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蘭為什麽沒去省城。王玉蘭也痛快,冷着臉瞪着她的大眼跟房建說,“我不知道婚禮在什麽地方舉行,沒有人通知我。”

房建氣的臉煞白,喘了會兒粗氣,坐家裏抽煙。王玉蘭也生氣,房家這是不把她放在眼裏。但她生氣跟房建不一樣,生着氣該幹什麽幹什麽。

王玉蘭吃了晚飯,又看着房建喝了兩碗雞湯,讓他進屋躺會兒,今天房家肯定來人,她倒要聽聽這家人怎麽解釋之前對她的怠慢。

房城進門的時候臉不好看,任誰在結婚前一天被擺一道也高興不起來,看到穩穩當當坐家裏的王玉蘭,他控制不住情緒,“嫂子,明天我就要舉行婚禮了,你還在家裏磨蹭,這麽多人就等你一個,你什麽意思?”

王玉蘭看着他一點表情都沒有,“房城,我還要問你什麽意思,你是打電話通知我了,可地方什麽的都沒說,我以為你是不想讓我去呢。”

房城氣死了,“嫂子,你這話就不講理了,我沒告訴你地方,你就不知道問我大哥麽?”王玉蘭扯着嘴,“沒機會啊,他最近不都在省城呆着麽。今天倒是回來了,可一進家就躺屋裏了,還一個勁兒喊餓。這我真要說說你房城,你不想讓我去參加婚禮也就算了,我在這個家就是個外人,也沒幫上你什麽忙。房建可是你親大哥,為了你忙前忙後,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這個節骨眼上回來,你是不是怕你大哥吃窮了你,把你大哥攆回來了啊。”

房城氣的要跳起來,“你別倒打一耙,王玉蘭,你這個時候裝沒事兒人還有理了。家裏有事兒你不幫忙不說,還在這扯後腿,我爸媽可說了.....”

王玉蘭站起來,眼睛亮的可怕,“爸媽說什麽了,趕緊讓我聽聽,平月這種小地方,接電話都要挑人,要不然我怎麽老接不到爸媽的電話呢。房城你今天來的好,試試是不是只有房家人才能聽到豐城的電話啊。”

慢一步跟上來的劉青松趕緊攔住房城,“侄媳婦,城城明天就舉行婚禮,你們做大哥大嫂的不去不像話,有什麽事情等婚禮過後再解決。侄媳婦,今天你就給我這做長輩的一個面子,去省城給房城撐撐場面。”

王玉蘭看了看氣不忿的房城,“姑父,你趕緊坐,您這麽大年紀跑這一趟不容易,先歇歇。您老的面子我當然要給,但在給之前,我要知道家裏電話壞了沒有,弄不清這件事情我做什麽都沒心情。”

房城咬着牙說話,“大嫂,我今天親自來請你,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現在這社會,離了誰都能活,我還就不行沒了你王玉蘭,我這婚禮就辦不了了。”

王玉蘭看着他笑了,“行啊,房城,我知道你厲害,缺了誰都行。那你跟我這個平月鄉下人費什麽吐沫,好走不送。”

房城臉沉得能滴下水來,“我跟你說不着,我找我哥說去。”使勁兒甩上門就要去找房建。劉青松急的團團轉,“房城,你站住,這是你耍橫的時候麽。蘭蘭,你說,怎麽做你才跟我們走?”

王玉蘭笑了,“姑父,您也是做長輩的,您來評評理。小叔子結婚,做長輩的一聲不吱,就房城自己打個電話,還是随大流通知我。我這個做大嫂沒那麽不值錢,熱臉湊人冷屁股,讓幹什麽就得幹什麽。”

房城瞪着眼沖王玉蘭吼,“那你想怎麽樣,八擡大轎來擡你麽,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

“她這德行挺好的,你嫂子有什麽錯,家裏這麽多人,就沒一個長嘴的,跟她提前說說嗎?既然沒正兒八經的請,她幹嘛要去,你以為你是誰。”房建聽着外面的動靜呆不住,怕王玉蘭吃虧,自己出來打頭陣。

