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的他們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上——紀希說了些什麽,她每個字都聽得很清楚……已經有太久太久沒有這樣認真的聽他說過話了,琳琅看似極其淡然的一張臉,內心泛起層層水痕。
“這要看顧老師,如果顧老師不追究,紀先生你在我這裏簽個字,這次就算是對你們家葉秋桐的口頭警告,如果還有下次,絕對是記大過——顧老師,你看如何?”
系主任看着琳琅,紀希和秋桐也都看着琳琅,片刻後琳琅擡起頭來,“下不為例。”
臨時出了狀況,琳琅今天上午的課換給了其他老師,從系主任辦公室出來後,她就要離開學校了。
她和紀希沒有任何交流,她走前面,紀希揪着葉秋桐走後面,直到要分道揚镳了,紀希終于開口叫住她,“琳琅,我有話要說。”
琳琅停下腳步,回身注視着他。
“去車上等我。”
紀希把車鑰匙拿給秋桐,秋桐很不願意先走,直到小舅舅死盯了她一眼之後她才怯怯的轉身走了。
臨走時速速掃了一眼琳琅,正巧琳琅在看她,她吐了下舌頭。
..
☆、039 生日蛋糕
紀希走近琳琅,他身上一股子清朗陽光的氣息随即而來。
琳琅沒有直視他,目光朝着別處,直到紀希開口了,她才把視線轉回來。
“我代秋桐向你道歉,那孩子不懂事,是欠教育了。不過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他就連說話都是這麽溫言細語,琳琅能想象到他是如何教訓秋桐的。
不過紀希脾氣再好,管教起秋桐來倒是得心應手,別看秋桐在琳琅面前像個小狼崽,紀希一開口罵她,她就偃旗息鼓了。
琳琅不想表現出自己好說話的那一面。
她嘴角微微翹起,似是在諷刺,“你在忙什麽?忙你那可笑的工作室?”
紀希先是一愣,半晌,他笑道,“那工作室也挺賺錢的,你要是沒嫁給程嘉善,養你是綽綽有餘。”
琳琅看着他。
詭異的氣氛又開始了,紀希冷嘲熱諷的時候,語氣刻薄至極,琳琅自己挑起,卻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句。
她擡手看了眼時間,對他說,“我得走了。”
“回去過生日?”
紀希擰着眉心問她,她點了頭,“對。”
琳琅再次轉身的時候,紀希在她身後說,“去年今天,你說我買的蛋糕沒有誠意,要我親自給你做。我答應了,說明年做給你。”
琳琅垂下了眼睫,眼中一陣酸脹。
“答應過你的事我都做到了,唯有這一件,你看,能不能讓我把它做完?”
兩個人隔着不算遠的距離,紀希的聲音不大,琳琅聽得清楚明白,兩人就這樣僵立許久,琳琅背對着他說,“好。”
……
秋桐坐在車後排,一路上心裏就沒有平靜過。
小舅舅和過期小舅媽在前面坐着,一言不發,這過于安靜的車廂內,氣氛很是壓抑。
秋桐并沒有給琳琅道歉,她至今還覺得大仇未報。
車子在前面路口停下,紀希轉頭對她說,“你先打車回去,在家好好待着哪裏都不許去。”
“好吧。”
秋桐知道,小舅舅一會兒回來要教訓她,但是就算小舅舅教訓她也沒關系,反正她喜歡小舅舅跟她說話,哪怕是罵她,她也愛聽。
紀希把琳琅帶到一家西餅店,店主是他的朋友,他可以随便借用廚房,所以今天,他是要親手給琳琅做蛋糕。
然而,當琳琅和紀希一起站在廚房裏的時候,櫥窗外的不遠處,一輛奔馳停在那裏,車裏的人手裏拿着一根煙,眼神無波的靜靜瞧着一起做蛋糕的那兩個人。
中午程嘉善提前離開公司,去琳琅學校接她,車子剛開到停車場,就看見琳琅上了紀希的車。
他不是有意要跟來,踩油門的腳,以及拿方向盤的手,已經不聽他使喚。
此時琳琅完全不知道她的丈夫就在外面,他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妻子站在他人身邊,而那個人,比他先給他的妻子過生日。
..
