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定不能在這裏做,她連夜聯系了豐城市人民醫院,打算在這裏做手術。
人民醫院又是一通檢查做下來,發現邵懷新心髒有些畸形,手術在人民醫院做也很危險,建議他們換個大點的醫院。
這中間邵懷新疼得暈過去一次,醒過來後他把兒子單獨留下,說了半天話。王玉蘭知道這是邵懷新這是預防萬一,提前交代遺言。邵陽出來後,紅着眼說不想折騰,就在人民醫院做手術,是什麽樣就什麽樣。
邵陽跟着房建亦步亦趨,忙着找醫生打點,父親這座遮風擋雨的高山突然要塌,他突然要獨自面對風雨,心裏惶恐難安,眼前的表哥表嫂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丁醫生在上海出差,房建把邵懷新的檢查結果詳細的告訴他,問這種情況該怎麽做最好。丁偉很實在,建議把病人轉到上海,生存幾率會更大。他幫着聯系醫生,但這種手術費用很高,讓家裏準備好錢。
房建把丁偉的建議告訴邵陽,邵陽跟邵懷新商量了半天,說通了父親去上海做手術。當天晚上,邵懷新就開始昏迷。血壓控制不住,脈搏忽快忽慢,需要趕緊轉院。王玉蘭又跟着車把邵懷新送到上海瑞金醫院,房建則被邵陽留在平月,幫忙看家。
急救車在路上跑了将近十小時,王玉蘭不錯眼的盯着車上的儀器,她可是跟邵陽保證了,一定要把他爸爸活着帶到上海。
丁醫生辦事兒很地道,急救車到醫院的時候他正在門口等着,看到他王玉蘭松了口大氣。下車的時候,王玉蘭一把把邵懷新抱起來放醫院的推車上就跟着跑。
邵懷新運氣不錯,丁醫生提前跟人找好了人,還搶到一張手術室,進了醫院立刻就做上了手術。邵陽辦完手續,在手術室門就看到王玉蘭四仰八叉的睡坐在連椅上,一點兒形象沒有。
王玉蘭和邵陽在醫院的時候,邵家的沙場真的被人盯上了。邵懷新轉院到豐城的那天晚上,他們家的兩條沙船被掀翻沉到了河底,基本上廢了,船上的人也被狠狠的教訓一頓。邵陽的三姐夫一直在沙場跟着老丈人,負責的沙場的安保,什麽人這時候搗亂心裏門兒清,他連夜帶着人又截了嫌犯幾輛運沙的車。
第二天,兩家沙場爆發了激烈的沖突,平月縣的警察基本都來維持秩序,事态暫時穩定下來。房建一看這樣不行,和郝建軍帶着工程隊的人一塊守在沙場,幫忙看場子。
邵懷新在上海做手術的那天,兩家又打了一架,乒乒乓乓一頓打,最後邵家慘勝。平月的幾家醫院忙着接受傷員,場面比王玉蘭在人民醫院見到的慘烈多了。看守所人滿為患,第二天,公安局長親自擺酒,把兩家的帶頭人叫到酒桌把話說清楚。
☆、調動
平月縣人民處理事情就是這麽狂放粗暴,說話之前先拳頭底下見真章,誰拳頭硬誰有理。邵懷新過了危險期,他們家三姑娘邵紅把前線勝利的好消息言簡意赅的向他彙報了一下。
聽到打贏了,後面的事情就好說了。邵懷新指揮着兒子幾通電話打出去,給平月那邊的事情蓋棺定論。
邵懷新在上海住了半個月的院,主要是三表姐邵紅照顧的,大表姐輔助。王玉蘭到上海的第二天查出身孕,房建立刻讓舅媽把表姐們派出去,替換自己的老婆。
來醫院的是邵家的大姑娘和三姑娘,二姑娘留下照顧老伴兒。
邵陽快速成長,現在完全是邵家的代言人。他想了半天,央求王玉蘭多呆幾天,在老爹打針吃藥的時候看着點就行,他嫌兩個姐姐不會照顧人,做事粗手粗腳。王玉蘭心疼這個被現實脅迫着長大的表弟,給房建打電話說要在上海檢查一下身體,晚幾天跟舅舅他們一塊回去。
丁偉丁醫生在哪裏都很受歡迎,臉紅心跳的小醫生護士經常湊到他跟前獻愛心。王玉蘭看到她們,就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也天天追着打聽人家的八卦,真是往事如煙啊。不知道以後她們知道了丁醫生的真面目,會不會也以頭搶地,感嘆偶像幻滅。
王玉蘭跟着車,盯了邵懷新一夜,到醫院後又單槍匹馬把邵懷新從救護車上抱下來,累的在手術室外面就睡着了。還是丁醫生看她有些不對勁,帶她做了檢查,才知道有了孩子。
拿着檢查結果,丁醫生對着王玉蘭例行的冷嘲熱諷,撅着大拇哥笑話她,“嗬,王玉蘭王護士,真了不起啊。一百六七的胖老頭,你抱起來就走,不錯哦,要不要發你個大力士獎章?”
