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的痛苦,我的快樂

我呆呆地站在G大門口望着呂行路的背影,看他被剛走出果脯奶茶店的顧重影拉住說些什麽,然後我看到顧重影遠遠瞅了我一眼,再跟呂行路說了什麽之後,呂行路就真的跑了。

他們會和好。

我心裏有着這樣的篤定。

“這麽巧?”顧重影來到我面前,笑問。

巧個P。

我不打算理他,一看他那樣就知道不安好心,說這句話也不過是想趁機奚落我而已。

“說巧也不對,你是跟着行路過來的吧!只是讓他這麽跑了,你不後悔?還是說……是你鼓勵他去跟陸琳和好的?”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勾着。

關你什麽事。

我在心裏诽道,面上繼續不理會他,讓他一個人在那兒唱獨角戲去吧!

“阿姨,我要一個餅,加蛋,加培根,加生菜。”我對手抓餅攤的阿姨說。

“好的。”阿姨回複我,然後笑眯眯地問我身後的顧重影,“帥哥,手抓餅來一個嗎?”

“嗯,跟她同樣的來一份。”

我微微側頭偷睇向他,發現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表情雖然看不出什麽東西,但總能感覺出他在思考着什麽。不過他想什麽都不關我事,只要別想着怎麽找我茬兒就行。

大約過了四分鐘,阿姨将熱燙的餅遞給我,剛出爐的餅格外燙手,即使隔着層紙也同樣燙,我從褲袋裏摸出7塊,付了錢就想趁着顧重影的還沒好時趕緊走。

只是我才剛踏出一步,T恤後領就被一股力道給扯住。

我知道那股力道來自哪裏,回過頭去看着顧重影,他的手剛巧放下,我帶着不善的口氣問他:“你幹嗎?”

“我的你還沒付呢!”顧重影好整以暇地說,那表情別提有多欠抽了,就差沒在胸前抱起雙手裝大爺樣兒了,敢情就想把我當奴才使。

“你是你,跟我有什麽關系,我憑什麽要幫你付?”無恥也不帶這個勁兒的。

顧重影俯低頭,聲音降低幾分說:“憑我這些天讓你跟呂行路單獨相處,怎麽樣?”然後趁我分神之際,從我手中奪走屬于我的餅,直接咬了一大口,對我說,“這樣你也不會要了,就由我接收,那個沒付錢的交給你解決。”

一副攜手合作的姿态,教人看了直想抽死他。

賣餅阿姨将另一個餅遞給我,也是一臉鄙視的神态,我心裏有些寬慰,總算有人看到這家夥的無恥樣了。想想剛才這個阿姨還被顧重影的表象給蒙蔽了,不僅笑得特別春意蕩漾,還給他最嫩的兩片生菜,最飽滿的肉以及最大的一個蛋。

可惡!

抖了抖手中的這個餅,無疑能看出與我剛才的那個所有的差距,心中滿滿的感嘆,感嘆阿姨一開始的偏心,再來感嘆阿姨的眼睛那還是雪亮的,還有就是感嘆顧重影的無恥反而讓他失去“民心”和更大的利益。

所以說人不能做得像顧重影一樣,總該給自己留點臉面才好。

先不提這個,剛才他說的那事我還很在意。

“顧重影,你剛才說這些天你是故意讓我跟呂行路在一起,你是什麽意思?”我跟在他身後,想要把事情弄清楚,我不相信他會幫我,除非——

“我是我,我跟你沒什麽關系,我又為什麽要告訴你?”他将我之前說的話反過來向我挑釁。

“顧重影,你怎麽那麽讓人讨厭!”

他對我笑笑,從他背後照過來的陽光刺激着我的眼睛,我不太看得清楚那笑中是否充斥着蔑視,但是他話語中卻是滿溢的諷刺:“我是挺讨人嫌,畢竟我不是行路,能讓人那麽喜歡,喜歡到就算幫他和情敵撮合也能忍受。你說……嘶……”

我惡狠狠地在小腿上踢了一腳,他的話被我打斷,看着他撕牙咧嘴的模樣并沒有讓我的心情有一絲變好,想哭的感覺反而越來越強烈。可是我不能哭,我不要在外人面前哭。

将頭微微擡起,在所有人都看不出的角度,讓眼淚慢慢地倒流回去——

“想哭為什麽不哭出來?”

