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兩節課過去了,還是第一頁
還告訴了你什麽?”路召站起身來,他嘴角閃現的那抹譏笑沒能逃過我的眼。
呵,就連有人來找過我他都知道呢,我抱着手看着他,想等一個解釋。
“你覺得以張技的家境是用得着日日夜夜打比賽去贏十萬塊的麽?”路召的手插在兜裏,他不給我反唇相譏的機會繼續開口,“池貝,你真是蠢得可愛。”
說罷,路召無視了一臉茫然和幹坐在地上的我直接擡腿就走了,而我的腦袋又被重重地擊了一棒。
我這個人不僅受不了刺激而且還不愛思考,腦子就跟灌了汞似的運轉不過來,所以當路召的話一出口我就又意識到了什麽。
人就是很奇怪的生物,就像洛飛飛告訴我那些事情的時候我的第一感覺不是憤怒而是悲傷,還有心疼,那時候我才懂,于我而言,路召已經不只是一個路人甲那麽簡單,所以哪怕路召不做解釋我也不會有任何的疙瘩。
不解釋就是不掩飾,那種坦白莫名的讓我心安,我信任他,所以他有過怎樣的過去,統統不重要。
溜進王甲午的露天車庫時是在比賽的前一晚,當時的我只覺得眼前一炫,那人何止是癖好那麽簡單,我就搞不清他搞那麽多重型機車放着幹嘛,一天開一輛也要輪個一兩年才能輪得完。
路召告訴我他不知道張技在哪裏,但是他知道王甲午最愛機動車,而且已經成了一種癖好,鎮上一間車庫裏全是他收集和改裝的各類機動車,只要将其銷毀,那後天的比賽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可是事情,永遠都不會那麽簡單,很多結局像是已經被注定好了,過程如何根本就不重要。
因為你怎麽努力,也沒辦法改變結局。
在我驚愕錯愣之際路召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兩桶汽油,他擡手彎腰的瞬間那些具有強烈味道的液體就貼着地板鋪滿了停上機車的地板。
路召的側影太過堅硬,我看着他手起桶落心裏更是五味雜陳,他說他欠了張技一個人情,還完了就互不相欠。
路召欠了張技什麽呢?
我不清楚。
林凱出現的時候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直到林凱那粗嗓子将我震回了神。
“路召,你還真是煞費苦心啊,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突然傳來的聲音帶着與生俱來的輕狂和不屑,我看到路召的背影怔了一下,下一秒他停下了動作。
“凱哥,這就不用你操心了。”路召扯着細長的的桃花眼,他那顆耳釘總是閃個不停,路召将手裏的油桶往地上一放,整個過程他并沒有将林凱看着眼裏。
十米開外的地方站在林凱一幹人等,就連洛飛飛和顏楠都在,不知道是不是有了黑夜的襯托,我覺得林凱那張方方正正的臉看起來越發的猙獰。
“是麽?”林凱抱着手饒有興致的笑着,他嘴角的弧度實在是太醜,那裂開的嘴角像是張開了的血盆大口。
心下像掉下了一塊冰,每每想起那一幕我都是會想,天底下怎麽會有那麽巧合的事呢,直到許久後季浩然問我兜裏揣這個竊聽器的時候所有的真相才開始浮出了水面。
無所不用其極的,指不定是誰呢,只可惜,所有遲到了的真相就像是将結了痂的傷口再次扒了開來。
林凱看着我笑了笑,他接過旁邊小弟遞過去的電話就悠悠的開了口,整個過程他的視線都沒有離開過我:
“張技,你要是不想池貝和你一日陪葬最好給我滾過來。”林凱右手拿着手機,帶着不可一世又十拿九穩的口氣。
“你不要動她!”
林凱将手機開了免提,張技的聲音傳來時我突然有一種被撕開了的肉疼。
“不要來!”我聽見自己喉嚨裏發出的聲音帶着撕心裂肺,我不顧一切的要沖過去想要搶過林凱手裏的電話,路召拖住了我,他的手攔在我的腰上,可是張技那兩個字眼就是巨大的雷點,一旦爆炸,別人說什麽都不管用。
“池貝,謝謝你!”林凱将手機扔給旁邊的人,他露出來的兩排大白牙晃了我的眼,心底某些地方被撕扯了開來,真真切切的疼。
我有一種,親手把張技推上了絕路的感覺,而事實上也是那個樣子的,很多年後我就在想,如果我沒有去過意人谷,所有的事情或許就不會那麽的糟糕。
可是,哪裏有那麽多的如果呢?
