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了,“分家無非是分東西和人。家裏最值錢的就是兩處房子,我們老兩口住的這套樓房,還有平月老家的房子。既然老大結婚的時候就先挑了老家的祖宅,那這套樓房等我們百年之後就歸你弟弟。當然,樓房肯定比平方價錢上貴一些,但祖宅畢竟是家族的正統,不是能用錢衡量的。老大,你們兩口子有意見沒?”

房愛國的眼睛睜開,看着大兒子。證人老頭也注意着房建的臉色,房城低着頭,手心裏全是汗。房建看着他父親,突然笑了,“爸爸,這是你決定的?”

房愛國的聲音很幹澀,他也覺得對不住大兒子,但昨天晚上老婆對着她又哭又鬧,他真是沒辦法,嘆了口氣,他點了頭,“房建,你是家裏老大,工資也比你弟弟高,能讓讓就讓讓吧,爸爸以後有機會再補償你。”

房建把笑容收起來,直視證人,“我沒意見,聽我爸的。”老頭贊許的看看房建,“老房,你養了個好兒子啊,不願意讓你為難。”說完笑着問王玉蘭“侄媳婦的意見呢?”

王玉蘭看着有些沒心沒肺,也笑着回話,“我聽房建的,沒意見。”

房城和張蘭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睛裏感受到了興奮,這是明顯沾光的事情。房愛國夫妻住的房子一年前剛從單位買斷,現在家裏分給他們,以後就等單位遙遙無期的房子了。昨天晚上,媽媽跟他們說這事兒的時候,張蘭就大哥大嫂的态度。但房城對許桂梅很有信心,家裏的事兒基本上都是她說了算,你看,這不就成了麽。

房愛國嘆了口氣,又閉上眼,大兒子以後怨他是一定的了。許桂梅把這件大事兒定下來,心裏也松了一口氣,她倒是不擔心房建,大兒子怎麽出牌她清楚的很。她怕大兒媳婦使幺蛾子,王玉蘭在省城大鬧的做派,與房老太打着滾在大街上罵他們兩口子的表現不遑多讓。

許桂梅喝了口水,接着說養老的事情,“我還有兩年就退休了,你們爸爸的身體也是大不如前。我們的意思是從今年開始,你們哥倆每個月上要交養老費,每家每月一百塊。”

“昨天我先跟房城商量了一下,他答應的很痛快,張蘭很懂事,雖然他們剛工作,工資都不高,但該交的錢一樣會交。當然,給我們的錢我們也不會亂花,有事兒的時候花錢擋事兒,花不了的就給你們存着。”

王玉蘭真是佩服婆婆,擡着房城把房建貶的夠嗆。她看許桂梅的眼光落在她身上,趕緊送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爸爸媽媽,在養老問題上,你也要給我們小兩口一個表現的機會,房建結婚前怎麽樣我不管,但結婚後有了我,就不能再養老問題上落後。房城的工資和我差不多,他能交出一半的工資來,我作為大嫂,理應交的更多,雖然我們家在平月,不在這邊吃吃喝喝,但房建和我都不計較這個。這樣吧,我就替房建做主,帶頭每月給家裏多交二十塊。”王玉蘭蘭說的慷慨激昂,婆婆你還別來這一套,我多花二十塊也要把話說清楚。房城養老費是交了,可兩口子連吃帶喝的不花錢啊,真把別人當傻瓜呢。

房建笑着看了看王玉蘭,接上話,“蘭蘭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多交點錢也算是對我們作為大哥大嫂不能在眼前盡孝的補償。”

