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5)
在通過他的手收購。這幾年那條街做起來了,成了日進鬥金的地方,流着口水等分一杯羹的人多得是。我和程偉家還算好的,賣的價格不錯。有些後來加進去的小股東,丁家可是什麽肮髒手段都用上了,砍價砍到腳脖子,也賣了。”
王玉蘭很吃驚,“丁家那麽厲害啊,我開會的時候還覺得丁院長是個很正派的人呢。”
“聽說是你們院長夫人操作的,她背後的關系網很複雜,這次把女兒搭上,不撈個夠本怎麽肯罷休。舅舅還傻乎乎的,以為占便宜了呢。對了如果邵陽想買你那棟樓,你告訴我一聲,我跟她談。”
王玉蘭點頭說好,她真沒想到邵陽結個婚會牽扯出這麽多的事情。果然,沒幾天邵懷新父子有一天很晚的時候登門,說想買下她的物業。王玉蘭乖乖的把房建推出去,把那棟樓賣掉。邵懷新走的時候直嘆氣,邵陽也低着頭不說話,但事已至此,兩家很明顯要分道揚镳了。
不管私底下怎麽鬧,婚禮還是要參加的。邵陽和丁雲結婚那天,場面辦的奢華弘大,來了很多豐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舅舅和舅媽都很高興,從頭笑到尾。
房城結婚的時候,王玉蘭見過這位院長夫人。但那時候她正在跟婆家怄氣,對她的觀感模模糊糊的。這次近距離看到真人,她專門仔細打量了一番。許桂香乍看像個馬列主義老太太,四十多歲的年紀,頭發梳的一絲不茍,眼神很淩厲,一看就不好想與。她注意到王玉蘭在看自己,拉着她的手聊了很長時間,說話挺溫和的。
新娘子丁雲的臉上長了些肉,看着健康很多,穿着婚紗的樣子滿臉都是幸福,被幾個伴娘圍繞着像是個公主。王玉蘭正跟張蘭漫無邊際的聊着天,程偉家悄悄走近,拿手臂碰碰她,意思是有事情要談。王玉蘭跟着他來到一個偏僻的候客廳,程偉家一屁股坐在小沙發上,懶散的樣子讓人看不過眼。
小夥子現在的打扮很正常,但做派還跟以前一樣欠揍,說話老繞圈子。王玉蘭不耐煩的看着他,程偉家嘆了口氣,“蘭蘭姐,參加完婚禮我打算回北京,以後就不回來了,提前跟你打個招呼。”
王玉蘭笑了,“你早應該這樣了,你一個大學生,在平月瞎混什麽。回家找個工作,老老實實上班多好。”
程偉家不高興,“我在這裏也不錯啊,賺的錢比我上班領工資強多了。再說了,當初可是你歡迎我來的,現在你拍拍屁股不認賬,把我留在平月不管。”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我對不住你,那行,你跟我來豐城吧,我給你找個門衛的活。”王玉蘭呲他。
程偉家白她一眼,坐正了問她,“蘭蘭姐,房哥跟你說過他賣股份的事兒麽?”
“說了,他還把我那棟樓也賣了。”
“連你們也沒放過啊,看來我是沒戲了。算了,既然你們也賣了,我就心裏平衡了。”程偉家嘆氣,“這就是離家遠的壞處,怎麽搞都搞不過那些地頭蛇。算了,我認輸。”
王玉蘭笑笑,程偉家年紀小,被別人逼着買股份心裏肯定氣不過。不過臨走之前能說一聲,她還是挺高興的。
又平平安安的過了一個春節,丁醫生打來了拜年電話,他說話還是那樣單刀直入,“王護士,過年好啊,最近過的怎麽樣。我妹妹的婚禮熱鬧不?”
“你現在關心是不是有些晚啊,丁醫生。婚禮盛況空前,很給丁院長長臉,你要是來了肯定會後悔沒在豐城娶媳婦。”王玉蘭隔着話筒說話,也少了很多顧忌。
“嘁~~,我不稀罕。對了,院長夫人怎麽樣,有沒有冷着臉擺臭架子?”