王玉蘭笑笑沒當回事,丁醫生也是關心自己。為了表示感謝,她在商場買了個高等貨送給他。丁偉當她的面打開,扯着手上的圍巾,“啧啧啧,王護士,讓我說你什麽好呢,你這審美也太奇怪了吧。丁醫生我已經是而立之年,你送我個粉藍粉藍的圍巾是想讓我戴上返老還童?”
王玉蘭說不出話,當時買的時候她一眼就覺得漂亮,想着丁醫生皮膚白,戴上應該好看。但現在拿出來在太陽光下一看,是有些顯嫩,“呵呵,丁醫生,看你說的,要是不說年齡,誰知道你三十多了,要我看你最多二十□□。”
丁偉冷着臉瞧她,什麽人哪,馬屁都不會拍,二十□□跟三十多不是一回事麽。他把毛巾放回盒子裏,“我不喜歡這個,你在重新給我買一個吧,這個房建戴挺合适。”
王玉蘭覺得丁醫生真是讨厭,別人送你禮物還挑挑揀揀,“丁醫生,咱能不能拒絕的含蓄點。算了,我的心意到了就成,不願意戴你就放着吧,我們家房建享受不了太高檔的東西。不過,你要是真不喜歡,就送給丁強大哥,他戴準合适。”
丁偉想想還真是,捏着鼻子把圍巾收起來,“那也行。你們家當家的說了,讓你在醫院悠着點,別太累,也別到處亂跑。記住,我可有監督你的責任哦。哎,有福之人不用忙吶。”王玉蘭撇撇嘴,不知道丁醫生什麽意思。
脫離危險期後,邵懷新又在上海住了一個星期的院。等他們一行人出院回到平月,王玉蘭俨然成了舅媽嘴裏的救命恩人。
房建看到王玉蘭後,眼神都變了,覺得懷孕後的老婆是哪兒哪兒都好。他動員老婆請幾天假,伺候病人可是又髒又累的活。王玉蘭從了,但再去上班的時候,護士長通知她工作的內容有了變動,從原來兒科的擔綱護士變成了藥材倉庫的保管。
王玉蘭當時就炸了毛,她可是整個科裏業務最好的,再幹半年就能調漲工資。房建這兩天把她留家裏,原來是不安好心,把工作給她調動了。在藥材倉庫這種半閑職,以後能有什麽發展。
王玉蘭腦袋頂着一頭火回到家,只見到房老太和幾個半死不活的老頭老太太,房建到王家去看老丈人。王玉蘭罵房建不要臉,幹了壞事就找人幫手,敢做不敢當,算什麽好漢。
她一路帶風的回到娘家,不顧王勝在一邊,指着房建的鼻子就是一頓臭罵,讓他把自己的工作趕緊調回來,不然就跟他沒完。
王勝在邊上看不下去,哪有媳婦指着自己家男人這麽罵的。他虎着臉,“蘭蘭,坐下,有事兒說事兒,哪有你這樣撒潑的,我是這樣教的你嗎?”
