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 27
兩天後。
謝井泓準備去自首，自受之前，他要回一趟藍色會所，只是沒想到，這一趟會讓他遇見林成。
林成不是之前的林成了，從槍殺慈靈之後，他整個人就持續着這種混混氣息，整天不是喝酒就是打架，這是藍姐告訴他的的。
林成在舞池裏和幾個小姐玩了會兒之後才來到吧臺，坐了下來，兩眼毫無神采的看了眼坐在一邊的謝井泓。
“呵，你來啦。”林成抹了把臉，想要就此清醒過來，但也只有那麽一點。
謝井泓沒有表情，也沒有看他。林成也不像之前覺得他無論是什麽樣的他都非常惱怒，現在只是淡淡的笑了下，然後說：“要不要喝一杯？”
謝井泓離開吧凳，站起身，雙手揣進口袋裏，“我去自首了。”
“哈？”林成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覺得他的話就像是個笑話一樣，“你說什麽鬼吶？”
“你要不要也去？”謝井泓轉過臉，目光嘲諷的看着他，“你也是殺人犯啊。”像當初一樣，他用“殺人犯”侮辱自己，現在變成了他。他真的不知道這種感覺應該用什麽詞彙來形容，只覺得搞笑。
林成揮手，一個酒杯砸在他的身上。“放屁！老子沒殺！是你！你才是兇手！”
謝井泓扯了扯嘴角，看着地面上的碎片，“我是兇手嗎？”他彎下腰，腦子裏全是當初他用這樣的玻璃紮進謝航的喉嚨裏的影像。他撿起地上的碎片，捏在手心裏，閉了閉眼睛，回想慈靈死的樣子，一點征兆都沒有，就那樣死去了，連她想要的都沒有得到過，一點愛都沒有得到就那樣死去。他抿住嘴笑了笑，捏着那塊碎片站起來，朝着林成走過去。
“我不是兇手，我的的确确是殺人犯。”他在林成煩躁厭惡的目光下将那塊碎片露了出來，和過去一樣，紮進了他的側頸裏。“就像現在，就是這樣。”他松開自己，一手血的抹在林成的衣服上。
周圍開始尖叫，聽到尖叫聲的藍姐跑出來，看到這一幕，緊張的抓住謝井泓的胳膊，“你幹什麽！你幹什麽！你真是！——阿古！快叫救護車！快點！”
謝井泓輕松的吐了口氣，低垂着目光，看着林成的鞋子，“藍姐，謝謝你。”他揮開她的手，轉過身離開，身後一片混亂，救護車很快就來了，一起來的還有警車，是阿古報的警。
藍姐狠狠的瞪了眼阿古，阿古卻不以為意的別過臉。
謝井泓被人壓制着脖子推着坐進警車，林成則是被救護車帶走。沒有意外的，很快就看見了程漢展。
Advertisement
程漢展抽了一口煙，才開始和這裏的警察交涉，想要得到一個單獨和謝井泓溝通的機會。程漢展進來的時候，咒罵了一聲：“糙，什麽狗屁警察！”
謝井泓摸了摸鼻子，提醒他：“程警官，你也是警察。”
程漢展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看起來是有幾天沒洗過了。謝井泓盯着他已經不算年輕的面容，不知道是因為就這樣變了，以前健康的黃皮膚變得青黃不接的發黑，胡子拉碴的，衣服穿得也是一點也不清晰，永遠不是黑就是暗色的，沒有當初的十分精神氣。
年輕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嗎？
程漢展摳着指甲裏的頭皮屑，眼睛擡也沒擡的問：“你打電話報警說要自首？”
“嗯。”謝井泓淡淡的回應着。
“自首什麽？”
謝井泓擡眼，默了一會兒才說：“殺人。”
“殺了誰？何時何地？”
謝井泓不耐煩的垂下眼簾。
“五年前，你殺了謝航之後就被看管起來，根本沒有機會殺你的同學，所以真兇不是你，你也沒殺人，所以，這個責任你大可不必背上。”程漢展摳了摳手指，将裏面的白色頭皮屑彈了彈。擡起眼皮，看着他，“有些責任背了太多，會走不動的。”
“我已經走到現在了。”
“現在你不是走不動了嗎？不然你怎麽會想到自首？”程漢展笑着說。他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的紋絡更加清晰，卧蠶一下子加重變成了眼袋一樣。
謝井泓沉默了下來。
程漢展搖了搖頭，前後左右的轉着脖子，頸椎的不适應漸漸緩解。他停了下來，定定的看着謝井泓，又說：“謝井泓啊，走到這裏就停下來吧，再往前走就真的回不去了，不只是你，連她也回不去了。”
謝井泓沉默着，搖着頭。
程漢展惡狠狠的吸了口氣，單手用力的捶了捶桌子，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此時此刻，謝井泓的沉默讓他找不到合适的話去說。他搖了搖頭，雙手煩躁的都不知道該放在何處，放在桌子上又覺得不對勁，放在大腿上，也不對勁，最後他幹脆捂着自己的太陽穴用力的揉起來，緩解自己多日積累下來的疲憊。
“我走了，你。”程漢展站起身，失望透頂的看着他，“你，好自為之，我已經做不了什麽了，也找不到你的結局了。”
謝井泓低垂着頭，順着他的話回應下去：“謝謝你。”
程漢展的腳步頓了下，僅僅是一下而已。 耳邊回響起的是和當年一樣的聲音：“謝謝你。”他不知道怎麽描述自己現在的心情，只知道要馬上離開這裏，離開這裏或許就不用承受這句“謝謝你。”
程漢展關上門，深深的吸了口氣。
“怎麽樣？”守在門口的警官問。
他沒有作回應，徑直的朝着出口走去，後面是什麽樣的事情，他也沒法子去知道了。他得去找另一個人。
盛妤打了通電話過來，她簡簡單單的問：“謝井泓真的殺人了嗎？”
程漢展回答：“目前不清楚。”
“我是問你，你覺得呢？”
程漢展抹了把臉，看着出租車窗外面迅速閃過的建築風景，他不知道作何回答，他很想說不是，但說不出口。
“程漢展，說實話，我是蠻自私的，所以才抛棄這個案子，你為什麽要追這個案子呢？僅僅是愧疚嗎？不對，如果是因為愧疚你會放棄追尋這個事情的真相，你到底想要什麽呢？程漢展，你知道你要什麽嗎？我都不知道你要什麽，為什麽離開家來到這裏追尋一個當年已經有了結果的案子，僅僅因為一絲懷疑就奮不顧身的來到陌生的地方追尋一個你根本就不敢接受到真相，你能告訴我，你到底為的什麽？”
“......我不知道。”程漢展疲憊的吐出這四個字。他是真的不知道，現在的他不知道是多麽迷茫，迷茫的想就此停下來，呆呆的坐在某個寂靜的角落裏，自生自滅。
“程漢展，謝井泓沒變過，他還是過去的那個少年，我只知道他還是那個謝井泓。”盛妤挂斷了電話。
出租車停了，程漢展抹了一把臉，付錢給司機下了車。
是個不錯的夜晚，星星很多，多的令人充滿希望。程漢展看着星星，低低的嘆了口熱氣，去找一家能安安靜靜喝酒的地方。
謝井泓陳述完一些罪行後再也沒有說話，他坐在拘留室裏的椅子上，不經意的看了看窗戶，好一會兒，他坐着挪着椅子拖到窗戶邊，平靜的看着窗戶外面。
現在，似乎沒有什麽事情可做了呢，也只能做這個無聊透頂的事情了。他笑笑的想着。
☆、Chapter 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