☆、040 不想見琳琅
“想要草莓,還是黃桃?也有櫻桃。”
紀希從烤箱裏拿出了蛋糕,笑着問琳琅,琳琅想了想,道,“草莓。”
紀希把蛋糕削成他需要的形狀,然後就是塗奶油,裱花,跟着鑲嵌水果。
他是那種學什麽會什麽的人,琳琅看着他一絲不茍做蛋糕的樣子,還能記起多年前他學着給她綁辮子時的情景。
那時候的他們有多相愛,如今再回憶就有多悵惘,所謂的物是人非。
“畫畫是我的愛好,我不能舍棄。人生中有太多需要放棄的東西,包括愛人,包括理想,也包括自己向往的生活——如果這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如自己所願,那活着,又有什麽意義?”
紀希把做好的精致蛋糕擺在琳琅面前,笑道,“少放了一顆草莓,蛋糕就缺了一塊。琳琅,我們之間就像這個蛋糕一樣,是殘缺的,sorry,我不願意把它做成它應有的樣子。”
琳琅一雙眼睛通紅,她強忍着那酸澀難耐,她笑着點頭,“我知道。”
紀希在笑,可琳琅卻看見他眼中的熱淚順着他英俊的輪廓滾落下來,他上前輕輕擁住了她,“不是要給你添堵,只是,我想在今天,讓我們倆好好的結束。”
“好。”
琳琅緊咬住牙關,不讓自己哭出來,她雙手垂落在身側,不讓自己去擁抱他。
櫥窗外的那輛車終于在這一刻調轉了車頭疾馳而去,程嘉善一路闖紅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在這個時候他誰都不想見,最不想見的那一個,就是琳琅。
今天中午大姐和嘉好都特意回了家,就是為了陪琳琅過生日。
琳琅是正午十二點出生的,她母親過世前,給她慶祝生日都是在中午,可今天,大姐和嘉好都到家了,琳琅也回來了,卻不見程嘉善。
宋阿姨看着餐桌上的菜都涼了,便走到程嘉言跟前小聲問她,“是不是打個電話給阿善?問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程嘉言一看時間都快一點了,覺得這個阿善不像話,便皺眉示意嘉好,“打給他,問他到底還回不回來!”
嘉好離席的時候順便看了一眼琳琅,見琳琅一副漠不關心的态度,心裏不禁嘆氣。
沒多久嘉好回來了,“我打了三次,二哥電話打不通。”
于是程嘉言便對宋阿姨說,“把菜熱一遍,我們先吃。”
待宋阿姨和傭人把菜拿到廚房去熱了,程嘉言這才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遞給琳琅,“這是我上星期去歐洲的時候買的,正好拿回來給你當禮物。”
琳琅雙手接過,“謝謝大姐。”
程嘉言一直等着她打開盒子看,可琳琅收了就收了,沒有那個意識要去打開看看裏面是什麽,直到嘉好眼神示意她,她才反應過來。
..
☆、041 她不需要你
琳琅打開盒子一看,是一條很漂亮的鑲鑽鎖骨鏈,她沒有片刻猶豫,将它挂在了脖子上,然後對程嘉言說,“很漂亮,大姐眼光真好,我很喜歡。”
程嘉言的好興致已經被她打消了一半,這會兒已經不那麽期待她能說出什麽好聽的話來了,“喜歡就好。”
嘉好也遞上禮物,并對琳琅說了生日快樂。
這個時候二哥都沒有回來,怕是趕不回來吃飯了,于是嘉好又說,“二哥估計有要緊事,中午不能陪你過生日,晚上一定會回來的。”
琳琅微笑,“沒關系,工作要緊。”
……
顧飛揚已經很久不見程嘉善來尚熙,今日他突然出現,猶如空降。
尚熙是融創傳媒旗下的一線品牌,而顧飛揚,則是這個品牌的禦用模特——除了她,財大氣粗的融創還養了許多自家模特,不為外人所用。
這些模特後來轉型去了融創影業做演員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反正吃的也都是同一個老板鍋裏的飯。
此時顧飛揚站在程嘉善的辦公桌前面,她雙臂環胸瞧了他許久,這才笑着說,“妹夫,要是我沒記錯,今天應該是我妹妹琳琅二十七歲生日。”
程嘉善眯眼抽着煙,吞雲吐霧間看了她一眼,沒搭理她。
“而且我也記得,琳琅生日通常都是在中午過的,這些,宋阿姨沒告訴你?”
