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4)

一遍,發動大家有病都到人民醫院去找熱心人王護士,有些閱歷的老人聊着聊着就摸清楚了來龍去脈。

于是,大姐走後沒多長時間,王玉蘭在家裏不斷迎來大姐的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曲裏拐彎的親戚,大部分都是帶着家裏的年輕女人讓她看看能不能生孩子。王玉蘭有些哭笑不得,她對正骨有信心,對看護病人也有底氣,但對治療不孕不孕還真不敢下藥方。

但總有些能磨的人,讓王玉蘭趕鴨子上架號了脈,出個調養的方子,有能耐的還能摳出些藥來。這事又被護士長知道了,對她一頓猛批。王玉蘭覺得自己兩頭不是人,搭上時間搭上精力還得不了好,真是倒黴催的。

倒八字又來找過她一次,王玉蘭一口咬死膏藥沒有了。桂曉軍的笑容再好看,也敵不過這麽用啊,再說她已經打聽到小警察已經結婚生子,調到省城去了。她沒了念想,桂曉軍笑的再好看也沒用了。

在房建回家的前幾天,護士長分給她一個新病人,是交了超高價的三級護理。護士長告訴王玉蘭,醫院在這人身上發了筆小財,讓她小心伺候,這種冤大頭一年遇不上幾個,既然落在她們手裏,就要把今年的獎金都掙出來。王玉蘭笑着保證一定完成任務,進了病房就看到桂曉軍在病床上躺着。

王玉蘭就當不認識這人,說話和煦态度溫柔的按照三級護理師的标準精心護理,但額外的照顧對不起沒有。桂曉軍腰上的傷是老傷,疤痕留的很大,當時可能也是撿回來一條命。看着手裏的檢查結果,王玉蘭就知道人家這是來醫院療養的。

桂曉軍一直注意着王玉蘭的神色,看她的眼神轉到自己腰上,趕緊解釋,“王護士,我現在腰疼的要命,好長時間沒休息好了,你能不能想想辦法讓我睡一覺。”

王玉蘭溫柔的聲音響起來,“請稍等。”出去之後找主任開了兩片安定,想讓桂曉軍服下。桂曉軍看着熟悉的藥片,心想這玩意兒要是吃了管用他就不用這麽痛苦了。把藥片扔到垃圾桶,他懇求王玉蘭,“王護士,你能不能幫我再買貼以前的膏藥,我覺得那東西效果挺好的。”

“桂先生,我們是正規二級甲等醫院,不賣狗皮膏藥。”王玉蘭看着他受罪,心裏挺爽的。就蔣總的一個狗腿子,也花錢弄個三級護理,還點名讓她來服務,以為自己是誰啊。你們不是有錢麽,這世界上總有錢買不到的東西,你就好好受着吧。

王玉蘭每天看着桂曉軍洩憤,活一樣不少幹,效果一點沒有。桂曉軍都懷疑倒八字給自己出的是不是馊主意。他腰疼的實在厲害,保護不了人,跟蔣總打報告想轉行。他退役之後就跟着蔣總,風裏來雨裏去的,得到了全方位的信任。

蔣總看他是真難受,讓他挑個好地方,先養養腰上的傷,所有的花費公司裏報銷。倒八字建議他到豐城,找那個會做膏藥的土大夫看看,說不準能弄個偏方。

知道桂曉軍想來豐城,蔣總就笑了,想起了在這個小城市招貓逗狗的有趣假期,接觸的人也挺好玩的。讓桂曉軍住到醫院先療養着,有空的話他也去。

桂曉軍在人民醫院躺了幾天,手底下的人沒閑着,每天開車到各個地方找人找藥。倒八字對王玉蘭的冷眼旁觀很氣憤,差點把王玉蘭綁起來審一通。但桂曉軍這個老大不是白當的,看王玉蘭那個氣定神閑的樣子,就知道前面的功夫都是白費勁,真要治病還得找這個王護士。

