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兩節課過去了,還是第一頁

“………”

我懶得解釋,低頭,我開始試圖甩掉那些思緒。

想不通的事情,想了也是白想。

十一月天,早晚涼了起來,就連黃色的落葉也多了起來,顧思辰第一次開口八了卦。

“池貝。”

“嗯?”

“你有喜歡的人麽?”

“有。”

我擡起頭,看見一臉沉思的人我問:“你呢?”

“估計以後會有。”他回。

以後?我無語,這對話,真是沒有什麽含金量,打算閉嘴,上課鈴聲也合實宜的響了起來。

踏着鈴聲,化學老頭夾着卷子走進了教室,他腦門還是一樣的亮,那發蠟的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好聞,顧思辰轉過了身去。

“把上星期的模拟卷找出來,有機題做的還是一塌糊塗,更有甚者連化學方程式都還配不平……!”化學老頭扶扶眼鏡,伴随着窸窸窣窣翻找試卷的聲音,我擡頭看了眼前面的人。

顧思辰依舊低頭自己刷着題,我看着他的後腦勺,整個人陷入了回憶裏。

“貝貝,你真的喜歡顏楠麽?”

“喜歡啊!”

“有多喜歡?”

“看見他我高興,然後心情會好。”

“你确定那是喜歡?”張技的臉在我腦海裏蕩了蕩,我差點以為時光倒流。

“确定呢。”我答。

抽回思緒,我打算再次埋進書海裏,可是這次也沒有成功。

我有喜歡的人呢,我曾經告訴很多人,我喜歡顏楠的,包括張技。

真的喜歡過顏楠麽?我給自己的答案也是确定的,那份喜歡曾經那麽的肆意,那麽的張揚,唯恐天下不知。

可我也知道,真正深入骨髓的,是被我藏起來了的。

沒有沒聽過掩耳盜鈴?很多時候人連自己都騙,到最後信以為真,可我是真的有喜歡過顏楠的,這一點我并不否認,只是那份喜歡,遠沒有我表現出來的那麽誇張。

渴望被喜歡,渴望被保護,渴望從一雙眼睛裏看到歡喜和寵溺,年少的感情,如此而已。

可是,年少的時光裏,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不用計較得失或是不用權衡利弊,試探,摸索,已知或是未知。

其實,不是感情太難懂,而是人心太難懂,畢竟,人心各異,誰也不是誰肚子裏的蛔蟲。

直到中午放了學我眼前的書還是翻着第一頁,因為我覺得看不進去還不如睡覺,所以當還未脫困的我走出學校的時候,眼睛都是半眯着的。

“貝姐!”

我聳拉着着眼皮,聽到有人在叫我。

“這裏!”扭頭打了哈欠,我看到不遠處的吳江朝我揮了揮手,我本能的不想理,卻又管不住腿。

“有屁快放!”站定在吳江面前,我口氣有些不太好。

正午的太陽毒辣辣的,學校門口的人都躲進了一旁的涼棚裏,很少有人暴露在太陽底下。

“你過來。”吳江伸手将我拉到較為陰涼的樹下,因為沒準備,我被他那一扯差點摔倒。

“到底有什麽事?”我語氣不耐煩,卻還是關心事态的發展,因為我知道,會和張技有關。

果然,吳江開口就給我當頭一棒,帶着疑惑又小心翼翼的口吻:“張技哥不見了,他已經好幾天沒去過臺球室,我們都找不到他。”

我沉默。

“他最近來找過你麽?”吳江擡頭看向我,眼裏有期待,像是我一開口他就能找到張技似的。

最近是多近?說實話我也記不得多久沒見張技了,興許已經快一個月,因為心裏壓着石頭,我始終不願意去思索太多關于張技的事情。

可是張技,他不是去找周小沫了?我想将疑惑問出口,一張口話卻變了:“你不是該去問你的小沫姐,張技去了哪裏我怎麽知道?!”

我從口袋裏摸出顧思辰放在我桌上的貓哆哩,撕開包裝塞進嘴裏,酸的。

“小沫姐來找過張技哥,”吳江頓了頓仿佛在組織語言,他自動忽略了我剛剛那陰陽怪氣的語調,“他們吵架了,小沫姐看起來很憤怒,她還打了張技一巴掌……”

比起夏天,秋天要更為悶熱,因為這個季節,要給瓜果蔬菜催熟了,我走在寂靜無人的小巷子裏,這鬼天氣悶得我滿身都是熱汗。

走出巷口,迎面吹來一股熱風,風熱帶走汗水,蒸發吸熱,我渾身一陣哆嗦,胸腔裏的東西顫了幾許,說不清是因為躁動還是不安。

都說旁觀者清,可是這一出出的戲碼,我怎麽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呢?

