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2)
效果卻好得沒話說,他們兩個好像睡在了廣場上一樣,小涼風是一陣陣的刮,夜裏酒勁消散了些,不免感覺到了冷,自然要靠靠的。
還就那麽好巧不巧的,他們是同睡且同夢,夢中飄來蕩去的全都是那個溫婉淺笑着的女子。
反正也是夢,可以舍掉那麽束縛,随心所欲一些。
等着他們醒來後就知道後悔了他們的随心所欲有點超現實主義,是不會被凡夫俗子所能輕易理解的,嗯,簡單點說,随性的過了些,被人家當成現場版耽美愛情來看了。
他們也沒有多誇張,是那些個人不能理解他們的友情的深刻程度,一個個全都不約而同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只不過彼此的腿勾纏在一起,施洛辰的一條大腿橫插入郁千帆的雙腿間,且剛好抵着郁千帆的大腿根,郁千帆的手從施洛辰的襯衫下擺摸了進去,扶着施洛辰緊致的腰側。
而施洛辰的手卻從郁千帆大敞着的前襟探了進去,手心貼着郁千帆的心口。
醒來之後的施洛辰還唏噓了一番:他說他怎麽覺得手感差了那麽多呢,雖然安柔不是超級大波霸,可那堅挺的雪峰襯着他手的大小,是增一分則太滿,減一分則太虧,摸上去的滋味,大大的好,郁千帆這厮的胸,硬邦邦的,一點都不舒服!
事後,施洛辰為表示自己的清白身,當着一幹目瞪口呆的服務生和不明真相的圍觀群衆,将怎麽看怎麽都像遭受了暴|力脅|迫的郁千帆摁在沙發上好一頓胖揍,一邊揍他一邊叫嚣:“虧我拿你當朋友,你居然趁着我情場失意,買醉消愁的時候,耍這樣下流的手段,做這麽卑鄙的事情,你還有沒有點人性?”
那天狼狽至極的郁千帆,拖着被施洛辰一時興奮過度,差點敲折了的腿,一颠一颠的追了出來,捂着腫的老高的半邊臉,對施洛辰呲牙咧嘴:“你這家夥也忒沒人性了點,分明是你先過來壓我的好不好,我一個千千弱質美男子,哪裏能敵得過你這種兇神惡煞的莽夫,你想栽贓我也就算了,下手也輕點啊,你說你把我搞破相了,我還怎麽娶媳婦啊?”
施洛辰看着郁千帆的凄慘相,憋了又憋,最後到底沒憋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郁千帆表示自己實在是交友不慎,他雖那樣說,卻也跟着笑了起來。
施洛辰看着郁千帆的笑,心中起起伏伏,郁千帆的身手雖不敵他,卻也不至于被他摁倒之後毫無回擊之力,那個時候郁千帆非但不反抗,甚至連反駁一句都沒有。
因為,郁千帆知道,施洛辰需要的是發洩,将心中難以排解的心痛,暫時發洩出來,雖無法根治,至少可以緩解一下,不至于憋瘋了他。
這就是外人眼中,無所事事,吊兒郎當的纨绔二世祖的真實一面。
不畏人言,率性而為,拿得起放得下,真正的潇灑男子!
從回憶裏抽身,施洛辰已從直達地下停車場的電梯裏邁了出來。
心中默默的念:“柔柔,我說過,會一直站在你身後,可你難過失落時,為什麽不肯回頭來看看我?你以為這樣就是對我好,可失了你,我這輩子也完了,這當真算是好麽,就算我的未來你不可知,難道你就沒看看我的父親,他失去了你的母親,活下去的動力都沒了,你當真沒思考過這些麽?”
