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上起來開始忙活。整了一大桌子菜,包了兩簸箕餃子,不知不覺得就到了中午。匆匆的吃了兩口,把包好的餃子送到娘家一半,又給娘家準備好年夜飯,不知不覺到了上班的時間。王玉蘭回家的時候,房建在豐城還沒回來,不知道被什麽事情絆住了。

她上班到半路,碰到了回家的房建,他和郝建軍開着一輛破破爛爛的小轎車回的家。王玉蘭幹脆打電話把王勝和趙四叫到家裏,兩家湊一家,吃頓年夜飯。

過年這幾天醫院病人不多,王玉蘭坐在護士站胡思亂想。人結婚後真的不一樣,以前在娘家操的心少,管好一家三口的吃喝拉撒就萬事大吉。結婚後這才幾天啊,對比也太明顯了。進了臘月她就沒休息,過得很累,要忙工作,要管家裏,還想着辦法充充電,娘家也要照顧到。天天跟個陀螺似的,滴溜溜的轉。

沒結婚她想的不錯,哥哥離得遠,照顧父母的事情自己就承擔起來。這話說的容易,做起來難。她現在天天累得跟狗似的,要是以後再添個孩子,那日子會怎樣啊,王玉蘭不敢想。

過年值班的好處之一就是活不多,還可以睡一覺。王玉蘭下夜班的時候挺精神的。回到家,房建在床上打呼嚕,看着廚房裏堆得亂七八糟的鍋碗瓢盆,王玉蘭坐在凳子上不想起來。家裏這些人也真是的,不知道給自己留點。滿滿一桌子菜,就給自己留下這些髒盤子髒碗。王玉蘭感嘆自己真是可憐啊,活全幹了,一口沒吃到。趙四這個媽也真是,吃完了就不知道打掃幹淨,讓自己省份心。

王玉蘭閉了閉眼,就當沒看到那些腌臜。自己下了盤餃子,先吃飽再說。房建聽到動靜,從他們那個小院出來,昨晚上看來喝的不少,眼珠子都是紅的,滿嘴的酒氣也沒散盡。

王玉蘭熬上養胃粥,房建喝頓酒好幾天不愛吃飯,好幾天才能養回來。但是過年這幾天沒辦法,不喝也得喝。房建在王玉蘭面前轉了一圈,看她吃完飯就乒乒乓乓的收拾廚房,想轉身走。

王玉蘭跟他商量,“房建,我這幾天都給你準備好吃的東西,你到哪裏吃飯先填飽肚子,省的犯了胃病,今天出去拜年,就先炖個湯吧。”

房建點着頭,“行,你做主,去你娘家吃也行。不過我受不了丈母娘的愛心午餐,你掌廚才行”兩個人都笑了。他們剛訂婚的那段時間,趙四想在女婿面前表現表現,給房建做過一次飯,房建也給面子,恨不得把盤子都舔幹淨。趙四是高興了,房建可胃疼好幾天。

王玉蘭抽空察看了一下泡的藥酒,琢磨着這麽占地方的東西,孫張氏怎麽運回北京。就在兩個人說話的功夫,張自在打電話來,說孫張氏讓他們兩口子晚上去拜年,順便在那裏吃晚飯。白天人太多,沒時間跟他們說話。

王玉蘭忙不疊的答應,臉上笑開了花。孫張氏還挺為她着想的,看來托她的事情有門兒。她蹦到房建跟前,“老公,師傅說讓我們晚上再去他家,你好好表現啊。”

看老婆這麽高興,房建也跟着心情好。他吃完了早飯,神秘兮兮的拿出來個布包,“蘭蘭,來,給你看樣好東西。”王玉蘭打開一看,粉紅色的毛爺爺正看她呢,還有零有整。王玉蘭笑的眯着眼,誰不喜歡錢啊。

仔細數了數,竟然有四萬多,“房建,你可真能幹,半年的掙的頂我好幾年的。”房建很含蓄的嘚瑟起來,“這只是一部分,建軍在省城接了點活,先期墊了不少進去,要不然還多。”