顧重影的臉部突然在我眼前放大,他直直地看進我的眼中,教我措手不及。我沒有想到他會忽然貼近我的臉,被他那樣一吓,下意識地倒退、低頭,而眼底裏還沒有倒流完的淚水在剎那間便無預兆地流了下來。

在意識到自己在流淚的瞬間,心裏有點恐慌,立馬垂下頭去,在顧重影和其他人都看不到的地方讓剩餘的眼淚流完。

我讨厭顧重影,真的很讨厭他。他總是将我不願意讓人知曉的一部分赤/裸裸地擺放出來,然後讓我親眼看到自己的懦弱自卑,要我自慚形穢至死。我不懂他為什麽對我那麽殘忍,為什麽不能對我寬容些。

不知道過去多少分鐘,當我的眼淚沒有繼續往下落,周身也不再抽搐的時候,我才擡起頭來看前方。

顧重影他還在,只是靜靜地站在我的面前,靜靜地看着我。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說。

那天顧重影送我回寝室的時候,他跟我說了一些話。

他很殘忍地指出事實:“只要陸琳在,行路不可能會喜歡你。”

我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可是那真的很殘酷,就像将隐藏的傷口猛烈地撕開一般。

“你一定要我哭才高興嗎?”我啞着嗓子問他。

我真的懷疑他的快樂是不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你要這麽認為,随你。”他停下腳步來,因為我們已經到達寝室樓,他回身問我,“你知不知道自己最缺的是什麽?”

我沒有回答,其實我知道答案是什麽,只是——

“你缺的是自信。”顧重影替我回答了,他将之前幫我拿着的高數還給我,說,“就算沒有陸琳,你的自卑也不會讓行路選擇你。一來你不敢去向他表白,他就不會知道;二來行路是個自戀的人,他只會選擇與自己有相同屬性的人。而對于這種情況,你打算就一直這樣下去?到他結婚生子後仍然抱着對他的喜歡,企盼着有一天他會看到你?”

他的這些話我很清楚,我自己也很明白不能再這樣下去,因為我前世的一個無法消磨的痛苦就是來自于對呂行路的暗戀,所以今生不能再暗戀下去。我懂自己要怎麽做,只是我不明白顧重影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他的這個解釋讓我有種他在幫我的錯覺。

顧重影并沒有給我機會讓我看出他到底有沒有在幫我,他對我說了句“你并不是沒有機會”,就走了。

那時的太陽在我和他的正對面,夕陽的暈光打照在他身上,在地面上拉出一個長長的影子,那影子正在我腳底下。

看着影子從我的腳下漸漸遠去,我隐隐有了種剛認識顧重影的感覺。

我突然發現他人其實并不差。

第二天,呂行路和陸琳已經和好了。

我到G大圖書館的時候,他們兩個坐在原來的位置上跟之前一樣親密,吵架的事早就被抛至哪個角落也不知道了。

而顧重影正坐在他們對面專注地看書,陸琳他們跟我打招呼時,他也沒有任何動靜,只在我在他旁邊坐下後,他才睇過來一眼。不過只那麽一眼,他就繼續做着自己的事,沒有像以前那樣扯開一側的嘴角露出輕蔑的笑,也沒有起身帶我離開呂行路在的這桌。

沒有動作的他反而使我堅信了他在幫我這件事。

“重影,你今天很怪啊!”陸琳壓低聲說。

“他的怪才是正常,你該問他今天怎麽那麽正常。”

在呂行路說完後,他們兩個大約是想看顧重影怎麽反擊,但讓他們失望的是顧重影一點兒反應也不給他們,像是已經進入《民法》的世界中似的。

一片靜默之後,呂行路皺眉看着顧重影問:“你一整個早上都沒說過一句話,不會是感冒了吧?”

