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回知道,原來貓也是會翻白眼的! (3)
辦法,可是她卻偏生像是怎麽都弄不死似的!”
姑姑趙花卉眼珠一轉,道:“貴嫔娘娘,奴婢倒是聽到一些傳聞,不知能不能幫到娘娘。”
“什麽傳聞?”
“奴婢方才聽說,那負責給梁才人看診的郝禦醫看診時,經常會把屋裏的婢女都遣出來。奴婢便想着,恐怕這裏頭……有些文章!”說到後頭,趙花卉眼睛一厲。
她在宮中日子長,又喜歡關注長短是非,是以小道消息很靈通。
梁書蕙先是雙眼一亮,接着皺了眉,最後展顏陰柔地哼笑了一聲。
“倒是我糊塗了,怎地就忘了還有個這麽一柄利劍,還沒有利用上呢。呵。”
梁書蕙對鏡摘下頭上的花勝,緩緩放在朱紅檀木盒中。
“我這堂妹自小貌美如花,竟有本事引得那郝溫言放棄科考入宮為醫。這,可都是為了她……”
趙花卉立刻心生一計,上前附耳:“貴嫔娘娘,奴婢想到了一個,可以讓梁才人一輩子沒法兒翻身的法子……”
趙花卉附耳梁書蕙說了幾句。梁書蕙緩緩拉開嘴角,點了點頭,看她一身裝扮自有一股淡雅脫俗書香味道,唯有那嘴邊兒的笑,陰森森的,讓人膽寒。
孤男寡女,到底是“看診”,還是“私-通”,那不好說了……
且說雙菱軒裏,厲鴻澈以為梁荷頌不會來了,是以早早就歇下了。這女人這副身子真是太嬌貴,在芳歇宮受了這頓傷,真是日夜都疼!才不過批閱了一陣奏章,他就有些體力不支了。真是個天生的嬌貴命!
難道那賊子郝溫言,就是看上了她這身嬌嬌貴貴、白白嫩嫩的皮肉?厲鴻澈閉上眼睛睡不着,琢磨着。
郝溫言說他薄情寡性的話,還在厲鴻澈耳邊晃蕩。若不是他是個性子沉穩、內斂之人,換做十年前的他,看他不狠狠打得那滿腦子非分之想的小子跪地求饒!
無意間,厲鴻澈劃過胸尖,猛地如同有一股戰栗,電流辦蹿遍全身的經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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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他又将手落在胸前,那兩座柔軟的高山上,先是輕輕感受了下形狀和大小。
沒想到這女子才十五六歲,就發育得如此“幅員遼闊”,而且“海拔”……也很高!
又嫩,又軟,在手下化作各種形狀。
情不自禁,他從衣襟裏伸進去。肌膚,也很滑嫩,跟熟雞蛋似的。繼續往下,厲鴻澈又摸了摸腰,細得恰到好處。繼續往下。
他知道自己在幹一件蠢事,可,不知為何,就是心底生出些探索的好奇渴望來……
當夜他對這女人本身就有着成見,況且也只是因為無意撞見別的妃嫔欺侮她,他憐憫之心使然招幸她,是以并沒有興趣仔細看她是個什麽人……
方才那絲電流般的觸感,帶來的是他從來沒有在女人身上感受到過的悸動。難道,已近而立之年的自己,竟還會因為個十五六歲、只是略豐滿美貌些的丫頭,動色-心?
厲鴻澈十分冷靜地分析着。應該不會,或許是因為熄了燈,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所以觸覺就十分靈敏。
……大腿長又圓又滑膩,膝蓋也小巧,連一雙足都長得玲珑如玉,更別說其它某些地方了。
确實,是一副美人胴-體,所到之處,無一不是滑嫩、迷人,對男子來說是有這極具的吸引力。
厲鴻澈冷靜地,做出以上結論。
他向來是個冷靜寡情之人,對男女之事并沒有多大興趣,對他來說只是繁衍香火所必須,若非如此,可有可無。
但,而下他的心底,竟然有些……隐隐的發熱?