王玉蘭很奇怪房建的錢是怎麽賺的,這撓到房建的癢處,也不管王玉蘭聽得懂聽不懂,房建就開始給她普及搞工程的那些貓膩兒。

王玉蘭大部分時間一頭霧水,但房建算得精她聽出來了,“老公啊,我覺得你不應該幹建築,幹的再好也是賣力氣,這活太委屈你。你該去放高利貸,那絕對沒別人的活路啊。”

房建就當老婆在誇她,“你知道什麽,放高利貸太沒技術含量,弄不好就人人喊打。我可是正兒八經的工程師,用自己的專業賺錢才顯得有本事。”

王玉蘭看着臭屁的房建,覺得這時候排他個馬屁是應該的,“有你這個想法的人可不多,我爸眼光真不錯,看中你這個女婿。”

房建覺得王玉蘭這種低調的表揚太複合他的品味了,“那是,蘭蘭,知道自己膚淺了吧,看男人不能只看表面。雖然我長得一般,但我肚子裏一團錦繡啊。”

“怎麽個錦繡法啊,給我說說,讓我聽聽你的淩雲壯志呗。”王玉蘭笑着問他。房建說了這麽長時間,口渴了,“跟你說這個你也不懂,你知道你老公厲害就行了。”

王玉蘭呸了一下,開始收拾散落的鈔票,房建想起一件事情,“對了,蘭蘭,給我留出五千,我有用,其他的你都存着。”王玉蘭随口問,“這麽多錢,你有什麽用啊。”

房建自己倒水喝,“郝建軍昨天告訴我個消息,省城明年要開始建商品房,以後有錢可以自己在省城買,不用非得等單位分房子,當然價錢肯定很貴。這股風很快就會吹到豐城,像我們這種單位以後分房的機會可能越來越小。我今年想走走關系,不管大小先在單位占一套,以後我們如果去豐城住兩天,也有個地方。”

在這些事情上,房建肯定比王玉蘭會打算。王玉蘭把自己不擅長的事情丢到一邊,整理包裏的零錢,王玉蘭滿足極了,“你也真是,這些零錢直接送郝建軍算了,不差這一毛兩毛的。”

房建看着她笑,覺得王玉蘭假大方,“整數是郝建軍分我的,零散的我的工資和獎金。”

王玉蘭的眼睛睜大了,“你自己領工資了,房玲沒跟你鬧起來?”房建冷笑一聲,“肯定鬧啊,要不然昨天我能回來這麽晚?單位鬧了家裏鬧,差點撓我臉上。”

王玉蘭不高興了,房建現在可是自己人,“咱爸咱媽怎麽說?”

房建笑不出來了,“咱媽沒說什麽,咱爸說工資我領了就領了。以後是個什麽章程,等房城他們度蜜月回來再說。”

王玉蘭站起來,嚴肅着臉看着房建的眼睛說,“下次回家我們一塊回,你放心,這個時候我肯定跟你共進退。我倒要聽聽房玲憑什麽那麽理直氣壯的領娘家哥哥的錢,什麽東西,給臉不要臉。”

房建見識過王玉蘭的戰鬥力,多個幫手他也願意,不過該說的話還是要說,“只要要求不過分,我們能答應就答應,畢竟我們是做大哥大嫂的。”

王玉蘭點頭,有房建帶回來的鈔票打底,給家裏交點錢她能接受。但交錢是交錢,話也要說清楚。兄弟兩個,父母總要一碗水端平吧。

王玉蘭沒繼續問房玲是怎麽鬧得,看房建的樣子就知道當時的場景很不愉快,這種丢臉的事情在大庭廣衆之下鬧出來,房建這次也真豁出去了。

房建對老婆的态度很滿意,夫妻兩個就是這樣,有唱白臉的有□□臉的。說到底都是為了自己的家,兩個人一塊努力,這日子過起來才有意思。

☆、貴客

王玉蘭把錢塞到大衣櫃裏,沖着房建笑,“這是我們結婚後第一筆大的收入,銀行上班了我就去存上。等存夠了錢,我們也去省城買套商品房,這說出去多有面子,比跟大家都塞到豐城強多了。”

