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王玉蘭跟自己的親爸感情好了,忘了自己。王勝跟武峰接觸多了,發現人家不愧是闖過關東的人,說話做事非常有套路。了解的越多,他越可惜,這麽年紀輕輕的咋得這種病呢。
王勝越來越喜歡跟武峰聊天,有時候王玉蘭上班時間緊,他就自己溜達着找武峰聊聊天,說說話。武峰的侄子和侄媳婦剛開始還陪着王勝,後來他來的太勤,夫妻倆也不當回事了,打聲招呼該做什麽做什麽。
王家的仁義讓平月縣知道的人都豎大拇指,王玉蘭在相親市場上更炙手可熱,這個王勝深有體會。他半個月的時間見了不下十個小夥子,聽着哪個都好,但配着自己的女兒又覺得差一截。
他把這個幸福的煩惱分享給武峰,想聽聽他的意見。武峰打聽的很仔細,家庭背景,脾氣本性什麽都問。兩個人有了共同的目标,更是喜歡在一塊。他們恨不得把平月正當年的小夥子都捋一遍,也不怕挑花了眼。
王玉蘭沒當回事,看人這件事情她挺相信家裏老人的,雖然王勝看歪了袁力,但現在多了個武峰,不可能兩個人都看錯吧。再說有點事情忙,武峰也有活下去的勁頭兒,王玉蘭給他安排的中醫院的檢查現在也不那麽排斥,吃藥打針的都不耽誤。
轉眼間,王玉蘭在兒科工作了兩個多月了,她別的本事沒顯出來,但會給孩子打針是得到護士長的誇贊的。王玉蘭打針俏的很,不管多怕打針的孩子到她的手下最多哭一聲,還沒等第二聲張嘴,針已經打完了。
後來,護士長就專門安排她給孩子打針,有時候科裏的人開玩笑,等她退休後,王玉蘭可以很驕傲的說,她把平原縣大多數人的屁股從小摸到大。
王玉蘭不反感摸小孩的屁股,但慢慢的,有些老人也找她打針。這讓她不太高興,她是兒科護士,又不是療養院的。這些老人沒孩子好哄,給點吃的玩的就高興的忘了疼,給他們打一陣的時間能打完五個小孩屁股。
這其中有一個姓房的老太太,七十多歲,人胖的不像樣,走路一步一喘,來醫院也沒個晚輩陪着。她有嚴重的糖尿病,高血壓,需要定期到醫院開藥,打針。這老太太自從讓王玉蘭紮了一次針之後,就認準了她。
坐下喘氣的功夫,老太太慢悠悠的把王玉蘭打聽了個透亮。王玉蘭的話本來就多,看她喘成那樣,就順手給她順順氣。房老太笑眯眯的,跟個如來佛似的。眯着眼擡着頭仔細打量她,邊打量邊誇王玉蘭漂亮,是個好姑娘,順便邀請她去自己家玩兒,王玉蘭下班回家的時候經過房老太家。
王玉蘭當這個老太太跟自己客氣,也沒當回事。看老太太來趟醫院能掉半條命,實在不容易,幹脆把電話號碼留給她。如果來醫院只是買藥的話,王玉蘭可以在下班的時候捎着給她。後來,王玉蘭知道了老太太是一個人住,幹脆順手把針也給她打了。
☆、相親
王玉蘭在平月生活了這麽多年,房老太這人還真沒注意過。按說兩家人離得不遠,房老太家還在王玉蘭上的那所初中邊上,怎麽以前就不知道這個人呢。
要不說每個人都有她的優點,王玉蘭和王勝都不了解的人,趙四竟然知道。這老太太以前身體好的時候,還在學校門口賣過包子。她現在雖然是獨居,卻是兒女雙全,只不過女兒在省城找了婆家,兒子在豐城工作。老太太不習慣在外面生活,除了春節到兒子家團聚,其他時間誰也不跟,就自己單過。
王玉蘭聽過這八卦沒往心裏去,但過了幾天,她下白班的時候竟然在家裏看到這老太太。趙四去看店,家裏是王勝待客,旁邊還有坐在輪椅上的武峰,三個人聊得那叫一個熱鬧。
王玉蘭看着這三人組合,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湊一塊的,王勝一個人陪着倆病人,還高興的滿臉放光,這場景真是有些喜感。