作者有話要說: 【下2集預告】真天子慘被“捉-奸”。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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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煎何太急
雙菱軒裏,厲鴻澈正躺在床上冷靜地分析着心底産生的那絲詭異燙熱是怎麽回事,便忽聽門外傳來一聲——
“睡了?”
這聲音!厲鴻澈一個警醒,那“不該突然有”的思緒突然被“不該突然出現”的人打斷!
來人,可不就是厲鴻澈這身子的原主麽?
不一會兒,燈就亮了起來,梁荷頌進來。是她沒有讓婢女通報。畢竟這裏頭睡着的才是真皇帝、真天子呀,她又豈敢讓他大冷天裏從被窩爬起來,迎接她個小才人?
左右,這身子都是她的女身,她也沒什麽好避諱的,就直接悄悄進來了。
梁荷頌一進門就看出了厲鴻澈有些不對,忙屏退左右,上前行了個妃嫔的禮,低聲問道:“皇上,您可是哪裏不舒服?怎的……怎的兩頰緋紅。”
梁荷頌倒抽口涼氣。難道是發燒了?
梁荷頌伸手想探一探他的額頭看看是不是真的發燒,卻不想厲鴻澈猛地往後一躲,畏她如蛇蠍!并且,他還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盯着她打量!先是盯着防備,後是皺眉嫌惡,最後冷沉之色掩蓋了所有情緒波動,看得梁荷頌全身上下涼飕飕的。
正在梁荷頌琢磨着到底今日的皇上是否有些反常時,忽聽厲鴻澈冷若冰霜地一聲喝問:
“梁氏,你可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麽身份!”
厲鴻澈滿臉冷肅,一發怒那低沉的冷氣鋪面而來!猶如一座大冰山轟然崩塌于前!梁荷頌忙一膝蓋跪下,咽了咽口水自我檢讨:
“臣妾知錯。臣妾只是個才人,地位低微,不該擅自伸手摸皇上龍額。”“臣妾要自有量力,不能借着皇上的身子要對後宮尊長不敬,處處要以皇上馬首是瞻,不能有非分謀逆之想。臣妾愚鈍,要時刻以皇上的意見為行事準則,絕不亂來。”
梁荷頌捏着小拳頭,有些緊張。伴君如伴虎,果然一點都沒錯。皇上這是生的哪門子氣吶?
厲鴻澈從牙縫裏蹦出倆字——
“還有!”
還有?
梁荷頌撓撓耳際的頭發。還有什麽?見厲鴻澈冷眼更寒了一寒,梁荷頌忙低頭從實答道:“臣妾愚鈍,還請皇上明示。”
厲鴻澈冷面眉頭一皺,似乎極不情願說出這話。他擡手一指她:“記住,你,是朕的女人!”
其中從屬關系的關鍵字,他咬得格外低沉而清晰。
唉?梁荷頌心下一疑:這話什麽意思?嘶……難道,他是懷疑她與旁人有染?這個念頭一鑽出來,吓了梁荷頌一跳。
“皇上明察,臣妾絕不是不知檢點之婦,宮規森嚴,臣妾絕不會有半點胡思亂想!”
梁荷頌就差沒指天發誓了,說完見厲鴻澈臉色依舊陰雲攢動,又補充道:“皇上豐神俊朗、玉樹臨風,是臣妾打小見過的男子中最俊秀、威嚴、尊貴的英雄男子,臣妾對陛下一片愛慕忠心,日月可鑒!”
“夠了。”厲鴻澈按了按太陽穴。馬屁他聽得多了,能拍到她這般既生硬又聲情并茂的,也是不多。“朕只是提醒你,若是朕發現你與旁的男人有染半分,朕,定然将你們碎屍萬段!”
膽敢給他戴綠帽子,決不輕饒!
“陛下放心、陛下放心!臣妾還是處子之身啊,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可以自行檢查……”梁荷頌忙道。
可她這話說完,兩人具是陷入一陣沉默……
這個“自行檢查”……
厲鴻澈覺得嗓子略有些發幹。
方才,他已經檢查過了。若不是确認了她是處子,他也不會只是警告她記住身份而已,早就要了她小命兒!
