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回知道,原來貓也是會翻白眼的! (1)
“還請太妃娘娘明示。這一連串詭異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黑貓先是沒有理會她,擺了個冷臉色,過了會兒那暗金色琥珀似的眼睛,才眺望窗口處。
梁荷頌覺得自己定然是瘋了,竟然在貓兒的眼中瞧出了追憶之色……
“這事,還要從太-祖皇帝說起……”
梁荷頌聽了,大致明白了。
事情是這樣的。大晉開國皇帝,也就是晉□□救過一個樓蘭人,樓蘭人無以為報,便送了一塊兒小拇指頭大小翠綠靈石,說是戴之便可護身保命。
這靈石便随着傳國玉玺,一代一代的傳下來,直到舜熙帝這一代。賢妃,也就是而今梁荷頌心頭暗稱的“黑貓太妃”,使了手段,弄到了自己手裏。至于什麽手段,貓太妃說“那麽久遠的事,哀家記不得了。”然後這靈石便在她身上,一直佩戴到死。而後,她再次有記憶,已經是幾十年後,也就是七八月前,梁荷頌再次住進她死前所居的雙菱軒。
“那太妃娘娘是如何變成了……”
問到這兒,貓太妃小鼻子裏哼了一聲,後股坐着,前腿高傲地站着,撐着黑腦袋,硬是做出了幾絲不屑地鄙視意味。
“你這腦子怎麽那麽蠢,這都想不到。定然是跟那破石頭有關,這貓兒脖子上正好挂着那靈石。當年太-祖皇帝戴着它,也是走到哪兒都跟着一群貓狗……”說着,黑貓琥珀色的眼睛瞪圓,有些悚然的可怖!“既然哀家重生,便一定要複仇!!殺害我的人,哀家定不饒她!”
“那,賢妃娘娘可還記得自己是如何仙逝的,是被誰人所害?”
舜熙帝逝,七品才人以及以下的嫔妃都發配去了感業寺,其它的有子女的都由子女奉養着,沒有子女的,都安排在皇宮裏最偏遠的“安苑宮”裏,默默無聞。
貓眼閃過一抹厲色。“這……哀家也不記得了。只記得是個後頸有顆痣的女人,害死了我!”
它急躁地起身來回踱步轉了一圈。“我怎麽都不記得了!怎麽都不記得,不記得了……”
“大概真是太久,而今又換了個身子,所以才一時記不清了。太妃娘娘不必着急。”梁荷頌忙寬慰。若它要是一着急,滿皇宮的抓人咬人可怎麽好……梁荷頌暗暗瞟了一眼黑貓兒太妃那條,兇殘地左右搖甩的尾巴,顯然心裏在謀算厲害、可怕的事情!
貓兒心裏事兒轉得越多,尾巴就搖得越厲害!不想,賢太妃也不例外……
Advertisement
賢太妃想了會兒,對梁荷頌道:“你而今換了皇上的身子,以你這丫頭片子的經歷定然困難重重,危機四伏,一不小心就命将休矣。不若,咱們做個交易,也算你對哀家這救命之恩的恩報。”
“太妃娘娘且說。”聽聞賢妃雖狠毒,但詩書卻不必那些個溫婉賢淑的才女差。
“你幫我找到殺害哀家的兇手,報仇,哀家幫你坐穩這龍椅,成為真真正正的天子!”