據說顧重影發燒吃藥之後,喉嚨會發疼,舌頭會麻痹致使說不出話來。以前我從柳晨那兒聽到這事後,有一段時間經常祈禱着走在路上的顧重影被不道德的大嬸一盆水兜頭淋下,然後發燒到他的舌頭再也說不出惡毒的話來。

我祈禱了很久,只是上帝太忙,忽略了我的心聲。

而在今生意外之下竟然遇到顧重影感冒,說實在的,我現在的心裏很不厚道地竊喜着。

看到顧重影點頭,我有點抑制不住想笑出來。我知道這樣很不對,但心裏就是特滿足,特想笑,我覺得我現在的心思就跟農奴翻身做主人似的,看到大地主一蹶不振,小農奴私底下樂得開懷。

為了不讓別人看出我正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顧重影的痛苦之上,我将高數豎起來遮住眼部以下,跟随大衆的視線望着顧重影。

我這個動作很怪異,只是呂行路和陸琳現在關心着顧重影的病情而沒有注意到我,但顧重影卻是結結實實地瞥過來一眼,那眼神應該是警告的意思。

可是好不容易遇到他說不出來話的時候,我怎麽可能就此罷休呢!

呂行路他們大致問了些有關為什麽發燒,燒到幾度之類的事,顧重影因為說不了話,只在紙條上寫了“沒事”兩個字就又埋首看書。我自個兒偷偷消化掉那種興奮,故作鎮定地将高數課本推到他面前。

“這題我不懂,為什麽這兩個的導數相減後會是零?”其實那道題目我已經會了,他第一天輔導我的時候就給我講了三遍。

顧重影只瞥了課本一眼,之後牢牢地盯着我,很明顯知道我是在耍他。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我知道他這是想到怎麽諷人的征兆,只是現在的他就是個吃了黃連的啞巴,有再多話也只能吞肚子裏。

我頓了一會兒,在他拿筆之前将書本拿回到眼前說:“不會也沒事,我自己再研究下案例。”

“他不是不會,他是有口說不出。”陸琳解釋,“你不知道吧?重影一發燒就變啞巴,說不出話。老天也是開眼的,看他嘴巴太壞給他這個報應,咱們有仇的,這時候就是最好的報仇機會。你趁現在罵他,他也回不來嘴,看他憋屈的樣子最讓人解恨了。”

“小心重影病好後找你算賬。”呂行路勸道。

“他健康的時候也沒少挖苦我們,我還怕他日後報複啊!報仇要看時機,過了這村可沒這店。潘燕,你平日也沒少受他的氣吧?現在這個絕佳機會可別錯過哦!”

我點點頭,嘴角已經抑制不住地往兩側笑開,整個臉部都有種抽搐的感覺,我裝作恍然大悟地說:“原來他有這麽奇怪的病——啊……”

突然的一聲尖叫在寂靜的圖書館造成貫穿整層樓的噪音,我幾乎能感覺到所有能望到這桌的同學的目光,或憤惱或驚詫地投到我身上。我的腦袋在瞬間溢滿血,只覺得臉頰發燙,耳朵發熱。相比一臉正常的顧重影,說我才是病人也不為過。

當其他人都收回視線,我還沒從那種窘迫中出來,臉蛋的熱度依舊。我帶着忿恨的眼神看着心情愉悅的顧重影,他的嘴角又一如往常那般扯開,跟我挑釁似的輕輕挑了下眉毛,再在我眼前晃了晃他手中的筆。

就是那支該死的筆。

剛才正在我得意之時,顧重影就是用它狠狠地往我腰間一戳,才會要我在那麽多人面前出醜。我很怕癢的,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不是敏感帶,但這麽多處尤以腰部最怕癢。雖然顧重影用的是戳,但那突然一下的效果跟撓癢有過之而無不及。

沒想到千載難逢的報仇機會,我仍然會敗下陣來,真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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