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而我和你之間,即便是死亡,也無法逃離。

你說我是因為你的婚姻而去自殺,想來,三年的相處,你終究是不了解我的。

我說過,如果你結婚了,我和你之間的交易便會徹底了斷不管你同不同意。

所以,那一天我是要和你辭別的,卻絕不會輕待了自己的性命,畢竟這個世上,除了愛情之外,還有許多別的情感的存在。

而且,如果你不愛我,我為你而自殺,只想讓世人笑我句“愚蠢”,讓你覺得我是在給你找晦氣。

用自己的生命換取別人的輕視,這樣的事情,我不會做的。

不管你如何去想,當初的墜亡,只是因為那條鏈子掉了,我條件反射的想去抓回鏈子,如此簡單。

成為安柔後,你總拿厭惡的眼神看着我,你說我別有用心的調查雪蘭,有些事情只屬于你和雪蘭。

譬如:漆黑的夜幕下,幹涸的十六歲女孩劇痛中曾在你的手臂上留了道齒痕,成了安柔後,我們的初次還是在同樣的地方留下了相仿的痕跡,這些,大概是你不曾在意過的吧?

再如,我二十歲生日,去夜店喝了個酩酊大醉,那時我眼中只有你腕上的荼蘼花吊墜,我甚至不知你長得如何便跟着你開了房。

還有,今年的2月14,你說過要和我同過,可那夜你和張珊珊去享受冰火兩重天了,而我,獨自一人守着一桌子的佳肴,慢慢心涼。

這些事情是調查不到的。

我不知自己為何莫名其的變成了安柔,可我以為只要成了安柔後,和你之間便再無鴻溝,這是上天憐憫我,賞了我一個可以與你平起平坐的機會。

經歷過生死,我才知道我到底是愛你的,因為愛,所以我放棄了矜持,是以,我和你之間有了七夕的纏綿。

上天果真待我不薄,我有了身孕,是你的骨肉,過去的我因為子宮受傷,根本無法受孕,而今的我卻有幸可以擁有自己的孩子,這樣的感覺,比歷劫重生還讓我欣喜。

确定我懷孕之後,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你,你說過喜歡孩子,我幻想着将這個消息親口告訴你,你會是怎樣的表情,會不會從此以後對我态度稍稍轉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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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等我将這個消息告訴你,卻接到了從你電話上發過來的短消息,她說她叫“雪”,就住在永安大廈你的公寓裏。

我記得你從不将外面的女人帶回那裏的,可見她是不同的:

還有,她懷孕了,你和那麽多女人有過關系,而且你的避孕措施從來都是滴水不漏的,可見那個“雪”在你心底果真十分不同。

辰,你到底是不愛我的吧?不管我是雪蘭還是安柔。

失去了你,至少我還有腹中的寶寶。

如今,我到底是雪蘭還是安柔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到了活下去的動力,

辰,謝謝你在我二十歲到二十三歲的青春年華讓我體會到了愛情的滋味。

但願,債清情意絕,此生,別過!

安柔敬上!

這封信下标注的日期就是當年施洛辰将那只人高的古董花瓶搬離濱海別墅的前一夜。

幾頁信紙上密布斑駁潤濕過的痕跡,可以想見,一定是安柔邊落着淚邊寫下的。

信紙的下角有火燒過的跡象,應該是寫完之後就點燃了扔進那只花瓶裏,只是因某種原因,這封信沒能像之前的那些手稿一樣被嚴重燒毀,需要痕跡專家才能勉強複原。

施洛辰記得項海跟他提到過那只人高的花瓶花瓶裏有很多灰燼,買家請了痕跡複原專家,才小心翼翼的分離出來了之前他所看見的那些影印件。

那個女人曾經把他心愛的花瓶當成了垃圾桶。

可也多虧了她那有些孩子氣的洩憤舉動,才讓他得到了這麽有價值的信息。

心跳異常,身體虛軟,就好像他也經歷了一場生死,現在是重生後,難以言喻的悸動,他雙手搓臉,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等無力的身體終于可以動了之後,想也不想就去脫衣服,将上身的衣物完全褪下,看着胳膊上留下的齒痕,誠如信上所說。

玉潤隽秀的手指輕拂過那兩個相仿的齒痕,心再次抽搐。

這裏,除了他和雪蘭之外,還有誰可能知道呢?