王玉蘭一屁股坐下,不禁悲從中來,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自己好不容易成了護士,天天努力工作,還費勁巴拉的拜了師。這剛幹出點成績,就要變成半賦閑狀态,讓她怎麽能甘心。
王勝看女兒傷心,也不好受,但還是盡力安慰她,“蘭蘭,你們家情況我也知道,生完孩子有沒有人伺候月子還不一定。你要是也一心撲到工作上,以後孩子生出來誰照顧啊。房建也是基于這一點,瞞着你調動了工作,你不要埋怨他,這是我也是同意的。”
“我說房建在平月能認識幾個人,原來是你在幫他。爸爸,我可是你親閨女,我這護士怎麽弄到的你最清楚,你還不向着我。嗚~~~~,我起早貪黑,一點不敢偷奸耍滑,才把工作幹成這樣,眼看着就要漲工資了,結果來了個這個。”王玉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房建在一邊看着心疼,站起來安慰她。
王玉蘭現在正看他不順眼,梆梆幾拳打出去,差點讓房建上不來氣。王勝知道自己閨女的一身蠻力有多大,趕緊把房建拉到一邊,讓他緩口氣。看他沒什麽事兒,轉過頭大聲的呵斥女兒,“王玉蘭,你行了,哭也哭了,鬧也鬧了,打人算怎麽回事。”
王玉蘭看房建那樣,就知道自己是打瓷實了。她看了看房建的臉色,覺得問題不大。心裏的委屈又翻上來,只見她一屁股坐地上,跟個農村老娘們一樣哇哇大哭,“我不活了,我就是要當護士,我要漲工資,我要升官發財。你們一個個只考慮你們自己,都不為我考慮,哇~~~~。”
王勝知道自己閨女的瘋勁兒上來很難安撫,這麽多年他也就見過幾次。當着女婿的面,他覺得很丢人,紅着臉進屋把床單扯下來,蒙頭給撒潑的王玉蘭蓋上,“哭吧,哭吧,哭夠了再出來說話。”
王勝和房建坐在椅子上,在王玉蘭撕心裂肺的哭聲中皺着眉頭抽煙。房建還沒見過這樣的王玉蘭,覺得老婆是真傷心了。他心裏也難受,覺得自己害了王玉蘭。要不是自己六親不靠,媳婦懷孕這麽好的事兒也不會成現在這樣。
王勝看房建沉着臉發呆,以為王玉蘭做的過火了,要說閨女一般不撒潑,但要是真潑起來就得讓她把氣出完,不然後面房建更遭罪。王玉蘭閉着眼哭的不知道東南西北,哭到眼淚再也哭不出來,嗓子也啞了才抽抽搭搭的停住。
王勝松了口氣,終于哭完了,“蘭蘭,工作以後有的是,你看你前段時間,沒孩子的時候天天忙得都顧不上家,要是有了孩子,總不能把孩子撂給房建吧。”
王勝不讓她說話,“養孩子不是養小狗小貓,喂他兩口吃的攆出去就能自己玩。養孩子是要花大精力的,你以後是孩子的媽,要把重心放在這裏,其他的事情往後推一推。等孩子大了,上幼兒園以後,你再回去當護士,那時候你也學出了師,正好趕一塊,幹的肯定比以前更好。”
王玉蘭哭的頭蒙蒙的,覺得自己真是可憐。家裏的情況她也清楚,許桂梅給她伺候月子就別想了,趙四的本事她也清楚,房建這麽做肯定也權衡了很久。但是,她就是不甘心啊。
王玉蘭又想張嘴哭,王勝已經聽了一上午,看到她這樣很頭疼,想趕緊把這兩口子攆走,“我的意見就是這樣,蘭蘭,你哭也沒用,做飯帶孩子哪個女人都得幹。你要是還想當護士,就等孩子大了再想辦法調回去,現在就聽房建的。”
