說真話,他那雙丹鳳眼,我瞧着比我們家小志還漂亮,你的這雙眼,騙騙小姑娘還可以,就不要拿出來顯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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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千帆垮了臉:“喂!湯大嬸,怎麽可以這麽說話啊?”
說完之後又轉頭對安裴雄夫婦笑:“沒關系,本公子是不怕會絕代的,如果我當真讨不到老婆,就和柔柔合夥把尼爾斯搞殘了,然後白天讓尼爾斯挂柔柔老公的頭銜;夜裏,我當柔柔的親親老公哈哈……”
安柔直接将枕頭砸上了沒品還要耍貧的自戀狂郁千帆的臉。
等鬧夠了,湯醫師才嚴肅的出聲:“千帆,洛辰往哪兒走了?”
郁千帆撫着下巴:“市區吧。”
鼻息裏萦着腐朽的氣息,分辨不出此刻是黑夜還是白晝,空洞的室內,只在頭頂吊着一盞二十五瓦的老式電燈泡,拖着長長的、分辨不出底色的燈線,随着那臺顫悠悠旋轉着的舊吊扇微微的蕩,将這空間裏的一切都蕩得影影綽綽的,鬼域一般森然。
厲雪婷赤身裸體的蜷曲成一團,腦子昏昏沉沉的,将将打了個盹,突聽解開鎖鏈的嘩啦聲,猛地醒過神來,可看清身邊的環境後,更加瑟縮了,緊緊的抱住自己青一塊紫一塊的身子。
她被囚在一個一米見方的鐵籠子裏,周邊圍着鐵絲網,當然,鐵籠子兩側都有一個可供爬行通過的出口,可出口這邊拴着一頭獒犬,聳答着大嘴丫子,她稍有動作,那頭黑色的獒犬便沖着她呲着獠牙,狂吠個不停。
張小山說那頭獒平常每天都要吃下幾斤羊肉,不過為了恭迎她的到來,他已經好幾天沒給它一塊肉了,它現在餓得很,只要是個活物接近它,它便絕對不會客氣了。
張小山還說過,那頭獒曾經一口咬碎一頭狼的頭骨,當然,咬碎人的棒骨、咽喉什麽的,就跟鬧着玩似的。
而另一側出口,卻是一條甬道樣的鐵網筒,筒子的盡頭盤着一條嬰兒胳膊粗細的蟒,就算她不往它那邊靠,它也要用那對幽幽的小眼睛瞪着她。
厲雪婷尤其怕蛇,從前是連看都不敢看一眼的,現在她和那條蟒居然靠的這樣近,瞧見它吐着那條分叉的舌頭,她便覺得寒毛直豎,全身都不舒服。
厲雪婷第一眼看這條蟒,一聲尖叫,昏厥了過去。
再次醒來後,五年不見的張小山觍着滿臉橫肉,陰測測的笑,他同她說:“啧啧,老子以為你換了張臉皮子,攀上了高枝,睡上了優質小白臉,過上了貴婦人的生活,蜜罐子裏養着,整個人或多或少也能變得稍微好上那麽一點點,我呸!原來骨子裏下賤,再怎麽搞也高貴不哪去,嘿嘿嘿……我是你不是總嫌老子長得不夠粗麽,怎麽樣,這只夠粗吧,你說,老子把它給你塞進去,你會不會爽歪了?”
從厲娜被張小山劫來,就沒得了一口水喝,她堅決否認自己是厲娜,張小山就用他那雙熊掌樣的手對着她的臉左右開弓,邊打邊罵:“臭婊子,五年前你害得老子淪為笑柄,老子整整找了你五年,你以為自己整了臉老子就當真認不出你了!”
章節目錄 v44 去綁架那個小野種
沒幾巴掌厲娜就堅持不住了,張小山也不含糊,直接将她掀翻在冰冷潮濕的地面上,伸手撕開她的衣服,用自己釘着鐵掌的尖頭皮鞋踏上厲娜的前胸,轉着圈的碾踩,撕爛了雪婷的底褲後,直接用自己的鞋尖對準她的下身狠狠的踢,一下下的。
一邊踹一邊咒罵:“真他媽的賤,五年前我把你當寶哄着,總擔心你對我不滿意,拼命地取悅你,老子玩過多少女人,把她們綁起來也沒你一個燒錢多,老子為了你連婚都離了,你他媽倒是好,看上小白臉就把老子甩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麽爛貨,還他媽敢去攀高枝,你這下面被太多玩意走過了,老子看了就倒胃口,誰他媽知道你被那麽多家夥上了,有沒有病,老子還有大好的人生要享受,你要是饞了,瞧見沒,我的獒會幫着你搞,你想不想試試看?”