施洛辰眼圈又開始酸澀,手指輕拂過上面的齒痕,一遍又一遍這是他的女人給他留下的,此生都不會泯滅的印痕,是他得到她的身體那刻,最佳的留念。

正這是,門被人打開,施洛辰擡了頭,對上了項海錯愕的視線。

項海剛剛接到了一通電話,因為急切而忘了敲門,哪裏想到竟給他撞見了施洛辰脫掉了衣服,用手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的畫面,遲疑片刻,項海僵硬的扯着嘴角尴尬的笑:“施,嗯,董,董事長您繼續,繼續吧,我啥都沒看見,真的啥也不沒看見。”說完就想退回去。

施洛辰眼睛發紅,聲音也異樣的沙啞:“你沒看見什麽?”

聽這聲音,也像啊,想一想,施洛辰這幾年鮮少有緋聞傳出來,從前他可是很“忙”的,但這幾年突然閑下來了,外界有傳聞說施洛辰是因為雪婷而收了心,但項海知道,就憑雪婷那種女人,怎麽可能收得了施洛辰的心呢?

這些年項海一直都跟着施洛辰,也沒見他受過什麽傷,已經正直好年華的健康男人,不發洩出來,肯定會憋出毛病來的,原來他現在都是自給自足了,關鍵是他自給自足也換個地方啊,青天白日的,就在辦公室,還不鎖門,好吧,他的地盤他做主!

可身為秘書這麽敏感的職位,居然撞見自己的頂頭上司在跟他自己“玩”這種游戲,這也實在太尴尬了,項海把一張俊臉扭曲成十二分的谄媚形容,笑得那個難看啊:“我真的啥都沒看見。”又自作聰明的替施洛辰解釋:“其實男人麽,偶爾都會有這種情況啊,也沒啥不好意思的,就像我,米曉淑和我賭氣,或者她大姨媽不識相的來串門子時,我也那啥啊,從不我那啥的時候,從不像董事長做的這麽系統,我向來只解開拉鏈……”

後面的話被生生的打斷,施洛辰忍無可忍,直接将桌子上擺着的咖啡杯砸了過去。

項海險險得躲過,不過半杯咖啡全濺在他米色條紋商務襯衫上了,看上去頗具藝術家氣質。

看着一身狼狽的項海,施洛辰仍舊不茍言笑,語調森然:“給我個好理由,不然我送你去開發非洲艾滋病最盛行的國家,讓你打三年飛機。”

項海徹底垮了表情,伸手拉拽着黏貼在身上的襯衫,低聲下氣道:“董事長我錯了,我只是過來告訴董事長一聲,好像嫌疑人又打電話要給戴董送了什麽東西,不過戴董暫時沒時間關注,戴董去了醫院後看見清醒的易天南,經不住易天南的追問,把他真正的女兒早已去世了的消息說出來了,易天南很激動,沒辦法,醫生給他打了鎮定劑,戴董很自責。”

施洛辰鎖緊了眉宇,從前,他一直認為是那個名字裏帶個“南”字的男人是破壞了他家幸福的罪魁禍首,他恨那個男人。

而今才知道,是他們施家破壞了人家的幸福,最關鍵,“南”不是他的仇人,而是雪蘭的親生父親,他父親虧欠了易天南,而他虧欠了易天南的女兒。

安柔知道了實情,才會一直守在醫院,這次不是因為易天南是尼爾斯的幹爹,純粹因為易天南是雪蘭尋找了一生的親生父親。

或許,他真應該去好好結交一下易天南。

項海報備完了打算去工作,施洛辰突了個新要求,他說:“項海,去給我找安柔做換心手術之前的手書來。”

聽了這個要求,項海整張臉皺巴成了難看的樣子,低低的咕哝:“董事長啊,您這不是在為難我麽,您和夫人青梅竹馬都沒見過她的手書,五年前我還沒來公司呢,更不可能見過手術之前的夫人手書不是?”

