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2

下午的時候，池靖難得沒有出門，坐在靠近衛生間的凳子上抽着香煙。她穿着居家服，素顏模樣，雖然已經沒有昔日的那種的一眼驚豔，但仍然漂亮。她雙腿交疊，靠在白色的牆壁上，吐出淺淺的煙霧，突然說：“我看見他了。

柏一盤着腿坐在矮茶幾前，正專心的做着教授布置下來的任務，敲着鍵盤的手指停頓了幾秒，接着又開始敲字。她看着電腦界面，默不作聲，呼吸卻早就不平靜了。

池靖自顧自的笑了笑，原來好聽的溫柔的嗓音漸漸被酒精和尼古丁破壞，嘶啞的嗓子露出來的笑聲再無往日溫柔，只留下蒼白。柏一這才看向她。

“你怕什麽啊？”池靖的臉上浮着冰冷的笑意，目光惡狠狠的盯着她。

“神經吧你。”柏一停下敲鍵盤的動作，雙手平放在茶幾上，肩膀緊繃繃的靠在後面的沙發邊緣上。

“哦，我知道了。”池靖捋了捋從耳後滑下來的卷發，像是喝醉了的似得點着頭，說：“我知道了，你是怕被人發現你當初幹的壞事，是不是？”手指停在鎖骨上，那裏有淺淺的痕跡，像是抓痕，她目光疲倦，眼白泛着輕微的黃。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柏一輕輕地合上筆記本電腦，放進背包裏，收拾書本準備遠離這兒，卻沒想到池靖随手就拿過牆角的塑料制的垃圾桶往她這兒砸了過來。

裏面的垃圾一下子灑了出來，有的落在柏一身上，垃圾桶的底層是一層液體，啤酒罐啊什麽的漏了出來。柏一握了握拳頭，深深地呼吸，拍了拍肩膀上的污漬，一股難聞的味道散不去。

“我跟謝井泓說，是你殺了那個人。”她冰冷的笑着，眼底毫無過去的溫柔，面目猙獰，像是一個即将老死過去的女人一樣，醜陋而又偏偏有着美麗的外表。掃把砸她的腿上，并不是太疼，或者說根本就毫無感覺，因為麻木了，柏一咬緊牙齒，放下背包，看着池靖，臉色陰沉，“你記錯了吧，是你殺的。”她的表情忽然變得輕松，露出一個清純的笑容，“致命傷是你造成的。”

池靖突然瘋了似得朝着柏一撲過來，“你胡說！你胡說！”

“誰讓你告訴他的！”柏一控制不住怒氣，一巴掌用力的過去，掐住她的脖子滾在沙發上，目光充滿恨意：“老是犯病！神經，我快受夠你了！M-的。”這一刻，柏一甚至都錯覺她真的會殺死池靖，因為胸腔裏的那股厭惡是真實的，一點都沒有虛假的成分，哪怕是一點點的情意都沒有了，經歷過長期的折磨，恐怕那一點點的情意都被消磨殆盡了，最後只剩下相依為命這種紐帶了吧。

“啊——”池靖發瘋的程度是毀滅性的，雙手不斷的掙紮，抓柏一的衣服，還有她的臉，脖子，到處留下痕跡。

敲門的聲音與此同時響起。柏一還沒起身去開門，就聽見鑰匙孔轉動的聲音，林成站在門口，逆着光線看着沙發上的兩個瘋女人。

林成大步走過去，用力拉起被池靖緊緊抓住的柏一，正要拿起茶幾上的煙灰缸往池靖身上砸過去的時候，柏一卻是擋在他身前，抱住池靖，“你不要打她。”

“柏一。”林成皺着眉。“她遲早會殺了你的。”

柏一緊緊的捏住池靖要咬人的嘴巴，面部表情因為用力的緣故而在顫抖，她冒着冷汗，一遍一遍的祈禱，拜托池靖。十幾分鐘後，池靖冷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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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成拉開窗簾，光線刺眼。“柏一，我還是那句話，你送她走，我提供一切。”