房建回來的第二天,蔣總領着桂曉軍登門拜訪,這讓他有些驚喜。王玉蘭下班回到家,就看到這兩個喪門星坐在家裏跟房建聊得正歡。

☆、好心

王玉蘭僵着臉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就回屋躺着,沒一會兒房建走進卧室,推推裝睡的她,“蘭蘭,出去招待一下客人吧,人家是專門來找你的。”

王玉蘭心裏有股無名氣,沖着房間低聲吼,“找我幹什麽,你出去跟桂曉軍說,我這裏治不了他的病,也沒有他想要的東西。他們不是有錢麽,那就抱着錢疼死吧。”說完一把把房建的手撥開,“他們愛找誰找誰,別來煩我。”

房建沒想到王玉蘭突然發火,手紮煞在空中半響,才無可奈何的說,“蘭蘭,進門都是客,哪有你這樣給人臉色看的。如果你實在不喜歡他們,那我以後就不提合作的事情了。等把他們送走,以後不來往就是。”

王玉蘭沒想到房建退了這麽實質性的一步,她的眼睛瞪得溜溜圓,“你說的是真的?不想着與虎謀皮了?”

房建幫她拿衣服換,邊催她起來,“說的什麽話,蔣總怎麽成老虎了。我就是想通了,跟在別人屁股後面混也沒什麽好的,還不如找條其他的出路,想辦法與他平起平坐,我又不是真的比他差多少。”

王玉蘭麻利的起來換衣服,“你這麽想就對了,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一步登天這種好事兒,怎麽可能落到我們這種小老百姓頭上。”說着又狐疑的看了看他,“房建,你不是為了讓我給桂曉軍看病哄我吧,你可知道我的脾氣,要是你....”

房建推着她往外走,“知道,知道,你就別再威脅我了,我被你吓得頭發都快白了。”

王玉蘭出卧室門前,露出今晚第一個真心笑容,“老公,謝謝你。”

既然房建答應以後不與蔣總攪和在一起,王玉蘭看他們也不那麽不順眼了。她跟在房建後面,心平氣和的陪着一起聊天。桂曉軍的話一直不多,但看得出最近真的休息不好,臉上的疲倦顯得人非常無力,坐着沒精打采的。

蔣總看了看王玉蘭,很正式的拜托她,“王護士,今天是有事來麻煩您的。”

王玉蘭被用敬語叫的很不習慣,蔣總真是個人物,能屈能伸,說話非常真誠,“王護士,我一直把桂曉軍當成大哥。多年前,他重傷之下仍然救了我的親人,我們一家人都記在心裏。您現在是他的護理師,知道他的痛苦。聽說您有辦法能讓他好受些,還請您幫他看一看。”

王玉蘭再蠢也不會被他幾句話糊弄住,蔣總這塊招牌在她這裏不好使。她也真誠的看着蔣總的眼睛,“蔣總,您也知道,我只是人民醫院的普通護士,給病人打針點藥是我的本分,但要我給人治病,我真沒有這麽大的能耐。您肯定也知道,我這點本事都是跟着師傅學的,您可以去平月找趙大夫看看,他的水平比我高得多。是不是,房建?”

蔣總無奈的笑,“趙大夫我們也去拜訪過,治療沒什麽效果才來找您的。正是因為您是護士,我們相信您妙手仁心才上門求醫。王護士,請您就不要推脫了,幫助一下桂大哥吧。”

房建也開口勸,“蘭蘭,我看桂大哥真的是很難受,他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你如果有辦法,還是幫幫吧。。”

房建開口比什麽都強,王玉蘭想了想,昂起頭來看着蔣總,“蔣總,桂大哥,我就是個土郎中,給人治病開藥時靈時不靈,只能治着試試看。”看兩個人答應,王玉蘭接着說,“在治療期間,桂大哥仍然是人民醫院的病人,要定期做檢查。”她可是答應了護士長把今年的獎金從桂曉軍身上賺出來。要是跑了這麽個大客戶,她會成為醫院公敵的。