顧飛揚慢悠悠的走到了程嘉善跟前,站在他旁邊,伸手搭在他轉椅的椅背上,彎腰,在他耳邊說,“還是,其實宋阿姨告訴你了,但你現在沒心情陪她過這個生日?”
程嘉善由始至終都是沉默的,眼看着他眉心皺起來了,顧飛揚這才緩緩站直腰身,笑道,“嘉善,不是你不想和她過,而是她不需要你陪她過,我說得對不對?”
他點點頭,放下疊起的雙腿站起來,對着她的臉吹了口煙,似笑非笑的,“那你告訴我,她需要誰陪她?”
顧飛揚笑得明豔動人。
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頭,接着,她的手慢慢伸向他的脖子,就這樣,她輕輕勾住了他的脖子,湊過去小聲的在他耳邊說了兩個字。
在程嘉善愠怒的扯開她那只手時,她放肆的笑出聲來,“嘉善,我說的是實話吶,你要是不信,又怎會生氣?”
顧飛揚從他手裏拿過他抽剩下的小半截煙,放在唇邊吸了一口,學着他的樣子眯眼吐出白煙,那模樣風~情妩~媚,足以用性~感來形容。
“人人都知道,顧琳琅是紀希的命,紀希,是顧琳琅拼了命都想要保護的人——嘉善,顧家那百分之十的股份琳琅不是白贈你,只要不是傻子的人都懂。”
顧飛揚把煙頭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她以看笑話的姿态看着程嘉善,她雙手為他捋順了他的衣領,然後掀起眼皮直視他,“你能容忍你愛的女人如此偏袒其他男人嗎?你不能。”
..
☆、042 我喝了酒
她的雙臂挂在他的頸項上,在程嘉善無動于衷的時候,她的紅唇就要擦過他的臉了。
程嘉善拉開了她的手,緊緊扼住她的手腕子。
他的力道那麽大,吓了顧飛揚一跳,吓得她花容失色,只聽他淡淡的說,“你算什麽東西?就算琳琅一文不值,我也不會看你一眼。
顧飛揚,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試圖離間我和琳琅,我和她的問題我自會解決,而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我再說一遍,如果還想在尚熙好好待着,就閉上你的嘴。”
他重新坐下去。
再次點煙之前,他手裏拿着打火機,唇邊叼着煙挑眉道,“哦對了,以後沒有經過我允許,請不要随便進出我辦公室。”
顧飛揚紅着雙眼轉身離開,在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心中充滿了恨意,對琳琅的恨。
她愛了整整六年的男人,她做了六年的夢,她堅持了六年的願望,在琳琅成為他妻子的那一刻,全都成了泡影。
……
淩晨一點半,郭燕聲畫廊閣樓裏的燈還亮着。
此時,他笑着将程嘉善手裏剩下那半瓶酒拿開,“該回去了,琳琅的生日也已經過了。”
程嘉善仰頭靠在沙發上,做了個深呼吸,他說,“我喝了酒,我不敢回去。”
新婚夜他酒後失控,他對琳琅說過他不會再這樣。他說過的話,他會做到,但今晚他情緒不好,他怕,他怕自己再見到她的時候,再一次的控制不了自己,感情,亦或是,欲~望。
他有口難言,郭燕聲自是不了解他人閨~房~隐~私,沉默着看了他一陣之後,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是不介意畫廊不如自家的床睡着舒服,那今晚就湊合一下吧。”
半個小時後郭燕聲離開了畫廊。
程嘉善在閣樓的皮沙發上一直坐到後半夜,他終于起身離開。
他開車來的,此時酒後,又開車回家。
到家時琳琅正在熟睡中,他坐在她身旁看了她很久很久,終于,在他伸手去摸她的臉的時候,她睜開了眼睛。
深更半夜,屋子裏幾乎沒有一點光線,他就這樣出現在她面前,琳琅吓得不輕。
她捂着胸口抽了口氣,待她看清楚了他的樣子,這才緩緩坐起來。
“噓——”
程嘉善一身酒氣,他伸手,輕輕放在琳琅的嘴巴上,示意她不要說話。
琳琅知道他喝了酒,哪怕他臉上泛着笑意,她也還是不敢惹他。
他雙手握着她的肩膀,輕而易舉就把她抱起來讓她坐在他的腿上,琳琅心裏開始發慌了,她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琳琅,我忘了跟你說生日快樂……”
他的唇貼着她的耳朵,他感覺到琳琅的皮膚在發燙了,他忽視掉了她對他的害怕,偏偏放大了她作為女人在接觸到男人時才有的正常反應。
他的笑容裏,竟有了些得逞的意味。
..