證人老頭搖了搖頭,許桂梅的确是精明人,算計到家了。房愛國的眼睛不閉着了,看了看房建和王玉蘭,沖他們笑了笑,這時王玉蘭自打進門在他臉上第一次看到笑容。

許桂梅愣了愣,沒想到王玉蘭自己找虧吃,“那行,房建,玉蘭,你們兩個多交些也行,我們能感受到你們的孝心。”她站起來,去衛生間上了個廁所。

張蘭站起來,給坐着的各位倒茶。她在房子上占了大便宜,這時候姿态低點兒肯定沒錯,她就是個剛進門的新媳婦,哥哥嫂子以後記恨也找不到她。

☆、分家續

許桂梅去了趟衛生間,整理好了思路,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溫和,回來坐下接着說,“你們弟兄倆都是孝順的好孩子,兩個媳婦也都是通情達理的好姑娘,我和你爸爸以後有福氣了。”說完浮皮潦草的笑了兩聲,接下來說事兒。

“下面說的事情可能你們都不高興了,但該說還得說。分家不能只分財産,家裏還有些債務要說清楚。你們哥倆兒一年結婚。看的人都說是雙喜臨門,但會過日子的人都知道,這也是很大的負擔。債務都是你們辦婚禮的時候欠下的,我把婚禮花費的單子給了證人,你們想看就到叔叔那裏拿。你們爸爸的意思是想等把債還完之後再分家,但我沒同意,這些債到什麽時候都是禍根,如果以後想過清靜日子,現在最好分清楚。”

許桂梅說的累了,先休息了一下,證人老頭把房建和房城的婚禮花費單子讓他們挨個看了一下。房城和張蘭沒敢說話,王玉蘭看着單子眼皮直跳,弟媳婦花錢真夠有魄力的。

許桂梅看大家都心裏有數了,接着開口,“你們哥倆也都看見了,誰花的多誰花的少都心裏有數。張蘭,你也不用不高興,這事兒我也跟你娘家的父母商量過了,他們對讓你們小兩口還債的事情沒有意見。”

壓住了小兒媳婦,許桂梅又盯着蠢蠢欲動的王玉蘭說話,“家裏總共有五萬塊的欠債,你們哥倆平均一家兩萬五,但這樣就太虧了老大家。”

王玉蘭看着許桂梅嘴一張一合,把白的說成黑的,“所以,老大家多出來那七千,我們老兩口接過來。”許桂梅朝王玉蘭笑着點點頭,又對着張蘭說話,“為了公平,房城你們兩口子這呢,我們也接過來七千。剩下的欠債,該是誰的就是誰的。”

許桂梅話說完了,家裏鴉雀無聲。王玉蘭心想,還有這樣算賬的,既然婆婆你不講理,那也別怪我這兒媳婦不客氣了。王玉蘭給許桂梅倒了杯茶,“媽,您累了半天,先喝口茶歇會兒。我剛剛有些沒聽明白,您的意思是不是要替我們還七千的外債?”

許桂梅接過茶杯,點了點頭。王玉蘭從證人手裏拿出自己家的單子,“我們家欠了一萬六千多,減去七千,是不是再還不到一萬就可以了?”

這時候房愛國開了口,“你們結婚欠的債務,還是你們自己還,房城結婚的時候在你們後面,家裏剛辦了你們的婚禮,當時比較困難,錢不湊手,欠的就多了些,我們就替他們還一部分。等他們手裏有了錢,再還給我們就是。”

王玉蘭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這樣啊,媽,我從小數學就不好,你這麽翻來覆去的一倒騰,都把我繞暈了。我們的債我們自己還也是應該的,您直說就是。我們都這麽大了,再舔着臉算計父母的養老費就太不應該了。”

房建不想再看到他的父親,想趕緊離開這個家,分家就分吧,争這些口舌上的便宜也沒用,“蘭蘭,別說了,我們自己的事兒欠下了債,理應自己還。爸爸,這事兒我沒意見。”

他們沒意見,房城兩口子更沒意見。證人老頭看事情差不多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協議,“既然一家人把事情都談好了,以後就好好過日子。你們父母叫我過來就是做個見證,我呢,也不能白坐這麽大半天,準備了幾分協議。咱們落字為憑,以後就按這個來。”