這種事情對蔣總來說是小事兒,他一口答應。王玉蘭最後跟桂曉軍說,“桂大哥,你這個傷很複雜,我又是個二把刀,實在是沒信心給你治好。你肯定也是見過不少醫生,實在沒辦法才找的我。”

蔣總和桂曉軍點頭,要是正規醫院能治療,他們也不會想找偏方。王玉蘭沒看他們的臉色,如實敘述病情,“你當時傷的太重,傷口愈合後也沒好好養着,年輕的時候可能沒覺得有什麽,現在年紀大了,當年的欠債就要還。當時受傷後,你肯定長時間呆在潮濕的很長一段時間,濕氣入骨,病痛才會纏綿這麽多年。”

王玉蘭看着蔣總,“既然你們條件好,那我就撿好東西用。準備好錢吧,蔣總,桂大哥花的不會是小數目。在這裏租套房子,找個保姆,做好打長期戰争的準備。我別的不能保證,讓人活着的時候少受點罪還是可以做到的。”

桂曉軍笑了,“大妹子,都聽你的,你說怎樣就怎樣。”王玉蘭看了他一眼,想想這人也沒得罪過自己,受的都是魚池之殃。于是站起來交代,“我給你拿點藥,讓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別病還沒治呢,精神先出問題。”

王玉蘭到客房給他包了一包藥,看着他服下,就想送人走。房建看了看她,“蘭蘭,既然答應治了,就拿出點好東西來吧,別這麽小氣。”

王玉蘭瞪他,“你哪邊的,好藥那麽容易得麽。”房建推推她,王玉蘭沒辦法,又拿出來幾顆壓箱底的寶貝。幾個人都瞪着眼看,王玉蘭心疼的看着桂曉軍,“這些要收錢,一粒一千塊,你買不買,不買我就收起來。”

桂曉軍還沒開口,蔣總先說話了,“買,買,有多少買多了。”

房建笑的很謙虛,“蘭蘭做護士的能力一般,但做藥的功夫是真不錯。桂大哥,你吃了就知道好了。”王玉蘭橫了他一眼,誰說她做護士一般了。

桂曉軍在出門前吃了一粒,房建笑嘻嘻的送他們走,“桂大哥,今天我為了你把老婆都得罪了,蘭蘭後來拿出的藥藏的我都不知道放哪裏,你的救命之恩這次就算報了啊。”

幾個人寒暄一番,蔣總開車送桂曉軍回醫院。車開到半路,他笑着跟桂曉軍說,“這倆夫妻的雙簧演的不錯,一晚上就收入幾千塊錢。我們即使吃的不管用,也不好意思把錢要回來,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啊。是不是啊,桂哥?”蔣總叨叨半天,沒聽見反應。扭頭一看,桂曉軍已經睡着了。

王玉蘭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受到了蔣總的熱烈歡迎。他呲着牙笑的哈哈的,握着王玉蘭的手不松開。桂曉軍睡了一晚上好覺,狀态不錯,臉上的晦暗一掃而空。

王玉蘭笑着接受了蔣總的恭維,還列了個藥浴的單子,讓他們做好準備。蔣總很豪氣的揮了揮手,倒八字拿過單子去準備。做完了該做的護理,蔣總就是留着她就是不讓走,話裏話外還想花個幾千塊。

王玉蘭覺得蔣總前倨後恭的姿态很好笑,但好東西都是自己留着,哪能便宜外人。正在僵持的時候,護士長呼叫她,說外面有人找。

王玉蘭趕緊出去,卻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丁雲怒氣沖沖的,一看到王玉蘭,大耳刮子就要抽上來。王玉蘭塊頭比她大,伸胳膊擋住了。護士長把兩個人叫到辦公室,趕走了看熱鬧的,自己站在門外當門神。辦公室裏,丁雲眼裏含着淚,哭喪着臉,梗着嗓子王玉蘭,“是不是你在背後搗鬼,讓邵陽的父母不同意我們的事情。”