房建看王玉蘭高興,興致也上來了,湊上來跟王玉蘭膩乎。兩個人關上大門,正想幹點有傷風化的風流勾當,就有不長眼的客人登門拜年了。

房建黑着臉躲出去,心裏直罵娘,這節骨眼上你晚來一個小時也行啊。王玉蘭匆匆忙忙的收拾一番,還得開門待客。欲求不滿的丈夫可以扭屁股就走,她這個女主人可躲不掉,在院子裏使勁兒搓搓紅臉蛋,讓寒冷的北風來的更猛烈點吧。

也不知道外面誰來拜年,房家的大門被砸的咣咣響,也是,誰家大年初一關着門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家出什麽事情了。

王玉蘭硬着頭皮開門,門外張苗苗一臉尴尬的笑,後面跟着個古怪的年輕人。張苗苗跟王玉來介紹這是程偉家,是孫張氏昨天帶回來的貴客。張家今天人太多,平月土話他也聽不太懂,這位公子哥不耐煩,孫張氏就讓張苗苗領着他到王玉蘭這裏來串串門。

還有事兒求着孫張氏呢,肯定不能掉鏈子。王玉蘭熱情洋溢的把客人請進門,趕緊拿出最好的東西招待。

程偉家不愧是京城來的公子哥,這身打扮跟正常人就不太一樣。将近零下十度的天氣,就穿一件翻毛的皮衣,好看是好看,但這也太冷了。王玉蘭看他凍得臉色白裏透青,想着婚禮那天被凍感冒的丁強,趕緊去廚房裏熬了碗姜湯。

幸好家裏有暖氣,程偉家也會挑地方,進門沖着暖氣片就去了,王玉蘭先上了碗姜湯,燙的程偉家直咧嘴。等了一會兒,緩過來暖和勁兒,程偉家的臉色好看多了。

王玉蘭跟他們一邊說話,一邊觀察這位客人。程偉家給她的第一印象是這人不好打交道,雖然打扮的花裏胡哨,一頭過肩的長發,嘴上特意蓄起來的小胡子,下身是肥肥的花褲子,整的像個街頭小流氓。

但這些都是外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王玉蘭的錯覺,程偉家雖然年齡不大,但看人的眼睛裏卻充滿了審視,隐隐的露出居高臨下的态度,讓人覺得不舒服。張苗苗沖着王玉蘭笑,“蘭蘭姐,我姐夫呢,出去拜年了?”

“沒,在屋裏歇着呢,昨天晚上喝多了,不太舒服,在床上躺會兒再出去拜年。”

張苗苗點頭,她也就是禮節性的問問,倒是轉着眼看物理擺設的程偉家,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王玉蘭有些心虛,只盯着張蘭蘭說話,張蘭蘭跟她張嘴讨東西吃,“姐,你家裏還有那種辣味的果子嗎,我吃了後忘不掉,你給我們家的都讓爸爸鎖起來待客了。”

“還有呢,都在櫥櫃裏,想吃就自己去拿,也給客人拿點。程偉家,你喜歡吃什麽樣的?”張苗苗從小和王玉蘭一塊長大,兩個人關系很親近。

程偉家抖擻着腿,漏出那雙瘦長瘦長的皮鞋,鞋原本可能不錯,但在平月這個灰塵多的地方穿,滿滿的民工氣質。程偉家說話一點不客氣,“都拿點來嘗嘗行不,蘭蘭姐?”