胸腔再一次被撕扯,疼得讓我覺得頭皮有些發麻,我無力的蹲在十字交叉的路口。

張技,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瞞着我的呢?

☆、時光寂01

[步步為營,才不會輸的一敗塗地。]

我找不到張技,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我已經不知道逃了幾天的課,德盛雖然只是三流高中,成績不好就從其他地方下手,但無論對逃課拿的多麽緊學校也拿我沒有辦法,畢竟,鈔票才是真理。

我每天就周轉于張技可能出現的地方,酒吧網吧ktv,每一個地方都不肯遺漏,可是像張技那樣的人物,不應該走到哪裏沒人知道,除非他存心躲了起來,要麽閉門不出,要麽已經離開了A市。

可要是找不到張技,于吳江于他的臺球室而言就是塌了半邊天,于我而言,就是有些事情,再也尋不出個為什麽。

從吳江嘴裏我知道周小沫的确懷孕了,孩子是張技的,可卻是路召陪周小沫去做了流産,我蹲坐在張技家的樓下,很多事情,我連個頭緒都沒有辦法理出來。

張技,他不是那樣的人,我知道的,盡管小孩子心性,但他不可能不會對一條生命付不起責任。

很多事情,肯定沒有那麽簡單,那些恩恩怨怨怎會輕易了結?

有太多事情,我需要去解決,去驗證,因為張技丢給了我一堆的難題。

為了找人,我新買了一個電話,在張技各種可能出現的地方蹲守着,我突然明白那種電話打不通信息發不出去找不到人是什麽感覺,暴躁、不安、卻又無可奈何。

天氣漸冷,我蹲得雙腿發麻,但我慶幸蚊子少了點之前我腿上胳膊上不會有那麽多包。

張技會去哪裏了呢?

我習慣性的想要去兜裏摸根煙來抽抽卻發現掏了空,看,習慣是多麽可怕的東西。

我習慣了張技的存在,我以前覺得無論怎麽吵怎麽鬧他也不會和我計較,可是如今我卻只能反手給自己一巴掌。

很多事情,我終究失算了,畢竟意外,真的逃不掉。

沁香樓,我腦子裏閃過一陣靈光,我哪裏都找了,唯獨沒有去過那裏,可是,我一想到上一次見到的情景腿就有些軟。

是啊,我不過是虛張聲勢的人而已,平凡,沒有勢力也沒有很多錢,我就連膽量也沒有。

太陽下山,霧氣開始彌漫了開來,看了眼緊閉的張家大門,我站起身來打算離開。

身子一晃,我還沒有多遠就被嘻打笑鬧的小孩子撞了個正着,胳膊有點痛,我忍不住就要發作。

“對…不起!對不起!”小女孩一臉的歉意,她身邊的男孩子卻是一臉陰郁的看着我,眉頭皺成一團,像是覺得我不太好說話

揮揮手,我才沒有力氣去和小孩子計較那麽多。

揉着胳膊,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應佳兒那三個字竄進我腦海裏的時候我本能的驚了一下,按道理來說,我不該想到她,而她也不見得會幫我。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覺得應佳兒能幫到我,就只是直覺,直覺告訴我應該去找她!

我不知道自己的直覺夠不夠準,于是第二天我就回了學校。

“呵呵呵,我還以為有些人做起縮頭烏龜再也不敢回學校了呢?”我剛走進教室還沒落座,胡一凡就陰陽怪氣的開了腔。

晨讀已經開始,我不緩不慢的卸下了書包,低着頭沒有任何表情,在別人看來我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沒有任何情感。

我看過小說裏有一句話是這樣的,情緒暴露得越多,能被人抓住把柄也就會越多,安靜的打開小說看了起來,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急躁,輕易暴露自己的不安。

下課的空擋我去了趟廁所,而下一節課是體育課,對于高三黨來說,想去的就去,不想去的就留在教室裏自習也行睡覺也行,而我自然也不會去上。

還沒走進廁所的時候我就發現胡一凡和其他幾個人一起跟了進來,德盛雖然比較亂,廁所裏宿舍裏群毆的事情也是不少,我摸了摸兜裏揣着的小刀,無所畏懼。

“你聽說沒有啊,有些人在南郡中學的時候可是威風得很呢?”胡一凡的聲音總是獨具特色,因為比較嗲。

“是呢,聽說有好幾個都被她打得不敢去上學!”有人附和。

“可不是,哪裏只是南郡的,就連南中的好學生孟嬌齊人家都敢下手呢?”