王玉蘭一聽是這事兒,直接承認,“對,我跟舅舅說過,不讓他們同意。”

“為什麽,這樣做對你有什麽好處,我哪裏礙着你了,讓你這麽看不慣我。”丁雲睜着小鹿般的眼睛,看着她。

王玉蘭心裏嘆氣,這個女孩子真是可惜了,“這樣做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我只是不想讓你進舅舅家的門,你和邵陽不合适。”

丁雲走上前來,有些瘋狂的想抓王玉蘭的衣領子,“我們的事兒用的着你管麽,我們兩情相悅,想結婚,有什麽錯?”

王玉蘭離得她遠點,“丁雲,我是護士,你什麽情況我心裏門兒清,真的要我一條條說出來麽?”

“你說,你說,你要是不說明白,我就讓你在人民醫院混不下去。一個小小的護士,真是翻了天了。”丁雲嚷着,不依不撓的追着要打她。

王玉蘭冷笑,使勁把她推得坐地上,指着她的鼻子說,“丁雲,就是因為我是護士,我才知道你是個什麽德行。你想跟邵陽在一起,行,只要你老老實實在這個房間,讓我觀察三天,我就去跟舅舅承認錯誤說我冤枉了好人。”

丁雲的臉刷的白了,“你什麽意思,我為什麽要讓你觀察。”

王玉蘭冷冷的盯着她,“丁雲,你那天在我家兩個小時都坐不住,去幹什麽,以為我不知道麽。我今天就把話說明白了,你愛禍害誰禍害誰,但請離我們家的人遠點。邵陽是我表弟,我可不想他跟個瘾君子過一輩子。”

丁雲恨恨的看着她,眼裏有種不顧一切的瘋狂,“王玉蘭,你以為自己是誰,我就是嗑藥有瘾,怎麽了,就這邵陽還當我是個寶呢。你以為你能拆散我們,做夢,咱等着瞧。”

王玉蘭一把把她扯起來,“丁小姐,你不只是是嗑藥有瘾吧,信不信我關你六個小時,讓你醜态畢露。”說完,她把丁雲推出病房門,“別惹我,也別惹我家裏人。有能耐你就使,但你想進邵家的門,在我這關就通不過。”

丁雲恨恨的走了,看熱鬧的都做鳥獸散,護士長進來關上門,戳着王玉蘭的腦門子罵,“王玉蘭啊王玉蘭,你怎麽得罪她呢,知不知道她媽在醫院說句話比丁院長都管用,啧啧~~,你就等着穿小鞋吧。”王玉蘭也直喊晦氣,這種人誰見了誰躲,怎麽就找上她了。

沒過多長時間,護士長悄悄告訴王玉蘭,丁雲被送戒毒所了。她撇着嘴強調,人家去的是全國最有名的戒毒所,據說戒毒成功率98%。

王玉蘭懷疑的看着她,“這話說出來不怕打臉啊?”

護士長翹着二郎腿,“人家姑且一說,你就姑且一聽,瞞住那些不懂行的,趕緊把女兒嫁了就完事。學醫的誰不知道,像她這種程度,人基本上就廢了,誰娶誰倒黴,再有背景又怎麽樣,就是個禍害。所以啊,丁醫生才着急忙慌的帶着哥哥跑到上海,要不然,肯定也會被拖累。”

☆、變化

當第四個懷孕的女子對她表示感謝的時候,王玉蘭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招小孩,要不怎麽她摸過得肚子都能懷孩子呢。故事的開端是一個玩笑,護士長的一個高中同學到婦科做檢查,完事了轉悠到外科聊天。護士長随手拉過旁邊的王玉蘭,讓她摸了摸那人的肚子,還開玩笑說,王玉蘭有送子娘娘的手,摸一下能讓他們再生一個。