王玉蘭一聽又是這話,忽的從地上站起來,大着嗓門喊,“聽房建的,聽房建的,我今天就不聽了,怎麽地。”
王勝一看,閨女這是要造反啊,腳上的皮鞋拿起來,“你這個死丫頭,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天經地義。小小年紀竟然敢當着長輩呲毛,反了你了。”房建一看勢頭不妙,這爺倆是要幹起來。反正該說的話也說了,忙拉着王玉蘭的手告別回家。
王玉蘭也要臉,出門前趕緊擦擦臉上的鼻涕眼淚。房建松了口氣,出門知道收拾說明老婆已經有理智了,講理也能講得通。
他知道王玉蘭很珍惜自己的工作,今天怕他一個人招架不住老婆的怒火,才把老丈人搬出來。還別說,真是一物降一物,這個家裏也就是王勝能治的了王玉蘭,這座正要爆發的活火山硬是讓老丈人給壓回去了。
房建陪着小心跟王玉蘭回家,本來以為老婆會罷工兩天才能接受現實。但王玉蘭的神經是鋼鐵練成的,中午回家,王玉蘭随便扒拉兩口飯,下午又回去上班了。即使是個保管,那也是有正式編制的保管,旱澇保收的工作可不是哪裏都有的。
☆、內讧
王玉蘭從王護士變成王保管之後,衛叔成了他的直屬上司,看在趙大夫的面子上,給她派了個最輕便的活,天天守着辦公室的電話機接電話。
但王玉蘭跟房老太說自己現在的工作挺重要的,天天早起晚睡,有空兒還加班,房建從豐城回來經常找不到人,自己對着冷鍋冷竈打發五髒廟。
王玉蘭與房建杠上了,除了房老太的每天三頓飯,家裏什麽事情都不管。對房建更是漠視到底,把他當成一團空氣。房建本來以為王玉蘭鬧幾天脾氣也就算了,兩口子過日子哪有不鬧矛盾的。但這種讓他難受的日子無窮無盡,整整一個月過去還看不到頭。
本來幹淨整潔的家變的污糟不堪,王玉蘭現在是油瓶倒了裝看不見,更別提給房建吃小竈了。房老太看不過眼,只能讓房建跟着她吃缺油少鹽的降壓餐。
房建裝可憐,晚上睡不着摸着腦袋哼哼。王玉蘭身都未轉,反而往床邊靠了靠,幫着按摩的好事根本想都沒想。睡不着才好啊,多出來的時間正好琢磨事兒,算計人的時候省的被人看出來。
幸好王玉蘭沒跟她分房睡,但兩個人躺一張床上話都沒一句,更別提床頭吵架床尾和。房建覺得自己受到了虐待,想再叫老丈人做做王玉蘭的思想工作。但王勝不管了,你們小兩口的日子,過成什麽樣是什麽樣,別折騰他這老家夥。
後來,原來的護士長給王玉蘭送來了她的護士資格證,當時辦這個證件完全是走形式,但對已經不做護士的王玉蘭來說,好像看到以前那個幹勁十足的自己。王玉蘭又哭了一場,心裏還不清靜,幹脆抱着電話像祥林嫂似的給人發牢騷,反正公家的電話不要錢。
她打電話能找到的也就有數的幾個人,剛開始接到她電話的人都還挺高興,但要是一天接到好幾次同一人的電話,誰也受不了。人民醫院的護士朋友現在看到她的電話就忙着查房,翟大姐接到她的電話就急着開會,孫張氏最有辦法,被王玉蘭連續騷擾半個月後,給她找了點事兒幹,讓她幫忙看護一個曾經動過大手術的病人。
孫張氏口中的病人是程偉家,程家第三代的孩子,他是最小的,受到的寵愛最多,要不然孫張氏也不會回趟老家還帶着他。程偉家上小學的時候出過一次很嚴重的車禍,當時脾髒破裂,做手術切了一部分。