王玉蘭覺得還有件事情沒談到,她想了想,對房愛國說話,“爸爸,還有一件事情,奶奶以後是跟着我們一塊住麽?”證人老頭愣住了,早上的時候老房可沒跟他提這事兒。許桂梅覺得房建兩口子就是跟她犯沖,冷下臉不說話。

房愛國倒是心裏有打算,“給奶奶養老是爸爸媽媽的事情,今天先把你們弟兄兩個的事情定下來,奶奶的事情以後再商量。老人家喜歡住在平月,我和你媽心裏也天天記挂着,但現在兩個人都還有工作,不能天天陪着。老大,你們兩口子和老人住一塊,幫爸媽多看護一下老人,就當是盡孝了。”

這話聽着還行,王玉蘭沖着公公笑笑,“應該的,我就是怕照顧不周,以後還請爸爸媽媽有空多回家看看,給我們小輩兒當主心骨。”

證人老頭滿口誇房建和王玉蘭孝順,叫出房玲和李涵,一家人都在協議上簽字确認,每家一份留底兒存好。

房建兩口子和證人老頭一塊出門兒,送完了人後倆人一塊去翟家。房愛國就沉着臉回房,許桂梅今天大獲全勝,但也累的不清,在沙發上不願意說話。

房城朝媳婦一擠眼,和張蘭一塊兒到廚房裏忙活中午飯。房玲耷拉着一張臉,不高興的撿起桌子上婚禮花費單子,“就王玉蘭那個不上臺面的,房建還花了将近兩萬塊。李涵,我們結婚的時候,你們家婚禮花多少錢?”

李涵拿刀削個蘋果,随口答道,“我們家花了可不只這個數,當時為了娶你這個姑奶奶,可費老鼻子勁了。”

房玲犟着鼻子,很高興自己的價碼比嫂子高,“廢話,娶大城市的姑娘就這麽容易啊,你出去問問去,我這還算少的。當時我媽就是怕你們家為難,還主動減了很多花項。”

李涵笑了,他和房玲的夫妻關系不錯,也願意哄她高興,“所以我媽才對你那麽好啊,在家裏什麽活都不讓你幹,還讓我多孝敬丈母娘。”

這下許桂梅聽着都笑了,吃着女婿遞上來的水果,交代女兒,“在家裏要懂得謙讓,別什麽事情都讓老人做,你有胳膊有腿的,什麽事情幹不了啊。”

人和人的關系很是奇怪,在別人的眼裏,許桂梅的脾氣随和,不争不搶;在房玲房城的眼裏,許桂梅是一個為他人着想的好媽媽。但就是在面對房建的時候,她卻變成了為了自己的兒女不擇手段的惡毒女人。

房玲被李涵幾句話哄高興了,把房建的單子扔桌子上,又随手拿起了房城的。房玲的臉色越來越不對,李涵一看要壞事,趕緊跟許桂梅打個招呼,拉着房玲出門看電影。

沉默的走在豐城的大街上,房建的心裏荒涼一片。一直以來,他都像一只小狗,跟在房愛國後面求關注。昨天說那幾句話也就是想汪汪叫兩嗓子,但沒想到房愛國這麽心狠,一腳把他踢出了家門。

王玉蘭緊緊的跟在後面,心情非常複雜。她知道房建在家裏不受寵愛,但沒想到婆婆會這麽提防他,剛結婚就忙不疊的打發了他們。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受傷如此之深的丈夫,只能亦步亦趨的跟着他。

兩個人沉默的去了翟家,房建去出租屋睡覺,王玉蘭有些無助的把分家的事情告訴了翟大姐。翟大姐下廚,做好了幾個菜,親自把房建叫到家裏,倒上好酒,由翟大哥陪着他說話,她則領着王玉蘭出去逛商場。

王玉蘭很自責,“大姐,你說是不是我小叔子結婚的時候,我給鬧騰的,公公婆婆嫌我煩,撒氣撒到房建身上了?”