這本來就是個笑話,護士長都四十五了,她的同學也年輕不到那裏去。三個女人輪流着摸了一圈,比了比誰的肉多營養好就過去了。但一個多月後,那同學哭喪着臉找到護士長,說回家之後真中槍了,家裏可能會多個小的,大女兒都上大學了,老公還要她生,這不是要人命嗎。

王玉蘭聽到這裏趕緊找地方躲起來,這事兒跟她可沒有關系。護士長那位老蚌生珠的女同學後來要沒要孩子王玉蘭不知道,但只要醫院裏的同事誰打算要孩子,郭醫生就會把王玉蘭推薦出去,說她有雙神奇的手,讓生男絕對不會生女。大家茶餘飯後鬧着玩,誰也沒當真,王玉蘭自己也起哄,沒事兒的時候就到樓下婦科轉一圈,冒充神棍。

但這事兒不知道怎麽的越穿越邪乎,王玉蘭竟然成了生孩子的吉祥物似的存在,被套上神奇的光環。,翟大姐知道了這事兒之後,笑的要命,讓她幹脆在醫院門口擺攤摸肚子算了,按人頭收費,也算給醫院搞創收。

倒八字啃着蘋果,邊看王玉蘭針灸,邊打聽留言的真實性,“王護士,據說讓你摸一摸,可以讓女人懷孕,是真的麽?”

王玉蘭的白眼有雞蛋那麽大,她都被這傳言害死了,上個廁所都有孕婦上來求她摸一下,“是啊,他們都說我是送子娘娘,摸誰誰懷孕,要不要我也給你摸摸?”

倒八字就是沒話找話,随便問問,被王玉蘭一嗆,他就不敢說話了。王玉蘭能不能讓人懷孕不知道,但她能治桂曉軍的陳年頑疾是他親眼看到的。

桂曉軍現在大部分時間與王玉蘭呆在一個小區裏,請了保姆天天熬藥湯子。王玉蘭第一次治療這麽棘手的病情,內服外敷選的都是上上品,好藥流水似的運進來,蔣總有錢倒是成了好事,随便王玉蘭霍霍呗。

王玉蘭剛開始動手不敢太狠,什麽都是慢慢試着來。即使王玉蘭覺得她手法已經夠輕了,但治療過程仍然要中斷好幾次,桂曉軍最後都不知道是睡過去還是暈過去。

在她給桂曉軍治療的這段時間,房建正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時間跟蔣總聯系,去郝建軍家也少。豐城要舉辦一個全國性的行業會議,房建經翟大哥推薦,主持這個會議。房建的認真勁兒上來,邀請專家,審議論文,确定演講主題等等的工作都事無巨細,親自安排。

會議開幕那天,王玉蘭在電視新聞裏看到他。作為會議主持,房建的在屏幕上的時間停留的很長,還接受了記者的單獨采訪。電視裏的他成熟穩重,說話不卑不亢,。

丹丹興奮的看完電視裏的爸爸,就大呼小叫的奔向電話機,給房建打電話。房建在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笑聲通過電話都聽得很清楚。王玉蘭接過電話後,房建先問他在電視裏帥不帥,開了兩句玩笑,他說到正題。會議閉幕的那天,他要帶着王玉蘭單獨請大會主席,中國工程院的張浩博院士吃飯。

王玉蘭笑着答應下來,吃飯那天還專門請了半天假,做了美容,換了發型,戴上她最心愛的黃金首飾,去見客人。房建提前在門口等着,看到她這麽重視,當時還挺高興。

兩個人在門口等客人的時候,王玉蘭有些緊張。客人一個個的來,每個人看到王玉蘭的時候都不自覺地往她頭上瞄兩眼。房建抽空把她拉到一邊,讓她去衛生間悄悄把首飾取下來,以後再戴。從那時候開始,王玉蘭的心情就越來越差。