“大哥,她是你老婆,你跟她說一聲不就行了,幹嘛還要三催四請,我們不是一家人嗎?”房城急了,沖着房建冒火。

“就是因為是一家人,她還是大嫂,你們才應該尊敬,尊敬懂不懂,有一個人尊敬嗎她了嗎?”房建紅着眼跟弟弟吼。

房城急的眼淚都出來了,劉青松趕緊把房城扯到外面,給王玉蘭說好話,“侄媳婦,城城他年紀小,你做大嫂的別跟他一般見識。他也是第一次操持這麽大的事情,有疏忽也在所難免。這麽着吧,我做姑父的給你陪個不是,你們倆就跟車走吧,明天可是正日子。”

王玉蘭對劉青松态度很好,“姑父,您是長輩,長輩的不是我可不敢當。今天我把話說開了,沒有爸媽發話,明天的婚禮我是不會去的。房城剛才也說了,有我沒我都一樣。”

劉青松唉聲嘆氣,“侄媳婦啊,你這個節骨眼上鬧什麽,在這個檔口讓哥哥嫂子下不來臺,你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啊。”

“姑父,聽您說話真是讓人暖心腸。不過姑父,我要是不鬧這一場,豐城的房家人更不把我放眼裏。別人跟我說過一句話,我覺得很對,面子不是給的,是掙得,我今天就是給我自己掙面子。”王玉蘭到底有些傷心,說完這些話就不吱聲了。

劉青松看了看房建,這大侄子看來是站在了老婆這邊,也對,人家是兩口子麽。沒辦法,劉青松自己打電話給房愛國,讓他發話,請王玉蘭參加省城的婚禮。

接到劉青松的電話,房玲就炸了,滿嘴的污言穢語,把王玉蘭罵的體無完膚。許桂梅面無表情的坐着,房愛國拍着桌子說不像話,夫妻倆誰都不想打這個電話。

房愛民沒辦法,房建兩口子不來參加婚禮,房老太第一個不幹,要是明天再鬧起來,可就丢大人了。她只能出頭勸自己的親哥哥,最終還是房愛國捏着鼻子邀請王玉蘭。

接到公公的電話,聽了半天,王玉蘭終于松了口,“爸爸,我聽房建的,房建怎麽說我怎麽做。”把電話遞給房建,王玉蘭坐椅子上等着。房建聽房愛國說了半天話,最後答應跟王玉蘭一起去省城。

四個人一路無話在天亮前到達省城,看到房建,房愛國和房愛民把他單獨叫去談心。對後面跟着的王玉蘭,除了房老太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其他人都把她當空氣,眼角斜一眼都欠奉。王玉蘭跟房老太說了幾句話,該吃吃該喝喝,跟沒事兒人似的。

房城婚禮場面很大,張蘭對自己的婚禮标準高嚴要求,為了達到最完美的效果,大冬天的用鮮花做了個拱門,從豐城趕來的賓客被安排在草坪上,跟電視上演的一樣。為了看着整齊美觀,她還臨時租用了顏色統一的西裝,讓穿着厚羽絨服的男賓客進門先換衣服,方便攝像師留影。

王玉蘭看到了老熟人丁偉丁醫生,也第一次見到了得小兒麻痹丁強。通過丁醫生介紹,王玉蘭才知道,丁強和丁偉的後媽許桂香是許桂梅的親妹妹。

怪不得丁偉大老遠跑到平月參加房建的婚禮,原來是同病相憐,被一個家裏出産的姑娘管着。這許家姑娘的眼光也真獨特,專門喜歡二婚頭。

王玉蘭腹诽着婆婆家的家風,臉上泛起奇怪的笑容。房建在婚禮一開始就注意王玉蘭的臉色,她這麽一笑讓房建很緊張。昨晚鬧得那一場有點把他吓着了,也讓他見識到王玉蘭的潑辣。他怕老婆的氣還沒出完,在婚禮上又鬧起來。

