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很欣慰,這幾年施洛辰的變化她全看在眼裏,他日漸成熟了,也會反思自己的過錯,而且他很愛宿在安柔身體裏的雪蘭,只要安柔也愛他,他們不會走上他們父母的老路的,回想當年,如果戴靜蓉不是因為另有所愛,施伯安那麽愛她,他們也會很幸福的……
拖拖終于可以回家了,不過施家的濱海別墅都沒什麽人在,貴嬸還要照顧神志不清的施奶奶,施洛辰親自開車将拖拖送到了安家。
開門接待他的是福嫂,福嫂的眼睛很大,瞪圓了之後更大,總拿白眼仁對着施洛辰,看上去還挺恐怖的,不過面對拖拖的時候,福嫂的态度明顯的不同,只是也說拖拖是傻狗,搞成今天這個樣子,實在不值得之類的話……
好風度的站在一邊安靜的聽着這話的施洛辰,心裏超級郁悶,不過他心懷鬼胎啊,目前連安家一個保姆也不敢得罪,只好努力賠着笑臉。
周末,安睿央求夏婉淑帶他到醫院去看看,安柔這些日子大半時間都撲在醫院裏了,等她回家時,安睿已經熬不住睡下了,而第二天安睿醒來後,安柔又早早的出門了。
是以,安睿可憐兮兮的跟夏婉淑說:“姥姥,我很想媽媽。”
一句話,夏婉淑就投降了。
到了醫院,李憐兒也跟着貴嬸來了,兩個小家夥碰在一起,很是熱絡。
尼爾斯和郁千帆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随時随地的陪着安柔,等安睿牽着李憐兒的小手邁進病房時,安柔正坐在易天南病床前,一邊削着一只平果,一邊笑着講她和睿睿之間的小故事,聽得易天南發出一陣又一陣愉悅的笑。
安柔說:“等着我們再遇上尼爾斯的時候,睿睿抱住尼爾斯就不肯放手了,尼爾斯以為睿睿是缺少父愛,看見他覺得親切才會那樣,還要感慨了當初睿睿剛生下來之後,第一個抱睿睿的就是他,看來是沒白抱,結果睿睿摟着他脖子就親了一口,親完後笑眯眯的咿呀咿呀着美姐姐,做媳婦,尼爾斯的臉當場就紅了,一路紅到耳根子。”
易天南哈哈的笑,笑完之後慨嘆,他初見尼爾斯時,也以為尼爾斯是個喜歡偏好男生裝扮的女娃娃,雖然尼爾斯長得比較高,可他并不像國外那些男孩子一樣壯實,是以被當做女孩兒并不奇怪。
安睿聽見安柔提到他的糗事,倒也不客氣,大搖大擺的邁進了易天南的病房後,仰着小臉,一副天真爛漫樣,稚聲稚氣的說:“姥爺,其實我媽媽當初也時常認錯爸爸了,有一天她還偷偷告訴我,一直想扒掉尼爾斯的衣服瞧瞧,看看裏面是不是有裹住小奶奶。”
安柔頓時收斂了笑容,狠狠的瞪了一眼安睿,森森然道:“我哪有?”
安睿仰頭看天:“反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叫安柔抓狂:“小拖油瓶,你從哪裏學得這些亂七八糟的,是不是郁千帆那個混蛋教你的?”
安睿眨巴着大眼睛:“媽媽,你不要開口閉口的送郁大叔人參公雞,你毀了他的名節之後,肯定就沒有眼神不好的阿姨同意接收他了,如果沒有人要他,他肯定會來糾纏你的,讓你賠償他的損失,然後把他接到我們家,當上門女婿什麽的,我可不想管他叫爸爸,實在太掉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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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柔眼角抽了抽,伸手撫着額頭,喃喃道:“等我回去就把你和郁千帆那家夥徹底隔斷開,這麽下去,實在太叫人頭疼了。”
安睿聲音清亮:“媽媽,限制他人的人身自由是犯法的哦!”
自從安睿和郁千帆那家夥勾搭上之後,安柔在與安睿的嘴皮子厮殺中,時常都要敗下陣來,在她看來,會敗給安睿,肯定是因為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累壞了她的腦子,等她調整好了狀态後,一定會扳回劣勢的。
夏婉淑一直微笑不語的聽安柔和安睿你來我往。
安裴雄早就知道現在的安柔和從前不同了,只是害怕夏婉淑傷心,一直堅守着在他看來還是個秘密的事實。
可孩子是娘的心頭肉,因為安柔的特殊體質,夏婉淑更是在她身上付出了比尋常母親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如此,安柔有任何的不同之處,怎麽會瞞得住夏婉淑的眼睛?