☆、043 予我真心
他咬着琳琅的耳垂,他的嗓音已經沙啞了。
他的唇幾乎緊貼着琳琅脖子上的血管,他閉着眼睛呢喃道,“琳琅,我回來晚了……可我還是回來了……我忍不住要回來……”
琳琅被他放倒在了床上,她雙手不知道該放在哪裏。
在她緊緊抓着床單的時候,她看着程嘉善在上方扯自己的衣服,她半張着唇,終于艱難的開了口,“你說過你喝了酒不會碰我的……”
他俯身下來,吻她的唇。
他幾乎可以看見琳琅委屈而退縮的眼神,他清晰的想起白天她站在紀希身旁和他一起做蛋糕的樣子,他想起他們擁抱時琳琅痛苦的樣子……他緊緊箍着琳琅,他那沒有溫度的吻,更深了。
就在琳琅快要沉溺在這無法自拔的深吻裏的時候,程嘉善松開了她。
黑夜裏,零星幾點光亮讓彼此誰也看不清對方的臉,琳琅聞得他的粗chuan,識得他的壓抑,卻不知他內心掙紮是為哪般。
“你去哪兒了?”終于,她出了聲。
不過是最平常的一句問候,卻讓程嘉善積郁在心裏的複雜情緒像水中漣漪一般漸漸散了開。他笑起來,擡手揉了揉她的發,只說,“有應酬。”
“快五點了,去洗漱好了就來睡會兒。”
在琳琅下床就要去給他放水的時候,他自身後摟住她,琳琅再也邁不開腳步,輕輕的轉頭,聽得他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琳琅,我很怕孤獨。”
她欲言又止,最後才小聲問,“你很孤獨嗎?”
“對。”
他雙臂攏緊了她的身體,在這寂靜的午夜時分,心髒緊貼着她的背脊,他對她說,“如果琳琅不願予我真心,那我就是這世上最孤獨的人。”
琳琅眨了眨眼,眸中的熱氣泛濫開來,許久,她啞聲開口,“對不起。”
……
早上七點不到,嘉好站在樓梯口往樓上張望。
大姐在她之前已經起床,此時正在三樓健身房晨跑,她得趕在大姐下來以前先找她二哥說幾句。
二哥後半夜歸來,家裏人都在熟睡中,唯有她失眠,一聽到動靜就起床從卧室裏出來了。
她路過二哥房間時聽到裏面有動靜,她沒有偷聽別人說話的習慣,只在門口站了站就回房了。
但她覺得二哥該和琳琅道歉,畢竟昨天是琳琅生日,家裏人都陪着她,而他快到天亮了才回來。
“二哥你很過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沒法在琳琅面前幫你塑造形象了,不管你背地裏有多用心,但在她面前你就是一個不合格的丈夫,你連日久生情的機會都沒有!”
嘉好壓低了聲音說他,他卻只是叼着煙笑,末了在嘉好頭上揉了揉,道,“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
他收回自己的手,後半句話卡在喉嚨裏,終究只是笑着搖搖頭,去外面花園澆花了。
嘉好皺眉盯着他的背影瞧了一會兒,之後再回頭,就看見站在樓梯上的琳琅。
..
☆、044 不知他醉了沒有
“早啊琳琅。”
嘉好有些尴尬,她想琳琅估計是聽到她剛才對二哥說的那番話了。
琳琅笑着走下來,“今天是起得比較早,上午要上前面兩堂課,得早點去學校。”
嘉好點點頭,又問,“坐我二哥的車嗎?”
“是啊,他說送我。”
“真好。”
還有一會兒才到早餐時間,琳琅和嘉好一起去花園散步,她對嘉好說,“很慶幸,這個家裏還有一個可以聽我說話的人。”
嘉好知道琳琅是在說她,心裏高興,便笑着說:
“其實大姐那個人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麽強勢,她就是好面子。當然,你和我二哥才結婚,有時候她對二哥偏袒一些也正常,畢竟我們媽媽走得早,二哥,我,還有阿行,我們三個也都是大姐帶大的,所以大姐于我們來說,不僅僅只是個姐姐,更像個母親吧。”
嘉好停下腳步,微微低了頭,“媽媽就是生我和阿行的時候難産,醫生問保大人還是孩子,她沒有經過爸爸的同意擅自做主,用她的命換來了我和阿行的命。”
“媽媽很偉大。”
琳琅握住嘉好的手,嘉好擡頭時,眼睛已經紅了。
“所以大多數時候,二哥都不愛和大姐計較,不管她對還是錯,只要不觸及二哥的底限,二哥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然你覺得,現如今融創董事長位置上坐着的人會是大姐嗎?