“那現在怎麽成這慫樣了?”

“米舒不在了,她怎麽還拽得起來,估計人家應佳兒也不要那樣的人跟着打下手,瘦不拉叽做什麽都怕不行!”

“呵呵呵!”

那些笑聲有些大,藏不住的肆意和張揚。

“…………”

安靜的蹲着坑,外面的那些話語根本激不起任何一個點可以讓我憤怒,不知道她們去哪裏收集到的關于我的那些事,不過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就看着她們自導自演似乎也不錯呢,可是等我起身的時候才發現,門從外面被鎖上了?

媽的,我用力揣了下門!

上課玲早就已經響過了,而廁所裏剛剛那些叽叽喳喳的聲音已經不在,變得靜悄悄的。

下課鈴響起,體育課結束的時候教室裏湧回越來越多的人,我放下手裏的書安靜的看向門口,我沒放過胡一凡進門看見我時的表情。

驚訝,更多的是惶恐,我知道,我盯着人時那眼神有多恐怖。

犀利,像是要穿透人的皮肉,米舒是那樣說的。

“唉唉,廁所那隔間的門被人踹倒了,還有用刀鑿過的痕跡!”

“是啊,也不知道是誰幹的,上個體育課回來就那樣了,那氣力好生猛!”

“……”

有人邊議論邊走進教室,言語裏滿是不可思議,在她們看來,能踹翻廁所隔間的人一定不簡單,況且是倒了一排,如今廁所裏那些擋板就躺在那裏!

我看見胡一凡一幹人等坐回了位置上,她看向我的笑容被放大,直到教務處的老師出現的時候,我明白那其中的深意。

我扯扯嘴角,廁所裏沒有攝像頭,死咬着不承認誰會知道是誰幹的,而且某些人總不能為了供出我将自己出賣了,是利是弊,天平該往哪裏偏,誰心裏都有數。

廁所裏圍了一堆人,聞風而來的人都圍成了厚厚的人牆,交頭接耳,好不熱鬧。

廁所的擋板雖然到了但至少沒有傳出打架鬥毆時間,我算準了在高三這樣的敏感時期,學校自然也不會無聊到拿這樣的事情來大作文章。

果然,我聽到了有老師打電話叫人來修理擋板,而人群依舊沒有散去。

教室裏除了我和胡一凡等人以外都去看熱鬧了,我将頭扭向窗外,顧思辰的身影出現在我視線裏,他趴在走欄上,周身逆着光。

心中一動,我起身打開後門走了出去。

“顧思辰。”我叫了他一聲,轉身看向我的人眼神澄澈閃着光。

“跟我走!”我說。

在衆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某一點時,顧某人被我扯着胳膊從側梯跑開了。

我說過,我的直覺準得出奇,我也料到了他會跟我走,回學校這一盤棋,我已經贏了一半。

校門左拐的巷子裏,我甩開了顧思辰的手粗喘着氣,後者沒有看我,甚至沒有透露出一絲的疑惑。

“看,你也跟着我逃課了。”我擡頭看着顧思辰,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無害。

滿牆爬山虎的葉子已經泛着黃,微風吹進巷子裏,那葉子顫顫的,別有一番風味。

“我從來就不是好學生。”顧思辰眼風瞥向我,他顧自笑了笑,嘴角上揚的弧度有些邪魅,和教室裏那個只會埋頭刷題的少年完全是判若兩人。

心下一顫,雖然看着顧思辰,但路召壞笑着的模樣閃進我的腦海裏,甩掉思緒,我問他:

“你和應佳兒應該很熟吧?”