就像一個破綻百出的“厲雪婷”能騙得了以精明嚴謹著稱的戴靜萱一樣,其實夏婉淑和戴靜萱兩個有着難以忽略的共通之處,不過都是無法接受真相而自欺欺人,從心底裏排斥着深究罷了。
不管怎樣,安睿體內卻是流淌着安家的血液的,是他們的親外孫,第一眼便會喜歡的不得了,相處久了之後,安睿的貼心更是令她動容,其實,她現在,真的很幸福。
還有,安裴雄擔心着她,所以瞞着她。
而她因為愛着安裴雄,所以就裝在什麽都不知情,讓安裴雄以為當真瞞住了她。
這是他們兩人之間,歷經了幾十年仍濃郁的感情關鍵所在即便是天塌下來的事情,首先考慮的,還是對方的感受。
安睿在易天南的病房裏待了一段時間後,看見一直靜悄悄的縮在一角,表情落寞的李憐兒,安睿眼珠子轉了轉,攥住李憐兒的小手,對易天南還有夏婉淑和安柔說:“易姥爺,姥姥,媽媽,我想和憐兒一起去玩一會兒。”
易天南微笑的點了點頭,安柔和夏婉淑相視一眼後,溫和道:“別走遠了。”
安睿笑眯眯的應:“睿睿一定會牢記媽媽的囑咐的。”
李憐兒怯生生的和屋子裏的大人道別,然後由着安睿像模像樣的牽着她的小手邁出了病房。
夏婉淑看着安睿和李憐兒的身影消失在門後,過來很久,才跟安柔幽幽的說:“那也是個可憐的丫頭,剛剛出生就沒了媽媽,剛剛我看睿睿時,順着他的目光看見,惜兒看着睿睿和你拌嘴,小小的年紀,竟是一臉的傷感,睿睿也發現了這點,才會要求和她一起出去的!”
安柔點頭:“再小的孩子,也都是有思維的,環境使然,會使她更多的去關注那些她無法擁有的,她會思考為什麽別人都有而我卻沒有,時間久了,看上去,總會和同齡的孩子有些不同,正确的引導和疏通,很重要。”
夏婉淑目光複雜的看着安柔,溫和的笑:“有你帶着他,睿睿就不會再重複了施家的悲劇,你把他照看的很好,教育的更好,其實當初如果施老太太不是一門心思撲在事業上,伯安也不會如此,他也曾經渴望過母親的關注,可他母親在他最需要他的時候,沒能給他一丁點正确的引導,洛辰比伯安幸運很多,至少洛辰的童年到少年,一直有靜蓉的照拂,只是當年靜蓉出事後,施老太太首先想到的不是纾緩洛辰的心結,而是如何将這件事情壓制住,然後誤導洛辰,讓他以為是靜蓉背叛了他們父子,一個錯誤的觀念,會毀了一個人的一生,施老太太到底也明白,在商場上,她是無往不利的女強人,可作為一個母親和奶奶,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安柔靜默了。
易天南沒有插話,他現在看上去一切正常,連身體也沒什麽大礙了,只是,他不會告訴別人,每當有人在他面前提到戴靜蓉的時候,他的心髒就好像有小刀子在一點點的往下剜肉一般,他的悔他的恨,這一生是無法卸除了。
施洛辰今天來醫院比較晚,昨晚項海又惹了米曉淑生氣,被米曉淑連人帶行李箱一起給丢出了門外,項海苦苦哀求,米曉淑不為所動,最後項海只能無奈的拖着行李箱開車到了永安大廈,敲開了施洛辰的房門,以報備公司業務為由,住在施洛辰家。
項海是有自己的小算盤的,因為施洛辰和戴靜萱近來将絕大多數工作都委托給了項海,特別是有些小企劃案,項海可以不必報備施洛辰和戴靜萱,直接作出決斷。
是以,有許多想要攀附施戴投資的中小企業便把目标鎖定在項海身上,金錢賄賂打動不了項海,便打起了性賄賂的點子,項海也不知情,忙得焦頭爛額,他的辦公室突然出現個豔麗的女人,這也便罷了,那女人進門後,屁股将将挨上沙發便開始脫衣服,邊脫衣服邊嬌嗲:“項老板,快點快點。”
項海還沒從震驚中回神,米曉淑就推門而入,結果可想而知。
