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活中,那些意料之外(1)

經過十天左右的考試,暑期便降臨了。

我們財經學院比G大要早放假,也所以我買好票獨自回家,以前我會等柳晨考試完畢跟他一道回去,但現在卻是不能這麽做了。

我買的是10點10分的火車票,到達家裏剛巧是正午時分。由于我昨晚有給家裏打電話并沒有準确說幾點到家,所以爸媽已經吃過午飯,媽媽也才剛洗好碗。

而爸爸此刻正坐在客廳的休閑椅上會客,見我拖着行李進門,先對那位客人點頭笑笑,再以威嚴的聲音對我說:“怎麽大中午的回來?吃飯了沒有?”

“爸爸,我回來了。”我喊他,他點頭後,我再回答他之前的問題,“十二點那班沒有座位,只有十點的了。剛才在火車上有吃過一點,現在不餓。”

我爸很疼我,但他在禮貌這方面對我有一定的要求,尤其是有外人在的時候。

“潘書記,你女兒啊?長得跟嫂子一樣漂亮,哈哈!”那位客人說。

這時我才将視線移到客人身上,只那麽短暫的一眼,心底裏卻有無數的恐懼在快速繁殖。我感到周身的寒毛都仿佛豎立了起來,6月底這炎熱的天氣裏,卻不防略過一絲寒意。

這個人……如果沒有這個人,我家不會變成那樣。

“呵呵,過獎了,還是個小女生呢,說漂亮還太早!”爸爸和那人客套道,轉而對我說,“燕燕,過來跟胡叔叔說謝謝。”

我順從地走向那邊,只是在我見到那位胡叔叔之後,腳的重量驟增,像灌了鉛似的,原本只有幾步的距離卻讓我走得異常艱辛。

“胡叔叔好。”我站在爸爸的一側,垂着頭說。

“好好。”胡叔叔大聲笑起來,問我,“叫什麽名字?幾歲了?在哪兒讀書啊?”

我也一一很有禮貌地回答。

只是在我說到年齡的時候,那胡叔叔激動之下一拍桌子:“21好啊,我兒子剛巧22,你們剛好可以做朋友。”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不過我并不擔心,我爸還不會這麽容易就把我送出去。

剛巧這時媽媽出來,爸爸對她說:“燕燕還沒吃飯,你看着給她煮點什麽。燕燕,你先把行李拿回房間吧!”

這我求之不得,挽着媽媽的手躲開了那些複雜又煩人的人際交往,留給爸爸去解決。

回到自己的房間,我突然後悔起來,我不該那麽迫不及待地逃回樓上來。因為在下面,我還可以聽到他們在談些什麽,在這裏我卻是什麽都聽不到,而且我自己會胡亂臆測讓自己更加緊張。

失策!

可是要我下樓?雙腳已經不是灌了鉛,而是紮根下來了。

我知道我在害怕。我還沒有做好準備,而這個胡叔叔就這麽出乎意料地闖進了我家的生活中,我還沒有制定任何計策可以避免自己家與他家慢慢産生的關系。

我記得他在是明年年初來我家拜年才出現的,我對那時的他也沒有多深的印象,只記得他的兒子特別的拽,像只青蛙一樣眼高于頂。

現在我才知道原來這時才是開始。

這樣普通的交談只是開始,接下來會是一樣樣讓人漸漸迷失自我的東西,再來他和另一個人就會像吸血蛭一樣粘附在我爸身上,将我爸拉入深不見底的深淵,讓我家一敗塗地。

一切的一切,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

我相信如果現在有一把刀在我手中,為了防止前世的那些事發生,我絕對會直接給那胡叔叔捅上一刀。哪怕要我立刻下地獄也行,只要我爸媽能安然無恙!

胡叔叔的出現打亂了我生活的步調,可我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出個所以然來對付那種事,現今之際只能多注意爸爸的行為和胡叔叔的動作。

之後幾天裏,那個胡叔叔也沒有再出現過,我戒備的心稍微緩和了一些。

只是這一來,柳晨他也快放假了,我的麻煩又要來了。

不過我已經有了對策,那就是去實習。

白天實習,晚上也沒多大精力去應付他人,這是再好不過的。而且社會實踐是學校規定要完成的,我只是在完成學校布置的任務罷了,這算不上是在躲避柳晨。

相信柳晨他也是明理的人。

懷着這樣的想法,我跟爸媽說了要去找實習單位。可是沒想到,我爸竟然專斷地要我去他朋友的公司裏實習。

雖然我以前也都是去那裏實習,但現在的我想要自己去找單位,就算不做本專業相關的工作也行,我只想讓自己親自去試試。我逃避的太多,連柳晨的事也還在逃避,但是我還是想掌握一些自己能把握的事情。

爸爸他的個性比較專/制,跟柳晨的霸道相似,都是不喜歡他人拂逆的性格。這也是我不可能愛上柳晨的原因,因為跟他在一起,就像面對我爸一樣,只讓我覺得有一股壓力,而且我并沒有戀父情結。