孫張氏想起他來,是因為程偉家最近正跟家裏鬧別扭,非要去非洲的部落學特色樂器。家裏人不想讓他耽誤學業,但長大之後的程偉家行為變得有些乖張,不讓去非洲就要退學。
家裏人被他搞得雞飛狗跳,孫張氏被王玉蘭騷擾的夠嗆,幹脆把兩個禍害湊一塊,看他們倆誰厲害。程偉家對平月的王玉蘭印象不錯,孫張氏也夠權威,跟他一說就同意了。
王玉蘭對程偉家的到來很期待,破天荒的跟房建說了話,希望他同意讓程偉家住到家裏來。房建心裏暗叫一聲阿彌陀佛,這位姑奶奶的氣終于消了。他舉雙手贊成王玉蘭的提議,覺得老婆英明無比,程偉家病的都快死了,不天天看着怎麽行。
房家的天空終于撥雲見日,恢複了往日的欣欣向榮。看着窗明幾淨的小院,房建感嘆生活終于恢複了正常。他已經吃了一個月淡出鳥來的降壓餐,實在不想再受這特殊待遇了。
程偉家彬彬有禮的提着禮物上門,先給房老太請安問好。房老太雖然看着程偉家這孩子有點女相,但知道這人有自己夠不着的背景之後,她用小城市人特有的狡黠與見風使舵,天天笑臉相迎,噓寒問暖。
程偉家在房家的第一頓中午飯,請了他的小弟邵陽當陪客。再次見到表弟,王玉蘭覺得人長大的可真快,士別一日,當刮目相看就是說的邵陽。他現在舉手投足少了以前的輕佻,多了些沉穩。
不過邵陽看到王玉蘭,态度很親昵。王玉蘭正跟表哥鬧別扭,他是知道的。但邵家現在也是一堆的爛事兒,他根本沒時間來安慰一下。
午飯後邵陽領着程偉家走了,房建皺着眉頭躺床上歇着,習慣性的跟王玉蘭嘟囔,“四舅家的沙場,鬧不好會落到別人手裏。”
王玉蘭吃了一驚,她最近忙着跟房建置氣,根本沒關心其他的事情,“四舅不是回來了麽,還鬧什麽鬧?沙場不留給邵陽留給誰?”
房建嘆了口氣,“還有女兒啊,三姐夫帶着頭争呢,把兩家的親戚都扯進去了,看起來不能善了。”
“四舅那脾氣能願意?”王玉蘭覺得邵懷新不會輕易罷休。
房建把王玉蘭拉到身邊,輕聲跟她說,“三姐夫把二表姐說通了,拉着二舅還有幾個小輩,跟四舅打擂臺,開價要三成沙場的股份。現在沙場關門了,三姐夫領着人把着沙場的財務室,誰都不讓進,什麽時候談妥了沙場什麽時候繼續營業。”
王玉蘭覺得無語,邵懷新做手術前把沙場交代給三女兒和女婿,沒想到是引狼入室,“這也太貪得無厭了吧,三成股份可不少。舅舅打算怎麽做?你摻和進去了?”
房建頭搖的像撥浪鼓,“我摻和什麽,這邊是舅舅,那邊也是舅舅,得罪誰也不好。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就看四舅是怎麽想的了。”
王玉蘭警告房建,“你別亂摻和啊,這不是什麽好事兒,邵家就是打成一鍋粥,也是自己人的事情。”
房建點着頭,探過身去摟住媳婦,軟玉在懷可是好就沒有的事兒,“放心吧,我辦事兒你放心。我就是擔心四舅的身體,這段時間家裏鬧成這樣,也沒能好好休息,他做的那手術可不小。”
王玉蘭也想起來了,這段時間她過得糊裏糊塗的,一次還沒去看過邵懷新。王玉蘭站起來走,房建急急忙忙跟在後面,“蘭蘭,你着急忙慌的幹什麽去?”