盡管項海家附近有很多旅店,可住在旅店裏怕說不清楚,如果住在施洛辰這裏,等到米曉淑追問起來,他連解釋都不用重複一遍。
只是,項海方便了,而施洛辰卻被項海拖到半夜才睡,這天早晨起來的晚了很多,所以來醫院更晚,進了門先去看施奶奶。
施奶奶還是老樣子,只是不再抱着那只枕頭搖,也不知是哪個給了施奶奶一個仿真皮娃娃嬰兒,施奶奶用薄毯子将它仔仔細細的包了又包,随後抱着它在病房裏晃來晃去的。
章節目錄 v53 腸子都悔青了的厲娜
施奶奶還是認不出施洛辰,見了施洛辰總是一遍又一遍的問他是誰,怎麽長得那麽像她的伯安。
看着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奶奶蒼白的頭發,混沌的眼睛,佝偻的身體,瘦骨嶙峋的手,揪着他衣角仰着頭,等着他的答案,施洛辰就覺得自己的眼圈澀得狠,他不知道該怎麽跟腦子不清楚的奶奶解釋,每每堅持不住,都以落荒而逃來終結這揪心的一幕。
又一次逃離了施奶奶的病房後,偶然在走廊裏遇上了思思的主治醫生,那主治醫生告訴施洛辰,思思今天早晨醒過來了,警察也過來做過筆錄,思思只面無表情的說了一段話:“厲雪婷怕那個叔叔,所以,她拉我做她的替死鬼,我的腳也是厲雪婷授意那個可怕的叔叔剁的,她說她為了生我受了很多罪,現在是我報答她的養育之恩,展示孝心的時候了。”
思思的語調很冷靜,冷靜的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而且她不再管厲娜叫“媽媽”,想來早在知道厲娜出賣了她的那一刻,她已經從內心徹底的斷絕了和厲娜的關系說到底,她不過是厲娜生下來的一枚棋子罷了,後來被厲娜發現,這枚棋子并不趁手,她由棋子變棄子!
警察走後,思思不哭不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頭頂的天花板,醫生問她哪裏不舒服,她好像沒聽見一樣的維持着同樣的表情和姿勢;護工問她想吃什麽,她也不吱聲。
那個樣子的思思,真像施奶奶懷中抱着的皮娃娃安靜乖巧的過分,但就是太過乖巧,才叫人擔心,她畢竟是個僅有幾歲的孩子啊!
聽了醫生的話,施洛辰的目光沉沉浮浮,即便思思是個有缺陷的孩子,性格也被厲娜折騰得陳郁古怪,但思思是真心實意的喜歡着他的,就算養條狗,四年時間也養出感情來了,何況是一個對他那麽信任,一直喚他為“爸爸”的孩子。
施洛辰與那醫生結束了對話之後,快步來到了思思的病房外,才想推門,突然聽見房間裏有稚嫩而清亮的說話聲,那是睿睿的,施洛辰絕不會認錯。
睿睿說:“思思,你不可以不吃東西哦,你不吃東西,就不會很快的好起來,不好起來,怎麽和我們一起上學呢,憐兒說要和我考一樣的學校,你也來吧,你這麽聰明,一定很容易就考上的。”
睿睿還說:“思思,我偷偷的告訴你,咱們幼兒園的梧桐樹上,最近搬來了一對長得很漂亮的小鳥,我和憐兒都喜歡它,等着你好起來了,我背着你去看它們。”
說到最後,睿睿的語調不再溫柔的哄勸,而變得強勢了起來:“喂,思思同學,我跟你說啊,你別以為餓死了自己是好樣的,好好的活下去才是最讓人敬佩的,大家都不喜歡你,你就越要讓大家看看你有多優秀,讓他們為自己的錯誤而羞愧不已,我媽媽時常告訴我,在讨厭你的人眼中,你的軟弱只會讓他們開心,世界就是如此,你的自怨自艾給誰看?”
施洛辰的手緊攥住了門把手,這樣的話,确然是雪蘭會說的,安睿跟着她,學的真好。
一直沉默的思思終于艱澀的開了口,聲音沙啞的不像個小孩子,她吃力的哽咽:“安睿,我都把你推下樓了,你為什麽還要來勸我?”