說到底也就是我爸下了命令讓我別想些亂七八糟的,要我乖乖去那家公司實習。那頓早飯吃得人很煩躁,媽媽一直在邊上打圓場,而爸爸是嚴肅着張臉,我在爸爸不能反駁的眼神下慢慢和着稀飯吞下了一肚子的反抗。

我還是不習慣反抗爸爸的意思,即使做了很大的思想建設也還是有所顧慮。

其實我不想去那裏實習還有另一個原因,因為我不想爸爸欠別人太多人情。

錢債易償,人情債難償。

這是實話,你欠了人情債,你就必須以更大更多的人情去償還,這是還不盡的。

而像我爸他們這種在政府機關裏面工作的人,對于他們來說,朋友的定義只會在越來越深入工作後變得越來越模糊,越來越廣闊。相對的,欠下的人情債也會越來越多,可是政府人員還債是極不容易的,一個不小心便會行差踏錯。到時的下場又會有多少個朋友來拯救你?

我經歷過那種無措的境況,在爸爸入獄後,幾乎沒有一個當時稱之為朋友的人在後來出現過,只有柳晨的爸爸,在我家最困難的時候他雖然幫不上什麽忙,但他對柳晨跟我的婚約并沒有反悔,甚至接納了我和我媽。

所以說,在你光鮮亮麗之時能一起喝酒吃肉的人不一定是真正的朋友,而在你窮困落拓之際仍能對你伸出一只手的才是該信任的人。

可是就是因為這樣,因為柳家對我家的恩德,原諒我不能再假裝着喜歡柳晨!

盡管聽了爸爸的話,但心裏着實憋悶難受,難受得我好想不顧形象地對天大叫。

可是我做不到,盡管這時候如果顧重影在,會諷刺我根本就沒有形象可言,但我依舊做不到。在我記憶裏,能夠不顧他人言語地大吼大叫、大哭大笑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我連一點具體的印象都搜尋不到。

深吸一口氣,再徐徐地吐出,積壓于胸的壓力總算緩解了一些。我找出睡衣,正打算去洗澡的時候,一整天也沒動靜的手機響了。

號碼顯示的是——顧毒舌!

我心裏正自不痛快,看到這名字就想到他那張毒死人的嘴巴,心下更加不爽。

接起電話,語氣特別兇狠地問:“幹嗎?”

那邊明顯頓了頓,我的腦子裏很配合地浮現顧重影錯愕的表情,心情總算恢複一些。這時那頭涼涼地傳來一句話,又讓我火氣噌噌噌地往上冒。

他說的是:“高數要重修的話也只能怨你自己不聰明,沖我發火沒用,我該教的都教了。”

可惡,誰要重修來着。

“別再那邊狗眼看人低了,我這次可是結結實實地考了高分。”我忿忿地說。

“你錯了。”

“我哪裏錯了?你不相信,我可以把成績單發給你看看,穩紮穩打的83分呢!”我心裏的那股火氣轉變成了不平,我那是靠真本事考出來的成績,哪容得他不承認!

“我指的錯誤不是你的成績,而是你說的‘狗眼看人低’。就算是藏獒和我站一起,它也是要擡頭來看我,就跟你一樣,你站我邊上時,也是你要擡起頭來。當然,若非要說狗眼能看低人的話,那自然你的眼睛也能看低我,而不是我看低你。”

他繞口令似的說了一堆,可我還是聽出了重點,他這是在繞彎将我說他的來罵我,罵我才是狗。

“顧重影,你非要在這上面捉字眼嗎?你到底想做什麽?”我直截了當地問他,省得他還将注意力放在狗身上,不僅害我,還要連累狗族。另一方面也希望他快點解決他的問題,再跟他多說話,我恐怕随時能吐血身亡。

幸好顧重影不是個特別會糾纏的人,他說:“你剛才說考了83分,也就是說我們的交易成立了。我就是來确認這件事,希望你記住你已經欠我一個人情。”

丫的,我嘴賤了。

我悔得腸子都要發綠,剛才就不應該說分數的,不跟他說,即使他問我,我也可以撒謊說沒到80。當然這不是個好法子,必定會被他輕易拆穿,但至少這時候不用面對顧重影那一臉債主的模樣。

“我知道啦,一個人情就一個人情,你趕快給我想點事情出來,讓我還了就行。”

“想報恩?哪那麽容易!”顧重影那聲音裏滿滿的都是陰謀,聲調更是欠抽得可以,“為了以防你毀約,你把你成績單發一份給我。”

我将手中的衣服往床上狠狠一摔,咬着牙說:“顧、重、影。”

“嗯?”他應,鼻音上揚,能聽得出他心情很雀躍。

他是雀躍了,可是我很不悅。我深深地吸了口氣,鼓在胸腔間,将嘴巴對準手機聽筒,盡自己最大的肺活力吼出來:“混、蛋——”

吼完後,我立刻切了電話。

不過兩秒,手機再次響起,看着屏幕上不斷閃爍的名字,心裏的悶氣仿佛随着那一記吼聲煙消雲散,我按了拒接,心情異常愉快地抱起衣服去往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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