章節目錄 v50 用下半身思考的種豬

是啊,施洛辰從沒見過曾經的安柔的字跡,那時的安柔極少寫字,郁千帆曾說過見字如見人這句話诓死人不償命,因為見識過了安柔的字,就知道這話錯得有多離譜。

如果你先看過安柔的字,然後再看安柔的人,絕對會是個驚喜;反之,認識了安柔之後,再看她寫字,絕對會是驚吓。

真正的安柔的筆跡并不出彩,可如今的安柔,寫得一手好字,不遜于書店裏那些鋼筆字帖。

是以,施洛辰放棄了讓項海去找曾經的安柔手書的要求,直接伸出手,掌心向上攤開,開口道:“拿來,快點”

看着施洛辰的那只手,項海條件反射的護緊了自己的脖領子,義正言辭的拒絕:“男子漢大丈夫,賣藝不賣身。”

施洛辰皺眉:“你沒胸沒屁股的,我要你的身幹什麽,少啰嗦,車鑰匙拿來。”

聽見這話,項海的臉徹底現出悲催貌,哭咧咧的說:“董事長,您要不要考慮考慮,其實我技術很好……”

施洛辰徹底怒了:“項海,我性取向很正常,少啰嗦,借個車用用都不肯,從今天開始,你就別指望着結婚的時候,我會給你包個分量十足的紅包了。”

“借車?”聽了這話,項海立刻端出一副阿谀谄媚的笑,痛快的摸出車鑰匙,雙手擎到施洛辰眼前,笑眯眯的說:“董事長要用車,多久都沒關系,如果董事長覺得自己開車累,小人甘當駕駛,一路護送董事長到想去的地方。”

施洛辰沒理會項海的“逢迎”,将攤在辦公桌上的影印件和那封信小心翼翼的歸整進了檔案袋,随後拿起檔案袋,起身整理好衣服,徑直來到項海眼前,抓了項海手上的車鑰匙,大踏步向辦公室門外走去,邊走邊說:“項海,處理好那些文件,這個月月底結算的時候,提醒會計再給你再加一個季度的獎金。”

項海喜笑顏開,點頭哈腰目送施洛辰匆匆往外走,突然想起來今天警局要來人,忙出聲喊住已經打開辦公室門的施洛辰:“董事長,警察那邊……”

施洛辰這才想起來思思,遲疑良久,手指把檔案袋一角攥得皺巴巴的了,最後到底還是說了:“你負責接待一下他們,有什麽消息立刻通知我。”頓了頓,聲音小了很多:“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處理。”

施洛辰離開很久以後,項海才回過神來,這幾年來,施洛辰愈發內斂,有些時候,他也會跟身邊這些親近的人說笑,但往往朋友們笑得正開懷,他自己反倒變了臉。

陰晴不定的叫人難以捉摸,可他剛剛那個表情,差不多趕上喜極而泣的模樣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啊,何況是施洛辰這種男人,更不能清談,所以他沒哭。

不過多久沒見過他那麽喜形于色,思思目前還處于危險中,到底是什麽令他露出那種表情?

項海實在是想不通啊。

與此同時,之前接到施洛辰電話感覺有問題的張珊珊,心裏七上八下的開車向市郊駛去。

要知道施洛辰已經很久沒關心過厲娜的行蹤了,今天突然問起她,肯定是出了什麽事,緊盯着厲娜幾年的張珊珊怎麽可能不去确認一下呢?

說來也巧,這段日子她先結識了肖蜜兒,随即又找到了張小山,張珊珊覺得自己是老天開眼,時來運轉。

因為厲娜的逃婚,讓張小山淪為笑柄,接着張小山又被人舉報,連帶着将他的後臺也給搭了進去,為此,張小山一直過着喪家犬一樣惶惶不可終日的生活。

最關鍵,進去的人裏有人脈寬廣的,花了點錢,最後獲悉,出賣他們的人竟是外逃的張小山。

張小山得知了這個情況,結合厲娜的逃婚,一直認為是厲娜舉報了他,所以他肯定是不會放過厲娜的。

特別對于一個男人的顏面來說,厲娜逃婚,而且大費周章的做整容手術,煞費苦心的讨好逢迎,只是為了博得另外一個男人的青睐,得知真相的張小山,怒火被激發到無以複加的地步,當初張珊珊看到張小山那恨不得把厲娜千刀萬剮的猙獰表情,興奮的一連好幾天都睡不着覺。