厲娜撕心裂肺的尖叫求饒,感覺脆弱的下身快要被踢爛了,哭喊着如果再不停下,她就要死了。
張小山聞聲果真停下了動作,厲娜抱着身子在地上打滾,想要起身卻怎麽也起不來。
沒想到張小山停了動作,卻并非是打算放過她,直接走到關着蟒的鐵網筒邊,拔掉插銷,打開網筒門,将裏面的蟒揪了出來,随後走到厲娜身邊蹲下身子,拎起厲娜的一跳腿,将那條蟒蛇直接盤在了她的腿上。
涼飕飕的蛇身纏上了雪婷的腿,而且順着小腿往大腿根慢慢的攀爬,随着蟒一寸寸的接近那血肉模糊的脆弱地帶,厲娜的尖叫一聲比一聲尖銳,就在那條蟒攀到她的小腹上一瞬,厲娜再次昏了過去。
随後,嘴角和下身還流着血的厲娜就被張小山關進了這只鐵籠裏,兩邊都是出口,可兩邊她都不敢走,甚至連嘗試都不敢嘗試。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張小山的公鴨嗓哼唱着走腔偏調的流行歌曲大串燒,自從抓了厲娜之後,他壓抑了五年的憤怒突然得到了宣洩,心情好得就像中了大獎頭彩一樣。
他去搜索那些稀奇古怪的酷刑,只要不搞出人命,挨着樣的拿厲娜做實驗,将厲娜折磨的不成人形。
此時此刻,他又來了,手裏還拎着個蛇皮袋,終于說出了此番除去報仇之外,更重要的目的,他說:“厲娜,想好沒有,到底要錢還是要命?”
厲娜嗚嗚咽咽的哀求:“山哥,你先讓我去方便方便,求求你了,憋死我了。”
對于厲娜的答非所問,張小山非常不滿,頓時拉下了臉,冷冷的說:“我血統純正的獒都就地解決,怎麽着,你他媽還想換個地方,老子沒那閑工夫伺候你,要麽憋着要麽就蹲那來,我再問你一次,到底給不給錢?”
厲娜将臉皺出了一包褶子,抽抽噎噎的嗫嚅:“山哥,我要、要大號。”
張小山又現出了陰測測的笑,他說:“那正好,我以前看兩個娘們一杯,都是自産自銷,真人還沒見過,你就在這表演給我看吧。”
厲娜的臉透出了青,她憋得難受,卻不敢再要求了,張小山是變态的,他說到做到。
以前張小山的娛樂城,三不五時就要送來幾個從全國各地诓來的小姑娘,柔順的倒是少受一些皮肉的苦,如果倔強的,張小山能将人家禍害死。
她跟着他那時,張小山為了向她炫耀他的威猛,曾經用鋼筋生生的穿透一個不服軟的小姑娘的鎖骨,然後讓自己的幾個大跟班将全身是血的小姑娘按在那裏,生生的輪了。
後來那個小姑娘跳樓了,摔壞了腦袋,為此,他們娛樂場還被查封整頓了半個月,不過,張小山既然敢将買賣做得那麽大,後臺什麽肯定是少不了的,她聽說娛樂城的隐形大股東是個人物,可具體是誰,張小山從不肯跟她吐露半句,其實張小山說什麽那麽多女人裏最喜歡她,也不過是貪着她年輕豐腴的身體,加上她溫柔小意,最會哄他開心,如果他當真對她上了心,怎麽會事事瞞她?