看着王玉蘭進屋,三個人都看着她笑,王玉蘭有些納悶,看了看王勝。王屠戶今天格外的高興,咋呼着王玉蘭讓她趕緊去做飯,邊發號施令邊向兩位客人顯擺,“我女兒的手藝可是好的很,今天在我家吃,都別客氣。”
王玉蘭看爸爸高興,不敢拆臺,也不能嫌麻煩。臨時充當廚師和店小二,做了兩種病號飯,給王勝溫上酒,伺候的這三個人舒舒服服。
第二天,王玉蘭歇班,王勝一大早就去豐城辦事兒去了。她到武峰家裏逛了一圈,沒想到武峰也跟着王勝一塊去了豐城。王玉蘭覺得真有意思,這倆人竟然能走到一塊。
王玉蘭好不容易歇一天,替趙四看了半天店,順手給武峰織身毛衣毛褲。王玉蘭登武家門沒多久,武峰的侄子曾專程來找過王勝,問王玉蘭想不想武峰準備壽衣。雖然武峰現在看着一天好似一天,但他得的病根本沒救,該準備的東西都要提前準備好。
按照平月的風俗,家裏有老人過世,哪家準備壽衣哪家就有權利分得最多的遺産。王玉蘭要是做了這身壽衣,也就相當于認了武峰這個親爹,以後清明節和鬼節要一年不落的去上墳,武峰沒兒子,他走了之後留下的東西會有她一份。
王玉蘭拒絕了這個提議,她照料武峰,是看在沒有武峰就沒有她的份上。至于其他的,她不想幹涉太多,武峰他死了之後的遺産怎麽分,王玉蘭也不想摻和。再說她要是真做了武峰的壽衣,王勝得有多難過啊。
武峰那侄子走的時候看着就渾身輕松,王勝背轉身笑着跟王玉蘭說話,“你這個傻女,做件衣裳就做呗,你武叔的院子位置那麽好,平方數那麽大,賣錢肯定很大一筆。”
王玉蘭白她一眼,“爸爸你真俗,就知道錢。我不結婚住家裏,結婚了住婆家,要武叔的院子幹什麽,又不招上門女婿。”
王勝這邊高興了,王玉蘭又覺得對不住武峰,要是武峰有其他孩子,她肯定要多遠有多遠。她想着幹脆給他做身貼身的衣服,穿着上路也算是個念想。後來,這事兒王勝知道,武峰也知道,兩個人都沒說好還是不好,弄了個稀裏糊塗。
王勝和武峰從豐城回來,王玉蘭沒問出來他們到底幹什麽去了。王玉蘭撇嘴,兩個大老爺們,做事情一點都不大氣,還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的以為他們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王玉蘭上班的時候,房老太又來找她打針,這次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有個大孫子陪着。王玉蘭跟她熟練的打着招呼,讓他們随便坐,順便還跟房老太屁股後邊的房建點點頭。房老太笑眯眯的看着王玉蘭忙活,一點不着急。
王玉蘭對房建的印象不好,她老覺得房建在背後瞪她。這人沉着一張臉,好像有人欠他錢,不就是陪他奶奶來次醫院,至于臉上這麽難看麽。
幾天不見,房老太好像又胖了,屁股上的肉大了一圈。王玉蘭摸着她的血管,找紮針的位置,嘴裏也不閑着,“房奶奶,你最近是不是又吃什麽不該吃的,您這糖尿病一定要注意飲食,您那檢查單上幾個加號吃東西前都要數一數。”
房老太不承認,“沒有,沒有,我都是按你說的吃。檢查單你給我貼牆上,我吃東西前都要數一數。哎,這兩天我這大孫子來看我,我這不高興麽,人家都說心寬體胖,可能一高興多吃了點,就長肉了。”
王玉蘭給她打上針,“房奶奶,吃多點也沒什麽,吃完了就活動活動,消化好了就不會長這麽多肉。您藥快吃完了吧,讓您孫子買去?”