施洛辰混沌的思緒因為想到了施伯安和戴靜蓉,豁然開朗。
最好的傾訴對象,就是死去的人,他們不會因為愛她或者存了別的什麽居心,而将她的秘密公之于衆。
鑽進自己的車,一路暢通的奔出了地下停車場,直接拐上了去市郊公墓的路,疾馳而去。
山裏的太陽,下班的格外早了些,清淡的天空,只剩下幾片淺淡的雲,周圍是一片沉寂,這樣的地方,連山間的鳥獸都自動自發的保持着了肅穆。
眼前,群疊起伏的山巒綿綿不斷的延展開去,路盤旋而上,望不見盡頭,莫名的想到了陸游的“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來有人的地方,路,就絕對不會斷!
莫說是夕陽,等施洛辰趕到公墓入口處的時候,便是陽光也被埋葬了,四合的夜幕四散鋪陳開來,将累累墳墓中的森然氣息全都籠在了一處,向來客招展着它們的悲涼。
施洛辰垂頭默念了聲:“打擾了。”
随後鎖住車,拾階而上,不是掃墓的時節,這裏清冷的令人不寒而栗。
長眠着她母親和他父親的墳茔前,果真有一抹羸弱單薄的身影,蜷曲的如同仍居在母親肚子裏的模樣,額頭抵靠在冰冷是石碑一角,許久,才見細瘦的肩膀微微抽動一下。
施洛辰高懸着的心,随着那幾不可查的抽動,慢慢的放低,輕柔着嗓音喚她:“柔柔。”
給了她一個提醒,這才緩步靠近,在這樣的地方,不合時宜的舉動,會吓壞人的。
聽見施洛辰的聲音,安柔并沒有立刻回過頭來,只是身子明顯的僵硬起來,老半天,才輕喃了一句:“對不起,我又讓大家跟着擔心了。”
施洛辰見安柔并不回頭,随意猜測也知道她的面容現在一定是十分狼狽的,他已來到她身後,一步之遙的距離,她不想讓他看見她的狼狽,他便給她留白的自由,緩緩俯下身子,自她蜷成一團的身後抱住了她,雙臂緊緊纏上她,以自己的體溫驅散她的冰冷戰栗。
他身上的味道真好聞,脫離了游戲人間的生活狀态後,那些被庸脂俗粉掩蓋了的清新味道得以凸顯,挨得這樣近,瞬間便沁入心脾,慢慢驅散彌在心底的無措。
安柔擡了手臂,捧住絞纏在她胸前的雙手,縱情的哭了起來,她說:“洛辰,我沒辦法了,總以為事不過三,可我到底還是經歷了第三次失敗,我的身體狀态被你調理的這樣好了,可還是無法受孕,洛辰,我該怎麽辦,能怎麽辦?我看不見希望,尼爾斯一直持續着這樣的狀态,大家都說他醒不了了,而我的人工受孕也是屢屢失敗,我不知自己到底還能為他做些什麽,洛辰,幫幫我……”
那見她安然放下的心,此刻,陡然劇痛,彷如卷在狂風中的破旌旗,被搖來曳去,生生的撕裂,痛得無法呼吸,更無法回答她,慢慢垂了頭,以自己的額頭貼向她微微側過來的臉,沾染上一片濕涼的水澤。
那是她的淚痕。
是誰将她逼哭了,曾經那樣倔強的女子,哪怕受到再大的傷害也不會落淚的女子,怎會變成如此模樣?
施洛辰仍未搬動她的臉,只是擡手,摸到她的臉,以指腹輕拭去那片濕潤,老半天,緩過那一陣強烈的心痛後,輕輕出聲:“柔柔不要哭,我一直都在,你想要替替他生個孩子,就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再逼我離開你,我可以幫你!”
安柔捧着施洛辰的手應聲一緊,指甲深深嵌入施洛辰的手背。
比起心中的痛,這點肌膚之痛,當真不算什麽。
安柔咬着唇,将蒼白的唇瓣咬得點點血跡。
她在幹什麽?豁出命去想要替別的男人生個孩子,卻逼着施洛辰幫她,她明知道,施洛辰愛她!