等她從厲娜變成“厲雪婷”之後,曾找人回去打聽過張小山的近況,聽說那年她離開張小山之後,他們市裏雙規了一批人物,娛樂城随之徹底關門,厲娜為此還沾沾自喜了很久,她覺得自己運氣真是好,傍着張小山的時候,張小山是大款,她離開張小山,張小山就成了喪家犬,繼而将自己看做具有旺夫運,很是不可一世。
而今,張小山在厲娜奸佞的笑,肥碩的身子晃啊晃,厲娜突然就想起了那個跳樓的小姑娘,想着想着,身子就抖成了篩糠樣。
張小山啐了厲娜一口濃痰,龇着煙黃的大板牙,笑得肥肉亂顫:“臭婊子,我看你能憋多久,今天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再不拿錢賠償老子的損失,就別怪老子不顧舊情。”
聽了這話,厲娜只是緊咬牙關,不吱聲。
張小山到底失了耐心,又啐了口:“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罷打開蛇皮袋,伸出刺着褪色的紋身,毛茸茸,肥短的手臂探進口袋。
厲娜看着那只蛇皮袋,突然有了不好的感覺。
果不其然,張小山竟抓出了幾條絞纏在一起的小蛇,在厲娜來不及阻止前,張小山已經打開鐵絲網上的小洞口,将那幾條蛇一起塞進了雪婷的鐵籠子裏。
厲娜頓時尖叫了起來,邊叫邊在籠子裏跳腳,前面後面的穢物一起流淌了出來,空氣裏霎時湧出一陣騷臭味。
張小山看着厲娜如猴子一般的上串下跳,陰陽怪氣的笑:“厲娜,還是不肯拿錢麽?”
厲娜哭喊着:“山哥,我真不騙你,我現在沒那麽多錢,我爸跟我要錢,我都沒籌齊,他已經被人剁掉了一只手,山哥要是不信,可以去找我爸确認。”
張小山又陰了臉:“厲娜,你當老子是笨蛋麽,誰不知施洛辰是什麽身家,還有那個戴靜萱也寵着你,你打一通電話,就說輸了,不給錢就宰了你,別說是一千萬,五千萬他們也拿得出來。”
厲娜幾頓不吃不喝,再加上身上的傷,實在沒有力氣了,可她看見那些向她爬來的蛇,就忍不住的想要跳,聲音很低,斷斷續續的:“山哥,如果是以前,他們肯定能拿出來,可他們現在開始懷疑我了,施洛辰更是把我的戒指都給搶走了,他們怎麽可能會為了我出一千萬呢!山哥,我真的沒騙你,我要是騙你,就讓我不得好死,這總行了吧?”
張小山毫不遲疑又向蛇皮袋裏伸手。
厲娜腦子裏靈光一閃,頓時來了主意:“山哥,要不然這樣,你去綁架那個叫安睿的小雜種,他是施洛辰的兒子,還是安裴雄的寶貝外孫子,安柔要和湯氏科技的少東訂婚了,湯氏科技更有錢,單是那個湯承志給安柔買一枚胸針就是二千萬美元,所以別說什麽一千萬、五千萬的,你就是開口要一個億,他們也能拿得出來。”
張小山冷哼:“厲娜,你當我沒去調查麽,那個小孩那麽高的身價,聽說上次被人從幼兒園帶走後,安家、施家、郁家還有你說的那個湯承志,分別給他請了人暗中保護着,你當他是街頭的肉包子,随随便便就能搶的來?”