“嫔妾倒是不求做九五至尊,只求能換回自己的身子,讓皇上重歸龍身,以保社稷、家國安泰。”梁荷頌正色,略有憂心,“國不可一日無君,我才不過十五六的年紀,經史也不通達,坐這位子實在心裏有愧。”
賢太妃貓眼睛半眯,打量她,默了默才張開三瓣兒式的貓嘴道:“別太妄自菲薄,至少,你還知道自己很蠢……”
“……”!!梁荷頌內心滾着悶雷……
“人貴在能認清自己,這樣才能查漏補缺,才能進步。”
黑貓太妃說着煞有其事,然後伸開毛茸茸的右前爪,伸出腳趾甲,舔了舔,然後盯着梁荷頌的眼睛觀察了一會兒眼神。
“我看你資質也不算差,一臉文采通達之相,應當是極為厲害的女子,怎地就大字不識幾個?”當年厲害的莊淑皇後和這女娃說話舉止十分神似,而且這女娃娃長得确實是後宮裏也極少見的嬌滴滴的美人。莊淑皇後,文采了得,這女娃竟是個蠢的。
梁荷頌微微暗嘆。她不識字,還不是拜二叔一家所賜。寄人籬下那幾年,日日被梁書敏姐妹嘲笑。文采就是她心底一塊心病,陰影。
“從前不曾好好學,往後還請太妃娘娘多多提點。”
“這些都好說,只要你好好辦答應哀家的事,其它不成問題。”賢太妃甩了甩腦袋,速度極快,兩片兒薄薄的耳朵發出極輕的脆響。“你讀書寫字不會,可還會點兒其它的?罷了,算我沒問,認個字都不會,還能會什麽……”
不待梁荷頌回答,貓太妃就沒興致了。除了讀書寫字作畫,其它的嘛……她似乎都會啊。
“眼下等着皇上睡醒了,你就将那蠢笨的敏才人審審殺了吧。”貓太妃有些犯困了,在凳子上趴了會兒,似又覺得有些餓了,鼻孔一張一合地聞着,往桌上那盤肉松酥餅看。
梁荷頌察言觀色一把好手,當即就将那盤肉松酥餅端過來。最上頭那塊兒餅沒放穩,“啪”一下掉下來,砸在地上。“嘟”一聲,貓太妃敏捷一躍、四腳落地,咬老鼠似的一口含住那塊兒餅,還本能般地左右瞧了瞧似怕人來搶……
“……”梁荷頌遞到半空的餅一下子頓住了。
貓太妃嘴裏叼着餅擡頭。
尴尬,靜默……
貓太妃緩緩吐了那餅,跳回椅子上,高貴的卧下,腦袋點了點旁邊的椅子。“放這兒吧。沒你的事,去照顧那好-色-荒-淫的蠢皇帝吧。”
“是,太妃娘娘。”
好-色-荒-淫,蠢,皇上跟這兩條應該不沾邊吧。梁荷頌腦海裏還記得前夜,他提筆寫字的儒雅風範,還有他悉心教導她時,說得那些高深話語。盡管,她聽得不是很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更新時間在下午18:00。以後都在這個時間。麽麽噠
☆、梁書敏落水
賢太妃讓梁荷頌定要保密,以免她遭到奸人報複、傷害。雖然過去了幾十年了,但難保那些它所說的“老東西、老賤人”等一幹老仇人還記着她!是以,在厲鴻澈醒來之前,黑貓賢太妃就從窗戶跑了。其實梁荷頌想說,誰會吃飽了撐着,跟只貓過不去?
許是賢太妃為了讓梁荷頌覺得她對她來說是十分必要且有用,還特意留了不少懸念!比如它還知道其它了不得的秘密。當梁荷頌問是什麽秘密時,她又支支吾吾賣關子,只說,是能夠讓她大大獲益的秘密!
賢太妃從窗戶縱身躍出去的時候,梁荷頌偷偷看了看,竟看見另外貓在那兒恭恭敬敬地等它!難道,那些貓也通人性?