如果厲娜在這個節骨眼上失蹤了,十有八九是和張小山有關,不管和張小山有沒有關系,張珊珊覺得,她過來看看肯定是沒錯的。

車行至廢棄的化工廠,張姍姍左閃右避的邁進了張小山藏身的倉庫,可喊了幾聲都沒人答應。

張珊珊一路上都在撥打張小山的電話,不過電話一直沒人接,又撥,才發現電話被随意丢棄在了床上。

找到張小山的電話,張珊珊确定張小山沒走遠,就在廢棄的廠房間尋找起了張小山。

偶然間聽見地下隐隐傳來了兩聲狗叫,張珊珊心頭一動,循聲找去,很快發現了那個地下室的入口。

推開了地下室的鐵門,一股熏天的腥臭撲鼻而來,引得張珊珊一陣幹嘔,不過打開鐵門後,地下室裏的聲音頓時清晰了起來,隐約可以聽見孱弱的呻吟聲。

張珊珊捂住口鼻,硬着頭皮走進了地下室,轉過狹窄的過道,待到看清了眼前的一幕,張珊珊失聲尖叫:“大哥,你在幹什麽?”

張小山正舉起砍刀對着癱軟在地上,看不見生命體征的小血人胳膊,聽見張珊珊的高呼,張小山頓住了動作,偏過臉看着張珊珊,眼底露出嗜血的狠,怒聲道:“他媽的,老子開口跟他們要點錢,他們都不拿老子當回事,老子說過,再不拿錢,我就再卸只手給他們瞧瞧,戴靜萱那臭娘們居然連我電話都不接了,當老子開玩笑麽,老子現在就卸給他們瞧瞧。”

說罷手起刀落,只是沒想到張珊珊突然沖了過來撞開了張小山。

不過張小山那刀的力道夠到,張珊珊在沖撞着張小山時,看着張小山的砍刀險些落在思思的胸腹上,伸手搪了一下,思思沒被傷到,張珊珊的右手卻血流如注。

張小山怒目圓瞪:“姍姍,你抽的哪門子瘋?”

張珊珊咬牙攥住自己右手,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子不多時便滾了下來,張小山那一刀将她的右手從手掌處剁斷,只手心還剩下一層皮挂連在一起,看着張小山怒火高漲的臉,吃力的說着:“大哥,你就算要殺了這個女孩兒,戴靜萱也不可能拿錢的。”

張小山愣了一下:“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張珊珊低頭看了一眼思思,輕聲道:“因為她知道思思不是洛辰的種,而且也知道厲娜從前的行為,還有,就算是從前,戴靜萱和施老太太也不待見思思的,只有洛辰一個人對思思還算好,所以,你拿這麽個孩子去要挾戴靜萱,她怎麽可能會給你錢?”

張小山聽罷此話,頓時怒極,咋呼道:“這麽說來,我又被厲娜那個臭婊子耍了?”

張珊珊沉默不語。

張小山掃了一眼張珊珊的手,哼了聲:“姍姍,你怎麽越活越回去了,居然用手搪我的刀,你以為自己練過金剛罩鐵布衫,刀槍不入?還是你可憐那小雜種,對了,我忘了你喜歡施洛辰,難道是想用那小雜種打動施洛辰,你這招叫啥來着,我想想,啊,對苦肉計是麽?”

張珊珊虛弱道:“我和施洛辰壓根就沒那個可能,犯得着用什麽苦肉計麽?你就想錢去了,沒看到這孩子快不行了麽,這一刀下去,她要是真死了,那你就是刑事犯,你好歹也出來混過,綁架殺人什麽罪,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更關鍵的是,走正規程序還算好的,萬一混黑的施洛辰想要追究,你以為自己還能留個全屍麽?”

聽張珊珊這樣說,張小山确實害怕了,張珊珊說得對,他是混過的,就是混過才更清楚那些駭人聽聞的虐殺手段,一個默默無名的小卒子突然消失在哪裏,有誰會關心,痛快的死了還好,萬一上頭的人不讓他好死豈能不怕!

手中拎着的砍刀當啷一聲掉在一邊的鐵皮上。

張珊珊不再看張小山,攥着手向癱倒在鐵籠子裏只有出氣沒入氣,偶爾能聽見一聲細微的呻吟聲的厲娜看去,看了很久,又哭又笑:“哈哈,厲娜,你也有今天,你不是夠狠麽,起來繼續耍狠啊,還記得你當年的飛揚跋扈麽?我永遠也不會忘了你踩着我的手,罵我是被人輪了的破爛貨,還想攀高枝,勾引你的男人的畫面,如今你倒是說說看,究竟誰才是破爛貨,誰才想攀高枝,勾引人家的男人!我已經按照你的意思離開了,你還不放過我,想要趕盡殺絕!厲娜,做人總該給自己留條後路,何必要趕盡殺絕?你當明白風水輪流轉,彼日爬得越高,或許将來的某一天便要摔得越狠,哈哈……”