“朕姑且信你。”
梁荷頌從地上起來,這才松了口氣。進宮前哥哥說過,皇帝也是男人,男人有兩件事不能忍,一是銀子被偷,二是女人被偷,哪怕是不得寵,也不能丢掉名節,所以,若是要偷人,也要悄悄偷,決不能被人發現。
“你與郝溫言,到底是何關系?”
梁荷頌這才明白了先前厲鴻澈冷面呵斥她記住身份是什麽原因了!“臣妾與郝禦醫只是舊識,如同兄妹,絕沒有半點不光明磊落,但請皇上放心。”
“如此,那便最好!”
她滿臉坦蕩,雙眼清澈,厲鴻澈沒有從她臉上看到一點谄媚和污濁之氣。
厲鴻澈的冷怒之氣終于平複了些,卻一眼瞟見那一團一吓跳進梁荷頌懷中的黑貓。
夜色深沉,那貓兒伸出前爪、擰着脖子伸了個大懶腰,似乎很困,打算尋個暖點兒的窩睡上一覺。梁荷頌小心翼翼地将它抱着,引得厲鴻澈不由得皺眉:“堂堂七尺男兒、九五之尊,抱個蠢東西像個什麽話!”
梁荷頌這模樣,一下子就讓厲鴻澈想起了他養在朝極宮的“男寵”們!他厲鴻澈堂堂男子漢,斷然不能落下個“娘們兒”的話柄!
梁荷頌正想着,今天的厲鴻澈仿佛有些“生人勿近”的感覺,而且尤其針對她似的。對了,就像只渾身紮滿冰刺兒的刺猬。梁荷頌正腹诽這,忽聽懷中爆發出一聲動物的低低恐吓嘶吼聲!
厲鴻澈則皺眉,瞟了眼梁荷頌懷中暴怒的黑貓。
梁荷頌低頭一看,驚了驚!
賢太妃炸了毛,龇牙咧嘴露出兩顆并不大的白白尖牙!一雙貓眼大瞪,綠幽幽的滿是怒氣,只有“盛怒”可以形容!它渾身黑貓炸開,如同被雷劈中了一般!體積足足大了一倍!
糟了,賢太妃火了!梁荷頌心說,賢太妃本就不喜歡孝珍太後。皇上作為孝珍太後養大的皇子,賢太妃自然連帶着不喜歡。方才皇上本是呵斥她注意形象,卻不想将她連帶也罵了個狼狽。“蠢東西”三個字,确實很……不好聽。
“皇上小心……!”梁荷頌話音還未落,便見自己懷中的黑貓一閃,兇猛的朝厲鴻澈撲去要撓他的臉!
天啊,她的臉!別撓壞了!
不過,事實證明她多慮了……厲鴻澈竟然是會些功夫的,眼疾手快,一拳打在黑貓的腦袋上!
“啊……” 賢太妃!梁荷頌一聲輕呼,眼看着賢太妃小小的一團身子以閃電的速度,在空中化了個半圓,摔到一旁,“噼裏啪啦”的砸碎了一地花瓶。
聽着那聲響,都覺得疼!
“往後不許再碰貓!”他向來不喜歡靠近動物。
梁荷頌一門心思都關切賢太妃是否是殘了,哪裏管得了他說的什麽。
為了避免慘劇再次發生,梁荷頌忙撲過去抱住賢太妃,讓人帶下去好生照管着。
賢太妃生前便是不得了的人物,沒有受過什麽窩囊氣,這回又挨罵又挨打,哪能善罷甘休!“喵嗚”、“喵哇”地驚叫着又抓又咬,後似突然想起什麽,突然“文雅”了許多(至少沒再動口咬人),只是渾身黑毛炸得毛茸茸的,綠森森的雙眼瞪着厲鴻澈“嗚嗚”厲聲恐吓,好似在說“小子等着瞧!”
暗暗擦了擦額頭上吓出的冷汗,梁荷頌呵呵幹笑了一聲。完了,這回的梁子,可結大發了!