翟大姐拍拍她,“你想多了,蘭蘭,你婆婆可能在你們結婚的時候就思量這事呢。是個狠人啊,今天鬧個突然襲擊,你公公和房建之間的關系三年五年緩不過來了。”

王玉蘭沒心思逛商場,兩個人稍微轉了一圈,翟大姐領着她到一家新開的咖啡廳嘗新鮮,這是她的新愛好。

“對了,蘭蘭,我過兩天要去雲南出差半個月。”翟大姐神秘的跟王玉蘭低聲說話,“那裏正好有個玉石展銷會,我想去看看,要不要給你帶一塊回來?”

王玉蘭想了想,“那你給我買個脖子上戴的觀音吧,房建太倒黴了,給他戴上轉轉運。”

翟大姐點頭,悄悄告訴王玉蘭一個好消息,翟大哥可能要升官了。他現在是處級,往上一步就是副廳,四十多歲的年紀跨過了仕途上的第一道坎兒,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王玉蘭趕緊祝賀,翟大姐知道消息後在家偷偷高興,實在是憋的夠嗆,。現在終于可以放心的敞開談一談,高興的吐沫星子都噴出來。

兩個人磨蹭了又磨蹭,實在是沒事兒幹了才回家。房建喝醉了酒,躺在翟天宇的小床上打呼嚕。翟天宇在陽臺上悄悄的打小報告,說房建哭的哇哇的,鼻涕都抹到他爸爸毛衣上了,惡心的很。

翟大姐把他攆走,沖王玉蘭說,“放心吧,哭出來就沒事兒了,今天讓他們爺倆睡出租屋,你和我一塊睡,咱倆聊聊天。”

王玉蘭放了心,第二天坐最早的汽車回了平月。中午上班的時候,房建打來電話,說他舒服多了,讓她在家裏放心。

房建在分家之後的痛苦彷徨,刺激着王玉蘭走向成熟,她笑的時候不再沒心沒肺,而是多了幾分秀麗溫婉。做事的時候也不再急功近利,而是盡量的周全些,再周全些。

☆、學習

孫張氏夜裏回的北京,王玉蘭正睡得香,程偉家帶着幾個不認識的人敲開她家門,放下一些藥材,帶走了藥酒和其他禮品。王玉蘭送人出門後,幾輛小轎車排着隊出了平月。

過了元宵節,王玉蘭自己操心,辦了拜師宴。之後就跟着老中醫趙大夫學。俗話說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趙大夫的水平明顯比張自在高,教徒弟教的很系統。他問明白了王玉蘭的情況,知道她對于中醫完全是一知半解,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撞大運,就讓她先打基礎,從最基本的學起。

王玉蘭又當起了小學生,她費盡心機才得到這個機會,再難也要堅持下去。拿着趙大夫借給自己的書,沒事兒就嘴裏嘟囔,死記硬背,練基本功,房建戲稱為“念佛”。趙大夫要王玉蘭每天去他的藥房學習一小時,還給她定了學習的進度。

有天中午休息的時候,趙大夫領着王玉蘭認識了中醫院的衛叔,他管着中醫院的材料倉庫,跟趙大夫是忘年交。就這樣,王玉蘭又得到一個機會,別人中午休息的時候,衛叔把她領進材料倉庫,對着圖冊學着辨認草藥,背藥性。

王玉蘭錯誤的估計了趙大夫的嚴厲程度,這老頭對病人天天笑呵呵慢悠悠的,看着沒什麽脾氣。但對徒弟非常嚴格,他不滿意王玉蘭比蝸牛還慢的背書程度,拿出了小學老師那一套,手裏拿個小棍兒,背錯了就來一下。用他的話說,王玉蘭半路出家,這麽大的年紀才開始,想學點真東西就要不怕丢臉。

