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規的畢業證。”
王玉蘭心想直罵娘,程偉家這就是□□裸的嘚瑟,顯擺他能考上大學。看着程偉家随着說話不斷動彈的小胡子,王玉蘭想給他揪下來。你知道個鳥兒,有大道不走走小路,你以為我願意啊。還中醫大學,我倒是想考,那也得考得上啊。護士培訓班的結業考試都差點過不了,還考個P的大學。
這就是陽春白雪和下裏巴人之間的區別,王玉蘭跟程偉家說不通,也說不着,只能找些容易理解的話搪塞他,“我現在有工作有家庭,有老人要照顧,将來也會有孩子,哪有時間上學讀書啊。再說,上學有上學的好,拜師有拜師的妙,中醫大學老師的水平也不一定真比民間的老師傅高。”
“那你拜了師傅能真心教你不,要是他留着真東西不教怎麽辦,你不白浪費時間嗎?”程偉家一腦子的陰暗,看人老往不好的地方。
王玉蘭覺得程偉家肯定過的不幸福,把人看的底線太低,“你別把人想的那麽壞,師傅要是不願意教,最初可以不收這徒弟。再說了,老話不都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麽,關鍵還是看自己。”
“這倒也是”程偉家迎風甩甩他的長發,給自己了一個形象很帥的評價,“蘭蘭姐,我想麻煩你件事兒。”
王玉蘭睜大眼睛,聽他往下說,“你回家能不能跟姐夫商量商量,我想晚上到你們家睡?”程偉家偷偷看看王玉蘭,覺得她沒有生氣,“你們家裏有暖氣,住着舒服。平月這地方太冷了,你不知道,昨晚上把我給凍的。”
真不知道這人怎麽想的,這種要求也能提出來,王玉蘭直接拒絕,“程偉家,不是我不幫你,這事兒傳出去不好聽。你姐夫過幾天就去單位上班,我也是剛過門,你這麽大一個小夥子住到家裏算怎麽回事兒啊,是不是,希望你理解理解我。”
王玉蘭耐着性子給他出主意,“我勸你啊,老老實實生個爐子,髒是髒點,但也暖和啊。反正你也待不了幾天,湊活湊活吧,下次找個春暖花開的季節來。”
程偉家有些不高興,不過他也知道這個要求是強人所難。王玉蘭不答應算了,他找邵陽去。程偉家扭身就走,王玉蘭暗自撇嘴,真是個大少爺,進了社會還有的鍛煉呢。
師母串門回來了,笑着接下做飯的活計。王玉蘭趕緊告別,她還得上夜班呢。
大年初二是女婿登門的日子,房建也不能免俗,雖然他沒事兒就去王家報個到,但今天這個日子不一樣。王玉蘭下班回到家,看到的是打扮的整整齊齊的新女婿。兩個人相視一笑,提着準備好的東西回娘家。
對王家來說,今年的大年初二也是個大日子。為了新女婿上門,趙四今年沒跟其他姐妹一起回娘家。她是今天的主廚,不管手藝怎麽樣,重要的是心意要到。
雖然王玉蘭已經提前把東西都準備好,但趙四還是手忙腳亂。不過王勝請的都是知根知底兒的人,知道她做飯的本事,菜做的怎麽樣都能接受。
做房建陪客的是趙四娘家的一些小輩兒,王玉蘭大舅家的表哥是主陪。王勝連上桌的機會都沒有,跟着王玉蘭他們一塊吃飯。
中午飯吃的很快,一桌子年輕人沒幾個喝酒,飯又不好吃,房建話不多,鬧都鬧不起來,大家吃了飯趕緊拍拍屁股走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王玉蘭讓房建先回家睡覺,昨天晚上邵懷新在家裏招待幾個關系好的朋友,讓房建去倒酒上菜。他這是在提攜自己的外甥,房建也很有眼色,陪客人喝得很盡興,到現在還沒緩過勁兒來。
等家裏就剩下自己人了,王勝拿出去年的賬本,跟王玉蘭一塊對賬。王玉蘭沒想到結婚了還有這待遇,很高興的假推脫,“爸爸,我都是出嫁的人了,再讓我看這個不合适吧。”話還沒說完呢,計算器已經拿在手裏了。
肉店的買賣很穩定的持續增長,雖然發不了大財,但對王家人來說是生活的依靠。父女倆對完賬,王玉蘭開始例行的誇贊,“爸爸,不錯啊,再努力兩年,就可以在北京給我哥買套房了。”
王勝對此也很自得,“不行了,今年明顯感覺身子發沉,有些幹不動了。等你哥結了婚,不需要錢了,就全部改成賣火腿香腸這些成品,手裏有掙倆錢花着就行。”
王玉蘭點頭,“今年家裏事兒太多,不只是你累,我剛開門過日子,也覺得累呢。對了,我哥說他找到女朋友了沒有?”