厲娜鼻涕眼淚哭得那叫一個醜,看着張小山手中又捏着一條蛇向鐵籠子裏送,厲娜尖着嗓子,做了最後一搏:“山哥、山哥你等等,我想起來了,還有一個比那個小雜種好綁多了的,山哥可以去試試看。”
張小山頓住了手上的動作,冷哼:“說來聽聽,如果可行,我就不再給你往裏添蛇。”
厲娜毫不遲疑的開口:“是施洛辰的女兒,思思,她目前正在住院,這些天大家都忙,沒人注意她,山哥一個人去就能把她綁回來,雖然她沒有安睿值錢,可好歹當初做dna鑒定确認過是施洛辰的種,而且施洛辰也比較喜歡她,如果那天山哥把施洛辰撞壞了,就算那個死老太婆不掏錢,戴靜萱那娘們也會給錢的,山哥,我給你地址,她在市郊區療養醫院,兒童病區,三樓308房間,你去綁她。”
張小山又陰測測的笑了起來:“厲娜,你還真讓我刮目相看,對厲泰昌那老東西見死不救,倒也不能全怪你,誰讓那糟老頭子不是物兒,現在居然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出賣了,啧啧,真不是一般的狠。”
厲娜又哭又笑:“誰讓我欠了山哥的呢,只要能讓山哥高興了,我什麽都願意付出。”
張小山又往厲娜身上啐了口濃痰,到底還是将那條蛇丢進了鐵籠子裏:“我去看看,如果事情辦不成,你就等着我回來卸了你喂狗。”
厲娜看着張小山轉身就要走,已經叫得沙啞的嗓子,不顧那火燎燎的痛,又尖聲高喊:“山哥,這裏,蛇……”
張小山頭也不回:“沒毒,你要是餓了,還可以把它們吃了充充饑。”粗噶的笑聲,聽着格外刺耳,他就這麽揚長而去。
前來看護施奶奶的貴嬸聽說安柔也住在這裏,看過施奶奶之後,接着又來看安柔,安裴雄告訴她別在安柔面前提施奶奶祖孫,省得破壞氣氛,貴嬸同意了。
進門之後先是一陣噓寒問暖,等确定安柔目前身體情況還不錯的時候,貴嬸盤算着不能提施奶奶和施洛辰,那就說說拖拖吧。
她先說拖拖受了重傷,還在寵物醫院裏觀察着,随後又說到拖拖有情有義,舉得例證便是它一直用沒受傷的前爪捧着上次從安家帶回去的那條屬于安柔的絲巾。
聽了貴嬸的話,安柔紅了眼眶,一定要去看看拖拖,大家知道攔她不住,也便由着她去。
被施洛辰搶走了車的郁千帆,說什麽也要跟着去,安柔淡漠的回他:“同去可以,我們正好缺個司機。”
郁千帆嬉皮笑臉的湊近安柔,伸手指着自己遮着紗布的眼,輕佻的說:“柔妹妹你瞧,我這裏還傷着呢,一只眼睛視物會有偏差的,如果柔妹妹相信我的技術,我可以勉為其難的試一試,不過首先講好了,我要是把車開到橋下或者水溝裏什麽的,柔妹妹可不要怨我啊。”
尼爾斯皺着眉頭:“柔柔,我看還是算了吧這種懶人。”
聽了尼爾斯的話,郁千帆就開始跳腳:“我說尼爾斯,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啊?”
尼爾斯淡淡的笑:“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郁千帆很是憤憤,不過安柔說如果他再吵就不載着他去,郁千帆就沉默了,他說自己是迫于安柔的淫威,敢怒而不敢言。
不過等他們上車之後,郁千帆還是叽裏呱啦的嚷嚷了一頓,他說本以為自己不開車,就有機會和安柔坐在一起,運氣好點還可以捏捏小手,揉揉大腿什麽的,可安柔居然坐在副駕駛,這不是存心讓他不好受麽?
對于郁千帆的抱怨,尼爾斯和安柔選擇聽而不聞。
循着貴嬸指的方位,他們很快就找到了那間寵物醫院,拖拖獨自趴在病床上,一雙前爪直直的前伸,捧着那條絲巾,腦袋枕在捧着絲巾的前爪上,身上還吊着鹽水,眨巴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安安靜靜,不吵不鬧。
看見這一幕,安柔的心瞬間擰緊。
就在安柔出現在門前的一瞬,拖拖猛地擡頭向她這邊看了過來,待到看見安柔時,竟跟她搖尾巴,可它的尾巴只剩半截,還密密匝匝的纏着紗布,将将搖兩搖就垂了下去。
雖然貴嬸提前給安柔交代了個清楚,可親見了之後,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到它身邊坐下,伸手撫着拖拖的腦袋,喃喃的說:“拖拖,是我不好,當初撿了你,又丢下了你,才讓你遭了這麽多難,受了這麽些委屈,等這次出院後,你還是跟我回安家吧!”
拖拖的眼中又蒙上了一層霧,剛剛仰起的頭又枕回了前爪上,嗚嗚的低叫。
郁千帆撇嘴:“柔妹妹,拖拖的如意算盤,我可是一清二楚的,這就是明晃晃的苦肉計阿,博得你同情後,順道拐你回施家,柔妹妹,你可千萬不要上當啊!”