王玉蘭心想這可不敢當,我算你哪門子姐啊。“行,姐,你來幫我拿吧,我記得樣數挺多的。”張苗苗跟着王玉蘭來到廚房,跟她嘀咕悄悄話,“蘭蘭姐,你說首都的人就是比我們講衛生哈。昨晚我爸怕屋裏冷,給屋裏那位生了個爐子。沒想到今天早上硬是讓停了,說睡醒一覺鼻子裏全是灰,有點灰怕啥,不比挨凍強?姑奶奶也依着他,你說這種講究人到我們這種地方來幹什麽,大過年的,在北京多好。”

王玉蘭聽着直笑,“他那是閑的,讓他到農村種兩天地試試,三天下來準老實。單看他那頭頭發就不是什麽好鳥兒,跟個小流氓似的。待會你領他到風大的地方轉一圈,看他還美得起來不。”

張苗苗壓着聲音笑的歡,兩個人嘴上損人,但拿出的東西還是最好的。王玉蘭看着,程偉家吃東西口味比較清淡,動作很有教養,慢條斯理的,眼光也不錯,挑的都是賣相最好的。

王玉蘭老覺得程偉家的說話做事很違和,她心裏沒底兒,想讓房建出來招待一下。房建工作十幾年了,說話的內容風格趨向于保守,跟程偉家說話有些像長輩對晚輩,沒一會兒兩個人就沒話說了,有點兩看兩相厭的意思。後來房建先受不了,跟王玉蘭打聲招呼,幹脆出門拜年去。

張苗苗領着程偉家在房家轉了一圈,就當了解地方民俗。後來張維佳看見煤氣竈上有煲好的一鍋湯,跟王玉蘭很腼腆的說自己餓了,“蘭蘭姐,我想喝碗湯。”

這句話一下讓王玉蘭覺得這就是個孩子,旁邊的張苗苗也噗嗤一聲笑了,跟程偉家開玩笑,“你眼真尖,我都沒好意思開口,聞着味兒就知道下功夫了。蘭蘭姐,說句話呗,我也跟着嘗嘗鮮。”

那鍋湯是王玉蘭想中午跟家裏人喝的,下的全是好料。但客人張嘴了,她也不好意思拒絕,指揮着張苗苗盛湯。

正在兩個人喝湯的功夫,邵陽激情四射的聲音在大門口響起來,“嫂子,我來拜年了,祝你們家財源廣進。給你們家帶了個好東西,讓表哥趕緊出來幫我一把。嫂子,嫂子....”

王玉蘭忙不疊的出門,邵陽領着兩個人給他們家搬來兩個石獅子,“邵陽,這東西是送我們家的,舅舅知道不?”

“當然,這就是我爸讓送的,我爸定了五對,我三個伯伯,加上我家你家,一家一對兒。有這東西對家裏好,能鎮宅。是不是,師傅?”後面跟着的倆師傅笑着點頭,幹完活先走了。

邵陽這段時間天天送上門來,讓王玉蘭收拾他的胳膊,進了房家跟在自己地頭似的。他幾步竄進王玉蘭新婚的小院,沖着卧室就去了,嘴裏還唠叨,“嫂子,我表哥呢,又在屋裏窩着呢?我爸看見了又要說他,年紀輕輕的一點活力沒有。哥,哥”邵陽一下開了門,伸頭看了看,“哎,我哥出去了啊。嫂子,你怎麽不告訴我,讓我這一通找。”

王玉蘭伸手打他一下,“你讓我說話了沒,臭小子,進了家就奔人家卧室,這麽大了一點不避諱,讓袁梅知道了看怎麽教訓你。”

邵陽呲着牙笑,跟着王玉蘭來到正屋,程偉家的湯還沒喝完呢,看到邵陽進門,擡起眼皮跟他點點頭。張苗苗舉着碗跟他打招呼,“邵陽,這是我們家的客人,首都來的。”

邵陽聽說了張家來了貴客,沒想到就是這位,他也沖着程偉家點點頭,“嫂子,我也要喝湯,這兩天瓜子吃多了,有些上火,牙龈都腫了,你給我熬鍋去火湯吧。”

王玉蘭把吃的東西遞給他,“大年初一哪有時間給你熬湯,待會給你拿點去火藥吃吃。”

邵陽自己去廚房拿個碗盛湯,聽到王玉蘭的話不樂意,“嫂子,不是你說的藥吃多了不好嗎,我哥要是上火你肯定不是這個态度,太讓我傷心了,我走的時候要把門口的石獅子搬回去。”