大姐喜歡權利,給她;喜歡當家長,就讓她當——只要她高興,家裏總會其樂融融。她也的确是,這個家裏最有資格發號施令的人,是我們最愛的人。”
她擦掉眼角的濕潤,笑着對琳琅說,“以後如果大姐在言語上多有得罪,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琳琅笑,“大姐說話直,我會慢慢習慣的。”
和嘉好走在花園的小石板路上,擡眼朝前方看去,便看見程嘉善一個人站在那裏澆花。
不由得想起幾個小時前,他對她說的那句“如果琳琅不願予我真心,那我就是這世上最孤獨的人”?……琳琅收回了目光。
此時此刻,她心裏某個柔軟地方突然狠狠抽痛了一下,她沒能忽視。
……
九月三十日晚,琳琅沒有早睡,她在等程嘉善回來,
琳琅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回顧家看望奶奶了,明天就是十一小長假的第一天,她得和程嘉善商量一下,看看他有沒有時間陪她回去一趟。
程嘉善是在十點以後回來的,這個時候琳琅已經洗過澡了,她一聽到樓下的車聲就放下手裏的書從貴妃榻上起來,小跑到了窗前。
她看見程嘉善從車後排下來,姚助理給他開的車門。
又喝酒了。
琳琅心裏嘆口氣,不知道他醉了沒有,也不知道一會兒能不能和他好好交談。
..
☆、045 我都會依你
琳琅反感酒後胡來的人,不僅僅是因為結婚那晚程嘉善的不節制。
她小時候親眼見過太多次父親酒後對母親動手,以至于父母離婚後的很多年,哪怕她明知道長輩的是非對錯不該由她晚輩去論斷,但她依然是反感父親的。
琳琅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雨夜。
那天晚上父親酩酊大醉之後回來撒酒瘋,用酒瓶子砸向母親的頭,母親滿身是血的跑出顧家,琳琅抱着布娃娃一路追到大街上,哭着喊着要找媽媽,當她聽到媽媽在遠處叫她“琅琅”的時候她一轉身還沒來得及跑過去,就被一輛迎面而來的車撞倒在地。
那次琳琅在醫院住院大半年,也就是那次,她父母離了婚,從此她就跟着媽媽,整整十年沒有回過顧家。
……
“琳琅沒睡?”
程嘉善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她回過神來看着門口進來的男人,輕輕點頭,“在等你。”
他在脫外套,琳琅說這話的時候,他笑了。
琳琅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程嘉善不動聲色展露笑顏的時候,就是他最迷人的時候。
她不是什麽貪圖男色的女人,可程嘉善不經意的每次這麽一笑,她都不敢多看。
“有話要和我說?”他問。
“就想問問你明天有時間嗎,有時間的話,可不可以陪我回家,我想去看奶奶了。”
琳琅一說完,程嘉善就朝她走過來了,邊走邊挽起襯衫袖子,他一走近,琳琅便聞到他身上濃烈的酒氣。
他沒有回答她,先俯首下來和她接吻。
琳琅仰着頭迎合他,接受他這個人,同時也接受了由他口腔竄過來的酒精味。
她很難受,是因為這味道讓她變得昏沉,大腦缺氧,整個人就會不清醒。
而程嘉善摟着她的腰身,讓她明明就站不穩了,卻又有根救命稻草在纏着她——她頭腦裏的一絲清明,在男人那滾燙的唇離開她的時候,回來了。
程嘉善修長的食指撫着她此時已經被他吻得嫣紅的唇,他勾唇笑,“你開口要做的事,我都會依你。”
“謝謝。”
琳琅的臉在這短暫缺氧的幾秒鐘內染上了緋色,她這害臊的樣子在他看來甚好,沒羞沒臊的女人哪兒來女人味?