這話一出口,還沒等安柔發表意見,拖拖就不高興了,向來溫順的它居然對郁千帆呲了牙。
尼爾斯搖頭:“千帆,混來混去,居然混到連狗都煩你,你就不能好好反省、反省?”
安柔也輕笑着說:“連拖拖都會苦肉計了,你還不長進,倒也怨不得拖拖煩你。”
郁千帆捧着心口做受傷狀,貼着拖拖的病床晃來晃去,絮絮叨叨的念:“柔妹妹,我把一顆明月般的真心巴巴的捧到你面前,你不珍惜也便算了,還要狠狠地踐踏,讓我情何以堪啊,要命了!”
郁千帆晃得拖拖忍無可忍,在距它最近點,拖拖毫不客氣的張口咬上了他的屁股,成功的打斷了他的碎嘴。
拖拖還要留在寵物醫院觀察幾天,安柔安撫了拖拖之後,接到了湯醫師的電話,他說施奶奶醒了。
本打算回家的幾人聽了湯醫師的消息,又回到了醫院。
等安柔他們趕到施奶奶病房外的時候,安裴雄等人已經先他們一步圍在病房門口了。
安家雖然和施家有些芥蒂,可總歸是舊交情,他們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只是施奶奶醒了,安裴雄等人臉上卻沒見笑模樣,反而一個個愁眉不展、唉聲嘆息。
貴嬸更是像截木頭樁子一般杵在那裏,不停地抹眼淚。
安柔不解的問侯在那裏的湯醫師:“四叔,不是說奶奶醒了麽,怎麽大家還這樣子?”
湯醫師輕嘆:“或許,應該算是半醒吧!”
安柔沒等湯醫師解釋個清楚,直接湊到門縫前親自去看。
病房裏,幹瘦幹瘦的施奶奶盤坐在病床上,身子佝偻成了一只蝦子樣,滿頭蓬亂的白發像座幹草堆,懷中抱着個枕頭,如抱着個嬰兒般的小心翼翼,勻而輕的搖,一邊搖一邊溫柔的說:“媽媽的乖寶寶,不哭也不鬧,睡吧睡吧,睡醒了,爸爸就回來了,伯安生得這麽好,爸爸不會不喜歡的,伯安乖寶寶,一定要聽媽媽的話,睡醒了,爸爸就回來,伯安你快點長大,長大了保護媽媽不被壞人欺負,長大了不要學你爸爸,一定要好好的守着你的妻和子,不要讓媽媽傷心,伯安是媽媽的乖寶寶!”
頓了頓,将枕頭豎起來,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呀”的一聲,連連搖頭:“錯了錯了,看我老糊塗了,你不是伯安,伯安早就長大了,都娶了靜蓉了,蓉蓉,伯安很愛你,失去你他就活不下去了,你千萬不要丢下他啊!這個寶寶是我的乖孫,洛辰,你不要怕,只要奶奶還在,就不會再讓你餓着了,洛辰,你想吃什麽,奶奶給你去弄,洛辰,你跟奶奶說句話啊,洛辰,奶奶不是故意要騙你的,奶奶怕你不高興,洛辰乖孫,睡吧睡吧,等你睡醒了,蓉蓉就回來哄你了,不對不對,你不是要找蓉蓉,你要找誰呢,是找雪蘭還是柔柔?奶奶去給你找她們,洛辰,你聽話啊,千萬不要再丢下奶奶了洛辰,你怎麽不回答我啊,奶奶都跟你道歉了啊,洛辰,你說句話啊?”
章節目錄 v45 發瘋的施洛辰
這颠三倒四,含糊不清的絮叨,聽得安柔一陣心酸,不忍直視,猛地轉開目光,看向湯醫師,小聲問:“四叔,奶奶她怎麽會這樣了?”
湯醫師長嘆一聲:“這些年她一直繃着神經,實在受不了太大的刺激,可還是讓她親眼目睹洛辰被車撞倒,這是應激反應。”
耳畔還是陣陣的呼喚,一會兒喊着“伯安”,一會兒又喊“洛辰”,翻來覆去的重複,或高或低的呼喚,情真意切,百般揪心。
安柔鎖緊眉頭,到底還是問了:“施洛辰人呢,這個時候他跑哪兒去了?”