“我不會送她走的。”柏一捏住袖口，用力的擦着池靖滿是汗的額頭。“林成，和你有關系的人是她，不是我。”

林成輕輕的哼笑了一聲。

他站在光線裏，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窗護欄上，清冽的聲音響起：“你确定？”

她看着池靖的下巴處。那兒有塊不明顯的疤痕——

那一幕幕情景漸漸的在腦海中複蘇。

池靖和柏一來到這個城市後，才知道這個城市——或者說是現實的可怕，吃人不吐骨頭的那種，背後插刀，都不知道黑暗的那個人是誰。池靖做酒銷售，一夜之間變成坐-臺，一天比一天的有錢，柏一的學費、生活費都充足了，在那些學生之間，柏一不是個窮孩子的模樣，而是一個真正的融入這個城市的城裏人。但，還不夠。

池靖被大款抛棄後，貧苦了一段時間，柏一什麽都不知道，只以為是失戀了，直到那個男人出現。因經歷了謝航那個人，對男女之間的那種聲音很清楚。

回家的時候，一如既往，除了那張合并的木床上的兩個人。

池靖從來沒有那樣的醜陋過，她也從來沒有那樣憤怒過，憤怒到疼到骨頭裏，頭痛欲裂，抓着頭皮沖出去。那個男人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跟着她的。

他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痞笑着：“我還不知道池靖有你這樣的妹妹。”

“你叫什麽？”“不說嗎？也沒關系，池靖什麽都會告訴我。”

男人絲毫不覺得厭煩，一天又一天的跟在柏一的身後，直到有一天——

柏一□□，雙手自然的垂在身側，站在他面前。她沒有什麽贅肉，肌膚緊致，皮膚不算白也不算黑，但就是耐看，不大但形狀漂亮的□□沖着他的視線。他喉嚨發緊的看着她。

熒光燈的光芒照徹她的身體。

那是炎熱的六月份，室內的空調開到中度，不冷不熱剛剛好的樣子，但是，因為她的身體，男人熱到憤怒。

“不做嗎？”柏一冰冷的看着他，接着，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諷笑容。

柏一不是處女，這一點讓男人感到意外，但是，她還是疼的皺眉。燈光滅了，男人看不清柏一的臉，無法知曉她是否痛或者快樂，在這個房子裏，他能聽到的只有他們倆的呼吸聲，還有，柏一突然開口說的話：“做完之後，再也不要跟着我。”

林成停了下來。

那一天結束後，林成消失了一段時間，之後又開始跟着她，日複一日，池靖的神經緊張越來越嚴重，發現了林成和柏一奇怪的關系之後，怒氣沖沖的動手傷了林成，也使得自己滾下樓梯受了傷，而柏一終于放棄掙紮，接受這樣奇怪的關系，也适應這樣的相依為命。

她不能放任池靖不管。

明明那麽厭惡她，厭惡她的職業，厭惡她趁自己不在帶男人回家，厭惡她一點都不愛惜她自己，厭惡她的一切一切。

——這樣的腳步聲，不是她要的。可是，如果，能活下來，那就接受吧。

柏一吸了吸鼻子，調整自己錯亂的呼吸。“如果說是有關系，那就是交易。”

林成“哦”了一聲，“嗯，也是啊，你那個男友叫什麽來着，謝井泓是嗎？”他靠近她蹲下身，擡手用手指輕輕的刮了下她的臉頰，笑着繼續說：“他是牛郎，你是什麽？”

柏一屏住呼吸，揮開他的手。林成挑了挑眉，淡淡一笑。

池靖睜開眼睛，擡腳就沖林成踹了過去，“你個蛋，給我滾。”

“我知道。”柏一輕輕的緩慢的呼吸着。

林成變了臉色，像是看一個怪物似得看着她，“瘋了，都瘋了吧。”

☆、Chapter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