顧思辰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之前顧思辰給我遞紙條的時候我看到他手上綁了根紅繩,而那樣的繩子,我也在應佳兒的手上見過,就在這條巷子裏,她摸出煙往嘴裏送的時候。

喜歡一個人,盡管嘴上不說,但眼睛總會将那些情緒暴露出來的,我一開始一直想不通,像顧思辰那樣冷感的人為什麽會主動找我說話,而他瞥向應佳兒座位時的柔光,全被我收進了眼底。

“哪裏可以找到她?”我直抒胸臆,很多事情沒時間也不需要挑明。

“我不确定我能找到她。”顧思辰的聲音透着些無力。

黑夜裏,我抱緊書包靠坐在樓梯角,從華燈初上到午夜時分,樓道裏已經寂靜得連掉一根針都能聽到。

顧思辰只給了我個地址,其他的只能靠運氣,但對于我來說已經夠了。

可能是衣服有些薄,我感覺到從後背傳來的涼意,咬咬牙,繼續挺着,米舒不能找,除了應佳兒,我不覺得還有誰能幫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覺得腿腳越來越麻,困意也越來越濃,似乎頭一點眼睛一閉我就睡到天荒地老。

“你怎麽在這裏?”耳邊有聲音乍起。

我迷糊着擡起頭時應佳兒站在了我跟前,我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出現的,樓道裏的聲控燈沒有亮,她嘴裏叼着的煙在黑夜中閃着紅光,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們交換條件吧?”我揚了揚手裏本子,沒必要再拐彎抹角。

沉默半饷,我舉着本子的手有些酸,笑容也有些僵硬了起來,應佳兒掐滅了煙頭,黑夜裏她的笑容看起來有些突兀。

“我見過你,”她繼續說,“在很久之前。”

看着居高臨下的人我有一瞬間的愣神,轉瞬,我扯開了嘴角。

“那說明我們很有緣分。”我笑得有些張揚。

樓道裏吹進一股冷風,應佳兒從我身邊走過。

擡手,鑰匙插/進孔眼,手一擰,門被打開了。

“進來!”應佳兒語調平和。

起身,腿一軟,我差點沒倒地不起,這一局,險勝。

作者有話要說: 想着待會兒來一更,但目前只碼了九百字,撸到一點吧,字數不夠的話明天更了,抱歉。

另外明天滿課,如果淩晨沒更的話就只能是明晚了。(含淚去碼字。)

作者君還是挺幸苦的,好想知道看了十幾萬字的夥伴們有什麽感受…orz,走我……

晚安。

☆、時光寂02

[你要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那再大的風和浪,你也要咬着牙頂住。]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覺得自己長高了那麽一丁點,當我開始發現那些衣服變得有些小時讓已經18歲的我驚訝不已。

當然,驚訝之餘不排除有驚吓。

順利和應佳兒結為盟友以後我是更加不想去學校了,連謊都懶得扯,我直接給班主任打了電話說我要一個星期的假期。

一個星期,不長也不短,但于我而言那課上不上根本就沒有任何本質上的區別,于老師而言,那就是眼不見為淨,所以班主任豪爽的揮手同意了。

不聞不問,我和應佳兒都默契的不開口去揭開對方的面紗,好壞與否,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

我不關心她是不是小太妹,是不是睡過幾個老頭又或者和顧思辰之間有什麽拉扯,她也不關心我靠近她是否有其他目的。

彼此需要,相互利用,一切無關的瑣碎或淩亂,真的沒有什麽大不了。

應佳兒是藝考生,她的出租屋裏滿是寫滿譜曲子的紙張,屋裏有張淩亂的大床,正對着床靠窗有架鋼琴和旁邊立着的吉他,除那之外,就連張椅子都沒有。

空蕩,雜亂,我不知道還可以用什麽詞去形容應佳兒的住所,可能就是因為東西太少,所以我每次都覺得在那裏一說話都會有回聲。

再一次去應家兒的住所已經是繼那晚後的第三天下午,我用她給我的鑰匙打開門時,屋裏的人正在抱着吉他盤腿坐在地上譜曲。

不吵不鬧,不驚不擾,我放輕了腳步走近靠着牆的大床,用手撥開散亂的衣物,我給自己騰出了個地方坐下。

深秋涼意漸濃,盤腿坐着的人給了我一種孤獨的美感,那頭墨灑般的黑色瀑布灑下來遮擋住她姣好的面容。

慵懶,卻又帶着一股野性的美,我曾捕捉到過她犀利的眼神,帶着尖銳的刀鋒,像黑夜裏獵豹的雙眼,噬血、殘暴,帶着毀滅一切的力量。

同類固然相惜,我于她,猶如是一顆天煞孤星找到了适合自己運行的軌道,而那條軌道上有很多和自己一樣夥伴。

一起運行,不怕碰撞,就那樣相安無事的追趕着彼此。

我是那種再吵再鬧也能躲進自己世界裏的人,所以我和應佳兒,一個譜曲,一個看小說,互不幹擾,也不覺尴尬。

我在想,這莫不是傳說中相處的至高境界?