趁着房建去買藥的功夫,房老太把房建吹到了天上。王玉蘭有些好笑,她還真沒看出這喜歡瞪人的房建有房老太說的這麽好,他進了門就坐在凳子上,屁股跟用膠水黏住了似的,一動不動。房老太胖的摸不着邊,起來打針都慢騰騰的,房建也不扶一下,一點兒眼力勁兒都沒有。
王玉蘭順着老太太的話說,當聽到房建已經二十八歲的時候有些吃驚,“哎呀,真沒看出來,您孫子看着可成熟,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可不是麽,房建臉上的擡頭紋稱稱能有二斤重,還二十八,說他三十八也有人信。
房老太別的話沒聽清,就聽到王玉蘭誇她孫子有本事了,高興的褲子都忘了提,就顧着說話。“誰說不是呢,我們家小建啊,從小就有主意,事情幹一件成一件,比他爸爸都強。哎,他就是這幾年不在平月,知道的人不多,你到豐城打聽打聽去,我孫子跺跺腳,馬路牙子都得蹦三蹦。”
王玉蘭心想,我在豐城呆了兩年,怎麽沒聽說有這號人物啊。怪不得這麽老相,肯定是跺腳累的,把擡頭紋都給震出來了。
王玉蘭幫着房老太把那大裆褲提上,忽然一擡頭,正看到房建站門口冷着臉盯着她呢。王玉蘭心想這什麽人哪,做賊的還是怎麽的,走路都不出聲。王玉蘭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把老太太往門外送。
房老太大聲吆喝着王玉蘭下了班去她家吃飯,房建在豐城帶了好吃的。王玉蘭才不去呢,看着房建那臉就倒胃口,擺臉子給誰看哪。
王玉蘭沒想到,自己跟房建的緣分不止于此。過了幾天,王勝領着王玉蘭相了回親,對象就是這個天天拉着臉的大齡男青年房建。
王玉蘭本來很期待這次相親,王勝忙活這事兒可有很長時間了他憋着勁兒把在袁力那裏失去的威信重新找回來,給王玉蘭說門好親。
相親那天,王玉蘭專門請了一天假,天沒亮就被叫起來穿衣打扮。王勝自己也打扮的跟新郎官似的,打着發膠,還破天荒的買了套西裝穿上。王玉蘭又緊張又期待,看王勝的樣子,這次見的人八九不離十就是以後的女婿了。
王勝和王玉蘭心太急,到酒店的時候,人家服務員剛打掃完衛生沒多久。王勝看着空空的酒店大廳,覺得自己拔了個頭籌,是個好兆頭,前面帶頭雄赳赳的就點了個包廂等着。王玉蘭早上沒吃飽,灌了一肚子水後,坐在那裏餓的難受。
王玉蘭覺得爸爸太沉不住氣,這種事情哪能女方這麽主動啊。不過看王勝煞有介事的樣子,王玉蘭對即将來的人更好奇了。她跟王勝打了個招呼,出門買了點吃的,帶回去爺倆分着吃。
兩個人正有說有笑的吃着呢,包廂的門開了。王玉蘭看着進來的房老太和房建都傻了。自己的相親對象不會就是他吧,王勝左挑右撿的,竟然挑中了這麽一個人。
王玉蘭不高興,但王勝沒顧上管她,站起來扶着房老太把人往裏讓。房老太笑眯眯的把房建安排到王玉蘭身邊坐下,開始跟王勝聊天。
房建把王玉蘭沒吃完的東西拿過來,放到她跟前,說了聲,“接着吃吧。”然後坐那又一句話沒有了。王玉蘭氣的臉通紅,覺得房建在笑話她,也低頭沉臉的不說話。