我不知道張技為什麽把我拖進了黑名單,可我的右眼皮又再跳個不停,而這次,比任何一次來得都要更為猛烈。
我寧可永遠不要知道張技什麽要騙我去了國外,很多的事情我都可以不知道,可是我不希望張技會出現,因為這場鬥争裏,正真要和他過不去的人,并不是王甲午。
可是絕望就是來得那麽洶湧,就像我不會丢下張技一樣,他也不會丢下我一個人,所以當林凱的嘲諷又一次響起的時候我看到對面走來的讓我日思夜想的身影。
他穿過那些機動車,削瘦的身體,卻背着整個冬日的陽光。
“別過來!”我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而下一秒,顏楠揚起手裏的打火機,那火機閃着微弱的火苗迎着風飛了過去。
就一瞬間,微弱的火光成了汪洋的火海。
我整個人就像被一個大木棒重重地砸了一下,眼前直冒金星,耳朵裏是巨大的轟鳴聲,轟鳴之中又想有尖銳的東西在撕扯我的耳膜。
我全身發冷,那金黃色的火海已經将我吞噬,腦子裏張技的輪廓明朗得讓我覺得腦子疼,那些記憶轟然倒退,全部定格在了那光一樣的少年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啊,感覺我沒有寫出想要的那種感覺,拖了又拖,他終于死了,我還是做了後媽。
☆、時光蟄04
[從那一刻起,這個世界只有寒冬,再無酷暑。]
破舊的賓館在冬季總是散發着一股黴味,那座叫做意人谷的小鎮熱鬧非凡,王甲午的機車庫在一晚上化為灰燼,真是個爆炸性的新聞的。
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的生離死別,誰記得誰,誰又會忘不了誰,誰會在意和機車一起化為灰燼的會有什麽東西。
我想,我是都該坐在樓的最頂層,那裏風最大最猛,也離天堂最最近。
張技,我不會故意不回短信不接電話了,也不會假裝忘記你的生日了,你和誰在一起都無所謂,哪怕你想要和周小沫生幾個胖娃娃我也不會介意的,所以,你回來好不好?
我握着手機的手在顫抖,路召一直抱着我,他的胸膛抵住我的後背,那雙手緊緊的環住了我,可是路召,你為什麽那麽殘忍?
為什麽那麽殘忍,為什麽不讓我陪張技一起去天堂,為什麽要讓我留下來,孤獨的留在這個世界上?
路召的頭磕在我的肩頭,他的聲線裏滿是疲憊和哀求,他說池貝,請你相信我。
我笑了,那一字一字一句明明朗朗的,要我如何相信,“路召,你已經除掉了張技,請你放過我。”
我的帶着悲痛和哀求,路召,你感受到了嗎,無論是為了小沫還是完成任務,你都已經成功了!
我打開通迅錄,我只是想找個人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遠離這個巨大的黑洞和沼澤。
登峰造極是怎樣的一個成語呢?
是極度的悲傷,還是極度的壓抑?
不,都不是。
我甚至沒有掉一滴眼淚,是啊,死了的人怎麽會哭呢?
那只是具沒有了心的空殼而已啊!
沉默,也是深不見底的黑洞,像我心底的那個窟窿一樣,怎麽也填不滿了,我只得感嘆身邊出現的人都好友本事,那本事大得可以用一把刀把我鑿得鮮血淋漓。
可是,我能怪誰,又有什麽意義,這些不都是我咎由自取?
可是怎麽辦,我沒有辦法原諒那些人,就像我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一樣。
我想,上帝根本就沒打算讓我好好的活着,也沒打算讓我好好的去愛誰,就像曾經的我不敢愛張技一樣的,如今的我也不能去愛路召。
看吧,早的太早了,遲的也已經遲了,那些種子已經種下,卻再也不會生根發芽。
許久未見的跆拳道教練出現時天照樣陰着臉,那空氣裏的冷氣并沒消失半分,路召靠在門框上看着我,他眼裏是我看不懂得情緒。
有悲傷,還有一股寒意,就像他黑夜裏的聲音一樣,孤獨而且無助。
他說:“池貝,如果死的那個人是我,你會不會這般傷心?”