王玉蘭是不怕丢臉,要是某一天表現好被抽少了,回家後還跟房建顯擺一下。房建心疼自己媳婦兒,動員她能學多少學多少,實在背不下來就算了,這麽大人了還要受這罪,不值當。王玉蘭不理他,趙大夫這麽大的年紀,把含饴弄孫的時間用在她身上,人家圖什麽啊。

趙大夫剛開始教的時候,對王玉蘭這個小媳婦不太滿意,覺得她資質太差,白長了一張聰明臉,是個繡花枕頭,幾句話的東西反過來複過去的背不過,七八歲的小孫子都比她腦子靈便。看她背書那個費勁的樣子,他在邊上看着都難受。

但王玉蘭也有她的好處,雖然學的慢,但學習态度很好,笑眯眯的有股子擰勁兒。再加上手腳勤快,幹活麻利,兒子和媳婦對她的評價都不錯,被當做參照物的小孫子也被王玉蘭天天帶的吃的俘獲了芳心,天天蘭姑姑長蘭姑姑短的。

出了正月,平月縣的主幹道擴建工程正式開工建設,郝建軍帶着人準時到位,房建三天兩頭的跑回平月,領着他拜會各路神仙。

豐城之行後,夫妻倆有種相依為命的感覺,碰到什麽事兒都兩個人商量着來。王勝看女兒女婿的關系好,放下了去豐城幫閨女出頭的心。

房建的睡覺成了很大的問題,失眠越來越嚴重,有時候還要吃點安眠藥。王玉蘭急的不行,年紀輕輕的要是落下這個毛病,什麽時候才能熬到胡子白啊。趙大夫給她找了一個方子,以琥珀為君藥,輔以合歡白芍安神解郁。王玉蘭托衛叔在省城買了最好的琥珀,在空間裏種上合歡和白芍,天天熬了讓房建喝。

房建讓王玉蘭別折騰,天天喝那苦藥湯子還不如吃片安定呢。他這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點事兒他就睡不着。這是性格原因,不是吃藥能吃好的。王玉蘭知道這一點,誰被自己的家裏人擺一道心裏都不會舒服,更別提房建這種愛想事兒的人。

王玉蘭有意識的不提豐城,不提婆家的那些爛人破事兒,房老太從省城女兒家回來,王玉蘭也有意識讓老太太多跟其他的老頭老太太湊一塊,把房建跟奶奶隔開。

二月二這天正好兩個人都歇班,王玉蘭在家給房建理發,邵陽鬼鬼祟祟的跑進家,随口打了聲招呼,就無聊的坐在參苗邊上。看着洗完頭伸着脖子等着的房建,邵陽很納悶,“表哥,你幹嘛不去理發店理發。跟你說實話,嫂子的手藝真的很一般....”

“閉嘴,你這壞蛋。”王玉蘭啐他,“我這手藝練多少年了,哪個理發店的師傅有我水平高?有眼不識金鑲玉,真是沒眼光。”

邵陽不服氣,“就你那手藝還吹,王勝大爺是個圓臉,你給剃個平頭,我表哥是個長臉,你還給剃個平頭,咱換個花樣,來個分頭行不行啊。”他站在房建前面,打量了一會兒,“表哥這臉型适合用頭發遮着點,你倒好,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臉長似的。”

說話的功夫,王玉蘭已經忙活完了,端盆水讓房建沖頭發渣子,“你表哥本來就臉長,遮什麽遮,只要我不嫌就沒人嫌了。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膚淺啊,天天跟在程偉家屁股後面喝風。”

“我就知道你小子躲到這裏來了,”邵懷新邁着大步走進門,“玉蘭,你順手給邵陽也剃剃頭,這小子跟那個姓程的公子哥學了一身的壞毛病,真是欠揍。”

邵陽留了一段時間的胡子,覺得大家的評價不好,又開始蓄起了長發。邵懷新對兒子的這身打扮看不慣,一大早就押着他去理發。但邵陽賊得很,趁邵懷新跟人說話的功夫,從理發店跑出來了。