“對不起?”她說。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幫你,只求能天天見到你在,哪怕今生無緣再牽手,至少,我們可以看着彼此頭發一縷縷變白,活着,我成全他,可等今生終了,黃泉路上,陪着你走的,只能是我!”
當初,連個“愛”字都不肯許給她的施洛辰,如今卻向她索求生命的盡頭。
安柔很想回他:“只要你不嫌棄,那麽我們向上蒼求一個青梅竹馬的機會,相伴着長大,沒有仇怨、沒有算計,肆無忌憚的相愛,手牽着手,慢慢變老……”
可那些話,她終究說不出,只因,未語淚先流。
章節目錄 v82 你2是豬腦子麽
遠處,籠在夜色裏的蒼松翠柏愈發的沉寂,連風吹過的聲音都沒有。目光掠過精心修剪過,略顯得單薄稀松的枝葉,落在遠處幹淨的夜空,看繁星點點,有幾顆好似隕落了般,綴在遠處濃黑的山巒之上。
再然後,星子黯淡了,皎潔的月慢悠悠的踱上半空,周遭朦朦胧胧的一切漸至清晰。
哭累了的安柔,頭慢慢垂下,姿勢別扭的枕在施洛辰環住她的手臂。
這樣高難度的姿勢對施洛辰來說很是勞累,可瞧見安柔就這樣心無城府的縮在他懷中熟睡了,身體雖累,心裏卻甜,感官上的疲乏可以暫時忽略了。
只是,他不會因為這片刻的靜谧而不去喚醒她,春夜返寒,何況她本就體虛,這樣睡下去,明天一早肯定爬不起來,附在她耳畔輕輕的喚:“柔柔醒醒,我們回家再睡,快些醒醒。”
喚了幾聲之後,配合着手輕輕的推了推,安柔這才輕輕呻吟了聲,緩緩的張開眼睛,不很輕松的回過頭來,靜靜的看着施洛辰:“嗯?”
施洛辰扯出一抹安撫的笑:“說過要好好的愛護自己的身體,這樣睡了,一定會傷風的,病了,以你的身體情況要過多久才能緩過元氣來?”
這樣的話對安柔來說極其好使,只見她勉強打起精神,試圖站起身子,沒想到保持着一個姿勢太久了,全身虛軟麻木,身形明顯一晃,好在施洛辰出手夠快。
不過施洛辰的腿腳保持的姿勢更是高難度,也沒好到哪裏去,這一使力,是穩住了安柔的身子,自己的一條腿卻重重的磕碰在了石碑上,不由自主的悶哼了一聲。
安柔聞聲緊張的追問:“你怎麽了?”
施洛辰咬着牙試探着移了移腿,雖然很痛,不過好像骨頭傷得并不重,遂微笑着搖了搖頭:“我骨頭很硬,你該瞧瞧那石碑有沒有被我磕壞了,那可是父親、母親的門面。”
聽見施洛辰這樣說,安柔終于有點恢複精神,微微勾着嘴角說:“你比賣瓜的王婆還會自誇。”
施洛辰端出一本正經的架勢:“就是因為我比她還會自誇,所以我是施戴的董事長,而王婆只能賣瓜。”
安柔嘆:“你的臉皮比王婆的瓜皮還要厚。”
施洛辰将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套在了安柔衣着單薄的身上。
安柔哪裏肯受,施洛辰便笑着哄她:“你将我的外套披在身上,我再将你披在身上,外套是沒有溫度的,而你可是暖呼呼的,其實,我比你占便宜的。”
話已至此,安柔還能說些什麽?
伴着月光,她将自己的身體盡可能的貼靠着他的後背,手攀着他的肩頭,額頭貼着他溫熱的頸子,他的腿應該是受了傷,卻逞強不肯放她下來。
她怕他的腿有什麽問題,執意要下來,他卻落寞的出聲:“柔柔,離婚那樣的事情我無條件的答應了你,這樣一件小事,難道你就不能答應我一次麽?”