“沒有啊,她說話挺和氣的。”
“對你說話和氣?王玉蘭,你是不是哪裏得罪她了?”丁偉挺吃驚的。
王玉蘭吓了一跳,“我在她老公手底下幹活,怎麽敢得罪她。別給我亂扣帽子,丁醫生。”
“啧啧,王玉蘭,你看看我走了你都混成什麽樣了,許桂香都要收拾你了你還給她說好話呢。以我跟她多年的鬥争經驗,現在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你就要倒黴了,趕緊想招應對吧。告訴我吧,你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了?一般情況你夠不着她啊。”
王玉蘭支支吾吾的說,“丁醫生,你知道你妹妹的身體狀況吧?”
丁醫生沉默了,王玉蘭接着說,“她胳膊有次受傷,是我看的。然後我把實情告訴了舅舅,也就是丁雲未來的公公,想阻止他們結婚。”
丁偉嘆了口氣,“那你就是活該了,許桂香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你這是差點毀了她的終身大事啊,等着卷鋪蓋卷走人把。”
王玉蘭有些不高興,“丁醫生,你還幸災樂禍。”
丁偉接着嘆氣,“王護士,你可長點心把,這麽大年紀了,正義感怎麽還這麽強。房建這個正牌表哥還沒說話呢,你這個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嫂先出頭算怎麽回事啊。實話告訴你,許桂香在人民醫院說話可比我爸管用,要不然我至于跑上海來麽。算了,我這兩天問問現在醫院,看能不能把你安排進來,讓你也見識一下十裏洋場的繁華。”
王玉蘭聽了心裏沉甸甸的,“有這麽嚴重麽,我就是個護士,她至于跟我過意不去麽。”
“不信的話你就等着看,到時候別被人擠兌的哭鼻子。”
“知道了,真是煩死了。”
盡管她不相信,但事情還是如丁醫生預料的那樣發展,王玉蘭工作越來越不順手,給她的小鞋越來越多。護士長看在眼裏,悄悄出主意,讓她走走丁醫生的門路。王玉蘭滿臉苦笑,丁醫生那裏就別指望了。
大家都知道,如果在單位裏得罪了有話語權的人,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他們想整人,有的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王玉蘭再小心翼翼的工作也沒用,她慢慢被邊緣化,開年上班才一個多月,離去廚房幫工僅有一步之遙。
明眼人都知道有人在針對她,消息靈通點的還知道她得罪了院長夫人。于是,人生百态展露在王玉蘭的面前,有人與她保持距離,有人火上澆油說風涼話。護士長則單獨找桂曉東談了次話,讓他申請一對一的陪護,希望王玉蘭的日子好過點。
王玉蘭不想讓別人看笑話,或者讓人可憐自己。她幹脆不去上班,給桂曉軍做完治療就回家待着。
她心情不好,對房建和丹丹就少了耐心。在房建拿到研究生入取通知書的那天,王玉蘭按耐不住心裏的失望,兩個人又吵了一架,把兩個人的差距□□裸的擺在眼前。
“蘭蘭,既然上班上的這麽憋屈,不如辭職跟我去北京。想上班的話你就慢慢找工作,不想上班在家呆着也行。大城市的機會比這裏多,也沒這麽多人事傾軋,還有老丈人和丈母娘,一家團圓多好。”房建說的話沒什麽錯處,但王玉蘭現在的心情糟糕透頂,好話也想偏了。
“去了北京不還是護士,我花了那麽長時間學中醫,花了将近十年的時間才有人認可我,北京城藏龍卧虎,誰認識我這個平月的土八路啊,要是在那裏一事無成,我能甘心麽。真辭職走了,我可能連自己都養活不了,不去,我就在豐城。”
“咱們有豐城的底子在呢,賺錢的事情有我。你的手藝好,耐下心來慢慢積累,總會有你的出頭天。”房建看着這段時間憔悴下來的老婆,好言相勸。
“我親爸臨死前警告過我,不管到了什麽時候都要我自己養活自己,不能指望別人。我一直是這麽做的,有多大的能力,辦多大的事兒。”王玉蘭想不出去北京對她有什麽好處,除了能照顧家照顧孩子。