梁荷頌讓康安年将四寶齋的蕙貴嫔、敏才人先行帶去了養心殿,而後又請來了兩宮太後,盛妃,以及暫時代為打理後公事務的淑貴妃。本來妃嫔出事,淑貴妃應當首先來過問,怎知恰好這兩日淑貴妃心痛的舊疾複發了,孝珍太後便親自過問,沒有讓人去叨擾淑貴妃。
先是出了侍寝妃嫔口脂有毒之案,後又是侍寝妃嫔莫名落入芳歇宮,折騰得半死之事,這後宮一連出了這兩件荒唐事,已是不得不整治。
而這兩件事,矛頭都對準了梁才人。
養心殿裏,氣氛格外緊繃!梁荷頌在正座,臉色醞釀着憤怒。旁聽的兩宮太後,孝珍太後時不時咳嗽,端敬太後一派端莊威嚴。而盛妃則是事不關己一般,時不時看看自己的綴七彩寶石的長甲,但若自仔細些,便能看見她眉梢眼睛在輕微的轉動,看殿中跪着的梁書敏、梁書蕙姐妹,以及對面蓋着厚毯子的“梁才人”,和眉間卷愁、柔柔弱弱似的淑貴妃。兩妃一比,便顯得盛妃是濃墨重彩的華貴美人,而淑貴妃則是一副水墨畫,又淡又遠,只有一口丹唇,素淨中一點嫣紅。
在跪的,有梁書敏、方姑姑主仆四人,以及聲稱是“被牽連”的蕙貴嫔梁書蕙主仆三人。梁書蕙身着杏黃色宮裙,袖口、襟口繡着新雅花紋,十分素雅,比之梁書敏那五彩、七彩的蝴蝶裙、滿頭珠釵,不知含蓄了多少。梁書蕙雖然臉色蒼白,但還算鎮靜,陰陰柔柔的;而她的二妹梁書敏就沒她那般中用了,眉毛眼睛都忍不住打顫,已經害怕到了極致!
梁荷頌看來眼厲鴻澈。她那身子真是一臉憔悴病色,竟被這狗奴才折騰成這個樣子!“殺人償命。将方翠珠這老叼奴拖下去杖斃,以嘗雙菱軒宮女恨文之性命!以謝梁才人受辱之恨!”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方姑姑涕淚橫流、絲毫沒有之前在芳歇宮地下室裏虐待厲鴻澈時的威武霸氣。“求才人原諒,求才人原諒奴婢……”
方翠珠怕死的哀嚎全然沒了骨氣。奴婢露醜相,丢的不光是自己的臉,主子也顏面掃盡。不過,梁書敏已經沒有多餘的臉面給人丢了。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呀皇上。臣妾,臣妾是接了太後娘娘懿旨才前去提梁才人關押芳歇宮的,不是臣妾私自做主的呀,臣妾讓人審問梁才人也是因為奉懿旨行事……”
“事到如今敏才人竟還胡言亂語!梁才人方才侍了寝,皇上吩咐好生照料,太後娘娘怎會突然下這旨意。”賀舍姑姑疾言厲色,忙維護孝珍太後。
梁書敏一下子張口不敢言了,惶惶恐恐。她明明是聽見,太後有命,讓去将梁荷頌押入芳歇宮審問了,賜死的啊。
“殺害宮女,陷害梁才人,險些讓朕也送命!”梁荷頌順了順怒氣,竭力隐忍着,畢竟她現在頂着皇上的身份,不能太誇張。“人證物證俱在,賜敏才人鸩酒一杯。拖下去。”
“皇上,皇上饒命,皇上饒命……”梁書敏嚎啕,爬過來抓住梁荷頌的衣角,“皇上饒了臣妾這回吧。臣妾只帶走了梁才人,并沒有在口脂裏下毒啊。”
“你親口承認,還想狡辯?”
“不是的,不是的……”梁書敏爬過去厲鴻澈腳邊。“當時臣妾只是說的氣話。荷頌,你向皇上求求情,救救堂姐啊。荷頌,我是你堂姐啊,你救救我啊……”
梁書蕙暗暗撇了撇嘴角。這個沒骨氣的東西!
厲鴻澈眯了眯眼。若不是身上的傷還隐隐作痛,若不是親眼看見、親身經歷,厲他是如何也不會相信,他一直認為“天真活潑”、“毫無心機”的敏才人,竟是個心胸狹隘、手段殘忍的女人。
“盛妃娘娘,您一定要救救我啊。我是幫你辦事啊……”梁書敏已經吓慌了神。
突然被點名,盛妃皺了嬌美的眉頭,她身旁的嬷嬷怒斥道:“咱們家娘娘一直都在宮中潛心研讀太後娘娘說得李白詩集,你可不要胡亂潑髒水,什麽幫我家娘娘辦事。”
盛妃厲害,靠山盛大将軍了得,梁書敏也不敢再說,轉向最後一線生機。“大姐,當時你的宮女也在芳歇宮密室中,你要幫敏兒說兩句公道話呀。敏兒是冤枉的!”