不過,話說回來,賢太妃身手敏捷,竟然也沒能撓到他,皇上這身手也是眼明手快,夠敏捷啊。
梁荷頌本還擔心厲鴻澈會問黑貓為何這般古怪,但厲鴻澈竟然沒有,只是格外的沉默冷淡,教習她奏章內容,讓她記住以應付明日早朝。
已經有好些天沒有早朝了,總不能一直拖下去。就算他要扮作昏庸酒-色讓盛丙寅掉以輕心,那也要拿捏好程度。
厲鴻澈這一教,又是一個時辰。完事兒時已三更末了。夜深,梁荷頌帶好奏章打算離去,臨走又被厲鴻澈叫住。
“就在這裏歇息吧。”
他冷聲道,看都不屑看她一眼似的,因為方才教她記奏章內容時,厲鴻澈已經用眼神嫌棄她一個時辰了。
梁荷頌看看那張她已經睡了七八個月的小床,眼珠轉了轉,牽了牽嘴角試探道:“皇上是說,今、今夜臣妾侍寝嗎?”
他一個冷漠眼神看來,沒理她,自顧自的去寬衣了。
自換了身子之後,厲鴻澈便不要宮女伺候他穿衣裳,或許是突然換了個身子還很不适應的緣故。梁荷頌到底是女孩子家,也吃過苦,是以照顧自己的本事要高許多,她換好衣服,得了厲鴻澈的允許先行溜上榻去蓋好被子,暖床。
窸窸窣窣的,厲鴻澈竟還在換衣裳。女孩子家的衣裳确實要複雜一些,加上他又是個确确實實的金貴主,極少自己動手做這些。梁荷頌邊躺等,邊眨巴着眼睛打量厲鴻澈的一舉一動。
皇上這都捯饬了好一會兒了。
厲鴻澈正脫着最後一件兒貼身衣裳,回頭正見床上射來一束視線,巴巴地盯着他瞧!
嘩啦,厲鴻澈直接脫了上半身唯一的一件兒衣裳,大咧咧的,跟爺們兒似的毫無防備!
“啊……”梁荷頌臉一紅,忙捂住雙眼。
“大半夜你驚叫個什麽!”厲鴻澈冷聲。
手指動了動,梁荷頌從手指縫兒裏盯着厲鴻澈,結巴道:“皇上,你、你走-光了……”
厲鴻澈這才低頭看自己凹凸有致的胸前……
“……”
屋子裏熄了燈,烏漆墨黑,只聽見三言兩語的低低交談,一個語氣讨好乖巧,一個語氣冷淡。
“皇上,快上榻來,天兒冷……”
“……”
“皇上,您,您這是打地鋪麽?”
“……”
“……皇上,您不寵幸臣妾了嗎?皇……”
“你再說一字,朕他日定斬了你!”
對着自己那張臉,他厲鴻澈要是寵幸得下去,才是怪了!
梁荷頌躺在床上,黑暗中盯着厲鴻澈躺的方向。呵呵,她是越發覺得,逗弄冷面皇上十分有趣了!看着一張可怕的威嚴面孔,無言吃癟的樣子,別提多有成就感了!雖然因着顧忌到身份換回來之後,他報複她,所以一直不敢越矩,不過嘛,既然好不容易頂一回九五之尊的的身份,怎麽也不能白費了。
翻了個身,梁荷頌突然想起什麽,下床摸黑将已經睡熟的厲鴻澈抱起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他不怕吃苦,可她怕傷着自己金貴的貌美身子啊!
第二日的早朝并沒有什麽風波。那些個老中青大臣梁荷頌上回就見過了。她倒是一直想見哥哥烨初一面,無奈近來翰林院編纂大晉之北的民風民俗,哥哥便領着數位侍讀學士前往了西北。
哥哥本是無文學、書籍撰述之責的,但是因着是尉遲老将軍提攜的後輩,盛大将軍百般刁難,此番便是故意排擠哥哥去西北吃苦的!
梁荷頌嘆了口氣,大家都是皇上口中說的“奸黨”,奸奸相報何時了,“相‘奸’何太急”啊!