“蘭蘭,不是我說你,你的想法就是太守舊。現在這個社會,抓住一切可能的機會,才會有好的發展。你猶豫的功夫,別人早跑你前面去了。我現在就很有危機感,要還不趕緊追,可能一輩子就碌碌無為了。”
“我跟你不一樣,房建,我讀書不行,學過的東西也不會讓人很快就承認,不可能跑着前進的,我只能一步一個腳印的滿滿積累。”王玉蘭嚴肅的看着房建。
“所以啊,蘭蘭,你更要換個好的環境,不斷的學習。實際上,你只要腦子轉個彎,挑些病人,作出成績還是很快的。”房建的眼睛閃閃發光,仿佛想到了什麽好主意。
王玉蘭站起來,苦笑,“我是什麽材料你很清楚,也不會挑病人。你那麽想出人頭地,我也不想拖你後腿,那就按各自的想法做吧。不過,房建,如果你覺得豐城裝不下你了,咱去省城怎麽樣,不用非得往北上廣跑吧。如果先去省城歷練一下,你的路會更紮實一些。”
“不用,我現在已經是省裏挂上名的專家了,直接到最好的城市發展才利益最大化。中間多走一步,又要花許多時間,不值得。”房建搖着頭拒絕。
王玉蘭失望了,低聲說,“房建,你的心太高了。”
房建也煩躁起來,“我只是想讓你辭職,一家三口去北京。”
王玉蘭看着他,“去北京之後呢?天天做飯帶孩子,最多幹一個誰都能做的工作。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眼巴巴的盼着你飛黃騰達?我過不了那樣的日子,把自己的一切都堵在一個男人身上,我接受不了。”
“別人都是這樣過,怎麽就你想的多?”房建說的惡狠狠的。
王玉蘭的眼神也開始冷下來,“不是我想得多,而是房建還沒出豐城呢,就已經變了。是不是覺得現在跟我越來越無話可說?覺得我越來越俗氣,天天想的都是柴米油鹽?覺得我太笨蛋,跟不上你的腳步?但這就是我,房建,當初你拼盡所有的身家,如珠如寶娶回家的就是這樣的我。”王玉蘭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房建想走上前來安慰她,但王玉蘭一胳膊肘掃開他,“房建,我是不會跟在你屁股後面去北京的,即使要去,我也要憑着自己的能耐去。想讓我以後看你的臉色過日子,那你就想錯了。我就不信我保不住自己這份工作了,許桂香也不能在人民醫院一手遮天,總有些人是他惹不起的。”說完,進卧室鎖上門,邊哭邊想招。
☆、福禍相依
還沒等王玉蘭想出什麽招來解套,她就收到了省衛生廳組織的對口支援貧困山區醫療隊的通知。通知上人民醫院的印章紅的刺眼,王玉蘭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三天後出發去川藏邊界的甘孜地區為西部邊區貢獻力量。
通知是突然下發的,讓人反映的時間都沒有。王玉蘭是服務時間是兩年,懲罰或者是發配的意思很明顯。即使你鬧情緒或者辭職,也是這件政治任務完成之後才行,王玉蘭以後如果還在公立醫院裏混,就得乖乖的聽指令。院長夫人展示了她在人民醫院的高高在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讓你逃都來不及,這就是王玉蘭敢破壞她女兒婚事的後果。
夫妻倆相對無言,房建想了一會兒,給房愛國打了個電話,說要過去吃午飯。他想讓徐桂梅給說說情,甘孜這一趟王玉蘭去肯定是要去的,但能不能把縮短一下,畢竟他們孩子還小。
王玉蘭抱着丹丹跟在房建的後面,這一刻她真切的感覺到前面這個男人是為她擋風遮雨的高山,以前那些猜忌和不安真是想錯了。
一家三口提着東西登門,徐桂梅和房愛國竟然不在,只有張蘭和抱着孩子的房玲招待他們。張蘭把她拿手的打太極的功夫施展出來,夫妻兩個都甘拜下風。房玲的嘴角一直翹着,眼裏□□裸的看熱鬧和瞧不起不用說都看得出來。張蘭面無邊際的打哈哈,對上門的大哥大嫂客氣了再客氣,一句實在話沒有。