梁書蕙被梁書敏這話吓了一跳,忙反駁:“那兩個宮女不聽我吩咐,忍不住方翠珠的收買慫恿,背着臣妾去了芳歇宮。”又對皇上道:“皇上,此事臣妾完全不知情。還請皇上明察。”
梁書敏不敢相信:“大姐,明明是你告訴我太後娘娘下了懿旨,讓帶梁荷頌去芳歇宮秘密處決了,就當是她畏罪自殺了。”梁書敏再也不顧忌了,毫無遮攔道。可惜了她不夠聰明,還沒看清時勢。
“越說越離譜了!皇上已定奪,拖下去吧。”孝珍太後帶了薄怒道,“蕙貴嫔既然不知情,将那兩個不聽話的宮女處死,閉門思過兩月,便算了吧。”
梁書敏被一路拖走,叫罵了一路。把太後、盛妃、梁書蕙、梁荷頌都挨個兒罵了一遍!左右都是要死了,也就沒顧忌那麽多。
梁荷頌瞟了一眼梁書蕙。她果然比梁書敏聰明得多!審問到一半兒的時候,四寶齋的奶娘竟抱來了她的兒子,三皇子。三皇子哭哭鬧鬧要娘,多多少少也打了一張有力的親情牌!孝珍太後喜歡孩子,看着也不忍心。當然,這并不是不深究梁書蕙的原因,而是她二叔是江蘇省的按察使,正是與盛将軍一條繩的。若将姐妹倆一同處死了,難免盛丙寅發難。當然,這些大局本都不是她關心的,她本已經張口打算讓人将梁書蕙這陰柔狠毒的女人賜死,卻不想,被厲鴻澈狠狠瞪了一眼!
這,才是真正的原因啊。皇上難道真的信了梁書蕙的溫柔無辜?還是心有憐惜不忍心啊?呵,看來這次教訓還是不夠深刻……梁荷頌心道。
“此事便到此為止吧。皇上,你意下如何?”孝珍太後問梁荷頌。
孝珍太後說完,一旁一直安靜看戲地端敬太後不屑地輕哼了一聲,喝了口茶。
“太後說算了,便是吧。”以後還有的是機會收拾梁書蕙!梁荷頌心下已經有了主意。不能要她命,但并不能阻止她折騰她!日後,她就讓梁書蕙跪着給她洗腳!
·
兩宮太後一前一後從養心殿出來。孝珍太後向來身着素淨一些,端敬太後盡管已經不是當朝皇帝之母,但穿得竟比孝珍太後還明豔、華麗。
“孝珍妹妹,從前哀家掌管後宮時也不見這麽多事,是不是你能力有限,管不住人吶。”端敬太後走上去,笑不達眼底。
兩位太後站在一處,一個高而氣勢恢弘,眉間有厲色。一個卻稍顯孱弱,若不是身上有正宮太後衣裳襯托着,幾欲被端敬太後的氣勢壓過去。
“姐姐要慎言,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了。”
孝珍太後冷聲警告,卻惹來端敬太後一聲冷哼,圍着她打量了一圈。
“宮婢就是宮婢,哪怕飛上枝頭、披上鳳凰羽衣,那日光下投下的影子,也是母雞樣。”
“你!”孝珍太後動氣,卻不想牽動胸口咳喘了幾回。賀舍姑姑忙拍了拍她後背順了順氣。
端敬太後笑得更不屑了。
“你以為這回哀家放過你,是怕你嗎?那敏才人豈是有那智慧,能想到在梁才人口脂中下毒的?”孝珍太後忍住病弱咳嗽,強撐道,“別忘了,而今的正宮太後可是哀家!你見了哀家,也是要行禮的!若不行禮,那便是不敬!”