安睿很快給出了理由:“媽媽,衆生百态,人有私心,可每個人都不會無緣無故的去做壞事的,我看好你呦!你只是被你的壞媽媽害了。”有一些成年人的話,安睿其實理解的并不是那麽深刻,他只是見得多,依樣學樣,就像小猴子不理解騎單車的意義,卻能模仿人的行為去騎車一樣,所以安睿知道在這種時候,應該用這種話來安慰小朋友,他的記憶力很驚人。
頓了頓,安睿的聲音竟然透出了一絲落寞,喃喃的:“還有,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是很愛很愛思思的,如果思思不快快的養好自己,你爸爸會擔心你的,你爸爸有好多事情要忙,作為一個懂事的好孩子,不該讓爸爸再為自己分心了,而且,本來你的樣子已經讓你爸爸難受了,如果你再不聽話,你爸爸會很傷心、很傷心的。”
站在門外的施洛辰又一次想起了那天被車轉過之後,在他裝睡時,安睿在他臉上留下的那個吻,将将平靜了些的心湖再次波濤洶湧。
他的兒子是愛他的,他的兒子怕他為了思思難受,而來哄勸思思好好的愛護自己。
上天真是偏寵他,在他以為徹底失去了雪蘭後,還能再次找到她。
在他失落頹喪了那麽久之後,竟可以擁有一個像睿睿這樣的兒子,叫他如何舍得放開他們母子的手?
施洛辰是在安睿和憐兒走了之後,端着思思找護工要求的食物進門的。
思思看見了施洛辰,到底哭出聲來。
她的表現再怪異,可她到底還是個孩子,見到最為信任的人,撒嬌是自然的,委屈也一瞬間傾瀉而出,她說:“爸爸,從前我一直希望你不要放棄媽媽,因為媽媽說如果你不要她了,她就會很悲慘很悲慘的,還說後媽會折磨我,現在我終于明白了,并一定每個後媽都會折磨我,就算是親媽,不喜歡我會比後媽還吓人的,爸爸,我不希望你再跟她在一起了,她會徹底害死你的,雖然媽媽一直說睿睿的媽媽是個壞女人,可我知道那是不對的,爸爸,你還是娶睿睿的媽媽吧,睿睿的媽媽好漂亮,好溫柔的,她會将爸爸照顧的很好的,不會給爸爸惹那麽多麻煩的。”
施洛辰感覺微微的笑了,伸手揉了揉思思參差不齊,幹黃幹黃的頭發,輕聲說:“現在你要想的是怎麽養好自己,這些事情,暫時還不需要你惦着的,還有就是,那個恐怖的壞叔叔已經不見了,等你媽媽病的好些了,她也應該去她該去的地方了,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的,她怎麽能例外呢?”
思思想笑,可還是哭了起來,她終于有了屬于她自己年齡的迷茫,撲閃着模糊的淚眼望着施洛辰,抽抽噎噎的問:“爸爸,為什麽我沒有個像睿睿那樣的媽媽,就算睿睿以前沒有爸爸,可他一樣很開心很幸福,我有爸爸、媽媽,卻一直都不開心?”這個問題,就像施奶奶那些疑問:“你是誰啊,怎麽長的那麽像我的伯安呢,你為什麽總來看我,我又不認識你。”都是施洛辰無法解答的。
施洛辰喂了思思吃了少許流食後,思思困乏的睡了。
思思睡着的時候,并不安穩,緊緊的抓着施洛辰的手,一聲聲的哭求着:“媽媽救救我,我好疼,媽媽不要讓壞叔叔剁我的腳,思思聽話,思思再也不敢了……”
直到施洛辰将自己溫暖的手貼上了思思的額頭,她才漸漸的安穩,呼吸也慢慢平順了起來。
靜靜的看了一會兒思思,施洛辰起身向門外走去。
途經厲娜的病房,也不知她是真的還是假的一直處于昏迷狀态,其實傷得并不如思思嚴重,思思的腦袋上也有傷的,思思說那是被厲娜踢倒後磕碰的,而厲娜多半都傷在胸腹部,就連湯醫師也說厲娜應該已經清醒了,只是每次醫護人員查看時,厲娜都是昏迷的樣子。
還真是巧了,厲娜的房間裏居然也有交談聲,卻不如先前思思病房裏那麽和諧,是一對叫人有些難以忍受的沙啞嗓音大聲的争執着。
厲娜說:“老鬼,我他媽都成什麽慘樣了,你還來找我要錢,錢、錢、錢,你他媽除了錢之外,眼睛裏還有別的東西了麽,我差點被張小山搞死了,你都不關心我一下,見面就知道跟我要錢,你他媽真當我是棵搖錢樹啊?”