過了飯點,張蘭也不着急開火,丹丹一直喊餓。房建和王玉蘭受了一肚子氣,灌了一肚子茶灰溜溜的回到家。王玉蘭匆匆忙忙的做飯,房建一直給邵家打電話,不管是手機還是座機,就是沒人接。
房建恨恨的邊吃飯邊喂孩子,“蘭蘭,咱們記住了,以後誰要要是幫這幫白眼狼,另一個人就要用大耳瓜子抽他。”
王玉蘭笑了,覺得房建的樣子很可愛,她已經接受了到甘孜呆兩年的現實,想着怎麽妥善安排家裏的事情。她以前以為自己的人緣挺好的,周圍的人對她都是滿滿的善意。看來房建老說她頭腦簡單真沒說錯。這不,她這一落難,每個人都現原形了。
等房建和丹丹吃完飯,她已經整理好了思路。給北京的父母哥嫂打電話,現在這個樣子,她是不會把丹丹留給房愛國看的,反正房建幾個月後就去北京,幹脆把孩子直接也帶走。
打完了電話,王玉蘭開始一項項安排家裏的事情。房建也平靜下來,幫着王玉蘭準備。甘孜這個地方只是在電視新聞上看到的地區,離得豐城十萬八千裏,又是高海拔,他但系習慣了安逸生活的王玉蘭不适應。
夫妻倆翻了一夜烙餅,都沒睡好。王玉蘭天沒亮就起來給房建準備常吃的藥,房建送丹丹上學後,去了市圖書館。
王玉蘭去了桂曉軍那裏一趟,說了她将要去甘孜參加醫療隊的事情,把後續的治療安排告訴他,“本來是想等做完這個療程,就讓你辦出院手續,但現在看來要提前了。我也只能給你治到這個程度,以後要靠精心養着。你的藥我會想辦法寄給你,你總歸是我的病人,我會負責到底的。”
經過半年多的治療,桂曉軍好的太多了,他心裏非常感激王玉蘭。當知道她要去甘孜的時候,讓她不用擔心,他有辦法跟她聯系。
王玉蘭沒當回事兒,這一天多的經歷讓她對人性有了充分的認識,她可不敢再對別人抱有很高的期望了。所以,但房建帶着甘孜的地圖回家的時候,看到後面的蔣總,王玉蘭還挺奇怪的。
房建很高興,對蔣總很客氣着,“蘭蘭,蔣總過幾天也要去甘孜,他們公司在那裏賣了設備,需要人去維修。有個熟人在一塊,我就放心了。”
王玉蘭也挺高興,蔣總在她心目中唯利是圖,男女關系混亂的印象很快就改變了。這是她第一次出遠門,還是被人發配出去的,心裏也擔心的要命。
在一片愁雲慘淡中,蔣總的出現像是一盞指路的明燈,讓王玉蘭忐忑不安的心有了些着落。直到今天,王玉蘭才知道蔣總的名字叫蔣松,比房建小一歲,是正華集團的總經理。
在蔣總的介紹裏,甘孜雖然落後點,但真不是一個茹毛飲血,完全未開化的不毛之地。相對灰突突的豐城,甘孜的風景簡直可以用貌美如畫來形容。豐城有的,甘孜都有,不必有那麽多沒必要的擔心。
在他的指導下,房建列了個單子,出門在外準備的要盡量齊全點。他還開玩笑的說,讓他們多準備點錢,多帶點錢,窮家富路,別以為甘孜在偏遠地區物價就低。
送走了蔣總,兩個人就分頭忙活。時間很快過去,王玉蘭要走了。臨走前,房建把家裏所有的現金都給她轉到一張卡裏,囑咐她想怎麽花就怎麽花,丹丹他會帶好的,讓她別擔心。王玉蘭點頭笑着,背上房建準備的兩個大包上了車。
豐城市人民醫院派了個三人小組,除了王玉蘭,還有材料科的科長帶着個小夥子與她同行。他們負責将醫院贈送的一批醫療儀器送到成都,不像王玉蘭要紮根基層。
他們這一批醫療隊先在省城集合,然後坐飛機到成都後再坐汽車轉到甘孜。材料科科長就把王玉蘭當個落水狗,有什麽活都指使她幹,頤指氣使的樣子讓人作嘔。王玉蘭現在已經對人民院徹底失望了,對另外兩個人也沒好臉,她已經落魄到了如此地步,還能怎麽樣。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在成都下了飛機,四川省衛生廳的工作人員與材料科的人做了交接,他們就打道回府了。醫療隊裏代表人民醫院就只有王玉蘭。在成都住一晚,第二天出發到達甘孜康定縣。
這個醫療隊的隊長姓範,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姐,胖乎乎笑眯眯的。範隊長責任心很強,醫術高明,是肝膽內科的專家。到達甘孜之後,她先把人召集起來開了個小會,了解一下隊員的情況。其他隊員的服務期限大部分是一個月到三個月,就王玉蘭時間最長,一看就是得罪了人被整的。其他隊員或是為了評職稱,或是為了漲資歷,或是善心大發就是為了發光發熱。