端敬太後被震得啞口無言。她的兒子穆赦帝宮-變被盛丙寅殺,而孝珍的兒子繼位,而今她的地位已經今非昔比。“你,你……”
畢竟是在養心殿外,不宜争端,孝珍太後背過身背對端敬。“你若肯乖乖聽話,在你的壽康宮中不生事,哀家也不會動你、苛待你。來人,送端敬太後回宮。” “奉勸姐姐,好自為之,莫要逼妹妹拔劍相向。”
趕走了咄咄逼人的端敬太後,孝珍松了口氣,立刻孱弱了些。賀舍姑姑忙扶住她。“娘娘,這回就這麽放過端敬太後,實在可惜了這次機會。”
“亦無他法。證據都被她毀了,安公公也死了,深究下去也沒有用,倒是怕牽進盛妃,到時候逼急盛丙寅,就不好。”
解決完這一争端,梁才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後宮中人都看見了。那是叫一個維護呀!盛妃回到自己的長春宮,進門就打了一幹“辦事不力”的奴才,發了一頓火氣。韓貴人的婢女說,遠遠從長春宮路過,就聽見裏頭奴才求饒啜泣之聲不斷。
梁才人以前沒少被盛妃欺壓以打發時間,這回有了皇上庇護,恐怕往後這後宮中,有得一陣折騰了。就看那梁才人有幾層功力,能折騰到個什麽地步。
淑貴妃不喜争端,雖與盛妃速來不合,但二人到底都是暗暗較勁,沒有這麽硝煙彌漫、明槍明炮的來。
暫且收拾完了梁書敏這素來明裏欺負她的敵人,梁荷頌微微松了口氣。便以她的狗命,以祭恨文的在天之靈吧。
“皇上,您這是怎麽了?”康安年見皇上臉色發白,忙問。“要不宣太醫來瞧瞧?”
“不,不礙事。你,你快去叫梁才人過來。”
“是。”
“算了,不叫了。朕,朕自己過去吧。”
這是梁荷頌與皇上厲鴻澈換身之後的第三日晚上。梁荷頌一臉蒼白的到了雙菱軒,屏退了左右。
厲鴻澈拖着病身,勉強能下床。“你大晚上,來找朕做什麽?”
卻不想梁荷頌白慘慘的臉,雙眼可憐巴巴望着他,咬了咬嘴唇猶豫了半晌,似極度難以啓齒。“皇上,臣妾,臣妾想尿尿……”
三天,她沒敢喝水,但終究沒辦法逃避……
厲鴻澈冷冰冰、陰沉沉的臉色,唰一變,又唰一下,更冷更陰沉。半晌,好似地獄一般的聲音從他緊抿的嬌粉紅唇間傳出。“自,己,解,決……”
梁荷頌濕漉漉的一雙眼睛。“臣妾,臣妾不知道怎麽……怎麽尿……”
作者有話要說: 存草稿箱,沒想到一下子點成了發布。好吧,今天就提前更了。明天是在下午六點。這兩天似乎晉江很抽。作者君發現文章連着兩張竟然內容被抽成一樣的了……_(:зゝ∠)_
☆、念首詩來聽聽
梁荷頌此話話音還未落,便立刻噤聲。
厲鴻澈胸膛劇烈的起伏着,滿臉陰雲密布,雙眼透過那烏壓壓的陰雲看來,灼得梁荷頌渾身都疼,情不自禁吞了吞口水。
……
“站直。”
“扶着。”
……
從雙菱軒出來,梁荷頌臉上終于又恢複了血色。老呆在雙菱軒未免不好,梁才人已經侍寝三日了。
“皇上似乎心情不錯?”康安年跟在禦攆旁,适時眼梢含笑道。
“朕有笑嗎?”梁荷頌側了側頭,問。
康安年弓着腰點點頭。梁荷頌摸了摸嘴角,似乎真有那麽一點弧度。可,她能不笑麽?頂了皇上的身子不說,還讓皇上親自服侍自己噓噓。啧啧,誰說她梁荷頌蠢?大智若愚,才是真智慧。
皇上自诩膽識過人、文韬武略、明察秋毫各種雲雲,竟還當真以為她梁荷頌換個身子就連尿個尿都不會了。梁荷頌擡頭看了眼天上稀疏的星子,又細又小,銀閃閃的在墨黑的蒼穹裏挂着,卻十分的璀璨奪目。