張苗苗哈哈大笑,“邵陽,你要不要臉,送出去的東西哪有再要回來的?以後別說我們是同學,我覺得丢人。回頭我就告訴袁梅,你等着吧。”

“嘁~~~,怕她啊。蘭蘭姐,你不能厚此薄彼,這樣吧,中午飯我就在這裏吃了。”邵陽嘴裏喝着湯,還不忘說話,“對了,我爸讓表哥今天晚上到我家吃飯去,說是給他介紹什麽人。”

“你來晚了,邵公子,姐姐姐夫今天晚上都去我家吃飯,這可是我姑奶奶的命令。”張苗苗沖着邵陽瞪眼,她可是先來的。

“那一家一個呗,蘭蘭姐,我都拜一上午年了,現在腿都打顫,你給我家裏打個電話吧,就說我今天在這裏吃飯。”

邵陽等王玉蘭點了頭,才把嘴巴一抹,跟在一旁看了半天熱鬧的程偉家伸出了手,“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邵陽,是這家房主的舅家表弟,親舅。哥們兒,你這褲子真不錯,我覺得很有品味。”

邵陽呲牙咧嘴的笑,很是欣賞邵陽的審美觀。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包濕巾,遞給邵陽,“你先擦擦手,我看你剛才吃東西的時候都沒洗手。正式介紹一下,我叫程偉家。這褲子是一個朋友介紹的店,如果你喜歡,我回去給你寄一條。這衣服好看是好看,但挑人穿,不過你穿上應該不錯。”

王玉蘭終于知道了什麽叫臭味相投,沒幾分鐘,邵陽跟程偉家聊得熱火朝天,倆人還排了排生日,程偉家因為比邵陽大幾天,榮升為大哥。程偉家話不少,只是沒找到對的人。

張苗苗覺得自己被忽略了,噘着嘴沖王玉蘭抱怨,“蘭蘭姐,那花褲子真有那麽好麽?”王玉蘭哪兒知道,反正她是欣賞不了。

☆、讨教

邵陽領着程偉家到院子裏欣賞大缸裏的參苗,他覺得參苗被養的這麽茁壯有一半是他的功勞,已經領了好幾撥狐朋狗友來瞧新鮮。大缸用草苫子圍着,這個季節只有到了中午才打開,享受一下陽光。

看着向空中舒展身形的參苗,邵陽一臉的與榮共焉,“程哥,看看,這參可是我幫嫂子養的,長得好吧?我跟你說,這東西神奇的很,只要跟它接觸一會兒,我胳膊的立刻就有勁兒了。你那是什麽眼光,別不信,這附近的老人都喜歡圍着它曬太陽,說是跟它一塊呆幾個小時,一整天都精神。是不是啊,嫂子?”

王玉蘭不知道還有這傳言,“邵陽,牛皮都讓你吹破了,我說你好歹也是初中畢業,怎麽淨跟那些老頭老太太學些封建迷信。程偉家你可別信,這東西普通的很,就是從基地帶出來的參苗,養到了缸裏,沒那麽多講究。”

邵陽對王玉蘭拆自己的臺很不滿意,“嫂子,你這謙虛的毛病得改改,東西好就是好麽。程哥,現在太陽上來了,我們也在這兒坐一會兒,今兒晚上到我家玩兒個通宵,試試犯困不。”

王玉蘭覺得邵陽就是個被家裏保護的太好的小孩,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随便他們折騰吧。程偉家看看王玉蘭,回頭真跟着邵陽搬了個椅子坐邊上,兩個人還分了賓主。聽着不時傳來的猥瑣的笑聲,王玉蘭就知道這兩個人沒說什麽好話。