王玉蘭笑着讓邵懷新坐,端了盤橄榄放他跟前兒。這東西還是翟大姐送她的,味道有些怪,可對了邵懷新的胃口。

房家分家的事情呗邵家的幾個舅舅知道了,都上門專門找房建聊過,讓他在平月放寬了心過日子。王玉蘭心裏很感恩,這種心裏沒着落的時候,出現這種親情上的支持很難得。

親戚就是有來有往才能熱乎起來,王玉蘭提着東西,趁下午的時候到幾個舅舅家走了一圈。她也不留下吃飯,說會兒話放下東西就走。

幾個舅舅對王玉蘭的印象都不錯,由于邵陽天天往房家跑,邵懷新來房家的機會更多。他也願意跟外甥聊一些陳年舊事,回憶一下自己的峥嵘歲月。

邵陽嘴裏塞着滿滿的,倚着門框聽大人說話。邵懷新看着這個老兒子,對他的文不成武不就很擔心。邵陽對接他的班沒有興趣,說太危險。

邵懷新的沙場賺了大錢,眼紅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每年都跟人打官司,明裏暗裏的使壞報複更多。邵陽上學的時候,他半夜在河邊看場,還被人劫持過。後面雖然拿錢消災,保住了一條命,但那件事情給邵陽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出事之後,邵懷新收斂很多,為人處世不再咄咄逼人。他已經存下不少家底,也不指望邵陽成名成家,幫家裏幹什麽,但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天天閑逛也不是個事兒,起碼要有保住家業的能力。

房建聽了他的話,心裏一動,出了個主意,“四舅,我年前在省城,去過一家很高檔的洗浴中心,很長見識,那裏邊的服務可是頂級的,有錢人都愛去。這買賣咱們平月可還沒有幹的,不費什麽力氣,就是要擺平各種關系,我看邵陽這方面還可以,幹的好了,掙個娶媳婦的錢沒問題。”

邵陽眼睛立馬兒亮了,他在平月早就玩的夠夠的。天天看到的都是老面孔,玩的也是老把戲。想去別的地方闖江湖,上午走了下午就被逮回來,“表哥,我知道在哪兒,團結路上是不是,我和程偉家去過。爸,我領你去長長見識,你要是覺得好,就花錢給我弄個吧,小點的也行。”

邵陽見風就是雨,急不可耐的領着他爸爸去省城泡澡。王玉蘭送走了人,回頭問房建,“老實交代,你什麽時候去的洗浴中心,跟誰去的,呆了多長時間,在裏邊幹什麽了?”。

房建一句話捅了簍子,趕緊拿本書裝愛學習的好寶寶,躲卧室裏不敢出來。王玉蘭怎麽可能饒了他,出門學習之前下了命令,“我回來之前寫好檢讨,把來龍去脈交代清楚,不然你就等着瞧。”

王玉蘭回來的時候,房建已經溜了,留下條說單位有非他不可的急事兒,要立刻到現場。王玉蘭撇撇嘴,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到時候看他再找出什麽借口。

郝建軍覺得房建有些妻管嚴,這點事兒還叫事兒麽,一個大男人,掙了錢就要享受,怎麽能讓老婆管死了。洗浴中心是他先去的,在裏面認識個紅顏知己,他自己覺得好才帶上兄弟。看房建那慫樣,一句話說漏了嘴就要躲出來,一點沒有男子漢的氣魄。

房建坐在副駕駛上,笑着聽郝建軍給自己上課。兩口子的事情只有兩個人知道,外人說的再多也是撓癢癢,何況老大哥跟自己的性子完全是南轅北轍。

郝建軍身邊不缺女人,最多的時候四五個同時圍在身邊。他處理男女關系簡單粗暴,高興了,要什麽給什麽,讓他鑽褲裆他都鑽,急了眼,眼珠子一瞪愛呆呆不愛呆走人,沒那閑工夫哄你。