呵,呵。
作者有話要說: 看來進度今天沒捉成,明天捉了。(ps:倫家昨天可是說的下2集預告,不算食言,哈哈)
大概在月底v,之後日多更。最近天氣冷,大家注意保暖喲!~(≧▽≦)/~
作者家的蠢貓已經冷成慫蛋了。
☆、雙菱軒不清不白之案
梁荷頌本想直接去雙菱軒看厲鴻澈,禀告今早朝中的事情,卻不想那一品保和殿大學士黎老兒,偏生是個沒眼色的,非要留下了與她說什麽江南修築水壩防洪之事,說有匿名信舉報,江西巡撫兼江南河道總督潘什麽的,貪-污腐-敗雲雲。
厲鴻澈沒有給她指示,梁荷頌自然不好表态,糊弄應付了一頓。黎老兒也沒說什麽,又說有一畫兒要進獻,與她相談。
這一談就似乎沒完沒了了……梁荷頌上回為避免露馬腳,劈頭蓋臉把大臣罵了一通,皇上可沒少數落她,這回也只得耐着性子與黎大學士周旋。
她雖舞文弄墨不擅長,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還是有的。
而皇宮的另一處僻靜屋舍,雙菱軒裏。
厲鴻澈聽聞“皇帝”去了早朝,雖然沒有發生什麽意外,但早朝後保和殿大學士黎恭芳,單獨觐見皇上,一談就沒出來。而且最要緊的是談完了朝政,似乎還品茶論畫兒了!
黎恭芳三朝老臣,學富五車,又是他幼時良師,眼睛何其靈光。那女子連個“床前明月光”都念不順,怎叫他不擔心!他得盡快找到那石頭,将身子各歸各位才是!如此日子跟走鋼絲一般!若讓盛丙寅那手握重兵的逆臣賊子知道皇上成了這副草包模樣,還不立刻兵變了!
“才人,您,您紮到手了!”
聽雨指着她們“梁才人”手裏的針線活道。
厲鴻澈這才回過神來,見一根針已經紮在指頭裏,冒出一大顆鮮血點子。平靜地拔出繡花針來,厲鴻澈将女工往旁邊一扔!
暫代管理後宮之職的淑貴妃有令,下月孝珍太後大壽,讓每位妃嫔都親手繡個“壽”字,獻給孝珍太後賀壽。偏生這聽雨、聽蟬、品春、品秋四丫頭都是淑貴妃分來的,是以不好假手他人。
厲鴻澈已經捏着繡花針,在紅布上戳了大半日了!眼睛酸痛得緊!誰他娘發明的繡花!真是可惡!
“朕……真是有些手酸,你們代繡!”厲鴻澈冷聲道。
他這句話卻把幾宮婢吓得直跪地。“奴婢們不敢。淑貴妃娘娘說了,各妃嫔須得親自繡,這樣祝福才能透過這一針一線傳遞給太後娘娘。奴婢們福薄,不敢沾染啊,還請才人饒了奴婢。”
“是啊,請才人饒恕。”
厲鴻澈瞥了眼那亂作一團的絲線,太陽穴突突地疼!
想他厲鴻澈自小聰慧無雙,文武雙全,無論是提筆弄字還是舞蹈弄棒他從沒有覺得困難過,哪怕家國大事、江山社稷雖然艱辛卻從未覺得這般煩躁!今日,卻不想他竟會這麽小根兒繡花針,束手無策!
罷了,還是讓梁荷頌那可惡的女人晚上自己繡!
聽蟬卻嘆了口氣。“後宮裏誰不知道咱們才人不識女工,淑貴妃這命令,可不是為難咱們才人嘛。”
厲鴻澈猛地眉頭一皺,心底滾起悶雷。
那女人……原來也不會繡!
“才人,你怎麽了?可是方才針紮得太疼了?”聽蟬見厲鴻澈臉色不太好,陰雲密布、冷森森的!
半晌,厲鴻澈才從嘴裏低低吐出幾個字——
“無,礙……把那針線……拿,過,來!”