這頓飯到的最晚的是媒人,她是房老太的街坊,經常到店裏買肉,跟趙四很熟。她對把這兩家的孩子湊做一堆持悲觀态度,房家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少,要做好這家的兒媳婦可不容易。
不過當媒人這事兒,是房老太和王勝一塊找的她,自己來就是個形式,以後過得好壞就看王玉蘭的本事。
等媒人到了以後,氣氛開始熱烈起來,王勝和房老太都像商場裏的推銷員,從各個角度描述這王玉蘭和房建這兩個家庭産品。再加上媒人在邊上說好話,飯還沒吃完,兩家人已經開始商量着訂婚的事情了。
王玉蘭有些坐不住,怎麽進展這麽快呢,她這個正主可還沒有發表意見呢。媒人看着王玉蘭坐立難安的樣子,以為王勝跟房老太談的話題讓她覺得不好意思,趕緊讓王玉蘭和房建兩個人出去單獨說話,找個公園溜達溜達也好,交流交流感情。
在王勝和房老太熱切的目光中,王玉蘭跟在房建的屁股後面出了酒店的門。一出門,正好碰到醫院的同事也來這裏吃飯,王玉蘭暗道一聲完了,她請假相親的事情可沒特意瞞着。幾個同事看到她,專門過來跟她打招呼,順便自己瞄了幾眼房建。那暧昧的眼光,簡直讓王玉蘭恨不得鑽地裏去,還不得不硬着頭皮停住腳步跟人寒暄。
☆、底細
終于兩人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王玉蘭舒了口氣,覺得應該先跟房建說清楚,走到一個石頭做的條凳邊上,讓着房建坐,
“來,大哥,你坐,咱們聊聊。”
房建看了她一眼,依言坐下。王玉蘭組織了一下語言,“大哥,你對今天的相親滿意不?”
房建又看了她一眼,這一眼的時間有點長,看的王玉蘭心裏發毛。她努力朝房建笑了笑,盡量讓自己可親一點。
“還行吧,你覺得呢?”房建的答案有些模棱兩可,這讓王玉蘭有些不爽,姐姐我可是平月一枝花,就得了個“還行”的評語,真是沒眼光。
王玉蘭在心裏呸了一聲,以為自己是誰啊。“房大哥,以前怎麽沒見過你,你平常不在平月吧?”
“恩,一般在豐城的時間多點。”房建是不撥一撥,不動一動,王玉蘭覺得和他說話太費勁,對他更沒興趣。
“那你怎麽回平月來相親呢,在豐城找不到合适的?”王玉蘭覺得看這人的模樣就不像好找老婆的,肯定是在豐城找不到好的,到平月這來撞大運,真以為小縣城的的姑娘都見識短呢。
房建又看了王玉蘭一眼,點了根煙,這次的話多了點“我奶奶說你人不錯,會照顧人,還能持家,适合當老婆。”
王玉蘭覺得房老太對自己有這個評價很正常,平月縣的人都知道。在以上幾點上,她還是很有自信的。王玉蘭點點頭,“那你覺得呢?房大哥。”
“一般吧,”房建的這句話差點噎王玉蘭個跟頭,“不過我奶奶既然說你适合當老婆,那應該沒錯。”
王玉蘭閉了閉眼,忍氣看着皺着眉頭的褶子臉問,“房大哥,我這人有話憋不住,真是不好意思。不過你真的二十八麽?”