大概是酒精作用,程嘉善今晚想要她。
他注視着琳琅,舔了舔幹燥的唇,躍躍欲試擡起一只手,想要去拉住琳琅的手。
琳琅不敢看他,她低垂着眼睑,随着睫毛胡亂扇動,心裏那慌亂的感覺就又來了。
“可以嗎?”
他貼着琳琅,将她的小手攥在掌心裏,兩手垂在身側,在她耳邊呵着氣。
那滾燙的氣息,也灼燙了琳琅的皮膚。
琳琅下意識的往後退,退了幾步就沒法再退了。
由于慣性,她的腿剛碰到貴妃榻的邊緣就這麽坐了下去,程嘉善跟着覆過來,雙手撐在她兩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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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無以為報
他再次吻下來,琳琅閉上了眼睛。
可就在程嘉善在她身旁坐下的時候,門外響起了嘉好的聲音,“琳琅,睡了嗎,我幫宋阿姨給你送燕窩來了。”
琳琅推開了他。
紅着臉跟他說了句“你等會兒”,琳琅趕緊去開門。
“宋阿姨炖的燕窩可比咱們家傭人炖的好吃多了,自從你和我二哥結婚,我和大姐都有口福了。”
嘉好把托盤遞給琳琅,順便誇贊了兩句,她瞧見琳琅一臉通紅,又想到二哥剛回來,一尋思就知道自己大概是打擾了別人,尴尬的小聲說,“對不起,我該過會兒再上來的。”
琳琅的臉更紅了。
待嘉好離開,琳琅端着托盤進屋,程嘉善已經不在沙發上了,衛生間的門關着,他應該是進去洗澡了。
之後程嘉善沒有再和琳琅提起他想要的那件事,洗漱完了出來他就去找他大姐談公事了,臨走時親了琳琅的額頭,讓她早點睡。
程嘉善再回卧室時琳琅已經熟睡了。
她大概是在夢中,臉上還有情緒,程嘉善眼中笑意溫潤,替她擦掉了額頭上的薄汗,這才在她身旁躺下。
琳琅在夢中喊那個人的名字,這是程嘉善第四次聽到。
第二天早上程嘉善陪琳琅回了顧家。
十一長假,琳琅打算在家陪奶奶幾天,至于程嘉善,他說他晚上九點的飛機飛米蘭。
尚熙将在米蘭時裝周上展示次年春夏新款時裝,程嘉善作為這家公司的負責人,自然是要親臨現場的。琳琅知道的時候,已經是在去顧家的路上了。
嘉好說她二哥對琳琅的好,不需要她說,琳琅日後便知道。
現如今當琳琅越來越越真實的感受到程嘉善投入在她身上的精力和真心,她是焦慮的,是不安的。
因為,她怕她無以為報。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飛揚就是在阿善的公司裏工作。這樣也好,一家人,也有個照應。”
飛揚出國了,奶奶一問起,琳琅給她解釋,她這才清楚飛揚和程嘉善一樣,都是飛米蘭。
琳琅并沒有把飛揚那天對她說的那番話放在心上。
“阿善時間這麽趕,我猜他也是臨時把航班調到晚上,就為了陪你回一趟家,奶奶說得對不對?”
奶奶笑眯眯的捏琳琅的臉,琳琅也只是笑笑,低頭繼續專心致志給她修剪指甲。
“琳琅,得惜福。錯過了阿希,能找到阿善這麽體貼的丈夫,這也是老天對你的補償。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以後,和阿善好好過日子。”
“知道了。”
每次奶奶對她說這些話,她回答的都是這簡短的三個字,奶奶一聽就嘆氣:是真明白還是假糊塗,奶奶是猜不透琳琅了。
十月二日淩晨五點,琳琅被顧佑禮的電話吵醒。
他正在開車趕往機場,說是給琳琅訂了機票,要帶琳琅去一個地方。
..
☆、047 自己決定
顧佑禮到了機場後,先和機組人員開了短會,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去接琳琅。
他看着時間,還有十分鐘七點,琳琅快到了。
琳琅有護照,給她辦出境手續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
琳琅和阿善結婚到現在還沒有計劃到國外去度假,顧佑禮覺得阿善對不起他堂妹,他擅自做主,趁這次時裝周,他要把琳琅弄到意大利去和阿善補個蜜月旅行……他扔掉煙頭的時候,一輛出租車停在了他面前。
“你還沒告訴我要帶我去哪兒呢!”