婢女聽雨撿起女工恭敬地給厲鴻澈拿過去,一見那針上還有血,看着都肉疼了一回。
這時,外頭來了個宮女,說是蕙貴嫔的四寶齋來的,名叫妙蕊。妙蕊帶來了一爐淡梅香,有安神解乏之用,極好的東西,說是盛妃體恤後宮姐妹們辛苦,專程給各宮裏送的。因着後宮妃嫔衆多,長春宮裏送香的婢女忙不過來,所以路上遇見了,才轉交給了她來送。
盛妃與淑貴妃不和已久,和淑貴妃暗裏較勁兒。這回淑貴妃讓妃嫔辛苦,她便來撫慰,扮了一手好人。不過,厲鴻澈雖知道她們二人不和,倒也沒有細想。
“把香點上吧。”他确實頭疼得緊!
“是,才人。”
香薰缭繞,香氣慢慢滲透心肺。
聽蟬得了厲鴻澈吩咐,送走妙蕊出院子,折返回來時正聽見院子裏掃灑的品秋、品春說話。
“今晨院子裏便進來只古怪的黑貓,瞪着一雙眼睛一直在周圍轉悠,也不知意欲何為。”
“我也看見了,那怪貓眼睛瞪得極大極圓,尋仇似的看着怪吓人。我怎麽趕也趕不走。”
“噓!”聽雨忙喝止。“你們胡說八道什麽呢!別給咱們才人惹麻煩。什麽怪貓,那是神貓!”
二品忙噤聲。宮裏是有這個規矩,不能沖撞神貓。
聽蟬四望了一眼,果然看見一只黑得瘆人的黑貓,怒瞪了裏頭一眼,從庭院的梅花兒樹下閃過。瞧着,确實有些古怪……
聽蟬吓了一吓,去把窗戶都關近了,免得那貓兒進屋去搗亂,碰亂了絲線。
厲鴻澈拿着針線紮了一會兒,實在頭疼,便一扔,往榻上去歇息了。本來這身嬌貴的身子,就還沒好利索呢。
剛躺下閉上眼睛,厲鴻澈便睡意連連。
許是昨夜教那女人被奏章太累,今日又被淑貴妃宮裏派來傳話兒的宮女早早弄醒,乏得緊……
梁荷頌在乾清宮保和殿呆到傍晚,才送走了黎大學士。梁荷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恢複做自己平常舒坦的姿态,擦了擦滿頭的冷汗。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應付了一下午,可算是累死她了!果然腸子裏吞的墨水兒多,花樣多啊!
那老兒,很可能是在試探她!梁荷頌回味這方才黎大學士說的話。
好在,她梁荷頌臨危不亂,就是應付得頗有些勉強,不知道有沒有因其他懷疑!
唉。這些個飽讀詩書、滿口“孔子曰”、“老子曰”的老匹夫,最是狡猾了。這黎大學士是淑貴妃之父。淑貴妃一身學問,都是從老父那裏繼承來的。
梁荷頌還沒來得及喘息口氣,便見康安年突然急匆匆地跑來。
梁荷頌忙正襟危坐。
康安年按捺住急色,低聲禀告:“皇上。下午太後娘娘去雙菱軒看望梁才人了,卻不想,不想當場撞破了梁才人與禦醫……私-通!”
“什、什麽??”梁荷頌如同挨了個晴天霹靂。
雙菱軒的梁才人,那不就是皇上嗎?皇上,與男人私-通??梁荷頌扶了扶桌子。
這個消息太震撼了,她要緩緩。
“此事可,可當真?”
定是她耳朵聽岔了!皇上怎麽可能跟男人私-通呢……
康安年跪地:“奴才不敢欺瞞皇上。”
梁荷頌忙趕去雙菱軒,按照以往自己的經驗來說,估摸着這會兒皇上已經被梁家姐妹以及盛妃之流的爪牙,輪着吐唾沫了!
路上,康安年将事情說了個大概。
原來是淑貴妃為了給太後祝壽,召集宮中幾個妃位的“老人”商量了一番,讓後宮妃嫔各人繡一個‘壽’字給孝珍太後祝壽。這事兒本是秘密進行的,卻被去請安的譚修儀給說漏了嘴,讓孝珍太後知道了。
雙菱軒的“梁才人”前些日子才受了傷,孝珍太後便想着将她那份繡工免了。加之最近梁才人有聖寵愈濃之征,太後許是想要化解一番之前的尴尬局面,于是親自前往雙菱軒。
“怎知道,太後娘娘踏進雙菱軒便撞見梁才人與郝禦醫,衣衫不整、同榻而卧……”
再多的話康安年不敢說不出口來,生怕皇上龍顏過于震怒。他跟皇上的日子久,知道皇上的脾性是最容不得人背叛的!哪怕是不得寵的妃嫔。這簡直是極不能容忍恥辱。先帝後宮也不是沒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沒有一個是活過半日的,都給處死了,免得污了皇家尊嚴。天子震怒,可了不得!