張苗苗被排除在外,不太高興。但她一湊上去,邵陽就沒好話,只能心不在焉的幫王玉蘭準備午飯。看着這熱鬧的場面,竟然讓王玉蘭生出了年輕真好的感慨。

幾個年輕人熱熱鬧鬧,嘻嘻哈哈的吃飽喝足,邵陽就領着程偉家到他家去見識他的練武場。邵陽的三個姐姐都出嫁了,家裏現在就他一個寶貝蛋,幹什麽都依着他。

邵陽生性好動,也能折騰,他在院子裏刨了幾個坑,裝上幾個半米高的樹樁子,說是要練梅花樁。還弄了幾個石鎖,沒事兒舉着玩兒。邵陽小時候有個當大俠的夢想,要不是家裏看的緊,已經去少林寺拜師了。今天剛認識了程偉家,他迫不及待的要顯擺一下自己的裝備。

終于把幾個祖宗打發走,王玉蘭鎖上門回娘家,房建正在老丈人家吃飯。看王勝趙四高興的樣子,就知道老兩口挺開心的。王玉蘭沖房建笑笑,打了招呼就在床上就睡着了。天擦黑的時候,王勝把她叫起來,是時候去張家了。

孫張氏一整天都在接待來拜年的晚輩,雖然成為晚輩口中的老佛爺挺開心,但時間長了也受不了。王玉蘭進門的時候,來張家拜年的人已經走幹淨,孫張氏正在院子裏活動。

看到王玉蘭,她的長眼皮撩起來看了一眼,“來了啊,我還以為要去親自去請你呢。”王玉蘭上前兩步扶着她,“姑奶奶,大年初一頭一天你就編排我,太讓人傷心了。”

兩個人進了屋,孫張氏讓王玉蘭坐在自己邊上,“別貧嘴,都是結婚的小媳婦了,說話還沒有把門的,你女婿怎麽沒一起來啊?”

“姆媽,下午來過了,你還給他煙吃呢。”程偉家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坐到王玉蘭對面。

孫張氏修煉了這麽多年,臉皮早就厚似城牆,她很自然的岔開話題,“你師父剛剛出去拜年了,今天家裏人多,白天沒能出門。等會兒張院長來家裏吃飯,我提前把你叫來,是想讓他對你有個好印象。”

王玉蘭有些小激動,笑的傻乎乎的,翻來覆去的感謝姑奶奶。孫張氏笑了,“我給你送的佛像供上了麽?別忘了每天拜一拜,別不拿它當回事兒。”

王玉蘭點頭,“供上了,供上了,您還別說,自從有了佛爺,我覺得我醫術好像高了不少,自信多了。”

孫張氏高興了,“是吧,是吧。別不信這個,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能保佑你。你做得對,蘭蘭,有人說這是封建迷信,這不是真的。有些事情現在沒法解釋,但不能說它不對,可能是現在的科學技術還不夠。”

孫張氏說話夠有水平的,還能從這個角度解釋科學。王玉蘭覺得可以學學,老太天一天學沒上過,還能煞有介事的說科學。她好歹也是初中畢業,起碼基礎好一些。旁邊的程偉家看王玉蘭直點頭,替她臉紅,中午王玉蘭可是剛批評了邵陽封建迷信。

屋裏就三個人,王玉蘭就當程偉家不存在,跟孫張氏聊些家長裏短。孫張氏問她,“蘭蘭,你師娘說你家裏年前有些不太平,是不是真的?”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王玉蘭嘀咕着看了看程偉家,意思是你一個大老爺們,聽這些女人的閑話幹什麽,還不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程偉家專心致志的欣賞牆上的美女挂歷,像是沒注意到王玉蘭在看他。孫張氏用手指了指他,對王玉蘭說,“沒事兒,願意聽就讓他聽聽,過幾天就回去了。”

王玉蘭白了程偉家一眼,真是沒眼力勁兒。不過既然姑奶奶發話了,她也就不為己甚,一件件一樁樁把結婚前後的那些是非,都說給孫張氏,希望老太太給自己出出主意。

程偉家這時候聚精會神,眼珠子晶晶亮,生怕少聽一句。王玉蘭說完了,孫張氏點頭,“能想起來跟人學點東西就對了,不管遇到什麽事情,只有自己立住了,就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到目前為止,你該幹的事情都沒耽誤,也算不錯。”