衆人面面相觑,老半天安裴雄才輕聲應了句:“他搶了千帆的車離開後,就再也沒回來。”
安柔的聲音不覺拔高:“他都不知道他奶奶變成這個樣子了麽?”
湯醫師想了想:“洛辰被撞倒之後就昏厥了,他奶奶是看見他倒地才突發腦溢血,洛辰醒來後,沒人在他面前提到他奶奶也住在這裏,所以他并不知他奶奶也出事了。”
安柔沉默片刻,一把拽過尼爾斯手裏的車鑰匙,轉身就往電梯口跑去。
尼爾斯反應極快,馬上追了過去。
夏婉淑大聲的喊:“柔柔,你幹什麽?”
反應慢了半拍的郁千帆沉聲替安柔回答了夏婉淑:“伯母,柔柔應該是去找洛辰了。”
夏婉淑咂舌:“這傻丫頭,誰知道那死小子跑哪去了。”
郁千帆木然的望着早已不見安柔身影的廊道,喃喃的應:“別人或許找不到洛辰,可柔柔一定能找到他。”
安柔跑得再快,終究是快不過尼爾斯的。
到了停車場,尼爾斯堵住了駕駛位的車門,将攤開的手伸到安柔眼前,輕聲道:“柔柔,車鑰匙給我,你開車沒我快。”
安柔看着尼爾斯的手,遲疑片刻後,還是把車鑰匙交到了他的手心,尼爾斯打開車門,安柔坐進了副駕駛位。
發動車子時,安柔垂着視線不敢看尼爾斯,徐緩低柔的說了句:“謝謝你。”
尼爾斯笑了笑:“跟我還要客氣,說吧,要去哪裏找他?”
安柔深深的吸了口氣:“他拿着那枚戒指走的,應該是去了永安大廈的公寓,我們就去那裏找他。”
尼爾斯說了個“好”,随後發動車子,快速沖出了停車場。
一路靜默,玩賽車的高手,駕駛技巧确實比她的好太多了,安柔将視線轉向她這側的車窗,看高樓廣廈轉瞬間便被抛出去老遠,看着看着,便将視線對上了專心駕車的尼爾斯,優雅、娴熟的動作,貴氣、迷人的側臉,其實他對她真的很好,不覺好奇,對于她這樣一個冒牌子都如此好的尼爾斯,為什麽會在那麽多年的時間裏,都未能打動真正的安柔呢?
這樣名貴的車,又是完全相同的款式,打眼一掃,粗心的人多半會将它看成是施洛辰的座駕,是以,連車窗都沒搖下,永安大夏的大門已經向他們敞開了。
停好車之後,安柔和尼爾斯一前一後跑進永安大廈,從前她習慣步行上五樓,即使是和施洛辰約好了時間,怕要晚了,寧肯脫了高跟鞋,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也絕不會乘坐電梯。
原因很簡單,電梯裏有監控啊,一旦拍下什麽畫面,被有心的人利用,那麽她和施洛辰的關系肯定會被挖出來的,呵施洛辰不想讓人家知道他還包養了個“其貌不揚”的女人啊!
今天沒那閑心浪費時間,也沒必要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細枝末節,直接鑽進電梯,伸手按下了《5》。
尼爾斯轉頭看了安柔一眼,目光沉沉浮浮。
安柔佯裝輕松的回了他個溫和笑容。
可出了電梯之後,安柔的腳步還是明顯的沉重了許多。
曾經,她天住在這裏長達三年,後來,她莫名其的變成了安柔,然後,她在這裏将安柔清白的身奉獻給了施洛辰,可他卻在清醒後狠狠的羞辱了她。
在這裏失去施洛辰,卻得到了睿睿,其實也不算太虧至少她是這麽認為的。
在安柔徹底停下腳步前,尼爾斯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心一直這樣的暖,能捂熱人的心窩子,給人力量。
到了雪蘭的房門口,安柔試探的去摸鑰匙,沒想到還放在老地方,心怦怦的跳了兩下。
利落的打開房門後,只覺得一陣清冷,涼風陣陣的吹。
天色漸晚,暮霭沉沉,安柔和尼爾斯并肩邁進房門。
素色的窗簾随着輕微微微的蕩,隐約看見陽臺上縮着個朦胧的人影。
安柔看了尼爾斯一眼。
尼爾斯了然的慢慢松開了安柔的手。
安柔一的解脫,快步走向陽臺。
又一陣風吹過,将那窗簾掀得更高,安柔終于看清,那個身上還穿着藍白相間的病號服的施洛辰,坐在當年雪蘭喜歡的一張老藤椅上,懷中似乎抱着個什麽東西。
安柔的心驀地抽緊,恍惚的想起了施奶奶抱着枕頭的畫面,還有湯醫師通俗的講解,安柔連連搖頭,喃喃的安撫着自己:“不會失心瘋的,不會的!”