“沒有呢,他剛進單位,人還沒認全呢。他的心我不用操,反正不管怎麽着他都吃着公家飯呢。我就擔心你,房建的工資還是家裏給領?”王勝拿幾顆瓜子磕着吃,跟閨女聊天。
“沒,年底的工資和獎金他自己領的,房玲在單位和家裏都鬧了。可能過完年我們倆要去豐城開家庭會議。”王玉蘭跟爸爸說的很直白,“我婆婆肯定不會甘心的,房建工資占了他們家收入的三分之一還多。這麽一大塊肥肉割下去,誰不心疼啊,我們不知道要交回去多少,以什麽理由交。”
王勝點頭,“理由是現成的,你們兩口子是大哥大嫂,本來應該帶着弟弟妹妹在父母身邊盡孝。現在房建把家安在平月,每個月給父母交些錢表示心意也是應該的。”
“想盡孝也要有地方啊,”王玉蘭說起這個就生氣,“房建在家裏連張床都沒有,還要住宿舍。別的人不說他,房建總歸是我公公的親兒子吧,這事兒他看不着嗎?為了一家子的和諧,犧牲的永遠是房建,憑什麽。要我們交養老費可以,兩個兒子也要一碗水端平,房城有的我們也要有,還有結婚的花費也要說道說道。”
王勝攔下她,“你想說道什麽,就你有嘴啊,房建怎麽想的,你問了麽,別瞎叽叽歪歪,到時候聽房建的,自己別亂拿主意。”
☆、家宴
王玉蘭不服氣的閉嘴,王勝接着教訓她,“到了豐城說話和氣點,別跟機關槍似的。讓你交養老費你就交,為了每月百十來塊錢和房建鬧意見不值當。你要是真覺得虧了,回來我補給你。”
王玉蘭搖頭拒絕,她手裏的錢不少,就是想争一口氣。想起房玲那鄙視的神情,就想撲上去撓她,王玉蘭長這麽大,還沒人用那種□□裸的看不起對待過,這口氣可把她憋得不清。她不介意房建的工資誰拿着,但要是拿了錢還看不起人,她還就不給了。
王勝點根煙,“畢竟是一家人,要在一塊打交道幾十年呢,做什麽事都要留一線。你公婆都快退休了,現在不指望你們還指望誰?人老了,想的就多,他們也要存點錢養老。”
王玉蘭想想,這話也有道理,但她就是過不去這坎兒,“我們可以家裏考慮,但家裏沒有人為我們考慮,我也就算了,房建可是親兒子”。
王勝嘆了口氣,“十個手指頭還有長有短,更別說你婆婆還是後媽,肯定會向着自己兒子的,你争也争不過,不如索性大方點。要不是家裏這種情況,房建怎麽可能把家安在平月。從這個角度說,你是占了光的。”
“知道了,真是,就會教訓我。放心吧,我想的很開,房建的工資一分沒拿回來的時候,不也一樣過日子?我就怕房建吃虧,他心眼那麽小,當時表現不出來,回家就難受。”王玉蘭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想替他出頭,公公婆婆要罵就罵我,反正我一年到頭也見不了他們幾次,呵呵。”
“你想太多了,傻閨女,房建在那個家裏生活了快三十年,什麽人怎麽對待他清楚的很。算了,你們的日子你們看着過,只要兩個人好好的就行。”王勝站起來,拿出個紅包,裏邊是兩千塊錢。
王玉蘭心裏特別感動,不過,她都結婚了,怎麽好意思還要娘家紅包的。王勝把紅包塞她手裏,“給你你就拿着,你就是活到八十,只要我和你媽在,也得發你紅包。”
王玉蘭非常想跟王勝說自己不缺錢,房建給了她不少。但他們家人嘴都不嚴嚴實,萬一王勝喝了酒說出去,讓公公婆婆知道了,他們以後就別想過清靜日子了。
王玉蘭回到家,看着紅包發呆。房建醒了,抽出紅包裏的鈔票數了數,有些吃驚,“你這是自己哄自己玩呢?”