範隊長把每個人的工作範圍确定之後,鼓勵大家安心工作,既然來了,就要做出些成績再走,說完還特意跟王玉蘭點了點頭。
跟着人安置下來,吃飽了肚子,王玉蘭才給家裏打電話報平安。房建自從王玉蘭開始出發心就提溜着,接到電話,事無巨細的問了一遍。知道康定城與平月縣差不多,說話吃飯都沒困難才放下了心。
他告訴王玉蘭,他已經辦好了辭職手續,過幾天就到試的時間了,複試完就在北京買套房,把丹丹轉到北京的幼兒園。王玉蘭在甘孜的工作一結束,直接去北京。
王玉蘭在康定的工作還挺開心的,範隊長就在這工作兩個月,沒有特意針對她。他們反正也呆不長,與康定醫院裏的人也沒有利益沖突,遇到的都是笑臉和關懷。适應新環境之後,範隊長組織下鄉義診,給每個人下達任務,打算把康定所有的鄉鎮都掃一遍。
王玉蘭年輕,身體挺好,被分到最偏遠的鄉鎮,每到趕集的日子,就跟個江湖郎中似的穿着白大褂坐在最熱鬧的地方。王玉蘭很喜歡義診,因為醫療隊的人不夠用,她這個護士也負責一個鄉鎮。
在那裏,她被實實在在的當醫生看。山民分不清醫生護士,也也不管中醫和西醫,能治病就行。去的次數多了,還有些人背着藥簍子找她賣藥,她也笑嘻嘻的收了。
王玉蘭覺得自己的能力提高很快,範隊長結束支邊走的時候,王玉蘭對她還挺依依不舍的。但下一個來的吳隊長就不像樣了,可能得了誰的囑咐,專門針對王玉蘭,直接讓她到鄉鎮駐點三個月。
王玉蘭也不想受她的嫌棄,紮紮實實的在鎮裏住下來。醫生護士的活都幹,什麽人都不嫌棄。通過看各種稀奇古怪的病,她也真是漲了見識,有大把的病人練手,她感覺醫術蹭蹭的往上漲,在這裏幹了幾個月比她在人民醫院幹兩年的收獲還多。
房建過了複試,立刻遞交了辭職報告,檔案都沒要就義無反顧的沖到了北京。他在王勇家小區邊上買了套三室一廳的二手房,還幫大舅哥家請了保姆,把丹丹放到哪裏,讓王勝和趙四能騰出手來照顧兩個孩子。
拜會了一次孫張氏之後,他就跟程偉家勾搭上了。程偉家這幾年跟幾個二世祖開了個小公司,利用家裏的關系湊錢在郊區買了幾十畝地搞開發,他在平月賺的錢都投在上面。但這些人只看見賊吃肉沒看見賊挨打,沒一個懂行的,卻都想說了算,七七八八的就把公司掏空了,不但沒賺到期望中的大錢,反而欠了一屁股外債。
銀行要他們破産清算,但程偉家不甘心,求爺爺告奶奶借了錢把其他人的股份收回來,還了銀行利息,卻對那幾棟爛尾樓沒了辦法。就在這時,房建這個內行人出現在焦頭爛額的他面前,提出想買公司的一半股份。兩個人都覺得對方是自己的機會,一拍即合,開始合作。
王玉蘭對房建撿起老本行已經無感,不折騰就不是她了。房建就是這麽個人,石頭也能榨出二兩油,對金錢的苛求深入骨髓,這輩子到死都改不了了。想想程偉家的北京,王玉蘭覺得比郝建軍靠譜,也就放下不提。
王玉蘭逐漸在四裏八鄉有了點名氣,找她看病的人越來越多。蔣總說這主要是因為她給人治病不收費,白治誰不治啊。王玉蘭斜楞了他一眼,這些藥都是蔣總贊助的,她給桂曉軍的藥沒要錢,讓他把錢買成藥帶來,也算善事一樁。
王玉蘭在鎮裏呆的時間長了,知道山裏還有很多生了病不方便下來的人,幹脆找個向導,自己爬山路□□。日子匆匆忙忙的過去,轉眼間半年過去了,王玉蘭瘦了,由于經常爬山路,身段非常健美。
突然有一天,她接到了邵陽的電話,電話裏的他泣不成聲,說他帶着丁雲在康定,求她趕緊回去給丁雲看看,她現在毒瘾又犯了。
王玉蘭沉默了半響,一句話沒說就挂了。之後她給房建打電話說她要去深山義診,如果聯系不到她別擔心。她急匆匆的找個向導在深山裏轉了兩個多月,春節都是在山裏過得。
等她從山裏出來,醫療隊的隊長又換了,是個姓方的醫生。他笑嘻嘻的說,王玉蘭可以提前回豐城,人民醫院的文件他帶來了。王玉蘭給家裏打了個電話,房建讓她緩一緩再回。丁雲又住到了戒毒所,邵陽也跟着來到北京,每天打電話問能不能聯系到王玉蘭。