不過,梁荷頌這會兒哪裏是“震怒”,她根本是“震驚”啊!郝溫言哥哥是長得十分出挑,且也曾在進宮前向她提過親。
梁荷頌忽然想起,這皇宮中一處宮殿名為“朝極宮”,裏頭養的說是擅長琴棋書畫的才子賢士,實際上都是傳聞中不可明言的“男寵”。難不成皇上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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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菱軒裏一派肅穆,宮婢二聽、二品以及四太監全數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過這幾個奴才都不是主角,他們前頭跪得最靠近太後、淑貴妃、盛妃等五妃嫔的男女,才是這場審問的正主兒。
這五妃嫔都是陪同太後一起來的,為首的正是淑貴妃和盛妃,各分兩派,一左一右的在孝珍太後身邊兒。
“皇上駕到。”
門外太監一聲通禀,接着梁荷頌快步進屋來。一眼便看見跪在太後面前的“自己”,和禦醫郝溫言。
二人衣裳還略略有些不整齊,顯然是被捉-奸之後,匆忙穿上的。
皇上,這是怎麽回事啊?梁荷頌以眼神問厲鴻澈。厲鴻澈卻一雙眼睛冷沉得要人命般,壓抑着的憤怒梁荷頌隔着幾步遠、擋着一身棉衣都能感受到他那刺骨的冷氣兒!
梁荷頌這才看見,郝溫言的脖間有一道簪子劃破似的傷痕,汩汩滲着鮮血。他滿面愧色,迎着厲鴻澈吃人的怒氣,仿佛恨不能以死謝罪!
這……皇上難道,難道已經失身??!!
梁荷頌如挨了當頭一個霹靂,倒抽一口涼氣!那,那可是她的身子啊……!!
“臣妾給皇上請安。”五妃嫔仔細着“皇帝”的臉色,請了安。
“起來吧!”
廢了好大勁,梁荷頌才撸平順了方才因為驚吓,梗在胸口的那口涼氣,瞟了眼忍不住翹嘴角冷笑的盛妃,及她身後的爪牙——陳婕妤、李才人,而後又瞟了眼為此事蹙眉焦心的淑貴妃。淑貴妃最有望做皇後,眼下後宮在她統管之下出了這等事,對她自然是也有些許的不好。
孝珍太後已經是被這事給氣得臉色鐵青,夾雜着咳嗽。
“皇上,哀家早說過梁才人不能放任,你偏生不聽哀家的話。唉,竟鬧出這等醜事。” 孝珍太後最重仁孝禮儀,看模樣是不會放過,定是要嚴辦。“這回哀家,如何也不會輕饒了這雙……這雙……咳咳咳……”
“太後息怒,莫氣壞了身子啊。”賀舍忙榜孝珍撫背順氣兒。
“不會輕饒了這雙、這雙敗壞我大晉皇家名譽的無恥之徒!!”
“母後且息怒,待朕審問清楚,再做定奪也不遲。”
壓抑下心頭的焦急,梁荷頌學着厲鴻澈的說話模樣道。看了這局面,這回若是找不着有力證據,是不好辦了!
回頭,梁荷頌正看見厲鴻澈直着身子跪在地上,氣瞪得眼睛邊兒的肉都在抽-搐了。
“哎呀,皇上您看,這梁才人滿臉小情緒,根本是一點悔過之意都沒有啊!”盛妃身邊的江貴人佯裝被厲鴻澈那冷眼瞪給吓住了,捏着手帕,捂心口道。
“她又沒瞪你,你怕個什麽?”梁荷頌冷聲沒好氣,一瞟江貴人,“難不成是心虛?”