安柔嗫嚅:“可你的腿……”
施洛辰喃喃:“除了這樣的時候,我還有什麽機會同你如此親近呢?”
安柔徹底緘默。
若有可能,她當真希望這一刻能持續下去,直到與天同長,與地同久!
施洛辰當真的了解安柔,那夜安柔不回頭面對他,果然如意料之中的狼狽。
眼睛哭腫了,額頭,手腳上都有擦痕,衣服也弄得髒兮兮,好在沒有下雨,只是沾了些返潮的土渣子。
如果将這樣的安柔帶回安家,夏婉淑安裴雄他們肯定是要擔心的,施洛辰想了想,打電話給反複追問過的夏婉淑,告訴她晚點再将安柔送回去,夏婉淑自是滿口答應,暗示施洛辰不回去更好,施洛辰一笑置之。
施洛辰将安柔帶回了永安大廈,看着安柔一身髒亂,總得為她清理一下。
如果他親自動手,無異于讓貓守着渴望已久的魚兒一般,思慮再三,施洛辰沒敢輕舉妄動,而是直接打電話給項海,讓他趕緊把他老婆米曉淑帶到永安大廈五樓。
那個時候項海和米曉淑正在情侶餐廳玩浪漫,聽見施洛辰低啞急切的聲音,皆是一驚,掐了蠟燭,棄了項海特特為米曉淑叫得滿桌子美味,匆匆結了帳,和米曉淑以百米沖刺跑的速度來到了停車場,一路沒有半分鐘的耽擱。
一鼓作氣沖到了當年雪蘭的房間外,叫開門之後,項海盯着施洛辰,上氣不接下次的問:“施董,出了什麽事?”
施洛辰一臉凝重的鎖着眉頭,視線掃過項海急切的臉,移到米曉淑臉上,誠懇的:“不好意思,這麽晚了将你們找來,柔柔今天跑到墳地去了,現在有點昏昏沉沉的,請你過來幫忙給她洗洗澡。”
剛愎自用的施洛辰居然跟她說“不好意思”!米曉淑很後悔今天早晨出門前怎麽沒好好看看太陽,或許今天早晨的太陽是從北面升起來的也是沒準的事。
米曉淑偏過頭去,從自己的老公眼中發現了差不多的信號,兩個人不約而同的輕輕咬了一下自己的上嘴唇,向對方抛了個媚眼,表示不言而明。
施洛辰将安柔抱進了試好了水溫的按摩浴缸裏,替安柔匆匆脫掉衣服後就倉惶的退了出去。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項海看着施洛辰,毫不吝啬的沖施洛辰豎起了大拇指。
只是豎起的拇指都還沒放下呢,那樣的話已脫口而出:“董事長,我時常在想,究竟有沒有美女坐懷不亂這樣的人存在?秀色可餐的異性坐懷裏頭了,居然都沒有正常的生理反應,要麽那女人只是有個美女的虛名罷了,其實長得比母夜叉還驚心動魄,要麽幹脆就是一個喜歡男人的,或者,是個功能有障礙的,柳下惠那個人,不可考啊!”
聽了項海一席話,施洛辰将一口整齊的牙沖着項海磨得咯吱咯吱響,聲音略路揚高:“原來你喜歡美人坐懷?而且一旦有美人坐到你懷裏,你還會生出很正常的生理反應!啧啧,或許為了免除米助理的後顧之憂,我該幫幫忙,想辦法讓你功能有障礙了才行!”
項海頓時做投降狀:“董事長,我錯了!”
施洛辰笑得高深莫測。
之後,等米曉淑幫安柔洗完了澡出來,項海揪着自己的耳朵,對米曉淑說了一整晚:“老婆,我錯了!”