劉萍在房建跟前抱怨過,郝建軍在男女關系上的不檢點,剛開始房建提醒了幾句,讓他注意一下影響, 畢竟是有孩子的人了。郝建軍回到家,甩下一筆錢,該怎樣還怎樣,劉萍立馬閉嘴。

房建也看透了,這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要是自己敢在老婆面前甩她一臉錢,王玉蘭肯定讓他走到哪裏都不舒服,錢怎麽甩出去的還得怎麽撿回來。

☆、風波

邵陽領着老爹到省城轉了轉,洗了幾個高級澡,天天磨着他爸爸給他拿錢投資。回平月後他也不跟個二流子似的到處亂竄,老老實實跟着他爸上酒桌,學着與人處關系。

趁邵陽不在的時候,王玉蘭誇他懂事兒不少。邵懷新老懷大慰,感嘆男孩子說不準什麽時候就開竅,下心思稍微幹幹就比閨女強。他們家的三個女兒就不行,遇到事兒先慌,叽叽喳喳吵半天,什麽事兒也辦不成。

王玉蘭不愛聽這話,誇你兒子兩句你就聽着呗,心裏高興一下也就算了,對女性人身攻擊算怎麽回事兒。房建給舅舅倒茶,私底下他也同意四舅的話,盼着王玉蘭給他生個兒子。不過,這話不能明說,萬一王玉蘭要是給他生個閨女,這可是送上門的把柄。

邵懷新這次來房家有事兒找外甥媳婦,他想買下武峰給王玉蘭留下的那個院子,整理整理讓兒子開個澡堂子。剛開始他不知道那是戶主是王玉蘭,還托人查了半天。

王玉蘭着急上班,順口就答應下來,讓房建跟舅舅細談。房建可不像王玉蘭這麽好打發,他覺得賣了院子太虧了。主幹道擴建之後,那個院子可是會下金蛋的老母雞,直接賣了太可惜。

房建想把院子改成樓房,邵陽要是願意等,改造完後給他免費用三年,賠了就當就當是練手,賺了的話給點租金就行。

邵懷新想了想,覺得這辦法也行。他只不過是經不住兒子纏磨,找個事兒給他做,買不買這個院子都行。把院子買下來是覺得這樣方便,邵陽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

依着他的主意,洗浴中心說到底是給人洗澡的,有個燒水的鍋爐,再弄幾個水龍頭就齊活了。但邵陽不同意,一定要有檔次,父子倆這兩天就在這一點上鬧別扭。如果房建自己把小院建成樓房,他省下了買院子的錢,就可以答應兒子提高一下澡堂子的檔次。

為了讓父親出錢給自己辦洗浴中心,邵陽天天跟在父親後面裝孝順。邵懷新的打算把他打擊的不清,平房小院裏的洗浴中心檔次能高到哪裏去,來的人都是那些身材變形的大爺大媽,他想飽飽眼福的機會都沒有。要是讓那幫朋友知道他給一些老頭老太太看澡堂子,肯定會笑掉大牙。

知道房建打算建樓房,邵陽高興壞了。立刻改換門庭,開始圍着房建的屁股轉。最後兩個人私下達成協議,房間蓋完樓以後,按照邵陽的想法裝修,他要是賠錢則了,賺了錢要分房建兩成。

邵懷新氣鼓鼓的提醒房建,要是兒子賠了本,他是不兜底兒的。他本來就沒想着幫兒子辦成這事兒,讓邵陽失敗一次,說不定就接手家裏的沙場,老老實實跟自己走了。

房建覺得舅舅想的太簡單,他知道邵陽從他媽那裏摳出來很多私房錢,打算大幹一場。要是真把邵陽逼得滿世界借錢的地步,說不準就被人下套套住了,最後還得邵懷新擦屁股。

邵懷新想想也是,兒子的脾氣他還是知道的,沒人看着就惹禍。不按他的性子來就動些歪腦筋,要不然這些年他也不會看的那麽緊。

王玉蘭在這件事情上,就是個橡皮圖章,房建說什麽是什麽。對自己什麽不懂的老婆,房建還是願意給她解釋解釋內心的想法,“蘭蘭,我覺得我們能靠邵陽發筆財。”