我笑笑,回:“當然不會。”
門哐的一聲響,兩個世界被隔絕了開來,新鮮的傷口上被抹上了鹽巴。
真TM疼啊!
“走吧。”年輕的教練沒有問我發生過了什麽,他問我也不一定會說,因為我也去問為什麽接電話的人是季浩然,可出現的人卻是他一樣。
“我要去帶張技回家!”我的手裏捏着那個用紅線串起來的吊墜,回頭看了眼尚不牢固的門擡腳離開。
巨大的車庫沒有前來封鎖現在的警察,那裏除了遍地躺到被燒得發白的機動車骨架就是偶爾搖頭看熱鬧的人。
沒人去在乎那一場火災是如何發生的,或是那裏的人,本就沒有那種八卦的心,除了猜測王甲午虧損了多少會不會已經氣得住進了醫院外便再也沒有了其他聲音,所以那個蓬頭垢面癱坐在地上的女孩子一定是引人注目的,就連我出鞘的靈魂都能看到她深陷的眼窩,那雙本就大的瞳孔在沒有生氣後竟是那般的吓人。
空洞,了無生機,我飄蕩在半空的靈魂看到她倒下的身影,砸上地板的瞬間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她很累吧,我想。
她疼麽?我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從後視鏡裏看到那一張憔悴的臉時我又開始讓那些記憶斷了片。
散散落落的,只有零星的語句留在我的腦海裏。
--你接近我,是為了除掉張技麽?
--是!
--路召,你還真是煞費苦心啊,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凱哥,這就不用你操心了。
池貝,好好去愛一個你該愛的人吧。
_張技
路召啊,如果你非要給那些關系有個形式上的結束,那我們分手吧,就像是那些形式上的開始一樣。
_池貝
你會不會遇上這樣一個人,沒由來的讓你覺得欠了她很多東西,你拼了命的,只是因為你突然想要有未來。
_路召
未來?
我閉上眼,我怎麽會沒想過呢,只是這個世界,變數太多啊!
你說,老天怎麽那麽會安排劇情呢?
我的前男友潑幾桶汽油,我的前前男友點上火,他們成功的将我心底的那抹光給沒收了。
在大的溝壑都不及這一次的深,用一條生命作為代價鑿出來的洞,誰能跨得過去?
所有的記憶都斷了片,我只記得那片火海,像顆巨大的火球凝聚了這世上所有的光和熱,從那時候起,這個世界便只有寒冬,沒了酷暑。
我憎恨我自己,所以我要堆砌個個黑不見底的洞,然後将身邊的人一個個往裏推。
季浩然的出現并沒有讓我感覺到意外,其實我早就猜到了應佳兒和季浩然是是認識的,季浩然通訊錄的佳佳,我第一次遇見應佳兒的星火,一切的一切并不是無跡可尋。
再者,我是給應佳兒打的電話,接電話的人是季浩然正氣去意人谷接我的又是到處招桃花的教練。
你說,這世間的事情是太過巧合了,還是上帝早就安排好了那些人在那些時間出場,早一秒或是晚一秒,不該出場的人,怎麽都不會出現?
有人說過,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一次兩次的巧合我可以理解,但次數多了,我就覺出問題。
應佳兒沒那麽簡單,那季浩然,也絕對不會是一個好招惹的主,只是我心裏的毒瘤已經越長越大,稍微再施點肥,搞不好還會想成參天大樹。
我不是火紅的玫瑰,也不是清純的百合,我是一朵被毒液浸泡的食人花,想到不久的将來周小沫給我扣上那個作惡多端的帽子時我竟也會覺得她的評價好生中肯。
可是,好和壞,到底該怎麽定義?
那種好算是好,壞到那種程度又才算是壞呢?
回到A市的時候萬家燈火已經亮了起來,我摁亮了手機屏幕,上面幹幹淨淨的,沒有任何人短信和電話。
消失,于一個孤獨的個體而言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年輕帥氣的教練将我丢下車後就升上車窗踩上油門揚長而去,他離去之前冷哼的那聲一直都回蕩在我的腦子裏。
他說季浩然,我不欠你了,別再試圖威脅我,就像回A市的路上教練一直問我到底給季浩然灌了什麽湯什麽藥的口吻一模一樣。
可是,要是真的尋個為什麽,我也不知道答案呢!
難道季浩然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天使?