王玉蘭白了他一眼,把紅包搶過來,“這是我爸給我的紅包,還說要讓我領到八十歲。”房建愣了愣,看了看紅包,又看了看王玉蘭,“嗬~~,老丈人夠疼你的,真是走了狗屎運。”王玉蘭敲了敲房建的頭,“就是比你強。”
王玉蘭初二晚上上完大夜班,要接着上初三的大白班,也就是說,她要在醫院呆一整天。王玉蘭幫房建做好一天的飯,匆匆忙忙的趕去醫院。
好不容易放個年假,老婆還不在家,房建很不高興。王玉蘭想讓他跟自己一塊上班,兩個人說着話,時間過得還快。但房建非常不喜歡醫院,覺得那裏面的人都帶着細菌,寧願自己在家睡覺也不去陪老婆。
房建不願意陪,有人自告奮勇要陪。張家的新女婿正月初四上門,提前一天家裏就開始忙活。張苗苗被指派的暈頭轉向,幹脆偷個空到王玉蘭這裏避開風頭。
王玉蘭正曬着太陽打盹,恍恍惚惚還夢到武峰沖着他一個勁兒的笑。心裏正難受着呢,張苗苗的手突然放在她臉上,吓得她嗷~~~一聲就叫出來,把張苗苗笑的半天直不起腰。
“蘭蘭姐,叫你那麽大的聲都沒能驚動你,屬豬的啊你。這下清醒了吧,趕緊擦擦臉上的口水,難看不難看。”
王玉蘭站起來,舒展了一下發麻的身子,洗了把臉。把藏着的零食拿出來,與張苗苗邊吃邊聊天。說來也怪,這一天下來就沒來什麽病人。兩個人聊得餓了,還用電磁爐下點面條吃。
張苗苗在醫院裏眯了個午覺才回家,王玉蘭沒事兒幹,從空間裏拿出本翟大哥以前送她的書翻看,正當她百無聊賴的時候,病人終于上門了,有個年輕家長帶着孩子來打吊瓶,碰巧這人和王玉蘭還認識。
王玉蘭給孩子打上針,跟同樣找不到事兒幹的家長聊得熱火朝天。下班的時候,王玉蘭感嘆今天運氣也能破紀錄了,平月縣這麽多的人,中醫院這麽大的醫院,大年初三就來一個病人,希望她值班這幾天就這麽保持。
走在半路上,王玉蘭想着明天她還要值班,不能去張家幫忙了,就拐了個彎兒去張自在家。張家燈火通明,老遠都能聽到師母的大嗓門。
一進屋,穿着簇新,打着脂粉的張桂花正在端着瓜子和糖在招待客人。看到王玉蘭,張桂花很熱情的給她介紹自己的另一半,一個挺敦實的北京口音的男青年王海浪。
張桂花初中畢業去了北京,剛開始在鋼鐵廠當臨時工,後來通過考試,升級為合同工,現在已經當上小組長了。當然這背後都有孫張氏的面子在,張桂花心裏也非常清楚這一點,經常去看看老人家,在這個過程中認識了王海浪。王海浪家是北京郊區的,當兵複員後給程家老四,也就是程偉家的爸爸當司機。
張家不時的來人,王玉蘭坐了一會兒,抽空作別回家。臨走時還跟師母道歉,說明天要值班,不能來幫忙。
那麽晚了,房建還在家裏等王玉蘭回家,他要提前回豐城。房城昨天剛度蜜月回來,房愛國今天就打電話叫大兒子回家,說是要房家人團聚一下。意思是兒媳婦是外姓人,現在還沒資格參加房家的家宴。
房建心裏很難受,為什麽家裏人就看不到他老婆的好呢。王玉蘭也不舒服,但看房建的樣子,反過來還要耍着二百五安慰丈夫。她挺擔心房建單位的宿舍停止供暖,就他這小身板,要是再犯了胃病就麻煩了。
王玉蘭給翟家打了個電話,問翟大姐能不能安排房建住兩天她家租的房子。翟大姐滿口答應,讓王玉蘭不用管了,到時候房建直接去她家就行,她給安排住的地方。
打完電話王玉蘭就給房建收拾帶去豐城的東西,房建心裏感動,但嘴上卻說他在豐城也有朋友,住到郝建軍或是丁偉那裏都行。王玉蘭心想要能住早住了,還申請宿舍幹啥。
房建第二天一早就走了,王玉蘭心不在焉的值班,差點忘了吃中午飯。下了班也不願意回自己家,覺得空得慌,幹脆回娘家住兩天。