張院士是最後到的,身邊陪着他的得意弟子張潇。張潇是個女博士,年紀不大,一身的書卷氣,帶個近視眼鏡,還挺符合王玉蘭心目中的知識分子形象。

張院士看着挺喜歡房建,坐下後就把他拉到身邊,王玉蘭想跟着坐。房建看了她一眼,笑着讓張潇坐過去。張潇跟王玉蘭謙讓了幾句,插坐在他們兩口子中間。

張院士是個很和藹的老人,知道王玉蘭是個護士,還跟她讨論了幾個養生的問題。王玉蘭可不想奪了房建的風頭,随便說了幾句就按平月的規矩,拿筷子給客人布菜。

房建趕緊攔住了她,跟客人解釋說這是他們家鄉的壞習慣。吃飯的客人都跟王玉蘭客氣着,連聲說自己來自己來。王玉蘭有些尴尬的坐下,張潇扭身跟她聊些女人的話題,胸前的水晶胸針閃亮亮的刺人眼。

張潇今天的打扮很知性,簡單的套裝,素色毛衣,盤着的長發顯得脖子尤其修長。王玉蘭有些自慚形穢,她今天的打扮走的都是豐城的流行風,跟張潇那種說不出的優雅比起來,多了些膚淺土氣的張揚。

張潇跟王玉蘭這個女主人禮貌的說了幾句話,就成了酒桌上話題很好的引導者。也難怪張院士願意把她帶出來,她自信謙虛,言之有物,讓王玉蘭這個外行聽着,就知道她是有真材實料的。

飯桌上大家聊天的氣氛很熱烈,專業術語一套接着一套。張潇跟房建很有話說,倆人還互留了聯系方式。王玉蘭低頭吃菜,一直沉默不語。在一衆高談闊論的人中,顯得孤單又可憐。

這次飯局很成功,回家後房建就興奮的跟在王玉蘭屁股後面喋喋不休。王玉蘭不願意看他的臉,腦海裏不斷閃現的是房建送客的時候,與張潇依依話別的樣子。她又拿出自己的工具,幹些以前嫌麻煩不願意幹的活,沉默着讓一株株的藥材的香味充滿整個房間。

這頓飯□□裸的把兩人的鴻溝擺在眼前,讓她裝看不見都不行。以前她靠女人的直覺,不想讓房建走的太快,離她太遠。她不喜歡房建的急功近利,但實在擋不住他往外飛的心。今天只是個前奏,房建以後的路會更長,在自己的主場她已經跟不上男人的腳步,換了客場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王玉蘭無奈的給自己笑了一個,把取下來的首飾重新戴上,仔細照了照鏡子,東西有些過時,但仍光彩奪目。王玉蘭羨慕在平月的自己,那時候閉着雙眼,捂緊耳朵,昏天黑地的過日子,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房建亦步亦趨的跟着王玉蘭,看她戴上喜歡的首飾,看着她重新坐下來磨藥粉。他試探着跟王玉蘭說,“蘭蘭,過幾天我們再去買套金首飾吧,這個帶頭上有些大,顯得俗氣。”

王玉蘭擡頭看了他一眼,繼續低頭忙活,“其他的金首飾我也有,但這個是我最喜歡的,現在不好看了嗎?”

“好看是好看,就是式樣有些老氣,現在流行的都是小巧精致的。”房建端詳着王玉蘭頭上一顫一顫的頭飾,笑着說,“再買幾身能穿的出門的衣服,以後這種場合會越來越多,你可不能被別人比下去了。”

王玉蘭無意識的應答,“你是想讓我跟着劉萍學麽?”