施洛辰在新送過來的時尚精品裏翻騰,找出來了一件很适合今晚安柔的毛裙,為安柔吹幹了頭發後,幫着她将衣服套上了身,送走了項海和米曉淑,施洛辰将安柔徹底打理的清爽之後,也抱着恹恹的安柔出了門。
去醫院看了個急診,醫生說安柔只是疲乏,讓施洛辰寬心。
施洛辰很擔心安柔受了山裏的冷風,會感冒,醫生說暫時一切還好,施洛辰才将心放回到肚子裏。
出了醫院,施洛辰到底還是将安柔帶回了安家。
那時夏婉淑還沒睡,瞧見施洛辰竟然将安柔帶了回來,不覺唏噓了句:“原來再聰明的孩子,碰上了愛情這東西,也會慢慢變得迂腐。”
施洛辰暗暗的嘆息:“如果我不迂腐,怕是要徹底的失去柔柔了。”
當然,這樣的話施洛辰也只能放在心裏,面對着夏婉淑的唏噓,只是嘿嘿的笑。
從這天起,施洛辰又搬回到安家大宅。
當然,對此最為開心的要數安睿了,第二天醒來瞧見施洛辰就睡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小家夥一躍而起,好一頓眨巴自己的大眼睛,最後伸出手指頭輕輕的戳了戳施洛辰光潔飽滿的額頭,發現自己的爹哋沒有像夢中那樣消失,是真真切切的睡在他身邊的時候,安睿歡跳了很久,久得令施洛辰都有些敢汗顏了。
一覺醒來的安柔,雖不像先前那般執意的要将施洛辰逼出安家,可還是躲躲閃閃的逃避着與施洛辰打照面的機會。
若是無緣,為何遠隔千裏也能相會?
可,若是有緣,又何至行于對面手難牽?
安家籠上了一層化不開的哀傷。
時間不緊不慢的晃蕩着,轉眼三月就要過半。
施洛辰答應幫着安柔,安柔體弱,不适合飛來飛去,施洛辰索性将聯系上的權威專家請到國內,而且還進口了一套最為先進的精密儀器,這套儀器暫時安放在安家專門辟出來的無菌室內,等安柔成功受孕後,這套儀器會捐給湯家的醫院。
一切準備就緒,安柔也調整為最好的狀态。
三月底,受精卵植入安柔體內。
四月下旬便确定受精卵成功着床,安柔的手術很成功,今後要做的就是好好的養胎。
回國半個月的尼爾斯夫婦聞訊搭了最近的一班飛機趕了回來。
見了面,尼爾斯的父親還算沉穩,可尼爾斯的母親卻只說了兩個字:“柔柔……”
還不等表達了她的喜悅和感激,便已開始泣不成聲。
尼爾斯的父親見狀連連搖頭,替尼爾斯的母親将話說全:“柔柔,我們替尼爾斯謝謝你!”
安柔微笑着說:“爸媽要是這樣說,可是折煞我了,一切都還不是定數,等到今年年底再看結果吧。”
因為挂着尼爾斯和安柔,尼爾斯的母親決定留在t市暫時不回去了。
當然,安柔成功的懷上了孩子這件事情,除去尼爾斯的父母高興的無以複加之外,旁的卻都要冷淡很多,特別是戴靜萱。
初聞此事的梗概,立刻火起,殺氣騰騰的直沖入施戴投資,誰也攔不住她當然,也沒幾個敢攔她的。
戴靜萱得知施洛辰正主持會議,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腳踢開會議室的大門,面對着滿屋子人,沖着施洛辰高聲說:“萱姨今天倚老賣老,有事找你,你看我們是在這裏談,還是出去談?”
戴靜萱剛剛接掌施戴投資的時候,很多人并不服她,為了震懾蠢蠢欲動的老股東,戴靜萱逮到機會嚴懲了一個違紀的小股東,其後态度強勢凜冽,商業圈裏的人背後會偷偷的說她是“冷面女羅剎”。
後來公司穩定了,戴靜萱的凜冽手段也慢慢放得柔和,以致大家漸漸的将那個“女羅剎”給忘了,今天一瞧戴靜萱的這個态度,果真還是很女羅剎的。
衆目睽睽之下談私事總是不好的,反正也是例行會議,施洛辰将主持工作丢給項海,起身随戴靜萱離開了。
邁進施洛辰的辦公室,戴靜萱直接開口質問了起來:“洛辰,你怎麽可以這麽做?”