王勝趙四都很高興,非常歡迎閨女回家住。晚上正睡得香的時候,房建打電話過來,讓她初六去豐城開家庭會議。王玉蘭罵房家算得精,歇班的日子都不讓她好過,接着就稀裏糊塗睡着了。
王玉蘭本來是秉着不吃虧的精神去參加會議的,但有孫張氏的理論指導,加上王勝的耳提面命,她也想開了。還跟大大咧咧的開玩笑,說豐城那些人肯定在想招呢,她擠眉弄眼的腦補着婆家人湊在一塊,絞盡腦汁的想辦法算計他們那點錢的樣子,把王勝逗的哈哈大笑。
王玉蘭有些理解孫張氏說的了,婆家人的表現就是所謂的小人常戚戚吧,這樣過日子可真沒意思。一家人說笑夠了,王玉蘭竟然看進去了兩頁書,真是奇哉怪哉。
王玉蘭高高興興的到了豐城,房建本來以為會見到個女鬥士,沒想到王玉蘭成了個個碎嘴子。下了車,王玉蘭就開始關心他昨天睡得好不好,吃的飽不飽,左一句右一句的就把房建想說的話給堵回去了。
昨天房建回到豐城,先帶着東西去了翟家。翟大姐很熱情,已經準備好了睡覺的東西,讓房建覺得非常不好意思,王玉蘭昨天打電話的時候可不早了。睡得地方弄好後,都快中午了,他回到家,真的只有房家五口人。
房愛國端着開餐酒,五味雜陳的說,這是房家人最後一頓自己的團圓飯,希望幾個孩子記住,他們是實實在在的一家子,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要相互支撐,共同進退。
許桂梅不時的點頭,這種場合她絕對會把中心位置讓給丈夫。房建垂着眼睛研究筷子直不直,房玲笑眯眯的用點小崇拜的眼神看着房愛國,自己這後爸就吃這一套。房城有些心不在焉,眼睛在桌子上找自己愛吃的。
房愛國發表完他的家庭聚餐感言,接着讓許桂梅補充。許桂梅不鹹不淡的說了兩句,中間還伸出筷子打了一下用手拿菜的小兒子。除了房建,幾個人說說笑笑好一會,才開始吃飯。
這要是有個外人再場,一定會奇怪房建的游離,但這就是房家真實的日常生活,家裏人的開心或者不開心好像都沒他的份兒。房建已經适應了自己的不合時宜,邊吃飯邊想着下午去商場買點東西感謝一下翟大姐。
☆、家宴續
房愛國開家庭會議的目的,是把兒女團結在自己周圍,确保兩個兒子娶了媳婦不要忘了爹娘,他仍然是房家的大家長。兒媳婦女婿這些都是外人,人多想法多,很多事情商量不成。
房愛國和許桂梅表完态,開餐吃飯。被自己的兒女熱熱鬧鬧的圍在身邊,房愛國很滿足,他工作一輩子,為的就是眼前幾個兒女。他微笑着看了一圈,發現大兒子有些心不在焉,“房建,你是老大,先說說。”
房建一愣,怎麽這時候想起他來了。不過既然點了他的名,他肯定不能在這時候給爸爸添堵。房建站起來,端起果汁,“爸,祝你身體健康。”房愛國舉起啤酒,喝了半杯,房建把果汁幹掉,坐下又不吭聲了。
房城坐在大哥的對面,不甘寂寞,拿出啤酒給房愛國滿上,“爸爸,大哥敬了酒,就輪到我了。”他今天喝的白酒,也端着酒杯跟房愛國碰了一下,“爸爸,我們三個都已經結了婚,以後會努力經營好自己的生活。你和媽媽辛苦一輩子,也到了含饴弄孫的年紀。今天這杯酒是謝謝爸媽多年的含辛茹苦。”
房城的一番話把許桂梅說的眼圈都紅了,房愛國幹了杯裏的啤酒,嘆了口氣,說“你們都是好孩子,知道體諒父母的不易啊。好孩子,快坐下。”這種貼心話,房建再修煉三十年也說不出來。房玲別看話很多,但水平明顯低房城好幾個數量級。房家跟別的家庭不同的是,小兒子一直是父母的小棉襖,也怪不得許桂梅在他的婚事上依着他的性子辦。
除了房建,飯桌上的人又說笑了一會兒,房愛國的情緒平靜下來,覺得不能冷落大兒子,“老大,你過了年有什麽新的打算?”