房建這次看王玉蘭的眼睛是斜視,他從錢包裏拿出自己的身份證,遞給王玉蘭,“給,看看吧,如果早知道你對這個感興趣,我應該拿着戶口本來的。”
王玉蘭當沒看到房建的斜眼,把身份證拿過來仔細看了看。還真是不到三十,長成這樣真是可憐見的。人長得不怎麽樣你脾氣好點啊,還在這裏勁兒勁兒的,牛氣什麽啊。王玉蘭心裏不舒服,說話就有些不中聽,“房大哥,我說句實話啊,你別介意,你是不是從小過得不是很如意啊,年紀輕輕的,這麽老相。”
這下輪到房建不爽了,好半天沒說出話。王玉蘭覺得自己扳回一城,心裏舒服多了。她站起來,沖房建笑的很開心,“房大哥,我呢,以後是要在平月守着我爸媽過的,我看你身份證地址是豐城,你來相親可能也是看在房奶奶的面子上。既然這樣,我也就不說廢話了。既然你只是覺得我還可以,看來我還沒達到你的标準,麻煩你回去好好跟方奶奶說,這事兒就這樣算了吧。哎呀,剛剛看到是你還真吓我一跳,你那麽習慣用眼睛說話,這要是以後跟你在一起過日子,還不得憋死我啊。哈哈,好了,我回去了,晚上我還要上夜班。”
王玉蘭拍拍屁股走人,想着回家後怎麽把拒絕的話說得好聽點。王勝回家的時候王玉蘭正坐在院子裏折騰藥材,在中醫院工作的其中一個好處就是有些中藥材可以直接托藥材科代買。
隔着老遠,王玉蘭就聽到王勝跟鄰居打招呼的大嗓門,看來明天就應該有人來家裏打聽她相親的結果。王勝喝酒喝得臉通紅,看到女兒在院裏,邁着八字步湊上來。王玉蘭感覺不妙,這時候一定要小心,王勝喝了酒脾氣會變暴躁,也不是唱反調的好機會。
王玉蘭給他找個凳子坐下,端上茶壺,找空想溜。但王勝沒讓她得逞,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笑着跟王玉蘭說話,“蘭蘭,今天見到爸爸給你安排的人,覺得怎麽樣?”
“爸爸覺得好,這人肯定有兩把刷子”王玉蘭先給王勝戴個高帽,把他哄高興了後面的話也好說。
“嗯,算你明白。蘭蘭,咱家就你和你哥,小勇前兩天來電話,說是分配到了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說的好聽點是北京郊區,實際上還沒平月有人氣。”
王勝喝了口茶,“但不管怎麽樣,他的工作是定下來了,男人麽,年輕的時候多摔打摔打有好處,現在吃點苦總比老了受罪強。呵呵~~,你哥的媳婦我不愁,他可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那是國家人才。就是你的事兒,最近可把我愁壞了。憑蘭蘭你的條件,咱不能找太差的。但太好的我們也沒必要高攀,進了高門日子不好熬。當然最重要的是人要有本事,蘭蘭你以後才能過上好日子。”
王勝很自得,“我和你武叔把平月的小夥子撥拉了一遍,都沒找到合适的,要不說有緣天注定呢,房建的奶奶竟然找你去打針。哈哈,要不然我還不知道她有這麽大個孫子呢,這小夥子不錯,我專門去豐城他工作的地方去打聽過,別人對他的評價都很好。努力,上進,做事不出格。你武叔可是個有見識的,他也覺得房建不錯。你放心吧蘭蘭,這次準沒錯。哎呀,過兩天你哥回家呆兩天,我們一家人也算是全家團聚了,我得跟房家商量商量,幹脆就在那幾天訂婚。”
王勝高興地口沫齊飛,誇張的舞者胳膊。王玉蘭低着頭,不敢看他,“爸爸,我覺得他看着老相,也不愛多說話,跟我們家不像一類人。”
王勝撇撇嘴,“男人長得好看最沒用,能吃還是能喝啊,說點其他的。”
王玉蘭翻了他一個白眼,“爸爸,老點也就算了,我看着他身體好像不好。你說我們周圍二十八的人哪有他那樣呢,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嘁~~~,房建就是話少的人,肚子裏有東西就行。你小姨夫話多,本事都在嘴上,大草包一個,你不也看他不順眼?蘭蘭,別跟你爸爸弄馬虎眼,說到底你就是嫌人家長的不怎麽樣呗。聽爸爸的,這個不重要,看習慣了武大郎也能變成西門慶。小夥子身體健康的很,我到他工作的工地上去看了,一個人搬水泥墩子氣都不帶喘的,跟我年輕的時候那把子力氣只多不少。”
王玉蘭噘嘴,“爸,那房建幹什麽工作的啊,家裏都有些什麽人你打聽清楚了沒。怎麽相親這事兒還要奶奶陪着,老太太能做的了家人的主不?”