厲泰昌憤憤的說:“娜娜,你這說得是人話麽,當初我就跟你說過,張小山不是個玩意兒,你別跟他搞,是你自己堅持的,如果不是當初我舉報了他,你以為你能偏得了這麽多年的逍遙自在?這麽多年,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錢……”
厲娜不耐煩的打斷了厲泰昌:“老東西,你整天除了喝酒還會幹什麽,如果不是我腦子好,告訴雪蘭那賤貨不去賺錢就不讓她上學,你哪裏能賺到那麽多錢?”
厲泰昌也拔高了聲音:“好,我們暫時不說那些錢,就說後來,我都沒搞過,雪蘭竟然被那個癟三搞了,好在那個老太婆舍得花錢,可是那些錢大部分也都花在你身上了不是,還有雪蘭那一大筆遺産,當初你是怎麽跟我保證的,你說那些錢都給你,只要你整成了雪蘭的樣子,我們就有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能拿了,我聽信了你,結果你看看我的手,別說幾輩子花不完,這才幾年,我讓你給我一千五百萬,你也就搬了幾個破瓶子、爛罐子敷衍我,你還有臉口口聲聲指責我不關心你?”
厲娜不甘示弱:“是你自己不識貨,怪的了我,你知道那些藏品價值多少,別說一千五百萬,就是一億五千萬也值了。”
厲泰昌顯然不信這話:“什麽一億五千萬,就那麽幾個破玩意?娜娜,你還真當我是白癡哄麽,如果當真那麽值錢,你當初那麽容易就送給我了?”
厲娜冷哼:“不信你去打聽,五百萬就讓人給撿去了,還沾沾自喜笑話人家是冤大頭,也他媽不知誰是土老帽冤大頭,你都不用腦瓜子想想,你喊五百萬,人家還都不還,直接拎着一箱子錢就來買走了,就算再有錢,也不會拿出來五百萬打水漂玩的吧!”
厲泰昌緘默了,厲娜也是後來才知道施洛辰的古董那麽值錢,她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哪怕她多個心眼去打聽打聽啊,有那麽多錢,就算施洛辰不管她,她也能吃香喝辣過一輩子,哪會落得個這樣的下場,連“醒”都不敢“醒”,每天這麽幹躺在床上很累啊,她想出去透透氣,可她心裏清白,一旦“清醒”過來,很有可能被趕出去,就憑她現在這種殘破身體,被趕出去,別說過之前那種有滋有味的好日子,恐怕連養活自己都難了。
門外,戴靜萱不知什麽時候來到施洛辰身邊,語氣裏夾雜着一絲憤恨和輕蔑:“洛辰,這裏的現場直播是不是很精彩?”
施洛辰轉過頭來,表情十分尴尬的看着戴靜萱,輕輕的打了招呼:“萱姨也過來了。”
戴靜萱輕嘆:“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敢相信張珊珊和肖蜜兒給我的那些資料上面顯示的那些關于雪蘭凄楚可憐的過去,我沒想到當年竟然會把雪蘭托付給了這樣的人照看,雪蘭曾經受過的那些罪,哪裏是個孩子該承受的,可事實擺在眼前,現在也親耳所聞了,叫我不得不信。”
如果說厲娜悔得腸子都青了,那戴靜萱差不多就是悔得腸子都斷了……
廊道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施洛辰聞聲望去,為首者正是偵辦思思被綁架一案的警官。
戴靜萱轉過頭對着那個警官笑,一邊笑,一邊小聲的和施洛辰說:“是我通知他們的,我怕如果不将這對狼心狗肺的東西送進去,我會失控宰了他們。”
而在廊道的另一側,是安柔匆匆的身影,她看見了這邊的情況後,慢慢放緩了腳步。
紛亂攢動的人影中,她與他四目相接,就好像多年以前,他們最初走在一起時,嘈雜的環境中,她與他的世界卻是靜止的,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的存在。
施洛辰微微綻開笑容,透着一些邪氣的魅惑,赤裸裸的勾引着她。
安柔清澈靈動的眼睛,因施洛辰這抹笑,漸漸升騰出一層迷茫。
施洛辰很滿意自己對安柔的影響力,只是看着看着,視線一個游離,剎那而已,他的笑容不複見,臉上也籠上了一層陰霾。
在安柔的身後,緩緩行來一道颀長的人影,那人最後停駐在了安柔身側,當着施洛辰的面,輕輕勾住安柔的肩膀,語調溫柔的喚:“柔柔。”
安柔循聲轉過了頭,對着那人,嫣然一笑,伸手攬住他的腰身,柔聲道:“你來了。”
他們,居然親密到這種程度了?