想想厲鴻澈方才表情,梁荷頌打心底的舒坦。讓他罵她哥哥是奸臣,讓他說她蠢。她雖不識字,但是除了讀誦詩詞,那些古書經史典故,她自小也聽了哥哥念叨了不少。在這後宮中,她又不得寵,顯露出來不是找死是什麽。不過,似乎那些典故啊什麽的,也沒大用途……
第二日,醜時三刻,天還沒亮。午門前的文武百官都得到了宮裏傳來的消息,皇上偶然風寒,不早朝了。奏章全數由通政使司進呈內閣學士處,票拟之後,再送乾清宮,以供聖上裁奪。
通傳皇上聖谕的太監傳完話,衆臣紛紛散去。
“聽說皇上今早沒有早朝?”懿寧宮,孝珍太後問賀舍姑姑。
“皇上這幾日身子抱恙,許是上回也是強撐着去的,這兩日下來扛不住了。”賀舍便說便榜孝珍太後捏腿。孝珍太後做舜熙先帝貴嫔之時,雙腿曾受過端妃,也就是而今的端敬太後杖打,落下了遇冷就腿疼的病根兒,幾十年都美好。每到梅雨季節或是入冬,那疼得猶如刻骨似的。
當年任人宰割的宮婢,到而今後宮中地位最尊貴的太後,如何不說是一番可嘆的造化呢。其中的辛酸和隐忍,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楚的。
“既然皇帝身子不适,哀家這作太後的也不能坐不理。賀舍,扶哀家起來。”
“太後還是歇息一日吧,眼下入冬,您的雙腿舊疾又犯了,走一步都疼得如刀刮骨。皇上心善、孝順,定然能懂您的關心。”賀舍又道,“而且似乎聽陸公公說,皇上一會兒要去雙菱軒,恐怕娘娘過去乾清宮,也是找不着人。”
孝珍太後沉吟了一會兒,呢喃着“雙菱軒”三個字,思量了思量。“這個梁才人顏色傾城,哀家第一眼看見她便知道她不會長久的沉寂。好在她并不識字,不讀經史的女子,哪怕一時得意,也終究在這後宮久長不了。”
“太後說得是,後宮沉浮,美色又能幾長,沒有謀略、智慧那便是死路一條。紅顏未老恩先斷,在這宮闱裏是最多。”
一絲涼風鑽進屋來,孝珍太後腿着了那絲涼氣,痛得她閉目隐忍,眉間“川”字紋緊皺,依稀又記起了當年被端敬太後杖責的血腥場景。那年,她剛受舜熙帝寵幸封嫔……
孝珍太後捏攥着手裏的佛珠,幾欲捏斷!不知是恨還是痛,或者僅僅只是害怕。
“太後大仁大義,不似端敬太後心狠手辣。皇上孝順,往後太後娘娘可以享福了。”
孝珍點點頭,然而臉色卻并沒有好轉,而是望向殿門口的光亮,嘴裏呢喃着——“蠢笨些,也好……” 孝珍太後回頭見賀舍姑姑欲言又止的。“還有什麽事?”
賀舍猶豫了一二,才鬥膽說道:“娘娘,聽陸公公說,這幾日皇上舉手投足頗有些古怪,時不時流露出如女子之态。而新撥過去雙菱軒的宮女又暗傳,梁才人行走說話,也如同變了個人,像個男人。”
“有這等事……”
梁荷頌抱着一堆折子,去了雙菱軒。那些奏章,她可是看不懂幾個字!過兩日定然還是不得不上早朝,必須得讓皇上親自批閱了,她記下來。總不能每次都将那些大臣罵一通、說他們做得不好,唬弄過去吧。
就是苦了她那副身子。梁荷頌捏着毛筆,撓了撓耳際的發絲兒,瞧了眼那邊桌上認真批閱着奏章的厲鴻澈。她也是而今在知曉,原來奏章也分許多種,信息公開的有奏本和題本,奏本為私事,題本為公事,這兩種都要先通過內閣學士們看一遍,寫上意見紙條夾在裏頭呈上來,供聖上裁奪。據說那保和殿大學士黎老兒十分有學識,她到可以就用他的意見。可還有一種“奏折”,那便是直接秘密呈遞上來的,沒人提建議,她可完全沒法兒應對!