作者有話要說: 對了,今天考四六級是吧? 小讀醬們昨天都去挑燈夜戰了嗎?
☆、臣妾還是冰清玉潔之身
“臣妾冤枉啊,臣妾冤枉啊。”江貴人被吓得不輕,忙跪地求饒恕。“皇上明鑒,臣妾絕與此事無關啊!”
一旁的妃嫔見江貴人這模樣,無不是暗自嘆氣。江貴人是個什麽貨色,她們都知道。狐假虎威狗仗人勢,不懂得怎麽讨皇上歡心,卻借着盛妃和梁家姐妹的東風,在宮中十分霸道,欺負不得寵的妃嫔。虧心事兒幹多了,這一被皇帝喝問就兩腿打顫。
孝珍太後見狀更加煩悶,道一旁坐歇着了順氣兒了,坐等發落結果。
到底是自己的手下,盛妃出聲低斥:“皇上什麽又沒說你什麽,你吓成這樣作甚!還不快謝罪一邊兒去!”
江貴人退下緊挨着李才人站,恨不能隐入人群中,千萬別牽連到自己!
梁荷頌怒哼了一聲,冷瞥了江貴人一眼。這江貴人梁荷頌是每看一眼,都恨不能吐她一口唾沫!那次她去離雙菱軒不遠的菊香園散散心,透透氣,卻不想遇到了江貴人和李才人。
這二人與梁書敏生前都是極要好的“姐妹”,也不是多得寵,是以便巴結這梁家姐妹和盛妃這顆大樹。而二人巴結的方式,除了說好話、拉關系外,便是一起作踐她了!
那日她來了癸水,本就不适,這二人竟明知道還一把将她推進水渠中!簡直可惡!
若不是有皇上囑咐她不得亂動注意,若不是顧忌着往後,她早将這二人拖出去打個半死了!
罷了,這會兒也沒工夫跟她瞎扯!
“皇上,江貴人雖有失儀,但犯錯兒的并不是她呀,您就莫要與她生氣了。”盛妃一張貌美妩媚的臉讨好道,轉頭對地上二人眼色便厲了許多。“犯錯的這梁才人和郝禦醫,竟淫-亂宮闱、罪不可赦!皇上若是再心軟不将這對狗男女處置了,恐怕傳出去實在有傷我大晉皇室的顏面,損了讓皇上英名啊。”
“皇上,這事臣妾已經吩咐下去不許張揚,應當不會有人知道,想必梁才人也只是一時糊塗。還請皇上看在梁才人年少、不懂事的面兒上,從輕發落,饒她一次。”淑貴妃下跪求情,顧盼神态、舉手投足,通達寬和的氣質渾然天成。
後宮暫未立後,一直是淑貴妃代為掌管,盛妃也有部分掌管權力。
盛妃輕勾了唇角上前一步,牡丹桃花兒似的美貌夾雜着淩人之氣。也是,娘家争氣,是有面子。
“淑貴妃說得是。梁才人在雙菱軒冷冷清清七八月。郝禦醫一表人才、血氣方剛,一個深宮寂寞,一個血氣正濃,幹柴烈火的燒起來,一發不可收拾也是情有可原。”
盛妃開口,李才人與陳婕妤也跟着點頭、符合,以表支持。
這話說得刺耳露骨極了,也只有盛妃敢在皇帝和太後面前如此說話了。
梁荷頌暗瞥了她一眼,心下雖着急,但面上只能作怒氣。
“好了,夠了!該說話的沒說話,倒是你們說了一通!”
旁人只當皇帝這麽就沒發話是被氣着了,卻不知梁荷頌實在想主意!她進屋都這麽一陣兒了,皇上還一個字兒都不吭!既不求饒也不喊冤,只是冷怒沉沉的什麽都不怕的桀骜模樣!這時候就該求饒喊冤,抱着她的大腿含淚哭喊“求皇上恕罪、求皇上明察”雲雲啊。
皇上啊皇上,你這個時候、這個身份,沉默不是金,是“死”啊!梁荷頌腹诽。
太沒經驗了!
冷瞪了眼梁荷頌,厲鴻澈還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