王玉蘭笑了笑,呆着就呆着吧,反正她也覺得在這裏挺有意思的。她安心的等着服役期滿,到北京與老公孩子團聚。其他的人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蔣總跟着王玉蘭在一年的時間內轉遍了康定的四個偏遠鄉鎮,看着這個小護士從應者寥寥到門庭若市,深深的感覺到王玉蘭應該入黨,這種人要是不評個共産主義戰士真是沒天理。
☆、近況
王玉蘭一個鄉鎮一個鄉鎮的跑下去,按照她現在的速度,等她回去的那天,可以跑遍半個康定縣。她天天鑽山如林,顧不上打扮,除了穿着白大褂顯示她是個醫務工作者,其他地方跟當地人差不多。
王玉蘭現在跟蔣總越來越熟,他在甘孜盯着公司裏的重要項目。為了桂曉軍,要不辭辛苦定期找王玉蘭拿藥。王玉蘭呆的地方都是老少邊窮,有些地方公路也沒有,但蔣總總能按時找到她。
時間長了,王玉蘭還挺佩服他的。如果能在男女關系上再檢點一些,她都願意跟他做朋友了。王玉蘭無意間表露出這種情緒,讓蔣松很不以為然,“王護士,沒想到你還是個衛道士。男人賺錢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女人麽。該工作的時候認真工作,努力賺錢,該享受的時候在不同的姑娘身上享受各種風情,這才不枉來人世間走一遭啊。女人就是女人,跟你說不通這個,到時候我單獨找房建聊聊。”王玉蘭直接走人,話不投機半句多,她就不應該對蔣總抱有期望。
甘孜進入雨季後,今年的雨水特別多,醫院裏嚴陣以待,随時準備處理突發事件。醫療隊的成員被明令禁止去泥石流多發地區,王玉蘭難得清閑下來。
房建放了暑假,帶着丹丹到成都跟王玉蘭團圓。一家三口分居兩地一年多,短暫的相聚讓兩個人都很激動。
丹丹長高很多,更加的活潑靈動,不過看到王玉蘭的時候,對張着手等着抱她的黑阿姨理都不理,打着轉轉找媽媽,房建也看着一臉高原紅的老婆呲着牙笑。
王玉蘭泡了個桑拿,剪了個頭發,讓形象與照片上更近點。丹丹終于接受了媽媽現在這個樣子,笑嘻嘻的跟王玉蘭要這要那。一家三口走在成都的街道上,像千千萬萬普通家庭一樣,平凡而安穩。
房建和丹丹本來想去趟康定,看看王玉蘭工作的地方。但王玉蘭擔心丹丹太小,不适應那裏的氣候,沒有成行。等她年紀大點,再帶她來個故地重游,更有意義。
白天玩的瘋,丹丹晚上睡得就沉。夫妻倆趁機趕緊做點少兒不宜的事情。伴着房事後的餘韻,房建一樁樁的告訴這段時間家裏發生的事情。王玉蘭有些感慨,接到支邊通知時迷茫和無助還和昨天發生似的,忽然一年多就過去了。
丁雲從戒毒所出來,邵陽領着她又回到平月。不管家裏看的再嚴,她總有方法找到毒品,房建再怎麽懇求都沒用。沒過多長時間,她又開始了,吸得太high還流掉個孩子。
邵陽實在看不到生活的希望在哪裏,兩個人在深厚的感情也經不住這麽折騰。他打算離婚,但許桂香不同意,好不容易才風風光光把包袱甩出去,怎麽可能再接過這個炸藥包。她當時拉下臉,開出條件說離婚可以,邵家要把沙場賠給丁雲。邵懷新當時氣得就不行了,那可是他一輩子的心血。婚最後沒離成,邵陽還得抱着丁雲這個燙手山芋。
王玉蘭嘆了口氣,“舅舅這次錯了,沙場好好幹還可以再賺回來,丁雲真不該留。”
房建有些吃驚,“你是這個态度啊,邵陽當時也是破釜沉舟,不管賠什麽都要離的,但舅舅沒同意,當時他還找我商量來着,我沒參與意見。”
王玉蘭看了他一眼,“這時候錢財不算什麽,倒是丁雲不好處理,有錢有勢的,跟坨黏鼻涕似的。許桂香可能也是把舅舅看透了,才提的這個條件。”
邵陽和房城一塊找到房建,想跟着去北京發展。他們剛聊開個頭,邵陽就被人找回去了,許桂香專門找人盯着他呢,也真是可憐,房建想想當時邵陽心如死灰的樣子,心裏也不好受。相反,王玉蘭的臉色特別平靜,像是聽外人的故事。她更感興趣的是房城,“你弟弟也想去北京?”