王玉蘭得到了孫張氏的肯定,高興的站起來給她倒茶。孫張氏端起來喝了一口,“蘭蘭,不管男人女人,做什麽事都要大氣一些,堂堂正正的過日子,清清白白的做人,這樣才能成就大事。不要小裏小氣,躲在後面算計人,那就落了下乘。當然,蘭蘭,你也沒這份腦子和心機去算計人。”

王玉蘭覺得前面的話都說的挺好的,就最後一句聽着像是損她。她就當沒聽到這句,“姑奶奶,我想趁過年後去豐城的機會教訓我小姑子一頓,讓她以後少看不起我,你覺得怎麽樣?”

程偉家興奮了,站起來摩拳擦掌“蘭蘭姐,到時候我和你一塊去,再加上邵陽,你一聲令下,我們肯定指哪兒打哪兒,食宿自費。”他想跟着王玉蘭去看熱鬧。

“一邊去,有你什麽事兒啊。”孫張氏一句話,程偉家就老實了。老太太皺着眉頭,看王玉蘭,“我剛剛給你說了別在背後算計人,你沒長腦子還是怎麽的。剛誇你兩句,就想出幺蛾子。你進門才幾天,就想教訓小姑子,小心去了豐城全家人合起夥來對付你,到時候你老公都護不住。雖然你小姑子不是親閨女,但畢竟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這麽多年,人家跟你感情深還是跟她感情深,稍微動點腦子就知道。”

孫張氏有些生氣,王玉蘭趕緊站起來給她捏肩膀。老太太享受的閉着眼,“蘭蘭,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人什麽事兒,都要沉不住氣。你以前做的很好,老老實實的待在平月,有的是人替你出這個頭。”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提醒她“別忘了房家還有一個兒媳婦呢,她可天天跟公婆住在一塊,跟家裏人的摩擦肯定比你多,你就等着适時推上一把就行。”

王玉蘭不太相信這說法,“我小姑子和弟媳婦的關系可不錯,房城結婚那天,房玲戴的首飾是我弟媳婦在我結婚的時候戴過的,他們怎麽可能翻臉。”

孫張氏的眼睛立起來,瞪了王玉蘭一眼,“以後的日子長着呢,你這麽着急幹什麽,又不是大年初一搶頭香。你現在跟婆家才打幾次交道,還沒摸準人家的脈呢,就想出頭教訓人,這是找死知道嗎?”

王玉蘭肚子裏抱怨老太太脾氣不好,但能聽到有經歷的老人的經驗,機會難得。她趕緊點頭,“姑奶奶你教訓的是,我沉住氣,沉住氣。不過,您說的适時推一把是什麽意思?”程偉家低着頭咧着嘴偷笑,這王玉蘭真是夠笨的,這都不知道。

“慢慢琢磨吧,你這麽笨的學生我教不好。”孫張氏用眼皮夾了她一下,給她一個白眼,覺得王玉蘭孺子不可教。不過她的眼皮塌的厲害,王玉蘭沒看見。

王玉蘭有些意興闌珊,本以為孫張氏會提供一份婆媳鬥争的詳細攻略,但沒想到老太太的理論太高深,她領會不了其中的精神。

老太太的授課到此為止,王玉蘭開始關心老太太的身體。她把老太太的骨頭摸了一遍,覺得狀況很好,“姑奶奶,恢複的真不錯,您身體很健康。以後膏藥不用貼了,藥酒也可以停。注意飲食清淡,別老吃些肥膩的,您肯定能長命百歲。”

人年紀大了就喜歡聽好話,王玉蘭幾句話又把孫張氏哄回來了,“我最近體檢報告也說結果很好,看來還有幾年好活。等這個家裏最小的結了婚,我就回老家來度晚年。”