雖是沒頭沒尾的一句,施洛辰卻知道戴靜萱在說些什麽,輕飄飄的回答:“萱姨是來問柔柔的那件事吧?”
戴靜萱點頭:“你明知道,還要這麽做,柔柔無異于在自殺,而你這樣做,和落井下石有什麽區別,都是把她往絕路上逼。”
施洛辰深深的嘆息:“如果不幫她,她只會讓自己更糟糕,有了這個孩子,至少她能安穩下來養胎,萱姨放心,我會一直安排專家上門來給柔柔做孕檢,如果我工作忙不在家的時候,有經驗豐富的老護士護理柔柔。”
施洛辰将細節考慮的如此周全,其實戴靜萱也明白這件事情已成定局,她只是無法接受安柔失敗了三次之後,居然是施洛辰出面幫了她。
戴靜萱除了放心不下安柔的身體情況外,還擔心施洛辰徹底放棄了安柔,如今瞧着施洛辰的架勢也不像徹底的放棄了安柔,确認過了之後,戴靜萱的态度明顯的和緩了不少,只一遍遍的叮咛讓施洛辰多盡些心思。
且和施洛辰攤開了說:一命換一命,安柔欠尼爾斯的命,用自己的命搏一個孩子還給他,只要孩子生出來,戴靜萱就會抱着孩子去找尼爾斯的父母攤牌,用孩子換安柔的自由。
看着戴靜萱說的興致勃勃,施洛辰眼底的落寞卻是越來越深刻安柔那個蠢女人,如果知道了萱姨打得算盤,心裏一定會很難過的,血緣是割舍不斷的牽連,孩子沒生出來,怎麽樣都好,一旦呱呱落地,如何能輕易放開,何況,還是以這樣的理由放開,将來給那個孩子知道了一定會怨安柔是個自私自利的母親,拿他當交易的工具。
安柔總是将事情考慮的十分長遠,若然如此,一定會猶豫的。
哎!無論如何都難兩全。
和戴靜萱交談之後,施洛辰将公司近期的工作進度分配下去,然後告知大家,如果沒有什麽極其特殊的情況,他近期不會再來公司,平時工作的時間,他會靠網絡遠程處理業務,有需要他簽的合同,讓公司派人送到安家。
四月底,施洛辰成為安柔的專職特級護理,兼職施戴投資集團的董事長。
五月初,安柔開始有劇烈的害喜反應,時常吐得七葷八素,更顯人憔悴了。
有時,施洛辰精心烹煮出的食物,安柔好不容易全塞到胃裏去了,轉過身的功夫,又因為不經意的一個味道引發了她的胃抽搐,沖進衛生間便全都嘔出去了,最後吐得只剩下胃酸水。
施洛辰看得心疼,一直替她順着後背,等安柔吐虛脫了,替她擦掉嘴角的痕跡,抱着她回到房間,轉頭再去煮新的。
她怕孩子弱,不管有沒有胃口,一定會強迫自己吃的,貴嬸說她當初就是這個樣子的。
等重新端上來食物之後,施洛辰就坐在安柔對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吃。
安柔被他看得有些惶然,伸手摸着自己的臉:“幹什麽要一直這樣的看着我,難道我臉上沾了飯粒子麽?”
施洛辰答非所問:“我想過了,等下午睿睿放學回來,我逮到他,狠狠的揍她一頓,替你出口惡氣?”
安柔不解的蹙眉:“你抽哪門子瘋,我哪裏有惡氣來着?”
施洛辰表情嚴肅:“貴嬸告訴我了,當初睿睿就是這樣折騰你的,先前沒有親眼瞧見,感覺的并不深刻,現在目睹了經過,實在是太令我無法忍受,所以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他,替你讨回公道?”