房建嘆了口氣,“他想辭職到北京跟着我一塊幹,他們兩口子一直沒孩子,房城也快三十了,張蘭怕他有外心,看得死緊。聽我爸說徐桂梅跟他商量過,實在不行就托人領養個孩子,但張蘭覺得兩個人身體都沒問題,還是不想放棄,偷偷去燒香拜佛,找些偏方。蘭蘭,要實在不行,你回去了也給她摸摸,你們單位的人不是說你招小孩麽。”
王玉蘭氣死了,“可別瞎說,我們也不能摻和。有丁雲這一出就夠了,你想讓徐桂梅再收拾我一頓?”
房建嘿嘿直笑,房愛國想把丹丹留在豐城自己帶,或者他去北京也行。王玉蘭立時激動了,房建趕忙安撫,說他已經拒絕了。過年回家的時候他看着張蘭的精神狀态不好,怕她對孩子做出什麽來。
他們又回到了房城的話題,王玉蘭覺得房建真動了讓弟弟去北京的心思。王玉蘭不高興。房建努力說服她,“蘭蘭,你沒見房城現在的樣子,家裏家裏不安生,工作工作沒起色,要是再待在原來的單位,他這輩子就完了。這時候不拉他一把,我心裏過意不去。”
房建在成都就待幾天,王玉蘭不想因為這件事跟他吵架,只是鄭重提醒他,“房建,你想拉他一把可以,算是全了你們兄弟的情分。但你們倆不要在一口鍋裏攪勺子,有他的地方沒你,有你的地方最好沒他。別忘了他後面可是徐桂梅,還有張蘭,那天她們是怎麽對我們的,我想你還沒忘吧。我對許家的女人不放心,他們心機太深了。”
房建點點頭,“那我就問問郝建軍吧,這種事情上他的主意比我多。”王玉蘭真服了他了,他怎麽又跟郝建軍挂上鈎了。
原來房建跟程偉家合了夥之後,先去工地上轉了一圈,看了才知道程偉家有多慘。工地上能帶走的東西都讓人帶走了,爛尾樓上挂着“還我血汗錢”的橫幅,根本找不到人幹活。
無奈之下,房建又把他和郝建軍在豐城的人馬叫到北京,先開工再說。郝建軍也夠仗義,工人工資他先墊着,等房子賺了錢再還給他。
有了這些人的幫助,公司才正常運轉,把幾棟爛尾樓完工。他們也算運氣好,正好碰上北京的房價漲得最快的那波,結結實實賺了第一桶金。
把銀行的貸款和欠人的債務都還清之後,房建和程偉家拿着財務報表一合計。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現在他們在北京城也算個土豪了。
說起這個,房建就激動,大晚上的站在賓館的地上,穿着褲衩指點江山,“你不知道,程偉家當時激動地抱着我就哭。哎,也是年輕,沒見過大錢。不過我也真見識了咱首都的底蘊,那些有錢人買房子跟買白菜一樣。我們有棟樓連夜漲了兩次價。不過程偉家他爸第二天就找我談話了,問我賺了錢後打算怎麽辦?”
房建說的吐沫星子亂飛,“我能說怎麽辦,接着這麽搞呗,我們也算是有基礎了,不快馬加鞭多賺點,趁機會撈個夠都對不起這個大時代。”
王玉蘭拍拍被子,讓他別着涼了,房建笑了笑回到床上,“不過程叔叔不同意,讓我們悠着點,賺了錢也不要太招搖。我剛到北京就見了這麽大個官,有些激動,當時就答應了。還拍着胸脯答應讓程偉家幹律師這個老本行。”
王玉蘭很吃驚,“程偉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