聽見了張珊珊又哭又笑的聲音,厲雪婷微微掀了掀眼皮,想要挪身,卻使不出任何力氣,最後,也只是虛弱的翕合了幹皺的嘴唇,極細微的懇求着:“姍姍,求求你救救我,我要死了,求求你了。”怕張珊珊不肯替她出頭,連連保證:“只要你把我救出去,我就去跟洛辰說,讓他給你錢,你要多少給多少,還有,今後你想什麽時候來我家,就什麽時候來,你不是很喜歡洛辰麽,我去跟他說,讓他多多體貼你,你別看他這幾年好像對我很冷淡,但我們之間的事情外人又怎麽會知道,我說的話他會聽的,只要你把我救出去,我保證再也不會阻止你和洛辰交往了,當初是我錯了,你是個好人,你就看在洛辰的面子上救我出去吧……”

張珊珊冷笑:“我從來不是什麽好人,還有,洛辰也不屬于你,拿他當交易,你當我是像你一樣的白癡麽?”張珊珊移開視線,不去看厲娜的落敗,偏過頭看着張小山,沙啞的說:“大哥,這個女人随便你處理,思思我要帶走。”

張小山看着張珊珊漸漸失了血色的臉,表情陰冷:“我還巴望着能從她們母女兩人身上撈點兒錢,結果你說她們全她媽的是雜碎貨,那我怎麽辦,想帶走那個死雜種可以,你去找施洛辰,讓他給你錢,只要我要的錢到手了,別說小的,大的那個也随便你帶走。”

張珊珊擰了秀眉,有些苦口婆心的:“大哥,如果思思得不到及時的救治,再多耽擱一會兒,命都未必能保住,聽我一句,別指望着從她身上撈錢了?”

本以為抓到了搖錢樹,現在卻被告知他費盡周折搞來的是兩截朽木,張小山越想越不甘心,再聽張珊珊絮絮叨叨的勸,張小山一陣焦躁,更加心煩意亂,對金錢的渴望在一瞬間戰勝對死亡的恐懼,想也不想,擡腳照着張珊珊小腹便踢了過去:“妓女下的雜種也他媽敢教訓我,你以為你是誰,聖母?裝什麽慈悲,滾你媽筆的!”

張珊珊猝不及防,被踢翻在地,擡頭看着張小山:“大哥,你怎麽越來越沒人性了,我好歹是你的親妹妹!”

張小山冷哼:“人性少跟我扯這些沒用的,人性多少錢一斤?”

污穢、昏暗的地下室突然傳出一陣女子嗲到人起雞皮疙瘩的手機鈴聲:“老公,快接電話啊,姐妹們給你送錢來了,還不接電話?新來的小妹子發騷了,脫光了,奴家沒騙你,她是真的脫光了,老公接電話啊……”

張珊珊這才恍然,原來張小山還有另一部電話。

張小山看了一眼來顯,确認來人後,臉上立刻浮現一抹得意的表情,想了想,接了電話,邊謙恭的應着,邊往地下室外走去。

直到張小山走遠,張珊珊向思思方向挪了挪,輕輕觸摸了一下思思滾燙的額頭,小聲的喚着:“思思,思思,能不能聽見我說話?”

半天,沒見思思有反應,那邊厲娜拼着力氣的求饒:“姍姍,求求你救救我,只要我能出去,你要什麽我都給你,求求你了!”

張珊珊沒看厲娜,手再次撫過思思的額頭後,深深的吸了口氣,伸出完好的那只手摸出了身上的電話,爬起了身子,跌跌撞撞走向地牢門,确定張小山走遠了,張珊珊才又躲了回來,撥了報警電話,說出了詳細地址,且向接線員要求了急救車,之後惴惴不安的等着警察來。

大約過了近二十分鐘,張小山才走回了地下室,看見張珊珊,粗聲粗氣的問:“你怎麽還在這裏,不出去接斷手了?我可是聽說身體上的什麽零部件離開身體後多久就不頂用了,你別自己搞斷了手,将來死翹了之後,見到死鬼老爹告我狀。”