王玉蘭指揮着房建找東西帶着,要去看邵懷新。老婆現在想一出是一出,房建還不敢提反對意見。沒辦法,只能跟着屁股後面去邵家。
邵家的二表姐正在娘家哭着要錢,四舅沉着臉躺在床上,舅媽坐在床邊直嘆氣。看到王玉蘭他們來了,老兩口都露出個笑臉,把他們讓進屋。
王玉蘭聽說過這二表姐,丈夫撐不起家,只能摳着娘家補婆家。有王玉蘭這個外甥媳婦在,邵懷新嫌哭哭啼啼的女兒丢人,趕緊讓老伴兒拿了五百塊錢打發走。
邵陽有三個姐姐,他剛下地會跑的時候,大姐姐就出嫁了,這些年跟娘家走的不近不遠。二姐姐說親的時候邵懷新正忙,沒怎麽花心思就給她定了婆家,嫁過去之後才知道丈夫好吃懶做。因為這個她老覺得娘家欠她的,沒少回家哭。邵懷新看在孩子的份上,多少給她一些錢。
王玉蘭在邵家坐了一會兒,看邵懷新累了,忙起身告別。回到家後,房建把邵家這次争産的詳細情況告訴了她。
這次頂着頭跟邵懷新對着幹的是邵紅的丈夫,沒有邵陽之前,邵懷新很偏愛三女兒,打算讓她招上門女婿繼承家業。但邵紅沒答應,自己談戀愛找了一個姓辛的後生。
幾個女兒中,邵紅在娘家付出最多,得利也最多。邵陽上初中的時候,邵懷新半夜被人從沙場劫持,扔到幾百公裏之外的鄰省。大女兒和二女兒就知道跟着老伴兒哭,是邵紅指派着連夜找人,把他從雪窩窩裏救出來。
邵懷新別看脾氣暴躁,但該有的心眼兒一個不少。自從他開始經營沙場,親戚一個不用,全用外面招的人。這讓他幾個兄弟很有意見,尤其是他的二哥,兩家還打過一架。邵陽的二姐姐在爸媽面前哭了那麽多次,也沒能讓丈夫進沙場幫忙。
邵懷新被就回來後,在三女兒身上開了先例。不但讓邵紅當了沙場的出納,辛姑爺也進沙場負責安保。
辛姑爺在他住院的時候保住了沙場,本來邵懷新本來很高興,還跟邵陽說以後要多照顧三姐。但回到平月之後,邵懷新覺出了不對勁兒。辛姑爺領着人,悄悄把沙場財務室的鎖換了,裏面的人變成了他的家人。邵陽幾次想進財務室,都被三姐夫找理由給堵回來。
邵懷新覺得這可是個好機會,可以借這件事情教育兒子,幫着他長大。現在他活着,穩得住局面,讓兒子看清楚人性。他也要借這個機會幫兒子掃平障礙,把那些鬧事兒的都打趴下。
邵懷新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就擔心兒子撐不起場面,才把沙場財務室的出納章交給了邵紅保管,他本來覺得三女兒人比較正派,正好也看看自己的眼光準不準,邵紅這丫頭的屁股偏着哪一邊。
對于辛姑爺,他根本就沒相信過。辛家在平月沒有什麽好名聲,家裏的孩子無論男女都又橫又混,有鸠占鵲巢的打算也符合他們家的家風。當時邵紅找這麽一家人,他咬着牙不同意,是女兒拿刀架到脖子上非要跟人家,他才沒攔着。
☆、內讧續
邵懷新安撫住蠢蠢欲動的老兒子,冷眼旁觀辛姑爺上蹿下跳拉攏了他二哥,說服了二女兒和二姑爺,糾集了一批侄子外甥,要從他身上狠狠地撕下一塊肥肉。
到了這個地步,邵家的事情已經鬧得盡人皆知。邵懷新小心的引導着輿論,看火候差不多的時候,他打算出手了。在這節骨眼上,邵陽跟父親進行了一次深刻的談話,他要自己對付吃裏扒外的三姐夫,贏了以後就接老爹的班兒,輸了他老老實實回家吃老本,開澡堂子。
邵懷新想了半天,覺得應該讓自己家的小老虎露出它的獠牙。他找個借口去豐城和老伴兒療養身體,把平月的戰場留給兒子。臨走前,他悄悄與房建見了一面,讓他在事情脫離控制的時候通知一聲。