安柔眼角好笑的說:“你要不要這麽誇張?”
施洛辰一本正經的點頭:“要,這個必須要,只有揍完了睿睿,今後等你肚子裏這個爬出來之後,我揍她才可以揍得淋漓盡致。”
安柔眼角抽了抽:“施洛辰,你丫的也太變态了,這算盤子都打到奶娃娃的頭上去了,都不怕被圍攻?”
施洛辰癟着嘴:“就是怕被圍攻,所以我要先對我的親生兒子下毒手,俗話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安柔将湯碗裏放着的那個大湯匙撈了過來,順手敲在施洛辰的腦門子上:“你這家夥,小時候一定是墨水喝得多了點,現在肚子裏漂不白了,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下一句是不是該說舍不得老婆套不住流氓?”
施洛辰眯着眼睛沉吟片刻,哈了一聲:“柔柔你說得太對了,尼爾斯那丫滴,就是一典型流氓!”
安柔沖着施洛辰翻白眼:“他是流氓你是什麽?”
施洛辰擺出了一個與《沉思者》相仿的造型,深沉開口:“最新出爐,經典版完美無瑕身價不凡的絕世好男人!”
安柔牽了牽嘴角:“好像摻水的十分嚴重,看來是殘次品,稍後還得拿去回回爐。”
施洛辰便用一雙很受傷的眼睛盯着安柔:“柔柔你看我,你看看這麽純潔善良的我,你怎麽忍心将我深深的傷害?”
安柔打了個寒戰:“今天晚上你不要再惡補看肥皂劇了。”
施洛辰眨巴眨眼眼:“為什麽?”
安柔又打了個寒戰:“我怕你還沒補瘋了,我先被你刺激瘋了。”
施洛辰搔搔頭:“恩,好,今晚不看那些了,我等着看《土匪搶親》。”
安柔面部肌肉跟着抽搐:“你還是繼續看肥皂劇吧。”
夜裏,安柔還會睡在尼爾斯的房間,施洛辰就住在安柔隔壁,安柔一有點什麽聲音,他那廂立刻就能起身。
因為安柔有了身孕,醫生囑咐她最好不要做激烈的運動,所以給尼爾斯翻身擦洗這樣的活,安柔是不能再繼續了。
尼爾斯的母親為他請了個特護;安裴雄夫婦也給請了特護;随後戴靜萱和易天南也不約而同的請來了特護,施洛辰更是一次去挑了兩個。
郁千帆看着滿屋子特護,摩挲着自己新攢的小金庫沾沾自喜:“你們一個個腦瓜子都不如我靈光的,請特護這件事,我掐指一算,就知道肯定有人迫不及待的燒錢,作為一名合格的商人,一定要懂得精打細算,這下子一起來這麽多個護工,天頂天的,還不得把尼爾斯那身老骨頭給翻零散了,啧啧,真是人財兩失啊!”
施洛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郁千帆:“認識你半輩子了,我怎麽就不知道你的生意經念得這麽好,得了,回頭我就去找郁叔知會一聲,說千萬別屈了郁大少爺的才華,其實你是咱們這麽多老的小的商賈裏,最會算計的一個,如果讓你提前接手永安建設,一定會将永安建設帶入全盛時期!”
郁千帆那電壓過大的電桃花眼抽筋似的高頻率扇動了幾下,然後嘿嘿幹笑了幾聲,轉頭就向房門走去,邊走邊說:“尼爾斯長得細皮嫩肉,出身更是尊貴不凡,才六個特護怎麽夠用,也不知道你們找的這幾個水平行不行,一群大叔手法能溫柔麽?得了,還是我親自出馬,一定要給他請年輕貌美,溫柔多情的嫩特護,啧啧,你想想啊,那柔若無骨的小手摸來摸去才有感覺嘛,說不定一激動就不睡了,恩,兩個肯定不夠換着用,那請四個好了,為朋友兩肋插刀,就算我傾家蕩産、債臺高築也要把這件事給辦好。”
施洛辰漫不經心的說:“如果睿睿不懂什麽叫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直接參看你就可以了,什麽好話到了你嘴裏,果真是讓人怎麽聽怎麽別扭,還真是低級趣味的很”
郁千帆的手停在門把上,回過頭來滿目憤恨的盯着施洛辰:“你丫的才送走嫖客,回頭就嘲笑人家當雞!”