看來那通電話的內容對于張小山來說是個好消息,因為這個時候張小山的表情看上去比剛剛好上太多了,所以才有心情關懷起她的斷手。

聽到張小山提到他們兩個的爸爸,張珊珊突覺剛才的報警有些草率,一旦被捕,張小山這輩子怕是再難從牢裏走出來了,可是如果她不報警,張小山肯定會搞得無法收場。

她是恨極了厲娜,可一旦搞出人命,總覺得會有沉重的負罪感,她不過是想親眼目睹厲娜失敗受辱的這一天,然後站在厲娜面前,将當初厲娜送給她的那些話盡數還回去而已,傷心的活着,比死亡更為痛苦。

可如果厲娜死亡了,想必将來活得痛苦的就是她張珊珊了,思來想去,張珊珊到底堅持的認為,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張小山見張珊珊只是發呆,也沒什麽耐心等着,上前兩步,粗魯的攥住張珊珊的胳膊,高聲說:“趕緊離開這裏,別磨磨蹭蹭的妨礙我發財。”

張珊珊敵不過張小山的力氣,被動着随着他的步伐跌跌撞撞往外走去。

等張小山才将張珊珊送到她停在工廠大門外的車旁邊,驚愕的發現不知從何而來的武警向他們這個方向快速逼近,張小山有些慌亂了,粗暴的抓緊了張珊珊的胳膊,厲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我的行蹤怎麽會暴露的?”

張珊珊忍住痛苦,虛弱的提醒:“大哥,伏法吧。”

張小山突然陰測測的冷笑了起來:“我知道了,是你這賤貨出賣了我,你他媽真會玩啊,先前告訴我厲雪婷就是厲娜,等我抓了她之後,你他媽又去舉報我,好人全給你當了,老子絕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反正我身上背着人命官司,正被全國通緝,別以為我真不懂法,數罪并罰,老子進去了就是死路一條,今天如果我逃不掉,就死在這裏,你給我墊背!”

不等張珊珊再次出聲,張小山已經将一把泛着幽冷寒光的匕首架上了張珊珊細瘦的頸子,且微微向前逼進一分,在張珊珊瓷白的肌膚下勒出了一道細密的血痕。

兩方僵持,且有聞風而至的記者圍攏過來,這樣勁爆的消息很抓眼球的,是個刑事案件,當事人之一是當紅女主播,而且還牽連了一些情感醜聞,十分附和觀衆的獵奇心理。

眼看着事态難以控制,張小山的情緒也越來越激動,而人質的狀态也越來越差。

警方果斷決定,狙殺劫匪,解救人質。

潛逃多年的張小山,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擊斃,而且張珊珊所在的電視臺還特別制作了現場直播,當張珊珊被解救出來的那一瞬,竟贏得一片掌聲。

其後,思思和厲娜也被擡出了地下室,送進了易天南和施奶奶所在的醫院。

在張珊珊被送進來之前,施洛辰已經先一步趕到醫院。

那時,易天南已經被注射了鎮定劑昏睡了過去,郁千帆受安柔所托,去采買些東西;戴靜萱将尼爾斯單獨叫到相對僻靜的頂樓樓梯間;安柔則獨自守在易天南的床頭,滿目憂心的望着憔悴的易天南。

施洛辰捏着檔案袋推門而入。

安柔循聲望了過來,待到看清進來的人是施洛辰之後,招呼都沒打一聲,漫不經心的轉回頭繼續盯着易天南看。

對于安柔的淡漠,施洛辰不複從前的暴躁,他只是頓住腳步,輕輕合上了病房的門,緊攥住那個檔案袋,雙臂環抱着自己,斜身倚靠在門邊,目光直直的鎖住安柔,默不作聲的将她望着。

如此專注的審視下,他終于發現了為什麽時隔五年,當安柔再次出現在他眼前時,他會莫名的受她吸引。

從前是他被仇恨蒙蔽了眼,看不見她的不同,時過境遷後,心思沉澱了,才注意到她的別致。

厲雪婷只是形似,而如今的安柔卻是神似雪蘭的。

特別是那雙總也蕩着溫婉情意的翦眸,神韻與雪蘭的殊無二致,連睨着他時的角度都一模一樣。

少年不知情滋味,他便與她有了最初的糾纏,二十二歲時,因為戴靜蓉遺留給他的傷,使得他處處克制着真情實意。

兜兜轉轉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終是放下了心中的結,與她這般近的同處。

最初受了她的吸引,只當是荷爾蒙作祟,他從不信奉一見鐘情,卻承認他也有愛情,先後兩次愛上的女人,身體裏宿着始終是那只倔強的靈魂。

會溫柔的寵着他,也會在使小性子時,毫不客氣的直接對他這張讓女人傾倒的俊臉下毒手。

他曾和她說過:“但凡是個女人,只要我對着她抛個媚眼,勾勾手指,她們便會為我神魂颠倒。”

她那時很不屑的問他:“為什麽?”