房建笑了笑,許桂梅注意到他胖了些,“我今年打算考個工程預算的國家證書,力争把單位工作做得更專業一些。”
房城剛才幹了杯白酒,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嗤~~一聲笑出來,“大哥,你都三十了,還能學的進去不,這試我來考還差不多,大學裏的東西我還記得呢。”許桂梅假意瞪了他一眼,眉開眼笑很欣慰。房玲在邊上把他的酒瓶子收起來,還用胳膊搗搗他,“就會吹牛。”
房建當沒看見這些他們這些動作,“就是想試試,一年不行就多考兩年,說不定有個證還能漲點工資。”
房愛國點點頭,對他的上進很滿意,“考就好好考,什麽叫試試。我們家的男人都是吃技術飯的,跟上科技的更新很重要。房玲,你也要學着點,別一天天的混日子。還有你,房城,結了婚就是大人了,做事別像以前那樣浮皮潦草,沉下心來,踏踏實實的才能幹出一番事業。”
房城沖許桂梅做了個鬼臉,拿起筷子挑肉吃。房玲不愛聽房愛國上課,趕緊插科打诨,說幾個笑話把房愛國糊弄過去。
許桂梅看了老公兩眼,言下之意是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撤下桌上的東西。昨晚上兩人還商量了些事情,需要跟三個孩子商量。
房愛國站起來,領着兩個兒子坐到沙發上。房城泡好茶,聽房愛國與大哥說話。房玲幫着媽媽把碗筷收到洗菜盆裏,也坐下來旁聽。
房愛國想起昨天晚上許桂梅的話,皺着眉頭問房建,“聽說你跟郝建軍一塊弄了個工程隊,還從你們單位接工程?”
房建看了看支棱着耳朵聽聲的房玲,喝了口水,“我可沒那麽大本事,是郝建軍自己弄得。我和他關系也不錯,以前吃過他們家不少東西,有機會就幫他介紹過幾個小活,都是些人家不願意幹的。”
房愛國點頭,他也是做工程的,和兒子做的行當差的不遠,裏邊的貓膩也都清楚得很。他在家裏見過幾次郝建軍,知道他和大兒子的關系很不錯,“既然是好朋友,有機會幫忙就幫點,做我們這行的,這些事情免不了。不過,什麽事情該幹,什麽事情不該幹,心裏要有一杆秤。”
久違的父愛撫摸他的頭頂,房建的心情好的一塌糊塗,笑容從心底裏溢出來,他給房愛國倒上茶,“您放心,我心裏有數。”
房城聽的忍不住了,盯着房建問,“大哥,郝建軍不可能讓你白幫忙吧,他分你多少?”
許桂梅假意訓斥房城,“小城,說話怎麽這麽沒數。”房玲在邊上說話,“問問怎麽了,都是一家人嘛,大哥,我也很好奇啊,郝建軍分你多少?”
看房愛國也等着他的回話,房建皺着眉頭,“不一定,賺了錢的活給個兩千三千的,要是他賠了錢,也會送我三百五百的煙錢。”
房愛國點點頭,豐城的行情就是這樣。許桂梅坐在那裏,盤算着後兒子手裏能不能攢下錢。
房玲忍不住了,話說的酸的倒牙,“大哥,行啊,有這種好事兒偏要讓給一個外人。李涵不比郝建軍親近?他現在滿世界的找活幹,你也看得下去。”
房建不搭理她,專心跟房愛國說話。房愛國閉上眼睛,思量了片刻,“結婚的錢,是在這裏出的?”
房建搖搖頭,“我的工資交家裏好幾年了,日常的生活和交際都要靠這個。結婚的錢都欠着呢,年前要賬的都堵了門,現在還欠着一萬六。”
房愛國經手了房城的婚事,婚禮的花項心裏也有數,他有些犯愁,“還欠這麽些啊?”