王玉蘭怎麽可能幹那種事兒,真要那麽做了,可就跟張蘭結成一輩子的仇家。她生的是房家人的氣,跟張蘭可沒什麽仇怨。

看着張蘭大冬天穿着婚紗站在草坪上,王玉蘭替她凍得慌。再掃了眼一個個危襟正坐,默不吭聲的的各色來賓,這場面太喪氣了,婚禮不是應該熱熱鬧鬧的麽,她和張蘭還真不一個愛好。

☆、交集

王玉蘭睜大眼睛看着牧師主持婚禮,她以前一直以為牧師都是大鼻子藍眼睛的外國人,沒想到黃皮膚黑眼睛的中國人也能當牧師,回去一定要跟爸媽吹吹牛。

豐城的土八路們在草坪上凍了半天,觀賞了一通西式婚禮,好不容易熬到儀式結束,等待他們的是一溜兒的白色高帽廚師和沒一絲熱乎氣的冷餐盤。

房建圍着轉了一圈,找不到想吃的,從昨晚開始,他就喝了碗雞湯,到了省城根本沒時間吃飯,就聽家裏人對他們兩口子的冷嘲熱諷了。

王玉蘭悄悄的碰碰他的胳膊,兩個人走到個人少的地方,王玉蘭從大挎包裏拿出個保溫杯,“給你這個熱的,早上我在飯店專門要的養生粥。”

房建沖她笑了笑,房玲的眼睛一直盯着王玉蘭,看到她把粥倒保溫杯裏,還沖他埋汰王玉蘭一身的小家子氣。

王玉蘭沒一點丢臉的感覺,她做的再好房家人也不會認為是給他們面子,還不如來點經濟實惠的。早上要東西的時候一點不客氣,連吃帶拿,反正不花她的錢,“看我對你多好,到哪兒都想着你。”

房建喝着熱乎乎的粥,還挺感動的,雖然王玉蘭的作為有些丢臉,但也是為了自己啊。“喲,你們兩口子偷偷摸摸的幹什麽呢?”丁偉推着他哥丁強轉過來,跟發現新大陸似的,“房建,真有先見之明,還備着熱水,自覺點,讓我們喝兩口。”

房建不好意思說自己在喝粥,躲着不給他,王玉蘭上前跟丁偉說話,“丁醫生,你真是,你這種大人物應該去吃那邊的高檔食品,幹嘛跟我家房建掙一口喝的?”

丁醫生沒理她,把保溫杯搶過去,“那些東西我都吃膩了,就想喝口熱水。吔~~,.....”

丁偉話沒說完,被王玉蘭的眼神封住了嘴。附近的幾個人聽見動靜,都把目光集中在這裏。他們可是房建的大哥大嫂,婚禮準備的好東西不吃,自己從飯店帶吃的,讓別人知道了肯定說閑話。

丁偉把保溫杯還給房建,一把把王玉蘭的包拿過來。王玉蘭跟周圍人打招呼的功夫,丁偉已經把包翻完了,“王玉蘭,想的真周到啊,還有熱乎的,便宜我們了。”

王玉蘭很尴尬,她畢竟跟丁醫生不是很熟,“丁醫生,今天打扮的可真帥,以前在醫院的時候穿白大褂,顯不出來。這換上西裝,真像個成功人士。”

丁偉穿上西裝很招人眼,“幹嘛像,我就是個成功人士。今天的西裝手工不好,我沒全發揮出來。要是穿上在上海定做的西裝,你就等着我放光芒吧。”

王玉蘭沒想到私底下丁偉這麽臭屁,話還很多,讓他的偶像形象一下塌了。房建接過話頭,開始跟丁偉聊天。王玉蘭松了口氣,把說話的目标轉向丁強,“丁大哥,今天謝謝你來參加婚禮。”