他挺起優雅的脖子,擡高弧度優美的下巴,驕傲自大的對她說:“因為我錢多長得帥,溫文爾雅性格好,女人,你該沒事的時候就偷着樂,包養你的男人是這麽的優秀出彩。”

她淡淡的哦了一聲,平板的同他說:“對不起,施洛辰先生,我顏盲,分不清你和武大郎到底有什麽區別,不過如果你沒那麽多錢,我也不會同意被你包養的,所有,你實在沒驕傲的必要。”

他那時極其惱怒,直接将她壓在了餐桌上,憤恨的同她說:“就算我是武大郎,你要是敢當潘金蓮,我也一定宰了你的西門慶,然後将你扒光了綁床上狠狠淩辱你,讓你知道我惹怒我,絕對沒什麽好果子吃。”

那時他未曾覺察,在她那樣說的時候,他的憤怒不為她的輕視,竟只是讨厭聽她那個比喻,害怕她的生命中有另外一個男人的存在。

原來,很久之前,他對她的占有欲便是那樣的強烈了。

此時此刻,站在這裏,這麽安靜的看着她,心思百轉千回,五味雜陳,他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讓人看着心疼。

自诩精明過人,其實就是一個睜眼瞎,他的雪蘭就在那裏,他卻看不到她,還總想着讓她去死。

那年七夕,他強勢的奪取了變成安柔的她的清白,徹夜索取,可第二天清醒後,他是怎麽對她的?

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啊,很多事情都模糊了,可那時那刻的那些細節,突然鑽進他腦海,鮮明的猶如昨日剛剛發生的一樣,他憎惡的看着她,不屑地說:“安柔,你不但卑鄙無恥,下賤的程度也令我大開眼界,連個婊子都不如,裝模作樣到令人作嘔。”

可她卻冷靜的回應她,她說:“施洛辰,我是雪蘭!”

那個時候,她的手被他砸破的高腳杯割破了,鮮血淋漓,可他視而不見,更甚者,該說看到她狼狽不堪的模樣,居然令他生出一種莫名的暢快感。

聽她提到雪蘭,猶如兜頭澆下一盆冷水,他居然在雪蘭的房間裏和害死雪蘭的仇人纏綿了一整夜,他恨她,更恨自己的失态,有她在,所以他把滿腔的仇恨統統發洩到她身上,他拎起鋼木吧椅,狠狠的砸在浴室的玻璃門上,看她初經人事的孱弱身體被玻璃碎片劃出一道道血口子,還嫌不夠,他警告她:“安柔,再讓我從你嘴裏聽到她的名字,我保證讓你生不如死!”

明明很脆弱,卻咬緊牙關硬撐着,不肯在他面前倒下去,那個時候他究竟都在想些什麽呢?

真正的安柔,是被人捧在手心裏的小公主,哪能承受得了他那種過分的行為,不跟他撒潑已經算是改常了,還能在那種狀态下想着維護他的顏面,只有他的雪蘭,才會處處為他着想,甚至在他将她傷得體無完膚後。

回想起那一切,如今就連站在這裏都覺得心虛,小時候奪了原本屬于她的母愛,長大後,又傷害了她兩生兩世,究竟該怎麽面對他,他不知道,可得知真相後,他腦子裏唯一的念頭就是,一定要來看看她看看當年很愛很愛他的她,就算她讨厭他了,嫌惡他了,可他還是想見她……

好在,她沒有趕他走,只是無視他的存在,讓他可以在這裏安靜的看着她,然後慢慢理清思路,不至于出現太過丢臉的行為天知道,他沒有像個愣頭青一樣沖過去緊緊抱住他,花費了多少力氣去克制住自己。

終于冷靜下來後,又開始朝着另一個方向飛快的盤算起來。

什麽叫一語成谶,那個關于武大郎的不恰當比喻,多年後,居然真的出現了異曲同工的效果她的生命中到底還是出現了個完美的男人,比之西門慶不知強上多少倍,可那個男人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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