“真的啊,姑奶奶,那可太好了,我家東鄰居院子還空着呢。您養老正合适,買下來重新整整,在我們兩家的院牆中間開個門,我天天過去看你去。”王玉蘭想的挺美,程偉家不願意了。“姆媽,你想什麽呢。在北京多好,吃的用的都幹淨衛生,看病也方便。”

“去醫院哪有跟我做鄰居方便,醫生、護士、護工、保姆我都能幹。姑奶奶,跟我做鄰居可是有好處的,每天定時把脈,還包一日三餐。”王玉蘭跟程偉家鬥嘴。

看着兩個年輕人為自己住哪裏争起來,孫張氏笑的腮幫子上的肉亂顫,“你們誰對我好,我就住哪裏。”程偉家看老太太高興,也湊性和王玉蘭鬥起來。三個人正說的高興呢,今天的主客到了。張自在在前,引着身後的張院長來家。

☆、拜師

張院長是個老江湖,人情世故信手拈來。進屋先寒暄,跟孫張氏親熱的問好,接着歡迎程偉家小朋友到他家做客。幾個人坐好後,王玉蘭化身跑堂小夥計端茶送水。

張院長覺得王玉蘭眼生,不禁多看兩眼,沒說話,張自在在旁邊介紹,“這是我在去酒廠之前收的徒弟王玉蘭,是個老街坊的女兒,現在在縣中醫院當護士。蘭蘭,叫張叔。”

王玉蘭趕緊清脆洪亮的叫了聲叔,張院長笑着點頭,問了幾句她的工作。王玉蘭心裏緊張的要命,不敢多說,問什麽答什麽。

孫張氏眯着眼,适時的開口,“我上次回豐城,身體不方便,多虧了侄子侄媳婦不嫌棄,才能養又快又好,當時蘭蘭天天做好吃的,腿好了後我還胖了。”

張院長點着頭仔仔細細的打量,還誇她是個孝順的好孩子。王玉蘭笑的很含蓄,不敢随便搭話。張自在敲邊鼓,誇王玉蘭能幹,年紀輕輕自己考個護士資格,還是有編制的,現在這種年輕人可不多。

張院長知道今天是有事兒了,還跟眼前的叫王玉蘭的小丫頭有關。他不斷點頭,順着張自在說。

看前面的鋪墊夠了,孫張氏接過話頭,“這孩子跟我有緣分,以前伺候過我一場,我也算欠她一份情。現在呢,她覺得自己懂得不多,想繼續跟人學點東西,這不就看上了中醫院的趙大夫,想拜到他門下。”

聽到這裏,張院長就明白了,後面的話不用多說,笑眯眯的說,“姑媽是想讓我中間牽線?”

幾個人都笑了,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王玉蘭跟着讪讪的笑,“那我就先替我親家問幾個問題吧。”張院長不客氣,問了王玉蘭拜師之後的打算,安排之類的問題。王玉蘭已經準備了很長時間,對将來的生活也有些規劃,回答的很坦誠。

張院長邊聽邊轉腦筋,辦成這事兒不是太難,親家還是挺給他面子的。這時候給孫張氏個面子,以後求人的時候也好說話。想到這裏,他說了句痛快話,“恩,不錯,過幾天我跟老趙喝酒的時候就把這事兒說說。如果他同意,你們家就安排個儀式。雖然現在是新社會,但一些傳統也要講,老人家都講究這個。”

孫張氏和張自在頻頻點頭,王玉蘭激動的趕緊鞠躬道謝,張院長這話說出來,她心裏就有底兒了。

後面就沒她什麽事兒了,王玉蘭站起來,替師母準備晚飯。王玉蘭正在廚房忙活,程偉家轉悠過來,王玉蘭看到他的長頭發就膩得慌,把他攔在廚房門口。程偉家倒是沒想到這一點,還以為廚房太髒,王玉蘭不好意思。

他看着王玉蘭熟練的切菜熱油,輕聲問,“蘭蘭姐,都這個年代了,你們這裏還興拜師學藝這一套啊。幹嘛不考個中醫大學,不比你一個師傅一個師傅拜過去的好?畢業了還能拿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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