丁強坐着輪椅,大老遠過來有很多地方不方便。丁強抿着嘴笑,他不太會與人打交道,就沖王玉蘭點點頭。

“丁大哥,你皮膚可真好,怎麽保養的啊。”王玉蘭沒話找話。跟房建的未老先衰相反,丁強年紀老大,長得很顯年輕,像是丁偉的弟弟。

房建覺得自己這老婆太讓人操心,誇男人什麽不行,幹嘛非說人家的皮膚。他趕緊給亂搭話的王玉蘭找活幹,“蘭蘭,你去看看奶奶,今天天這麽冷,可別感冒了。”

王玉蘭剛答應了要走,就聽着有人組織着回酒店喜宴。大夥都松了口氣,跺着腳上車暖和暖和。王玉蘭跟房建說悄悄話,這哪是參加婚禮啊,完全是來找罪受。

送走了酒足飯飽的賓客,房愛國和許桂梅夫妻放松下來。小兒子這婚禮忙活了小半年,全家人都折騰的筋疲力盡,除了在王玉蘭那裏出了點小差子,辦的還算是圓滿。

房城和張蘭第二天早上的飛機,他們要去三亞度蜜月。今天累了一天,大家就在省城留下住一晚。當天把大部分事情料理清楚之後,房愛國放下心與房愛民兩口子聊天,許桂梅拉着女兒房玲核算婚禮的花銷,順帶給婚慶公司結尾款。

房建被支使出去,其他人都不搭理王玉蘭,她也不出去搡別人的眼,一個人在房間裏看電視。沒一會兒,丁醫生敲門來聊天。由于許桂香的關系,丁家人今天全來了,丁偉的爸爸丁院長參加完婚禮就趕回豐城,許桂香在姐姐許桂梅的盛情邀請下,留在酒店裏住下。

丁偉是推着丁強進來的,看只有王玉蘭一個人,“房建呢?”

“跟着婚慶公司的人還西裝去了,有個客人不小心,把衣服刮破了,去商量怎麽賠錢。”王玉蘭把兩個人讓進來,開着門說話。

丁強很沉默,沖王玉蘭笑笑算是打招呼。丁偉一屁股坐下,張嘴就挑事兒,“王玉蘭,今天這婚禮可比你和房建的上檔次啊,有什麽感想。”

王玉蘭覺得丁醫生這嘴真夠嗆,這話要讓房建聽到了,肯定又得在腦子裏翻騰半天,她白了丁偉一眼,“我們的婚禮挺好的,多熱鬧啊。丁醫生,什麽時候喝你的喜酒啊。我結婚前認識你的時候就把紅包準備好了,老送不出去心裏着急啊。”

丁偉用鼻子哼王玉蘭,“放心,結婚的時候肯定通知你們,不過,我得先把姑娘找好啊。你可別忘了替我操心,我就喜歡十□□歲的。對了,王玉蘭,聽說你昨天晚上給家裏添堵了?”

王玉蘭覺得丁偉可能沒有看人說話的習慣,什麽話紮心窩子說什麽,“丁醫生,你耳朵真長,聽誰傳的小道消息啊,沒有的事兒,有人淨敗壞我名聲。”

丁偉看了看她,冷笑了一聲,“還在那兒裝,看來你是不知道啊,昨天晚上,你那小姑子房玲就差現場直播了。說的話那叫一個不好聽,啧啧~~~~,別遮着了,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兒?”

王玉蘭不理他,“你不是聽房玲說過了麽,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丁偉對昨天的事情太好奇了,房家人什麽德行他可是門兒清,能讓最要面子的房家差點丢大臉,王玉蘭的戰鬥力夠強勁的,他可要好好學習一下。

“我最公平了,總要把兩方的意見都都聽了才能下結論啊,說吧,王玉蘭,你要不說我就等房建回來說。”

王玉蘭真是拿丁醫生的厚臉皮沒辦法,沒見過打聽人家的私事打聽的這麽理直氣狀的,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丁大哥,你做什麽工作的?”