王玉蘭有些吃驚,她已經做好邵陽賠本的打算,“你這麽看好表弟啊,他可是頭一次幹,你這麽幫他舅舅意見很大。”

房建拉着王玉蘭坐下,細細跟她說,“我覺得邵陽不錯,可能以前是玩夠了,這段時間做事兒有板有眼的。別看他平時看着吊兒郎當的,幹什麽都不上心,但身上有我舅舅的那股子狠勁兒。就讓他試一次,大不了虧幾年租金,也算我們的投資。”

王玉蘭點頭,這也是她的想法。不過她不是看好邵陽,而是想還舅舅的人情。邵懷新幫了他們這麽多,人家用着自己的時候可不能猶豫。

“改造那個樓房需要多少錢啊,要不要跟我爸借點?”雖然手底下有錢,這件事情還是很關鍵的。

房建拿出個本子幹他的老本行,開始一筆筆的做工程核算,最後總了一個數,遞給王玉蘭看。好麽,她手裏的錢差不多正好,王玉蘭盯着房建,“你是不是銀行有人,知道我有多少錢?”

房建蔑視的看了她一眼,“稍微動腦子算算就知道了,還用得着查你?我給你多少錢自己不知道嗎,真是。”

王玉蘭突然悟了,“你是不是自己想開買賣,怕賠了本,就讓邵陽先趟趟路?”看着房建笑的暧昧的臉,王玉蘭伸胳膊搡他,“你真是,好意思把一個毛頭小子推出去。”

房建沒否認這點,“這事兒他幹最合适,舅舅在平月人脈那麽廣,不用白不用。我就不行了,說到底現在就是個外來戶。真要一腦袋鑽進去,肯定摔個鼻青臉腫。讓邵陽打個頭站,我看看平月這潭子水有多深。”

王玉蘭用手指頭點着他的腦袋,“你就活該睡不着覺,心眼太多了。”房建拉過媳婦白嫩嫩的手摸了摸,“心眼多了不好啊,都跟你似的過日子沒個算計,怎麽養孩子啊。”

之後王玉蘭再看到邵陽,老覺得對不住他,這傻孩子還當表哥是他的知己呢,什麽心裏話都跟他掏。有了這份愧疚,邵懷新出事兒的時候,王玉蘭下了死力氣幫他。

邵家的風波從邵懷新身體不舒服開始,有天中午跟人吃完飯喝完酒,正躺床上歇着,突然心口鑽心的疼。他趕緊把老伴兒喊過來,讓她把邵陽叫回家。他老伴兒慌了手腳,不但叫了邵陽,還把所有的女兒女婿都叫回來了。

邵陽回家之後,騎上車把王玉蘭從中醫院接到家。王玉蘭安撫住驚慌失措的舅媽,給邵懷新量了量血壓,高壓已經到了一百六。她一邊叫邵陽叫救護車,一邊給邵懷新挂上吊瓶,打着針把人送到中醫院。

打完針,邵懷新的血壓降下來了,但還是不舒服,心髒疼的難受。這時候他的神志還很清楚,把家裏人安排的井井有條。老伴兒和兩個大女兒回家,等着輪班,順便看着老婆子,別這時候再躺下一個。之後對三女兒和女婿委以重任,讓他們回家幫着看住沙場,別讓人鑽了空子。醫院裏則留下邵陽和房建兩口子,有事兒可以照顧一下。

中醫院的檢查做完了,邵懷新心髒右邊的心血管堵了,需要盡快做手術。王玉蘭知道中醫院的水平,這種手術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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