王玉蘭開始後悔騷擾孫張氏的行為,程偉家現在就是個攪屎棍子,沒事找事兒當上了邵陽的狗頭軍師,兩個人天天在她家聚會,使房建中立的姿态搖搖欲墜。辛姑爺可能被眼前大好的形式沖昏了頭腦,支使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奶奶,堵着門罵房建多管閑事。
房家人心眼多,習慣背後算計,但不适應對面對面真刀真槍對着幹的戰鬥風格。房家被人堵着門罵了半天,能出來争辯兩句的只有王玉蘭。房建擔心張牙舞爪的王玉蘭再摔一下子,幹脆把她送到娘家,自己正式站到邵陽這邊。
王玉蘭在娘家過的日子波瀾不驚,沒事兒的時候還有精力靜下心來看看書。覺得自己狀态不錯,王玉蘭把更多的時間放在趙大夫的藥房裏,終于把師傅定的艱澀拗口的醫書給啃了下來。趙大夫現在事兒不多,王玉蘭也有的是空,師徒兩個竟然學出了好滋味,沒事兒的時候就教王玉蘭搭脈診脈。
房建現在顧不上老婆,他家成為邵陽與辛姑爺鬥争的司令部,房建參戰之後,邵陽做事兒變的有條理,指派人顯得有模有樣,慢慢的由鬥争的劣勢變為優勢。房建把郝建軍介紹給了邵陽,在郝建軍的牽線搭橋下,豐城猛虎幫的老大張猛帶了一幫小兄弟成了沙場的臨時保安。
猛虎幫與翔龍幫争鬥多年,最終有了結果。張猛被成功的擠出豐城的地下世界,到城鄉結合部混飯吃。郝建軍出身市井,三教九流都認識一些,請張猛幫過一些小忙。
張猛在豐城沒鬥得過翔龍幫老大,不代表這人沒本事。流氓也是分等級的,張猛現在确實是處在掉級的邊緣,但也要看跟誰比,打打辛姑爺糾結的這些泥腿子小怪還不費什麽力氣。
張猛用一段時間熟悉環境,趁着辛姑爺這頭老虎打盹兒的時候,領着人趁着夜色把沙場的財務室重新奪回來。戰鬥的場面血腥殘暴,邵陽跟在後面,捏着拳白着臉,親眼看着辛姑爺滿臉是血的被打跑。他拿把大榔頭把財務室的大鎖砸掉,插上了自己的旗子。房建跟着派人打聽消息,張猛這些人幹這種事情還是挺專業的,有傷沒殘,打的夠疼還沒出人命。
第二天,張猛把邵家這邊跟着鬧事兒的人全都請到邵家,當面三個伯伯的面,邵陽把他二姐夫揍的哭爹叫娘,并勒令他們不到老爹老娘閉眼,不許登門。二姐哭天搶地的喊冤枉,邵陽一盆冷水澆到她頭上,冷着臉把她做過的事情一件件的擺出來,擠兌的二姐恨不得撞牆。
跟着鬧事兒的二伯被旁邊的大伯和三伯勸着,跟邵陽賠禮道歉,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邵陽說要既往不咎,只要二伯不找他的麻煩,以後還是一家人。
辛姑爺忍不下這口氣,想趁天黑點房家的院子。欺負不了邵陽這個愣頭青,想在房建這個外來戶身上撒氣。房建早有準備,家裏天天有人等着,不但抓住使壞的人,還把辛姑爺綁到個河邊的大樹上吊了一晚上,天亮之後打電話叫邵紅贖人。
王玉蘭上班的時候,邵紅拿着沙場財務室的圖章來醫院求她幫忙救人。王玉蘭不敢摻和這件事情,尿遁逃跑。但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最終她還是被邵紅堵在娘家。
邵紅邊哭邊說,感嘆她這些年的不易,怨邵陽這個弟弟太絕情。王玉蘭被哭的頭疼,只能答應回家調停試試。邵紅适時的遞上手裏的圖章,王玉蘭沒多想拿着回家。