房建點頭,從口袋裏掏出婚禮花費的單子放到桌子上,“這是清單,年前我錢不湊手,一家家談的。”
房愛國把單子交給老婆,許桂梅拿着起身去了卧室,房玲跟在後面。房城磨蹭了一會,也去探探詳細情況。
房愛國點上煙,“誰家給兒子結婚都是家裏的大事兒,何況你們弟兄兩個一塊娶媳婦,家裏連緩口氣的機會都沒有。不過,你比房城懂事,婚事兒沒讓我們操心,花費也是量力而行。但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掙得都是死工資,現在家裏欠了外面不少債,加上你這筆,差不多有五萬了。哎....”
房建沒說話,給父親上茶。房愛國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大兒子,“我算了一下,三年五年的翻不了身,今天把你叫來,就是想先商量個章程,怎麽才能把家裏這麽大的窟窿填上。”
房愛國吐了個煙圈兒,愁得不行,“你弟弟婚禮的花費也太離譜了,最後還加上幾個莫名其妙的花項,我們也是普通人家,怎麽禁得起這麽折騰。”這件事情把他氣得不輕,但當時他們已經是騎虎難下,只能是硬着頭皮辦下來。
房愛國抹了把臉,“以前年輕的時候,全身是力氣,不覺得欠債是大事兒,反正能掙回來。但現在爸爸年紀真是大了,那麽多債背身上,都快覺得喘不過氣來了。”
房愛國閉了閉眼,“你是家裏的老大,做事兒比你弟弟妹妹都周全,房城我看是指不上,房玲更別說,結了婚就是別人家的人了。現在我能商量的人就剩你,你覺得爸爸應該怎麽做?”
房建看了看滿臉愁容的房愛國,知道他是在裝可憐。但這是自己父親,他能怎麽辦呢,“爸爸,你就直說吧,想我怎麽辦。但你也知道,我現在是有家的人,有老婆,将來還會有孩子,不可能無底線的幫家裏。”
房愛國嘆氣,“我和你媽的意思是你的工資是不是等三五年再自己領,讓家裏先緩口氣?”
房建等了一會兒,看房愛國不再往下說了,喝了口茶,“爸爸,如果你是我,你覺得這樣做合适嗎?”
房愛國急着開口,“老大,也就三五年的時間,家裏現在實在困難,也願你爸爸我無能.....”
房建攔着沒讓他往下說,“爸爸,你們替我領了工資,想過我以後怎麽過日子嗎?”
“郝建軍那裏不是給你錢嗎?你媳婦也有工資,這些錢在平月過日子足夠了吧。”房愛國調整一下坐姿,使勁兒讓自己挺拔一些。原來實在這裏等着他,“那我結婚欠的帳呢,怎麽還?”
房愛國被兒子頂到了牆角,要是相幫兒子還賬,他還跟他談什麽呢?房建站起來,不想再聊下去,跟皺着眉的房愛國低聲說,“爸爸,不說別的,平月家裏還有個上了年紀的奶奶,我也算是替您盡孝吧,您就不能對我公平些麽?”話一說完,打開門走了。
當天房建在大街上轉悠累了才回去,第二天天沒亮就來到車站接王玉蘭。
王玉蘭看房建的臉上有不少戾氣,忙哈哈笑着跟他說些邵陽的糗事兒。這家夥跟程偉家認識了沒幾天,跟風留起了胡子,偏偏邵家男人的胡子形狀不好看,有了胡子的邵陽看起來跟黃鼠狼似的,太糟心了。
王玉蘭叽叽喳喳的笑聲讓房建放松了很多,到房家樓下的時候,他臉上已經陰轉晴了。
從訂婚到結婚,王玉蘭很少登婆家的大門,今天這次家庭會議看着也是來者不善。她心裏給自己加加油,跟着房建進家去。
☆、分家
房建進了門就愣在了門口,王玉蘭跟在後面,感覺自己家男人情緒又不對勁兒了。她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心裏咯噔一下。
張蘭笑眯眯的走上前,把大哥大嫂迎進來。王玉蘭看到婆家人的第一感覺是他們精神很亢奮,很像是放年□□同事坐一塊等着發獎金的勁頭,壓抑的情緒裏塞滿了期盼。
王玉蘭先給給公公婆婆拜晚年,不管他們對自己的态度如何,作為晚輩,王玉蘭在禮數上不能錯了。除了房愛國和許桂梅,客廳裏還坐着一位年紀不小的老頭子。房建坐下後就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張蘭忙上前給她介紹,這位老人是房愛國的好朋友,今天特地來家裏做客。