丁強愣了一下,王玉蘭感覺他臉紅了,過了一會,丁強溫柔的聲音才響起來,“我平時喜歡畫畫。”

王玉蘭沒想到丁強還是搞藝術的,她一下卡殼了,這行當她真是一點不懂,想聊也沒處聊。正在這時,房建的聲音傳過來,王玉蘭趕緊出去迎接,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和這兄弟倆說下去了。

房建進了門,看到丁偉兄弟倆在這裏楞了一下。丁偉倒是不見外,“房建,你可回來了,這時候還忙成這樣,不知道的以為你是新郎官呢,西裝賠了人家多少錢啊?”

王玉蘭跟在房建屁股後頭告狀,“丁醫生很關心我們家的事情,來下基層了解情況。”

房建點點頭,皺着眉頭跟丁偉說話,“壞了的那件賠了三百多,TMD,真是仔賣爺田不心痛啊,光租西裝花了兩千多,張蘭真把我們家當銀行了。”

丁強聽了睜大了眼,丁偉冷笑了一下,“也就嘚瑟這麽一回,還不使勁兒折騰啊,誰讓你們家依着她呢。哎呀,我得做好準備,多存點老婆本。房建,說說,昨晚怎麽回事兒,我在你媳婦這墨跡了半天,沒問出來。”

“沒什麽事兒,家裏有些人做的過份,被蘭蘭抓住時機教訓了一頓。”房建點上煙,抽了一口,“對了,丁偉,我聽說你妹妹談戀愛了,你家裏沒催你?你年齡可比我都大。”

“催啊,但結婚這麽大的事情,總不能全聽家裏的吧。我覺得你經驗豐富,這不來讨教麽。“丁偉嘆了口氣,當真跟房建聊起來了,“我跟你不一樣,我工作生活都不指着家裏,還用工資堵住家裏那位的嘴,你可天天在你爸手下工作。”

“實在不行,我就帶着我哥去上海,讓他們在豐城折騰去。”丁偉眯着眼,咬着牙發狠。

丁強的臉色很不好看,他覺得弟弟是為了他,以前耽誤了前途,現在又要耽誤婚姻。邊上的王玉蘭看到了,趕忙跟他聊天,“丁大哥,今天天夠冷的,你身體能頂得住嗎?”

丁偉用手指了指王玉蘭,沒說話站起來推着丁強就走。房建送丁偉出門,回來訓王玉蘭,“你就不會說句好話啊,丁偉最擔心強哥的身體。”

“是嗎,一般來說都是擔心什麽來什麽。”王玉蘭嘀咕着問,“房建,今天婚禮場面這麽大,家裏花了多少錢?”

房建斜躺在床上,閉着眼,“光婚慶公司就兩萬多,那鮮花老值錢了。總共的花費還沒出來,明天你先回家,我跟我爸回去仔細算算。”

王玉蘭的烏鴉嘴奏效了,當天晚上,丁強就發起了高燒。丁偉急的跳腳,跟人沒個好臉色,連夜租了車拉着哥哥回豐城住院。

房老太留在省城,要在女兒家過春節。王玉蘭跟冷冰冰的親戚告別,一個人回的平月,房玲看笑話的眼神太明顯,讓王玉蘭記在心裏。

☆、想法

不管怎麽說,房家最大的兩件事情都過去了。王玉蘭心裏知道,有些人看人總是先入為主,帶着偏見,跟這種人生氣不值當。即使自己樣樣做的都好,他們也會雞蛋裏挑骨頭,找出你的不是來。大好的時光,幹嘛跟這些人置氣呢,又不在一個屋檐下生活,有生氣的時間還不如做點自己喜歡的事兒呢。