王勝這時候舌頭有些打結,“恩,他家裏情況有些複雜,不過不是大問題。重要的是人有本事,他要是樣樣占先,也不會耽誤到現在。”看着王玉蘭支棱着耳朵聽,王勝坐直了仔細說給她。
房老□□上是平月鎮人,平月鎮擴建成平月縣後,她就成了平月縣的老人。房建的爺爺房老頭是那個年代具備他人少有長遠眼光,別人都卯足了勁兒生孩子的時候,房老太生了兩個就算是完成了任務。
說到這裏王勝嘆了口氣,“蘭蘭,當年我到你姥爺家領你媽的時候,你不知道家裏那個慘樣。那個年代,本來就困難,孩子多了更是餓的這個哭那個鬧的。你別看你媽現在好像任打任罵的,但你餓她一頓試試,肯定跟你拼命。”
“但人家房老頭不,那時候他可是平月公社的會計,每月有固定收入,房老太跟着生産隊幹活掙公分,供着兩個孩子吃好喝好,還上學,房建的爸爸叫房紅軍,那可是六十年代的大學生,比你大哥那大學生還值錢。”
王玉蘭聽的有些入迷,對房老頭很神往,她看王勝說話偏離了主線,趕緊把他拉回來,“爸,你先把我哥撇一邊,先把房家的事兒說清楚。”
王勝不高興的看了她一眼,覺得女兒現在就外向了,真是女大不中留,“房紅軍上大學之前家裏先給她娶了個媳婦,就是房建他媽,也是平月人,她娘家嫂子是你初中的退休教師。不過這女人命不好,在房紅軍畢業那年,北邊那條河發大水,生産隊組織抗洪值班,晚上水一上來,把人給沖走了,找了好幾天都沒找到,那時候房建才一歲多點。”
王玉蘭聽的不對勁兒,“爸,那房建的命可不怎麽樣啊。”
王勝同意這一點,“房建從小就是他奶奶帶大的,所以相親這件事情,別人的話他可能不聽,但房老太的話房建肯定聽,老太太能做一多半的主。”
“恩恩,爸爸,你接着說。”
“房紅軍畢業以後在豐城交通局工作,平月建通豐城的那條公路的時候,我還跟他打過交道呢,給工人做飯的廚子從我們家進肉,每次結賬都要房紅軍簽字,不知道他還記得不記得我。”
王勝說到這裏有種與榮共焉的感覺,王玉蘭有些瞧不上,“房紅軍後來娶了個帶孩子的女人,倆人又生了個男孩。所以房建現在的媽媽是後媽,房老頭沒了以後,房老太跟着去豐城住過,但跟媳婦處不到一塊,又帶着孫子回來了,房建小學畢業才回的豐城。”
王勝終于說到重點了,“他下面有一個沒血緣關系的妹妹和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比他小三歲,已經結婚了。弟弟跟你一樣大,對象已經談好了,正排着隊等着結婚呢。所以,蘭蘭,房老太可是急得很。你年齡也不小了,兩家都沒意見就先訂婚。”
☆、訂婚
王玉蘭一聽急了,沖着王勝就嚷嚷,“爸爸,這麽複雜的家庭,你也敢讓我嫁,好日子過夠了是怎麽地,你是不是想讓我沒事就回娘家哭一場啊。你看房建長那樣,未老先衰,臉上的褶子比你都多,一看就是在家裏過得糟心磋磨的。這婚事不行,我不願意,房建本事再大,別人看不到嗎,怎麽沒見他在豐城找,那裏的姑娘不比我們這裏的多?”