只是一眼,竟如一把剜肉的刀,好像将他心窩子上最柔軟的那一處生生的剝離開來,施洛辰千瘡百孔的世界再一次血肉模糊。
彼年今時,那個樣貌平平,毫無身份背景的清淡女子,總是态度倨傲的應對着他,即便他在她身上一擲千金,也難得她展顏一笑。
他花重金買豪車,便是陌生的美女,也要投給他一抹傾慕的眼神,可在雪蘭眼中尋不見任何驚豔,反倒招惹她滿臉輕視,啐他是個純粹的纨绔敗家子。
他載着千嬌百媚的各色女子在她身畔呼嘯而過,不見她落寞吃醋,只換得她一聲譏諷:“種豬!”
雪蘭從不在人前與他親昵,即便是只屬于他們兩人的暗夜,也全都是他尋了各種理由主動的欺壓上她。
細細追憶,卻想不起她有過這樣對他笑語嫣然的畫面,更沒有過在人前主動擁抱他的時候……
再深究,一絲血腥湧上來,充斥口舌間那也怨不得她啊,是他總要嫌她長得不如外面那些女人明豔動人,“配不上他”,就連包養她也搞得偷偷摸摸,怕被人知道他還“好這口”,丢他臉面,千錯萬錯,全都是他一個人的錯。
那一雙紫羅蘭色的眸,漾着醉人的綿軟情意,将她深深的鎖着,這裏喧嚣嘈雜,人影攢動,可尼爾斯的世界中,似乎只有她在,他的聲音也是這樣的好聽,輕輕的,柔柔的,彷如歌唱一般,他問:“怎麽在這裏?”
她聲音溫婉的回他:“出來看看睿睿跑哪去了。”
他笑容潋滟:“他是個叫人過目難忘的小家夥,又是這裏的常客了,哪個醫護人員不認得他,找人問問,他一定藏不住的。”
安柔一臉甜蜜的微笑回應他。
這是她渴求了一生的幸福,可以毫無保留的付出她的愛,不會傷她、害她、利用她,而且能回報給她家的溫暖;
這個彬彬有禮的俊美男人,可以提供她放縱悲喜的肩膀,讓她安心的依靠。
這一幕實在太過刺眼,可施洛辰卻怎麽也移不開視線,只能幹幹的瞧着,他甚至連質問她一句的立場都沒有。
病房裏的厲娜和厲泰昌見到一擁而入的警察,皆現出做賊心虛的不安,不過厲娜可以端出受害者的姿态,凄凄楚楚的抽噎。
她的哭泣沒能換來同情,偵辦這件案子的警察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厲娜又端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咬定了不認識張小山,堅決不承認是她指引張小山綁架了思思。
四處張望時,厲娜看見站在門外的施洛辰,頓時來了精神,嚎啕的哭喊起來:“洛辰,我不想看見他們,你叫他們走,我都這樣了,他們還要來看我笑話,給我難堪,都還是不是人了,有沒有一丁點憐憫心?”
章節目錄 v54 善惡終有報
施洛辰對厲娜的裝模作樣極其反感,想到她幹的那些龌龊事,他恨不能親手卸了她,換做幾年前,估計他會站出來保下她。
呵別誤會,他還沒那麽爛好人!其實他這人心胸挺窄的,信奉的是:你犯我一尺,我侵你一丈。
區區一個烏鴉女,對他的雪蘭頤使氣指還不算完,還要剝削欺壓,極盡所能的糟踐她,就連雪蘭死了也不放過,花着她辛辛苦苦賺來的錢,整成她的模樣,前來诓騙有眼無珠的他,讓他徹底傷害了她。
如果他還是過去那個戾氣叢生的施洛辰,肯定會把厲娜掌握在自己手裏,慢慢的“玩”死她張小山會“玩”,他比張小山還會,保證“玩”得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但現在不同了,經過幾年沉澱,他的性子好了很多,更重要的是,他還要奪回自己的老婆孩子,哪有那閑工夫把精力放在報複厲娜這種臭魚爛蝦上,所以他沉默着,讓法律去收拾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吧!