施洛辰聽見了安柔的聲音,邊說話邊轉過頭來:“雪蘭,你回來了?”
當他布滿血絲的眼對上了安柔的臉之後,竟現出了片刻迷茫,随後,突然綻開了一抹笑,就像她記憶裏的模樣,俊美得逼人,喃喃的念:“你真的回來了。”
安柔躊躇了,這般近,她終于看清楚了施洛辰懷裏抱着的東西,那是個精雕的骨灰盒,卻還是忍不住失聲,明知故問的:“這個是什麽?”
聽她問了他抱着的東西,施洛辰将那骨灰盒更往自己的懷中攬了攬,舉高右手食指堵在失了血色的唇前,性感磁柔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噓,不要告訴別人,我把你藏在這兒了,他們都要找你,是我先發現你的,才不讓他們來把你搶走呢!”
安柔不由得将聲音拔高了幾分:“施洛辰,你發得哪門子瘋,什麽藏不藏,找不找的,一捧無用的齑粉罷了,跟我回醫院去見你奶奶,快點。”
聽安柔吼他,施洛辰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般垮了表情,聲音沉郁的:“我又惹你不高興了麽,我怎麽總是惹你不高興呢,我要怎麽做才不會讓你不高興,你不高興就要抛棄我了,雪蘭,不要扔下我一個人好不好,我陪你看星星,陪你去看菩提樹,我告訴你我的銀鏈子是誰的,我不會再讓你空等着我回來,不會再裝作不知道5月21號是你的生日,我不會再和別的女人鬼|混了,我這輩子就對你一個女人好,你不要抛棄我好不好求你!”
那裹着堅冰的一處,似有消融後流水潺潺的聲音,回蕩在四肢百骸。
可靜澱了心情之後,她不會忘記此行的目的,到底舉步上前,伸手去拉扯了他的領口,聲音铿锵:“施洛辰,你給我清醒清醒,然後随我回醫院。”
施洛辰的眼中還是一片迷茫,只是突然伸手搭上了她揪着他領口的手,又現出了那樣的笑,輕柔的說:“是溫熱的,真好。”
安柔瞪圓了眼睛,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随後揚手一揮,啪的一聲脆響,一切運動着的物體瞬間定格,安柔看着施洛辰蒼白的俊臉慢慢浮現幾道異樣的痕跡,負在身後的手一陣陣的麻,呃打得狠了些!
施洛辰孩子般委屈的表情慢慢褪下,眼神也漸漸清澈了,待到完全清醒後,對着安柔咆哮出聲:“你居然敢打我!”
“啪”又一聲脆響,将施洛辰的頭再次扇偏過去,接着毫不示弱的回他:“我打的就是你!”
施洛辰一手仍死死的抱着那只骨灰盒,擡起另外一只手捂着剛剛被打的臉,表情又有些委屈了,聲音也不像剛剛那麽有力,喃喃的:“你又打我?”
安柔兇神惡煞的瞪着施洛辰:“你再不起來,我還打你。”
尼爾斯抱臂環胸,斜倚着陽臺拉門,看着眼前這一幕,紫羅蘭色的眸子沉沉浮浮。
安柔以前也去到過雪蘭的房間,卻從未發現施洛辰竟然将雪蘭的骨灰藏在卧室的大床裏。
他們要帶他回醫院,他像防小偷一樣防着他們,抱着骨灰盒東一頭西一頭的亂竄,可竄來竄去,最後還是将那只骨灰盒藏到了大床裏。
安柔看着施洛辰的樣子,就想起了安睿,安睿也喜歡故作聰明的聲東擊西,2歲的時候就開始藏他喜歡的小東西,而又是她不讓他留下的,這一下那一下的,最後藏來藏去,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