王勝一聽生氣了,“你個死丫頭,慣得你都沒樣了,你嗓門那麽大幹什麽,吃多了怎麽的。你知道個啥,就知道吃飽了不餓,你這輩子見過幾個人啊,還這不滿意那不滿意的。你以為有本事的人找老婆那麽随便啊,人家眼光高着呢。要不是我下手快,加上你運氣好,房老太對你的印象非常不錯,否則怎麽可能輪到你。就房建那樣的,在平月撥拉了好幾圈都找不到,你還嫌你,真以為自己是天上的仙女啊。”
說到這裏,王勝聲音小了很多,“你把嘴管嚴實了,這話話放心裏,自己有數就行。我可是托着翟家那大哥打聽了,人家可不是随便吹牛的人,天天跟人打交道,一口吐沫一個釘。就他說的,房建非池中之物,看看看看,這是多高的評價。你在翟家呆了一年多,聽到過他這麽評價人不?真是,你就知道看小青年的臉好看不好看,頭發長見識短,知道個啥。帶疤瘌的蘋果才甜呢,褶子多怕什麽,只要能讓你過上好日子,爸爸我恨不得他擡頭紋長得滿臉都是,省的讓人惦記。”
王玉蘭瞪着她爸爸,“都二十八了還娶不上媳婦,還說什麽其他的啊。再好我也不要,肯定有什麽毛病,要真有你說的那麽好,別人又不是瞎子,怎麽會看不到。”
王勝耐下性子,好好跟她說,“房建在豐城市第二建築公司做工程預算,在外面還偷着包工程,我也去看了,就在汽車站邊上的那個批發市場,要不然我怎麽知道那小子力氣大呢。死丫頭,你爹我二十八的時候可不敢起攤子單幹,找這麽個男人,你以後還不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啊。”
王玉蘭聽到這裏更不願意了,“不就是個包工頭麽,我姥姥家村裏,做包工頭的有好幾個,你也好意思拿出來說,我就配得上找個這樣的人啊。”
王勝氣的一仰脖,氣的水也不喝了,站起來要回屋睡覺,“跟你說不通,人家可是正經學歷的,大專畢業,你以為是你姥姥家那些小學不畢業就出去打工的泥腿子啊。這種人,站起來能抗事兒,彎下腰能幹活,能屈能伸,看着就是幹大事兒的。以後你嫁過去,什麽心都不用操。閨女,你就信我吧,爸爸怎麽能害你。我要是女的,早就撲上去了,還輪到你,讓你嫁你就嫁,別跟我胡攪蠻纏。”
王玉蘭氣的要死,但王勝是倔驢脾氣,既然撂了這話,就是下定了決心。她有些無計可施,萬般無奈,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即将回家的王勇身上。
王玉蘭第二天上班有些意興闌珊,同事的打趣讓她聽着非常刺耳。還沒到下班的時間,王玉蘭就溜號去看武峰。
武峰看到她很高興,侄媳婦還伸手跟她要喜糖,王玉蘭幹巴巴的跟人打了聲招呼,推着武峰的輪椅在門外的馬路上轉了一圈,又回去給他做針灸。
王玉蘭心裏不高興,幹活慢騰騰的,武峰看出來了,“蘭蘭,你不滿意房建?覺得他哪兒不好?”