雙菱軒裏沒有旁人,只有他們兩人在。梁荷頌支着下巴,遠遠打量厲鴻澈。好認真啊。那奏章上究竟寫着什麽,能讓他不顧病痛,廢寝忘食呢?
将墨硯拿近了些,梁荷頌将墨汁當做了銅鏡照了照。裏頭映着的當然是皇上厲鴻澈的臉。若是皇上是個女子,憑他的這副美貌和學識,定然也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啊!摸了摸墨汁映照的男人的臉部輪廓,梁荷頌仔細看了眼鼻子和眉,好分明的棱角,看得她一顆心都要撲騰了一下。想起她侍寝那日,她又害怕、又緊張,有些反抗卻又不敢反抗。雖然在侍寝之前,已經有姑姑送來了教習男女之事的畫冊,她都看了一遍,想想了一遍,可是實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晚,她從裹着的被子裏探出頭來。厲鴻澈冷若冰霜,面無表情的看着她打量了許久。那冷淡的模樣,險些讓她因為他對她真的是毫無“興趣”!好在,在他根本不像想臨幸她的表情中,厲鴻澈讓人熄了油燈,退了出去。然後,她眼前一片漆黑,心底一駭,接着便覺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一涼,撲面灑下來的是比空氣更加寒冷的氣息。她本能害怕,想退後,卻被一只裹着結實肌肉的強壯胳膊一下扣住了後腦勺。一下子!她的雙唇就被他吻住了,霸道得沒給她半絲喘息的機會。她當時以為,厲鴻澈是要将她整個吃了……
說實話,她進宮前是有青梅竹馬的心上人的,所以,她稀裏糊塗地似喊錯了名字。結果,當然是惹怒了厲鴻澈。好在,正在他意欲發飙的時刻,他中毒暈倒了……
所以,當晚她其實還沒能受到“寵幸”……
“為什麽要露出如此猥-瑣下作的表情?”隔着書案以及五六步遠的距離,厲鴻澈冷臉看來,嫌惡得緊!
“有、有嗎?”梁荷頌忙摸了摸臉,卻不想手上沾了幾點兒墨汁,這一摸成了花臉。
見她那沾滿墨汁的臉,厲鴻澈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曠古以來,只怕也沒有這樣一位的“皇帝”。罷了,罷了……她本來也就是個女人,雖然在後宮折騰了七八個月,但閱歷來說,還是個“少未經事”的女人……
梁荷頌本以為又要挨厲鴻澈怒斥,卻不想,他大步走過來,一張芳香的手絹兒蓋在梁荷頌臉上,輕輕擦了擦。
“方才讓你認的詩詞,可都認識了?”眼前是桃花芳香的手絹兒在來回的擦弄,梁荷頌聽見厲鴻澈冷聲問她。雖冷,倒不至于前兩日那般怒。
“認,認得差不多了吧……”
“念來聽聽。”
厲鴻澈在梁荷頌身旁坐下,一副私塾老師要檢查學生勞動成果的作勢。
“下月便是孝珍太後大壽。朕早前答應過太後,在壽宴上要題詞作詩。你這段日子要加緊學習,能多認幾個,是幾個。”
梁荷頌心虛地眨了眨眼。“念、念哪首?”
冷冷瞟了眼梁荷頌,厲鴻澈在那幾張已經被糊得東一團墨西一點黑的詩詞紙張上,瞧了眼。“就,挑你最熟悉的哪首念來聽聽。”
梁荷頌點了點頭,“哦”了一聲,在幾張詩詞裏挑了挑,可都沒揀出個結果來。厲鴻澈嘆了嘆氣,撿了一張出來。“就這首,念吧。”
梁荷頌拿起那白字黑字兒,疙疙瘩瘩念。“床……”
厲鴻澈點頭,示意她念得對。梁荷頌繼續第二個字,“前……”
“連起來念,不必看朕,別停。”
梁荷頌點點頭,對着那張紙頭痛不已,細小着聲音念道:“床、床前日……”
厲鴻澈陡然一個鋒利的冷眼投過來!“你再念一遍,大聲些。”
梁荷頌将詩往桌上一攤。“皇上,這詩實在難登大雅之堂,臣妾念不出口啊……”
“……”厲鴻澈默了半晌,從牙縫裏擠出句話來,“你倒說說,這詩,到底粗俗不雅在何處!”