時光荏苒,直到多年後,我依舊想念那樣的時光,沒有雜亂,也沒有紛擾,像是隔絕于外界的天堂。

直至夜幕降臨,我在昏暗的光線裏擡起了頭,應佳也放下手裏的吉他起身在牆上摸索了一陣。

啪的一下,屋裏瞬間亮堂了起來,我擡頭對上她的眼,扯開一個自認為友好而善意的微笑。

或許是嘴角扯開的弧度沒有掌握得好,我看見應佳兒愣了會神,她移開了看向我的目光徑直走到床邊拉開了床頭櫃的抽屜。

“我給你化妝吧。”說罷應佳兒拿了一堆的彩妝用品坐在我身邊,她低頭擺弄着手裏的東西,沒看我。

“好啊!”我放下手裏的書輕快的答,估計眉眼裏都是笑意。

應佳撩開我的留海,她下手很輕,一下一下的給我修理着那對粗黑的眉。

我閉着眼,安靜任由前面的人擺弄,因為靠的近,我周身都萦繞着她特有的氣息。

那氣息并不冰冷,帶着淡淡的體香,那是沐浴液的味道。

應佳兒:“池貝?”

我:“嗯?”

時光滴滴答答的溜走,我和她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應佳兒:“其實你很漂亮。”

我:“……”

應佳兒:“特別是這雙眼睛。”

我沉默,并不否認,安靜下來的時候,我還是有江南女子那副小家碧玉,只是身上的戾氣太重,所有美好都被掩了去。

應佳兒手不停,她換了個話題,說:“你來找我會後悔的。”

我閉着眼,只聽得那淡淡的語氣卻看不見眼前的人是何表情。

“不會的。”我閉着眼睛答得篤定,我信任她,盡管由頭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你很可能被人亂棍打死!”她說着,話語有些激動,手也在抖。

“我不怕。”

空氣裏安靜了下來,應佳兒擠了什麽東西往我臉上抹,涼涼的,很是舒服。

“那個人值得你為了他對抗世界麽?”應佳兒的手沒有停,我的心跳卻是停了一下,頓得有些疼。

“值得的。”我說。

“這條路沒法兒回頭的。”應佳兒顧自的說着,我不知道她是要勸我放棄,還是考驗我意志是不是夠堅定。

“不能回頭,你也走了不是?”我無意識的挑了眉,我感覺到前面的人動作頓了一頓。

沉默,誰也沒再開口。

這條路又長又黑,荊棘叢生。

兜裏的電話震了震,應佳兒起身去了洗手間把空間讓給了我。

“貝姐,技哥回臺球室了。”吳江一副通知我的口吻,我嗯了一聲忽略了他的後來的欲言又止,掐掉電話。

我猜到,他會回來的。

我用了幾天的時間才想通,張技突然出現或是突然消失,都不是偶然的,只是張技,他為什麽要一個人扛下那麽多東西?

夜漸深,我的胃有些空虛,可是我胸腔裏的東西狠狠地絞着,疼得一塌糊塗。

我看過應佳兒塞給我的小本子,要是會後悔我就不會來找她了,張技給過我一冬暖陽,而我能做的,就是站在他身後,與世界為敵。

剛把電話揣回兜裏,應佳兒就甩着濕漉漉的手從衛生間走了出來。

“你的皮膚比較幹,以後要記得補水,”說着她走過來坐在了我身邊,擦幹手,然後在抹了幾層東西的臉上簡單的給我撲了撲腮紅。

“好了。”應佳兒收拾東西起身,順手将我扯了起來推向洗手間,裏面有一塊大大的鏡子。

燈光沒有很亮,甚至閃着點昏黃的光暈,我五官的輪廓顯得柔和了起來。

鏡子裏,我錐子小臉大眼鼻梁高挺,睫毛又長又翹,那還是我第一次細細的打量起自己來,短發女孩總有一種幹淨利落的美。

應佳兒的化妝品,讓我看起來膚色和氣色都好很多,深吸一口氣,我挺直了背走了出去。

擡眼,我看見側對我站在窗前的人,她修長的指尖夾着根細長的520,深吸慢吐,煙霧鋪了她一臉。

冰冷,無法靠近,我在她身上看到了種遺世而獨立的滄桑感。

“學校門口直走100米然後右拐,那裏有家新來的清吧。”