王玉蘭一個人待在家裏,日子過得舒服極了。她把空間裏最大的參取出來,又種了些翟大哥給的種子,琢磨着怎麽把東西用好。

王玉蘭覺得知識不夠用,現在是手裏有好藥材,不遠的将來好東西會更多。但把原料變成成品,還需要的頭腦和手上功夫。她現在的短板的缺點是想法不多,還不愛學習。

王玉蘭想到了房建號脈的老大夫,老人家號脈熬藥湯的功夫平月是出了名的,尤其擅長看老年病,家裏條件好的老人每年都到他開的藥房去配些藥,有病治病,沒病預防。現在醫院也搞活,專門推出一個服務項目,賣自産的防暑防寒的湯藥,請的技術指導就是這老大夫,附帶的,醫院還請他每個星期開兩天門診。

王玉蘭與這人不熟,但打聽到這人口碑很好,幾個孩子都已經成家立業。對上門求教的人也不藏着掖着,還給中醫院的大夫開過幾次公開課。

但中醫這種東西不是靠上幾次課就能學會,要想學真本事,還得正兒八經的拜師。老大夫與開骨傷醫院的張院長是姻親,她想利用這個關系。但王玉蘭平時根本夠不着人家,想來想去覺得可以托孫張氏牽線搭橋,那年孫張氏回來,張院長登門拜訪過呢。

王玉蘭給孫張氏寫了封措辭誠懇的信,滿紙都是造福鄉鄰的雄心壯志,并承諾如果自己學有所成,第一個受益的就是孫張氏這個姑奶奶。

孫張氏接到信給王玉蘭打了個電話,說可以幫忙。張院長辦醫院沒少麻煩她,給她找個學習的機會肯定沒問題,她很高興王玉蘭能在工作之餘還想到學習新的東西,俗話說藝多不壓身,以後說不準就靠着這個養活。

孫張氏還跟王玉蘭說了另一件事,張自在的大姑娘張桂花今年結婚,找的北京城的婆家。新女婿頭一次上門,張自在盛情邀請孫張氏回老家,見證這一時刻。她點名跟王玉蘭要二十壇藥酒,還讓她做好做膏藥的準備,材料都準備好了。

王玉蘭非常高興,有孫張氏現場為她背書,那這事情差不多是板上釘釘了。王勝很支持王玉蘭上進,女兒結婚前就能幹,結婚後不跟別的婦女一樣,天天在家裏做飯看孩子,讓他覺得很欣慰。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更別提丈夫了,結婚還沒半年呢,已經跟婆家大鬧一場,想想這以後的日子他就不放心。

王勝出錢出力去王玉蘭的姥姥村裏拉了一雙排車的糧食酒,過年前,農村的莊戶人家都自己釀酒待客。這東西跟酒廠裏勾兌的不一樣,那可是正兒八經的糧食釀出來的,做成藥酒,效果肯定也不一樣。

王玉蘭參加完婚禮回來,把事情跟王勝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王勝覺得自己女兒沒錯,受了氣就要找回來。本來他還想去豐城跟親家聊聊,被王玉蘭攔下了。

房建在豐城沒待幾天,回家的時候看到自己家牆根下一排的酒桶,院裏還晾曬着也都是吃的,以為王玉蘭忙年呢,“蘭蘭,這就準備過年的東西了?弄這麽多藥酒啊,喝的了不?”

“這才多少啊,我爸家裏還有呢。我爸說了,今年我們家的酒他包了。藥酒不是自己喝的,我要送人。”王玉蘭手上忙着,跟他搭話。

“送誰啊,這些東西挺費功夫的吧。”房建一聽是送人的,進屋的腳步就停住了,“我就聽邵陽說過你弄的藥酒挺好的,別忘了留下點待客”。

“行,那我明天再去我娘家弄點。我現在有功夫,還想托人辦點事兒,反正都是做,幹脆一次做多點,待會給舅舅家打個電話,我投好了料讓邵陽帶點走。”王玉蘭攆他,“你快屋裏暖和暖和去,我給你拿點吃的。”

“你還沒跟我說你要辦什麽事兒呢,要不要我從豐城買點高檔的禮品啊。”房建想的倒是挺周到的。

“不用,人家在首都,條件比我們好多了,就好這一口,藥酒是點名要的。先別說這事兒,房建,你們年假什麽時候放啊。今天護士長跟我說,過年那幾天安排了我值班。”王玉蘭給房建端飯。

房建邊吃邊說話,“我們都是過年前一天放假,年年如此,放到年初七。怎麽安排你值班,我們可是結婚頭一年,我還想讓你去豐城串串親戚,你們科裏沒別人了?”