咽了咽口水,梁荷頌指着第三個字:“這描寫夫妻之事,實在太過于露-骨……”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來晚了點。下午睡着了……【能靠譜點嗎(╯‵□′)╯︵┻━┻
☆、皇帝頭上綠飄飄
“床、床前日……月光。”
一頓。
“楚人也上……”
有一字不識,略。
梁荷頌顫抖抖地念了前兩句,揚了揚眼皮,瞧巴了一語不發、黑沉着臉在一旁坐着如同黑石冰雕的,厲鴻澈。
似有一股野獸般的怒氣從厲鴻澈鼻子裏噴灑出來,落在梁荷頌的肌膚上,冰得脖子都一涼,讓她不禁吞了吞口水。
他哼了一聲,又冷,又低,然後牽動左邊嘴角笑得讓人後背發寒。“你是嫌夫妻二人不夠熱鬧,‘楚人也上’,嗯?”
那個尾音上揚的“嗯”字,飽含了刺骨的冰寒怒氣!
念錯了就念錯了嘛,何必這麽兇?她早說了她字認得不多,還得些時日學習進步,可這天之驕子的男人非還就跟她杠上了似的。梁荷頌心有怨言,但不能直接頂撞,咬了咬唇道:“皇上,要不,要不臣妾還是先不念了。等再學習幾日,念給皇上聽,如何?”
“……”
“皇、皇上,唉皇上……”梁荷頌壓低着聲音拍門,生怕驚擾了旁人被人聽了去。
可惡,厲鴻澈竟然一語不發地将她趕了出來!
“皇上,放臣妾進去吧……好歹臣妾學了一下午,沒有成果,那也有苦果啊……”
門縫裏終于傳來厲鴻澈的聲音,又冰又冷。她似看見他咬着牙、隔着門瞪着她。
“若不給朕好好地學,只有後果!”
他不是開玩笑的!梁荷頌立刻聽了出來。下月十八,就是孝珍太後的壽宴。作為太後的兒子,她這臨時頂班的皇上,也是必須要上。厲鴻澈擔心,她也不是不擔心啊。
門外終于安靜了,屋裏厲鴻澈坐在案前,一手輕按着奏章,一手拿着毛筆,皺眉頭瞧着奏折,可腦子裏卻自動回放着方才梁荷頌念詩時的模樣!
“啪”一聲,厲鴻澈将毛筆拍在了墨硯上,濺開一圈大大小小的墨汁點子,暈在宣紙上黑白分明。
可惡的女人,好好一首思鄉絕句,在她嘴裏竟成了淫-詞浪-語!
罷了,她現在也還不大,不到十六。他足足長了她十三歲有餘,看來往後,只能他多焦心了。
整理了整理紛亂的思緒,忽略了身上發熱的疼痛傷口,厲鴻澈重新拿起奏章和毛筆,繼續批閱奏章。不論如何,既然身處高位,就要對天下百姓負責。而今朝廷奸臣當道,腐-敗蛀蟲無數,這條路再難行,他也堅持下去!
對于他厲鴻澈來說,除了江山社稷,沒有什麽是重要的,包括他自己!而女人,也不過是他繁衍香火的工具,以保江山延續。三年一選秀,女人仿佛永遠都不絕,往他後宮裏湧……
假裝昏-庸酒-色這幾年,他也是有些稀裏糊塗了。
可而今發生了這等荒唐事,他竟然會與個小小才人換了身!這其中,必然有什麽蹊跷所在!他定然要好好查查!朦胧記得,兒時似乎聽人說過個類似的傳聞,只是太久遠,已記不大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