“就是覺得不是一路人,說不到一塊,家裏情況又那麽複雜,我覺得我應付不來。”
武峰想了想,“這倒也是,這家的媳婦不好當。但房建這人看着不錯,做事踏實,不浮誇。雖然年齡大了點,但大有大的好處,很多事情他會讓着你。”
“我就覺得他耽誤到現在讨不到老婆,不是身體有毛病,就是家裏有人給他扯後腿,不然怎麽相親都撇開他父母帶着奶奶來。我爸說他本事大,本事大還憋屈的老成那樣。武叔,我們倆要是成了,你說我嫁進去能有好日子過嗎。”
王玉蘭說的有些收不住,“就還有房建那脾氣,看着就陰陽怪氣的,說話讓人聽着不舒服。”
“他說什麽了,你對他那麽大意見?”看武峰很把自己的話當回事,王玉蘭心裏一松,把那天在醫院裏看到的,和相親時候的對話都給武峰重複了一遍,“叔,你說,這人是不是怪裏怪氣的。”
“要真像你說的那樣,那還真得再看看,畢竟過日子是你跟他一起過。我抽時間見見房建你覺得合适不,我跟他聊聊,多個人多雙眼睛,總能看到點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王玉蘭噘着嘴,不想讓武峰再牽扯進來。武峰看着王玉蘭,“放心,蘭蘭,如果房建真像你說的那樣,我去跟你爸說。”
王玉蘭對着他笑了笑,武峰的好意她心領了,他畢竟是個病人,按時吃藥,賞花看景才能多活幾天,自己的事情還是自己操心吧。
王玉蘭回家後沒跟王勝提這事兒,她就等着哥哥回來勸。但武峰畢竟還是見到了房建,而且是在比較正式的場合。
王玉蘭上班的時候被侄媳婦叫到了武家,說是有事兒要談。夏天的雨廊下擺了一張圓桌,王勝、武峰、侄子、媒人和房老太都在,房建在給大家分茶,看樣子就差王玉蘭了。
王玉蘭在進門前,侄媳婦小聲跟她說讓她聽着就好,大人讓她說話再說。王玉蘭點頭,知道今天特別重要,自己該說的話一定要說出來,她根本沒注意到房建在她進門的時候看了她一眼。
大家做好後,媒人先開的口,她咳嗽一聲開了場,誇完了王家誇房家。之後正題來了,“雖然兩家的家長都覺得好,但那天談的事情比較多,沒問問兩個年輕人的意見。正好今天有個機會,武家老哥願意操心,把兩家人再湊到一塊,有什麽問題攤開了說說,省的背後猜謎。我呢,今天做個見證,如果兩家都沒意見,就商量商量訂婚的事情,後面我就等着喝喜酒了,哈哈。房建,你是個男的,就從你開始吧。”
王玉蘭垂着頭,覺得房建看了自己一眼。等了一會,就聽到他慢悠悠的說話,“王叔,我在豐城的時候,就聽我奶奶誇你家姑娘好。相親以前,我也跟着奶奶去醫院看過,對于這門婚事,我覺得挺好,沒意見。”
王玉蘭吃驚的猛擡頭,差點抻了脖子,她還盼着房建提出反對意見呢。剛想說話,站邊上的侄媳婦偷偷拉了她一把,于是她的嘴又閉上了。
媒人看了房老太一眼,得到了點頭承認。于是她把目光轉向王玉蘭。“蘭蘭,你可是左鄰右舍滿口誇的好姑娘,相親那天也跟房建交流了一下午,你有什麽意見?”
王玉蘭想,終于輪到自己說話了。她整理了一下思路,話說的嘎嘣脆,“嬸兒,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哥前幾天來了電話,他要到山溝溝裏面工作,看來是回不了平月了。家裏就剩下我,爸媽年齡也大了,我不想嫁太遠,離家近點,平常有事兒我也能照顧一下。要是想去豐城,我去年就想辦法留在人民醫院了。”
王玉蘭看着王勝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