琳琅一下車就把手裏的簡單行李塞給這個穿機長制服的英俊男人,惹得路人注視。
八點鐘的航班,時間有點緊,顧佑禮拿過她的行李,二話不說拽着她就走,“跟我走就是了。”
琳琅笑道,“我怕你把我賣了。”
“開玩笑,賣誰也不會賣你。”
顧佑禮說了這話之後突然停下腳步,他轉頭看着琳琅,眼中情緒聚集攏來,“琳琅,其實有時候你會怪我是不是?”
“怪你什麽?”
“要不是我,你不會認識阿善……”
琳琅聞言低了頭,對堂哥說,“如果不認識他,就救不了紀家。”
……
米蘭國際機場,飛機降落半小時後。
琳琅在候車處等顧佑禮,耳邊交織着英語和意大利語,高鼻梁白皮膚的歐洲人穿梭而過……她呼吸着這座城市的空氣,回憶起赫爾辛基的碧海藍天,她站在那裏安靜如畫,她又開始懷念她和紀希那漫長的十年光景。
顧佑禮每次看她走神,就知道她一定是在想紀希了,過去他會容忍,而這一次,他打斷了她。
他一身制服走出來,手裏拉着登機箱,從後面蹭了一下琳琅,在琳琅回過頭來時笑着對她說,“我有二十八個小時的逗留時間,二十八小時之後,是要跟我返程,還是留在這裏,你自己決定。”
當琳琅知道他帶她來找程嘉善的時候,她有些生氣。
琳琅以為,顧佑禮和紀希三十年交情,論起程嘉善和紀希在他心裏受重視的程度,紀希一定是穩贏,可顧佑禮最終對她說了一句,“我和阿善,我們生死之交,即便紀希在前,我也否認不了阿善在我心裏的重要性。”
琳琅想起紀希的時候,或多或少有些絕望。
程嘉善不僅要了他的女人,連帶着他穿連裆褲的兄弟,也一并要了。
這天下午兩點,琳琅和堂哥顧佑禮一起住進了程嘉善下榻的酒店。
至今程嘉善還不知道她要來,琳琅知道顧佑禮很在乎程嘉善,在乎到,能給他制造一個驚喜,顧佑禮自己也很高興。
“1206,你住這間。”
顧佑禮把房卡拿給琳琅,并指了指隔壁,“阿善住那兒,下午的發布會後他就會回來。”
- - - 題外話 - - -咳咳,覺得善哥可憐的那些姑娘啊,其實細細一看他根本不可憐,他才是人生大贏家O(∩_∩)O~~
..
☆、048 他在那裏
琳琅瞪他,他卻咧嘴笑開了。
琳琅一把拿過房卡刷卡進屋,然後關上了門。
她在裏面聽見顧佑禮靠着門在那裏嘆着氣,顧佑禮叫她的小名:“我說琅琅,別這麽小氣。堂哥是認為阿善這個男人他值得托付才這麽熱衷撮合你倆——要他是個渣,我早就leng死他了!”
琳琅沒有理會他。
腳下是行李,琳琅手裏挽着外套站在離那扇門不遠的地方,直到堂哥走遠了,她才拉着行李往裏面去。
琳琅十六歲回顧家,堂哥待她如同父同母親妹妹,逢人就說:琳琅母親走得早,同是姓顧,我想待她好。
琳琅心下微痛。
這個顧佑禮,他現在在紀希那個圈子怕是要呆不下去了,他自己知道麽?
米蘭當地時間下午三點,時裝周現場。
紀希和程嘉善以及國內衆多大咖作為今年米蘭“中國日”特邀嘉賓,坐在離T臺最近的那一排,在等待幾分鐘後的發布會。
紀希坐在距離程嘉善有五個座位的位置上,看得見彼此,卻說不着話,倒也免了尴尬。
時裝周一票難求,程嘉善連助理都沒有帶,他身邊坐的是某幾個國內一線大腕,此時正在和他交談,無非就是攀交情,融創影業在國內電影圈是什麽地位人盡皆知,而程嘉善這樣的投資人,自然是誰都想巴結的。
與程嘉善形單影只相比,紀希顯然就是溫柔鄉裏的男人。
不久前有記者拍到他和最近剛走紅的某個電視劇女演員深夜從酒店出來上了同一輛車,這件事看來不是女演員炒作,因為程嘉善只要輕輕一偏頭,就可以看到那個年輕漂亮女演員正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