我豎起耳朵,等在對面的人繼續開口。

狠狠地吸了口煙再盡數将那濁氣吐出,應佳兒至始至終都沒有看我一眼。

“明晚八點,我們在那裏碰頭。”她說着,煙霧依舊缭繞。

“嗯。”我應了。

心下了然,我知道應佳兒在開口趕人,應了一聲收拾書包就打算離開。

我磕上門離開前應佳兒還保持剛才的姿勢站在那裏,瞥一眼,我覺得她的眼神看起來空洞無比,卻又感覺深邃得看不見底。

門卡塔一聲響,兩個世界被隔離了開來。

第二天一早,雖然請了假不用去上課,我還是背着書包出了門。

秋日,露寒霜重,我在脖子上裹了一條圍巾,寬厚的外套讓我看起來笨拙無比,我低頭順着路漫無目的的走,擡頭的時候已經到了南郡路的盡頭。

因為時辰尚早,街上除了早餐店其他的店鋪都還沒有開門,我買了杯豆漿和籠包子就拐進了南郡路盡頭的巷口。

吳江說張技的臺球室開在那裏,也住在那裏,只是我還沒有去過。

從兜裏掏出電話,翻出聯系人點了綠色的撥號鍵,這一次,電話那頭不再是冰冷的女聲。

我站在臺球室門口,店裏的卷門簾還沒有拉開,我吸了口豆漿,等電話那頭的人接聽。

電話響了好久,接聽後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再然後是熟悉又帶有疲憊的聲線。

“老娘在樓下。”我裝了滿肚子的豆漿,扯開聲音的時候我覺得腸子被晃得一陣亂顫。

掐掉電話,我安靜的站在冷風了吃包子。

“你怎麽來了?”張技出現得有點快,他的頭發亂蓬蓬的,體恤下面是一條寬的的睡褲,腳上汲了雙拖鞋,怎麽看他我都覺得怪怪的。

吸了吸鼻子,可能是天太涼,凍得我鼻涕都出來了。

“我以為你會從那裏出來!”我用拎着包子的手指了指眼前關的緊緊的卷簾門。

“噗…”張技噗笑了聲走近我,“你是讓我睡在球桌上?”

“你連賭桌都睡過。”我翻了和白眼不看他。

“你就買了一份早餐?”張技走近,他看了眼我手裏的東西一副你要不要這麽扣的表情。

“買兩份我又吃不完。”挑挑眉,我嘟起了嘴。

“分我吃點,我餓。”

說罷,張技摸了摸肚皮,一副可憐巴巴的眼神瞅着我。

風太涼,這個早晨有點冷,張技的側臉太柔,少年站在我跟前,或許是因為高出我太多,我總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喏~”我将咬了一口的包子遞向他,一副有種你就吃啊的找抽樣。

張技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頭一低嘴一張,我的手指連同包子一起進了他的嘴裏,速度太快,我沒反應過來也忘了掙紮。

石頭大小的包子,一人一口,沒了。

胸口一窒,某些平靜的湖泊被一顆小石子給打亂。

可明明,我是逗他玩的,書包裏還裝了份小籠包。

不作,不會死。

“味道不錯。”張技一臉壞笑的看着我,他抓住我的手還沒有松開。

臉有點燙,腦袋也有些混亂,我是不是被冷到所以要感冒了?

相對而立,空氣有些凝結,我覺得再多一分鐘自己就掘地遁走。

“這裏還有!”我機械的伸出左手,手掌上捧着喝了一半的豆漿,小指上勾着用塑料袋裝着的包子。

不着痕跡的抽回右手,我警告自己,不能因為一個小小的動作和表情,就去腦補出整部電視劇。

冷風還在吹,等愣神回來我才發現手上空了。

“走吧,外面冷。”那人吃着包子顧自走在前面,我的臉有些抽搐的厲害,我只是想說,包子拿走可以,豆漿留給我啊!