房愛國看着妯娌倆和睦,很高興的沖張蘭點頭。王玉蘭坐到房建邊上,這是就等他們倆來了。
房玲是這些人中最沉不住氣的,先幸災樂禍的看了看王玉蘭,張嘴要說話,被許桂梅一個眼神止住了。家裏做客的老頭咳嗽兩聲,“好了,孩子們都來全了,老房,那就開始吧。”
許桂梅沒讓房愛國說話,她自己咳嗽兩聲沖在了第一線,“今天把房建和房城兩口子都叫來,是想開個家庭會議。主要是爸爸媽媽老了,你們一個個也已經成了家,到了頂着門頭過日子的時候。我們做父母的打算把家裏的事情交出來,讓你們晚輩負責。”
房玲的丈夫李涵點着頭,趕緊巴結丈母娘,“不應該,不應該,媽媽你管了這麽多年的家,教的孩子都這麽優秀,我們年輕人還有的學呢。”
許桂梅很喜歡這個女婿,“人大分家,樹大分枝,一輩兒一輩兒都是這麽過的。趁着他們剛開始過日子,先說清楚了,省的以後折騰。你和房玲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你們來了以後也是個見證。”
李涵一聽這話,就知道确實沒他們兩口子什麽事兒。本來麽,房家人分家,房玲這個李家的媳婦回來湊什麽熱鬧。李涵站起來,拉走不情願的房玲,“老婆,你不是說昨天沒睡好麽,進屋休息一會吧。”
房玲非常不高興,她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憑什麽這麽大的事兒要被排除在外。她又擰着坐了幾分鐘,其他人都喝茶等着。李涵一看這樣的情況,下了死力氣拽走她。
房玲氣的把門摔得咣咣響,但老一輩的觀念就是這樣,出嫁的姑娘操不着娘家的心。等房玲夫妻倆離開,其他人圍成一圈重新坐下來。房愛國頭靠在沙發上,閉着眼不說話。許桂梅看着目光灼灼的小兒子,疼愛之情溢于言表,“分家是早就定好的事情,你們爸爸本來不願意在過年的時候說,怕影響家裏過年的氣氛。不過,我想着早分也是分,晚分也是分,既然早晚都有這麽一出,不如在大家都沒紅臉的時候先分好,以後過好過歹是自己的事情。”她看了看房建和王玉蘭,“分家之後,各人過各人的日子,父母願意幫誰是父母的事情,大家都不要有意見。”
房建覺得今天提分家是把他們夫妻往外趕,不就是看在他手裏撈不到錢了。說實在的,他真沒把那幾個工資看在眼裏,昨天跟父親頂着幹也是想提醒他,這個家裏不只房城一個兒子。他昨天也想通了,總不能看着老父親為難,家裏想領他的工資就去領,他就當給家裏幹工作。
看來昨天房愛國昨天沒有做通房建的工作,讓許桂梅有了另外的打算。自己這後媽腦瓜子夠快,行動力夠強,一晚上能想出這麽個對策,看來是怕家裏的東西落不到親兒子手裏,想先占個先機,還把證人都找好了。
房建咬着牙,打定主意今天要好好跟着後媽鬥一鬥。做客的老頭眼睛一閃,端起茶壺給房愛國倒了杯茶,“老房,家家都是這樣過來的,你也不用難受,早晚有這一關。”這句話提醒了房建,他看了看父親的臉,房愛國很是憔悴,一夜沒睡的樣子,閉着眼靠在沙發上。他心裏的火又下去了,父親夾在妻子和兒女之間,日子也不好過啊。
王玉蘭不時的看看房建,公婆今天明顯是突然襲擊,就是沖着他們倆來的。她朝丈夫坐過去一點,輕輕的靠了靠。房建雖然臉上的表情不多,但腿直哆嗦。王玉蘭碰碰他,給了房建一個燦爛的笑。
許桂梅看着後兒子夫妻倆的小動作,嘴角牽了牽,就當是笑了。看到房建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她就讨厭,現在又加上一個沒輕沒重的兒媳婦,還想讓她過一天舒心日子不。老公還做着一家和睦的夢,美得他,現在不分家,等王玉蘭有了孩子,自己豈不是還要起早貪黑的伺候她月子。
許桂梅想,她就是偏着自己的兒子,想把自己辛辛苦苦操持的家交到親兒媳婦手中,有什麽不對,這話對着老天爺她也敢說,房愛國不同意也得同意。要是房建今天在這個場合鬧起來,反正今天證人在場,壞名聲可落不到他頭上。
許桂梅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