房家現在每個屋裏都住了人,王玉蘭把邵陽拉到一邊,把邵紅求她事情說了說,讓他放自己親姐一馬,畢竟家裏還有兩個上學的外甥。
邵陽擰着不同意,發誓要讓他三姐兩口子在平月過不下去。王玉蘭把圖章塞到他手上,說殺人不過頭點地,總歸要為父母想想,姐弟之間結下大仇,做父母的肯定是心裏最不好受的。
王玉蘭勸了好一會,邵陽松口提條件,放人可以,不過這段時間請人做事的車馬費,沙場的損失都要賠,也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做通了邵陽的工作,其他人都好說。王玉蘭高高興興的把這好消息告訴邵紅。
郝建軍翻着白眼跟房建嘀咕王玉蘭婦人之仁,程偉家摸着他絲般柔滑的長發,點頭應和,“對待敵人就是要一棍子打死,虎頭蛇尾算怎麽回事兒,敗筆啊敗筆。房哥,你準備的那呈堂證供別忘了。”
郝建軍腆着他的□□肚子,指指房建,“我的錢不能少了,你老婆愛攬事兒,你就得幫着擦屁股。”房建也覺得自己冤得慌,事情被王玉蘭這麽一攪和,他該有的利益肯定要打折扣。
邵紅把自己家的家底兒全兜了過來,擺在邵陽面前,“小弟,姐姐家就這麽多,你要是再不滿意,我們就要住大街了。求你看在兩個外甥的面上,把你姐夫放了吧。”
王玉蘭在邊上聽着眼圈兒都紅了,人就是這樣,一步錯步步錯,三表姐以後這日子該怎麽過啊。邵陽把東西收起來,沉着臉讓張猛放人。辛姑爺臨走的時候,邵陽用手裏的一疊文件抽他的臉,讓他以後夾好尾巴做人,要是再敢動壞心眼,手裏的東西夠他把牢底坐穿的。當天晚上,邵陽在平月大酒店擺上慶功酒。
邵家的事情告一個段落,辛姑爺革命失敗,散了財丢了人。邵陽通過一場大戰奠定了沙場小老板的地位。邵懷新帶着老伴兒回到平月,覺得自己後繼有人,手裏轉着兩個大鐵蛋天天在街上轉悠,滿面紅光的聽朋友吹噓自己的兒子。
張猛拿錢走人,邵陽入駐沙場。但事兒還沒完,形銷骨立的邵紅又來求王玉蘭,說房建不肯放過曾經罵上門的姑奶奶,弄得她家天天不消停,現在實在忍不住了,求王玉蘭放她一馬。
這下王玉蘭不那麽好說話了,自己又不是佛爺,被人打了右臉還送上左臉。邵紅求了半天,一點用沒有。沒辦法,拉過王玉蘭讓她看自己身上的傷。邵紅身上青一片紫一片,都是辛姑爺打的,他要把在小舅子那裏受的氣都在老婆身上補回來。
王玉蘭又氣又恨,踢了垂頭喪氣的姑奶奶兩腳,這一家都是什麽人啊,邵紅怎麽瞎了眼談了這麽個對象。她不忍看木着臉絕望無助的邵紅,嘆着氣回家找房建商量。
房建很生氣,哪有王玉蘭這樣聖母的,忘了當時自己家難堪的樣子了?王玉蘭知道自己這麽做有些胳膊肘往外拐,但想想邵紅遍體鱗傷的樣子,還是求他說放那姑奶奶一馬,至少可以讓邵紅在家好做些,就當給未出世的孩子積福了。
房建聽到孩子心軟了軟,讓那姑奶奶在房家大門口跪着,以前罵多長時間現在跪多長時間,跪的他滿意了,這事兒就算揭過去。王玉蘭覺得這樣做太招人恨,人家真跪了那就是結下死仇了,她悄悄把那姑奶奶領到藥師佛面前,跪着拜佛吧,順便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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