看施洛辰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偵辦案子的刑警也就沒必要再對厲娜客氣,他們對這種打诨、撒潑的嫌疑人早已司空見慣,不以為意:“厲娜,你不但指引張小山綁架了施思,而且唆使張小山剁掉了施思的一只腳,虎毒不食子,施思畢竟是你的親生女兒,你這樣做,都不會覺得良心不安麽?”
厲娜又去看施洛辰,發現施洛辰壓根就沒看她,她往他身邊靠了靠,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竟看見偎靠在一起的尼爾斯和安柔,時隔五年,看看狼狽不堪的自己,再看看光彩奪目的安柔,先前她很想不通,自己多努力啊,為了施洛辰付出了多少艱辛,憑什麽遭這份罪?
現在她突然明白了,對,這一切全怪安柔那賤人和安睿那賤種,要不是他們死破賴臉的跑回來,她現在還是那個走到哪裏都被人用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盯着的貴婦,被戴靜萱寵着慣着,對了,戴靜萱還保證過要把遺産留給她,讓施洛辰娶她當施家的女主人……
但安柔一回來,全都變樣了,越看安柔,厲娜越是恨得牙根癢癢,目光中的狠辣連不懂察言觀色的人都看出來了。
刑警還在說:“厲娜,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聽到這一句,厲娜突然回過神來,見施洛辰連個餘光都沒留給她,她覺得自己快要被氣炸了,張小山已經被擊斃,死無對證,誰還能指證她,尖銳的反駁:“張小山是窮途末路,他先綁了我,可戴靜萱那個良心被狗吃了的臭娘們不舍得為我支付贖金,張小山看實在從我身上撈不到錢,就狠狠的淩辱折磨我,我也是個受害者,不信你們去問問醫生,他們可以為我作證,我被虐待得多慘。”
刑警冷靜的回答:“這個不用你說,筆錄早已經做好了。”
厲娜梗着脖子還在強調:“張小山是有計劃的綁架,事先早就做好了各種準備,他知道從我身上榨不出油水,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和洛辰的親生女兒身上。”她特意強調“親生女兒”幾個字,表面是說給刑警聽,但咬着這四個字的時候,她的視線轉向安柔,臉上是示威的表情,見安柔無動于衷,她翻了個白眼,轉向刑警繼續說:“綁走思思完全是張小山做的第二手準備,那個變态親手剁掉了思思的腳,和我有什麽關系,你們不要辦不明白案子,就把責任全推到我身上,我都成這個樣子了,你們還在不停的落井下石,還他媽讓不讓我這個可憐的受害人活下去了,現在是法治社會,你們這麽搬弄是非,颠倒黑白,我要去論壇上發帖子曝光你們,讓輿論看看,現在的警察多惡心……”
站在施洛辰身邊的戴靜萱終于親眼見識到厲娜胡攪蠻纏的真面目,只覺得頭暈目眩,好不容易穩住自己後,自嘲的冷哼:“都說我慧眼識人,被人誇得久了,連我自己也那麽以為了,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其實我根本就是有眼無珠。”
施洛辰喃喃的回應她:“萱姨,對不起。”
戴靜萱伸手拍了拍施洛辰的肩膀,溫和的笑了笑:“好在為時不晚,洛辰,我們還有機會改正所犯錯誤。”
施洛辰緊繃的情緒因戴靜萱這話,終見緩解,他微微的笑了,聲調輕緩的說:“是啊,只要他們沒結婚,我就還有機會。”
厲娜又在尖銳的喊:“洛辰,我被張小山強暴了,你就嫌棄我了,我為了你吃了多少苦,你怎麽能這樣待我?”
貴嬸一直看不慣厲娜的不可一世,聞聽警察來辦案子,偷偷來看了一眼,見厲娜一直不肯承認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很是不滿,就想到了思思,進到思思病房,把她輕輕地叫醒,将厲娜說過的話向思思粗略的轉述了,思思果真激動了起來,貴嬸便将她抱到輪椅上推了過來。
思思靠近時,聽見厲娜癫狂的咒罵着施洛辰,聲音沙啞的喊着:“都讓一讓,我要進去。”
施洛辰看見鑽進人群的思思,鎖着眉頭問:“思思,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