施洛辰挑了挑眉梢:“我就說麽,不見你工作,也從不跟家裏要錢,每個月都會有幾筆巨款存到你卡裏,原來是幹那種營生去了,不過你可能有點概念混淆,你這個不叫雞,雖然我不是你圈子裏的人,不過還是有過耳聞的,你幹這行應該是叫鴨。”
郁千帆伸手撣開又長到足夠長度,不經意就遮了眼睛的劉海,沖施洛辰抛了個媚眼,不見惱羞成怒,吊兒郎當的說:“哥們一場,如果我真找到如此輕松自在的工種,一定不忘介紹你去,這方面,你可是經驗豐富的老油子,只三天就能混成頭牌,啧啧,不出半年,你肯定能沖出亞洲、走向世界,鼎鼎大名,可媲美北京烤鴨,到時候我就專門做你的經紀人,錢途無量啊!”
施洛辰從鼻子裏噴氣,冷哼:“你那算計也不是經紀人,是龜公。”
郁千帆擠眉弄眼:“管他叫什麽,有大把銀子撈就是贏家。”
施洛辰啐他:“你是越活越卑鄙、無恥、下流、龌龊了。”
郁千帆撇嘴:“這話還真耳熟,我怎麽記得好像是柔柔常用在你身上的?你還真沒創意,只會剽竊柔柔的言談,我鄙視你。”
施洛辰順手操起茶幾上果盤裏的水果刀,一邊用拇指指腹揩着刀刃,一邊涼悠悠的說:“哦!你鄙視我?恩,從小到大,我們混在一起也快三十年了,你是了解我的,其實我這個人心胸也不怎麽寬廣,被人給鄙視了,感覺真是怄火,所以,一定要從源頭上解決這股子火氣,那話怎麽說來着,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對吧,治标不治本不是我這人喜歡的做事方式,所以……”
施洛辰将“所以”這兩個字的尾音顫悠悠的拉出去老長,直到将郁千帆拉得呲牙咧嘴,憤憤不平的丢下一句:“不跟你這黑心爛肚腸的奸商玩了。”
然後拉開房門,一溜煙的逃也似的跑了!
午休後的安柔起身就看見郁千帆匆匆的背影,不解的問施洛辰:“發生了什麽事,千帆怎麽跑的比兔子還快?”
施洛辰在瞧見安柔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的一瞬,揚手一投,水果刀準确無誤的落回果盤,端出比安睿還純潔無辜的笑,語調溫柔的回答安柔的問題:“他啊,應該是來大姨夫了吧!”
安柔:“……”
轉眼五月中旬也還差沒幾天就到頭了,安柔被害喜折騰得恹恹的,打不起精神的樣子。
安睿要過生日了,這個周末,安裴雄夫婦答應帶安睿去動物園看新近引入的三對小企鵝,當然,還有一對模樣讨喜,據說頗具繪畫天賦的小海豚。
易天南回國也一年多了,雖然尼爾斯替他辦理了病退的手續,可有些課題還真是非他不可的。
畢竟是為之奮鬥了一輩子的事業,易天南到底無法完全割舍了一幹二淨,當助理引着他執教學院的院長不遠萬裏趕來登門拜訪,易天南活了心,認真的盤算了一番,應該能在暑期趕回來,所以易天南點頭了。
當然,易天南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安柔,那天過來找她提起他受了邀請,已經安排好了出國的日期。
只是,易天南說這話的時候,底氣明顯不足。
安柔看着易天南一年之間完全白了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