“嗐~~~,我們結婚前我不是請了兩個月假麽,單位照顧我,那兩個月工資照發,但該幹的活要補上,這不,過年值班這好事兒就安排給我了。”

“你們單位真是,一下把我的計劃都打亂了,我爸媽還等着我們去豐城過年呢,這怎麽跟家裏解釋啊?”

“實話實說呗,哪個單位過年沒有值班的啊,家裏人可以理解的。”王玉蘭能有理由不去豐城,高興的很,雖然過年只有幾天,但家裏沒有房建的地方,窩在他們單位宿舍憋屈死了。房建想了想,也只有這樣了。

王玉蘭一看這關過了,偷偷給自己比了個勝利的V字,接着給房建出難題,“你問爸媽了沒有,我們結婚辦酒席的錢能不能幫我們出了,這幾天要賬的上門,太難受了。”

房建悶頭吃飯,“這錢你就別指望了,家裏還想讓我們幫襯呢。不過我沒同意,我們這也算分家過日子了,總要為自己的小家考慮。還有那些賬用不着煩心,我這兩天在家就找他們說這事兒。”

王玉蘭把包袱甩給房建,輕松多了。她本來想把房建給的錢取出來還債,讓王勝罵了一頓,這錢已經給閨女了,誰用誰是傻瓜,哪有婆家有事兒就倒貼的。

等房建吃完飯,兩個人安安靜靜的,王玉蘭把托孫張氏找老師的前因後果跟房建詳細的說了說。房建對王玉蘭刮目相看,老婆還挺有追求,有志向的。這種時候,他肯定不會拖後腿。不過這麽大的事兒沒有給他這個家長先說一聲,他還是有些意見,“蘭蘭,我不會耽誤你學習上進,需要我做什麽你提前跟我說。不過,在平月找老師行不行啊,要不然托丁偉?”

王玉蘭覺得房建異想天開,“丁偉能幫什麽忙,他是給人開刀做手術的,我想學的是怎麽號脈做藥,根本不是一回事兒。你就別管了,我覺得這事兒十有八九能成。”

王玉蘭心裏有數就好,房建多餘的話沒說。這段時間他就像風箱裏的老鼠,兩邊對他都不滿意。他想在平月好好的生活,不想夫妻倆的關系因為別的事太緊張。

春節前的這段日子,除了上班,王玉蘭其他時間都在給孫張氏準備禮物。對趙四她都沒這麽上心,吃的穿的用的,應有盡有。當然,趙四對此很有意見,王玉蘭沒結婚前都會給她添新衣新帽。結婚後真成了別人家的人,給她的東西都是剩下的。

張桂花結婚是在北京城辦的,王玉蘭去張家随了禮。張自在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在酒廠上班,過得很是如意,這事兒他得了王玉蘭的好,對她另外拜師滿口贊成。

張桂花是張自在的大女兒,找的又是首都的姑爺,第一次回娘家一定要辦的風風光光,讓平月人知道張家不只有張院長,自己這門兒也有很出息的兒女。

王玉蘭接到孫張氏的電話後隔了幾天,張自在上門請王玉蘭幫忙準備新女婿上門的那天,酒席上需要的幹果點心零嘴什麽的,足足有十六樣。王玉蘭聽着直咂舌,師傅這是全身的勁兒都使上了啊。張自在提的要求只有一樣,好吃,有地方特色。

平月地方小,賣的瓜子可能都沒有北京的實誠。在這些東西上肯定比不過,那只能別出心裁,拿出首都沒有的東西撐場面,讓這些人吃個新鮮。王玉蘭做吃的是行家裏手,她做的吃食孫張氏滿口稱贊,找她幫這個忙,大方向肯定是沒錯的。