房建半蹲在王玉蘭前面,嘴裏的酒氣噴到她頭上,“你看你又來了,劉萍穿的那些怎麽行,根本不适合她。你要學就學今天的張潇張博士,我看她挺會穿的。”王玉蘭猛的一擡頭,撞到房建的下巴上,讓他把舌頭咬了,下面的話題就此打住。

沒過多長時間,房建找機會去北京出了趟短差。回來後他興高采烈的告訴王玉蘭個大消息,他下半年要考研究生。張院士答應,只要過了國家線就收他。房建私下裏志得意滿的炫耀,“蘭蘭,你說你老公是不是個人才,想賺錢,錢嘩嘩的來,想讀書,能找到全行業最頂尖的導師。哎,要不說金子到哪裏都會發光的 ,你就等着我名利雙收吧。”

王玉蘭不覺得房建名利雙收跟自己有什麽關系,但張潇在房建嘴裏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是實實在在的。王玉蘭幾次晚上十點給他送夜宵,都看到房建給她打電話。房建托張潇找試題,找輔導班,找出題的老師,遇到專業問題,兩個人在電話裏可以滔滔不絕的讨論一個多小時。

王玉蘭的心裏像塞了塊石頭,吐吐不出來,吞吞不下去。兩個人現在已經是事實上的分居,為了能安心學習,房建不顧王玉蘭的反對,把粘人的丹丹送到爺爺家。他則單獨住到隔壁,天天點燈熬油到深夜。

王玉蘭心裏有事兒,工作上有些不專心,出了好幾次小失誤。護士長察覺出她的異常,提醒她注意點。既然已經得罪了院長的女兒,他的一言一行再不能讓人抓到小辮子。

王玉蘭這段時間鼈壞了,知道護士長的嘴挺嚴,拉着她到僻靜的地方說些心裏話。豐城眼看就裝不下房建,她現在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護士長聽完嘆了口氣,兩個人遇到同樣的問題,郭醫生也要踩着年齡線去進修。不過她的情況比王玉蘭好些,老郭眼看着就五十歲,再折騰也折騰不了幾年。

兩個人對着嘆氣到快下班,護士長幹脆叫了幾個同樣情況的女同事一塊出去吃飯,大家一塊發發牢騷,抒發一下郁悶的心情。這頓飯吃的很痛快,大家坐下來喝着小酒說完孩子,就開始罵老公罵公婆,再把各自家裏能說的家務事都抖摟抖摟,酒席散的時候都挺高興的。

王玉蘭看明白了,跟她相似的女人不少,這讓她感覺稍微舒服一點。面對野心勃勃的老公,這些女人也是妙招疊出。有安坐釣魚臺的,有奮起直追的,有當跟屁蟲粘人精的,有收買奸細的随時監控的,各種花花腸子真讓人長了見識。

吃完飯笑過鬧過,回到家都快十一點了。王玉蘭喝的暈暈乎乎的,給房建煮了幾個湯圓端過去。房建的手機正貼在耳朵上給張潇打電話。

房建沖她笑着擺擺手,王玉蘭就跟個大丫頭似的退到隔壁。呆愣愣的做了半天,才發現手裏的湯圓又給端回來了,軟塌塌的沉在碗底。她無奈的笑了笑,把湯圓熱了熱裝到保溫瓶裏,幹脆送給桂曉軍吃。好歹也花了功夫燒了煤氣,倒了多可惜。

王玉蘭走到桂曉軍樓下,摁了門鈴才意識到把自己不吃的東西送人有些不好,趕緊手忙腳亂的從空間裏拿出些藥做添頭。

桂曉軍也住在一樓,王玉蘭進門後發現一屋子的男人正抽着煙打牌。王玉蘭職業病發作,說了句“都把煙熄了,不知道這裏有病人啊。”

桂曉軍正躺床上看電視,王玉蘭把保溫桶遞給他。桂曉軍晚上吃的挺飽,不過他看着王玉蘭的臉色,還是乖乖拿起勺子。湯圓放了這麽長時間,很多都破了,只留下支離破碎的一層皮。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王玉蘭的眼淚不聲不響的流下來,止都止不住。