“豆漿也不錯,”張某人含住吸管吸了一大口。

我呆住,這是唾液澱粉酶交換啊?

“你怎麽喝那麽快?”張某人扭過頭來看我,順便搖了搖瞬間被他空了的杯子。

低頭不做回答,我只想一頭撞死。

一前一後,少年看似于我只有一步之遙,可是我知道,我和他,被隔了數萬個銀河。

有些鴻溝,是跨不過去了。

我擡頭看了看眼前寬厚的背影,低下頭,心疼得厲害,比發現顏楠玩弄我還要難過得多,那時有憤怒的成分,如今就只是感覺疼。

比割了肉放了血還要感覺疼。

作者有話要說: 暴風雨前的寧靜啊有沒有,後面這幾張會有點平淡有點甜,不過要做好心理準備,甜和平靜過後就是暴風雨,看過第一章夥伴們就應該知道這不會是甜寵文,本文以虐為主治愈為輔,輔到何種程度我還說不準

嗯,就這樣了。

☆、時光寂03

[我不走誰的路,也不活在任何人的眼裏,或許越長大才會越懂,每個人都有自己特定的軌跡,或交叉或相離,或生離或死別。]

我提前半個小時到了應佳兒說的那家清吧,七點半的光景,夜生活還沒有真的開始,吧裏冷清得厲害,就連打掃的阿姨也才剛走,吧裏的侍者也都還懶懶散散的沒有進入工作狀态。

點了杯可樂坐在角落裏,我要做的就是安靜的等着應佳兒推門而入,而一個人的時候,往往最容易東想西想,搞不好還一頭繞了進去然後怎麽都出不來。

剛擡手吸了口可樂,兜裏的電話便震了起來。

我看了眼,是張技,然後我也沒接,将打電話放在桌子上,過了會一條短信跳了進來。

張技說,他和周小沫之間發生了太多事情,他沒有辦法解釋。

我輕笑,解釋,他該怎麽解釋,他已經欠了一條人命不是麽?

清吧不比酒吧,裏面比較安靜,就連音樂也要輕快許多,我低垂着眸,不知道是不是裏面太悶,我覺得心裏堵得厲害。

我是讨厭周小沫沒錯,我甚至是巴不得張技分分鐘和她斷了那些恩恩怨怨,可如今,他們之間注定要拉扯不清,回想到早上和他在一起時的情形,我覺得我和他之間被什麽東西隔開了。

想靠近彼此,卻又只能止步觀望。

他說,他已經無路可走了,我苦笑,我怎麽可能猜不到,那一次他和顏楠之間哪有打架鬥毆那麽簡單?

又一條短信竄了進來,這次只有幾個字,簡單,卻又直逼心髒。

他又重複了早上說過的話,別再來找我。

我閉上眼,心有種被利器刺傷的痛感,早上分離時那最後的擁抱,似訣別般,張技擁緊了我,他的腦袋磕在我的肩頭,我被他大力的摁在懷裏。

強有力的心跳,他的嬉皮笑臉早就在進門之後全部都卸下,我感受到了他的悲傷,真切的,濃烈的,卻不是為我。

我不知道應佳兒什麽時候出現的,她坐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正好仰頭喝光了那一杯可樂。

張技,我可以不去找他,他不想牽連于我,但他沒有辦法阻止我去做其他的事情。

清吧裏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沉默了許久,應佳兒開口問我。

“你知道我為什麽約你在這裏見麽?”

我搖頭,我不關心這些,我甚至不去關心她曾經說很久就見過我的話,很久是多久,在哪裏,我一點兒都不關心。

“你認識林凱?”她問。

我點頭。

“那顏楠呢?”

我繼續點頭。

“那你知道他們的勢力範圍麽?”

我搖頭。

這些我都不清楚,就連為什麽顏楠會和林凱扯在一起我都不清楚。

“池貝,你知道他們主要是做什麽的麽?”應佳兒摸出了根煙,點上火,吸了一口。

偷盜、搶劫、給人看場,但是我沒有說出來,我知道那人肯定比我了解到的更多,在我說出交換的條件後,她估計已經把該摸的底細都摸清楚了。

“你要做的事情我會盡量幫你,而你只需要幫我收好那個本子,其他的,交給我就好。”

沉默,這個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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