王玉蘭非常痛快的答應下來,這種重要的時候被人求上門,那是張自在給徒弟面子。她花了幾天時間拟了個單子,在張自在那裏通過之後,就開始忙着準備。張自在是她師傅,新姑爺上門那天,她肯定要去幫忙的,那時候現做肯定沒時間。

邵陽那兩天有了口福,王玉蘭給他順脈之後,就拿出做的東西來讓他提意見,酸甜辣鹹什麽口味都有,提前享受了一下新女婿的待遇。

不知道房建怎麽跟人談的,要賬的後來沒上門。王玉蘭覺得房建還是挺靠得住的,她提出要求的事情,都給辦的妥妥的,不用她操心。當然,王玉蘭也不是那麽沒有顏色的人,能自己辦的事情不麻煩第二個人,老公也不行。

她現在逐漸享受起這種生活,自己的日子自己安排,不用伺候公婆,沒有妯娌矛盾,小姑子離得遠遠的,有事兒也找不到她。家裏就有個貪嘴小氣的奶奶需要費點心,其他都還好。

家裏有處理不了的事情,有大個子房建替她頂着。雖然處理鄰裏關系,安排家庭瑣事有時候很煩人,但相比房建平月豐城兩頭跑,她能安安穩穩的在平月上班,已經很知足了。

☆、過年

臘月二十九,幾輛車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送孫張氏回家省親。王玉蘭下班後,有好事兒的街坊告訴她這個消息,催着她趕緊去張家瞧新鮮。

王玉蘭顧不上湊熱鬧,她餓的前胸貼後背,先回家填飽肚子是正經。再說現在正是吃飯的點,這時候去別人家,讓人以為是專門去吃飯的。王玉蘭沒着急,家裏還有找她紮針看病的。吃了飯,打發幹淨人,晚上八點左右,王玉蘭提點東西去張家拜見。

進了張家門,嗬~~,兩大桌子吃飯的人,平月縣有頭有臉的人都在,這還是來早了啊。王玉蘭進去轉了一圈,跟認識的人都打了聲招呼,退出來到廚房裏給師母幫忙,都這個點了,菜還沒上幾個呢。

廚房裏人也不少,都在下面忙活,敢上鍋炒菜的只有師母,看到王玉蘭來了,她松了口氣,把在一邊幫不上忙的張苗苗攆一邊去,“蘭蘭,你趕緊來幫我一把,我都糊塗了,不知道哪個配哪個。”

“嬸兒,你打個電話啊,我還怕來的早了趕上飯點,要是知道你忙不過來,我下班就直接過來了。”

“你家裏事兒也多,再說我真沒想到有這麽多人留家裏吃飯,這一忙亂,找不到頭了。”

王玉蘭把師母替下來,讓她坐着歇會兒。張自在的老婆不擅長幹這個,今天可能也是趕鴨子上架,不得不為。

廚房裏有了王玉蘭,大家忙的開始有條理。幫廚的人嘻嘻哈哈的開着玩笑,使勁兒打探她的新婚生活。這些人跟王玉蘭在一條街上生活了二十多年,現在看到還挺親的。

王玉蘭喜歡這樣的氣氛,這裏的人,大家都活的直白自在,誰出了醜也不大往心裏去,哈哈一笑就過去。一堆人幹着活聊着天,沒一會葷話就開始滿院子亂飛。王玉蘭臉皮向來不薄,現在又是已婚婦女,跟她開個帶色兒的玩笑跟撓癢癢似的。倒是待字閨中的張苗苗,沒一會就臊的沒邊,躲自己屋裏去了。

王玉蘭把大部分菜做完,剩下的師母可以應付。看天不早了,趕緊回家休息。醫院在最好的時間段給王玉蘭排的大夜班,大年三十到年初二晚上的黃金時段都是她的。她明天還要提前把過年的飯菜準備出來,雖然家裏只有兩個人,但也不能湊活着過。

大年三十,王玉蘭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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