王玉蘭默不作聲的哭,心裏空的要命,感覺這世界就剩下自己一人,她拼盡全力卻什麽也抓不住。她的眼淚流啊流,桂曉軍一手抱着桶,一手抓着勺子看着她,不知道該怎麽辦。

等王玉蘭意識到這裏不是她家的時候,看到的是幾雙沉默的眼睛。她趕忙站起來,用袖子擦擦鼻涕。把手裏做搭頭的藥遞給桂曉軍,“湯圓放得時間有些長,不愛吃就倒了。這些藥你看着吃,雖然不能治病,保健身體還是挺好的。那什麽,我先回去了。”她落荒而逃。

王玉蘭的情緒沒有影響到房建,他打算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從來都是破釜沉舟,心無旁骛。元旦過後沒幾天,房建參加了當年的研究生入學考試,

事情塵埃落定之後,王玉蘭倒是光棍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總有些事情擋也擋不住。不如就此放下,見招拆招,大不了一拍兩散,憑着自己的一身本事,養活自己和孩子肯定沒問題。

邵懷新打電話來,說了邵陽和丁雲的訂婚日期。他很不好意思的跟王玉蘭解釋,說丁雲已經在全國頂尖的醫院治好了毒瘾,現在跟正常人一樣。反正邵陽在家裏也是鬧得不安生,他索性把婚事答應下來。另一個不能說出口的理由,是丁雲的父親丁院長的身份。按照一般人的看法,丁雲能嫁到他們家,是邵家高攀。

王玉蘭無奈,反正她的心已經盡到了,既然舅舅家願意賭一把,那就讓他們試試吧。訂婚當天,她借口工作忙沒有出席。房建回來說訂婚場面很溫馨浪漫,女的嬌男的俏,是珠聯璧合的一對。而且婚期定的很近,丁雲年前就過門。

☆、鴻溝

考試之後,房建和張潇之間的聯系并沒有減少,四五歲的丹丹都知道有個張潇阿姨是爸爸的好朋友。王玉蘭她心裏不踏實,但怕被房建說成小心眼,努力忍着。畢竟房建做的太光明正大,讨論的也是正常話題,她的猜忌顯得很站不住腳。

王玉蘭覺得房建變了,她沉默很多,房建手中好像握着一個小锉刀,說不準什麽時候就在她的心上磨一下,讓她有苦說不出的疼一會。

邵陽親自把結婚請柬送到王玉蘭的手上,他籌備婚禮的時間很緊張,還好他這幾年能折騰,錢上沒出現問題。他能抽出時間來一趟不容易,房建恰好去幼兒園接丹丹放學,王玉蘭邊給他削水果邊跟他說些常見的客氣話,“既然結婚了,你們以後就好好過日子,也快點生個孫子給舅舅抱。”

邵陽張張嘴,忽然問了一句,“嫂子,你說丁雲的毒瘾能戒掉的吧?”

“丁家說能戒掉那就能戒掉呗。”她還能說什麽。

“我心裏老是不踏實,嫂子,要不我叫她來你給看看,開點藥吃?”邵陽笑着求她。

王玉蘭也笑,“可別,她爸爸可是人民醫院的院長,比我可權威多了,我還在人家手底下混飯吃呢,你這不害我麽。”

邵陽笑了笑,沒繼續這個話題,丹丹歡快的聲音從窗戶外傳來,房建回來了。

房建進門看見邵陽楞了一下,接着笑了,“表弟,你最近可是稀客?”

邵陽站起來抱住丹丹,“再忙也要給你們親自送請柬來啊,表哥。”

看見他,房建不像以前那麽熱情,輕描淡寫的留他吃飯。邵陽感覺到他的冷淡,站起來要走,說丁雲正在小區門口等他。王玉蘭送到他小區門口,模模糊糊的看見丁雲把手握成□□向她瞄準,看來她真把丁雲得罪的不輕。

吃晚飯的時候,房建告訴王玉蘭一件事情,他在平月入的股都被人買了,得了一大筆錢,邵家還提出想買王玉蘭的那棟樓,問她賣不賣。

王玉蘭有些愣,“邵陽想幹什麽,在平月稱王稱霸?”

房建嘆了口氣,“不是邵陽要買,而是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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