不,後來的我才知道他是來幫我清楚那條通往地獄路上的障礙,他告訴我,池貝,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沒有大喜大悲的人生不算完整,沒有經過歷練的人不足以談人生。
可是人生那條那麽那麽的長,我想他用錯了方法,因為我這樣的人除非回爐再造,不然有的只能是麻木不仁的軀體。
我蹲在角落裏,季浩然插着褲兜站在我身邊,我低着頭,不去看他的表情。
真的,我不是矯情,也不是故作姿态,因為我不覺得有人胃疼的時候還會有精力去探讨十萬個為什麽,小時候就烙下的病一直就紮在了那裏。
可能是胃太空了吧我想,要不然它怎麽可能撕扯得那麽厲害,厲害得我覺得頭皮發麻全身冒冷汗,當我再次有意識的時候人已經躺進醫院裏。
又是刺鼻的消毒水味,我扭頭,那關得緊緊的窗戶透不過一絲絲的風,應佳兒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還是淡淡的,卻有些極力隐忍的感覺。
她說池貝,你做事的時候能不能用用腦子,意人谷是你去的地方麽?
我不答,窗外霧蒙蒙,我什麽都看不清,可是我好像看見了路召的臉,他好像也那樣說過我來着。
可是怎麽辦,我池貝天生就有一種能力,一種讓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的能力。
空氣裏是凝結的氣息,我聽到應佳兒掏兜的聲音,接着又是火機劃響的聲音,與此同時病房門被擰開有人走了進來。
“佳佳,要抽煙出去抽!”季浩然的聲音清冷,我隐約覺得些許怒氣。
白色的世界裏連空氣都分外壓抑,我順着手上的針管往上看,我不知道那白色的液體流進我的身體後是怎樣的存在,是要蒸發呢,還是要變成血液裏的一部分。
“喝點粥。”
季浩然将買來粥從袋子裏拿出來,他手裏拿着把勺子坐在我身旁,我聽到應佳兒的關門聲,那力氣不大,卻帶着不滿,就像我在迷迷糊糊中聽到的對話一樣。
“季浩然,你圖的是什麽呢?”我看着眼前的人,我聽到自己嘴裏吐出來的問題,帶着嘲諷,他脖頸上的紅色胎記若隐若現,我可不認為就因為我去過星火幾次他就對我一見鐘情了。
一見鐘情鐘的是臉,我從腦子裏翻出了所有的數據,從來沒有哪一條是關于季浩然的的,我和他就算說是路人甲也不為過,我這張老臉怎麽看都不覺得有那種讓人一見就鐘情的魔力。
難道,是我自作多情麽?
可應佳兒問他為什麽喜歡我的時候雖然我整個人都是懵的,就像是被一個大鐵錘砸中,但我絕對不會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努力回想着混沌時聽到的那些對話,可是我的腦子真的是不好用,除了應佳兒問話時的語氣我什麽都想不起來,一想頭就疼。
“我對我女朋友好一點不應該嗎,你覺得我該圖些什麽呢?”季浩然看向我,反問的語氣聽的我一身的雞皮疙瘩。
還有,一臉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是啊,他能圖些什麽呢?
天陰陰沉沉的,零星的雨滴裏夾雜着些許雪花,我攏了攏身上的衣服,A市好久沒有下雪呢。
或許是我腳上的力度太輕,所以那雙羊皮靴子沒能踩出噔噔噔的聲響,可是我的腦子裏怎麽就那麽的亂了?
季浩然問我,遲鼠,你還記得沙王潇潇然麽?
季浩然,潇潇然,呵,怎麽就那麽的巧?
我買了包煙蹲在一家快餐店的牆角,煙霧迷蒙的時候我覺得有些飄飄然。
深吸,慢吐,可是我怎麽也吐不出漂亮的煙圈。
手背上的血管已經發着刺眼的青色,謝天謝地它終于沒有流血了,不然我還要擔心我會不會昏死在這裏。
細碎的雪花開始越飄越大,原諒我的落荒而逃,無論是季浩然還是潇潇然,無論是現實還是網絡,那份情我都承受不起!
我就那樣蹲在牆角,蓬頭垢面活像是一個要飯的,我想哪怕那裏出現一只貓我也能從它的瞳孔裏看到我的樣子。
頹然,周身鋪滿了那種堕落的氣息。
清冷的街道偶爾開過輛車,在這樣的雪天了除了小孩和文藝小青年樂=_=意在外面轉悠,像這樣的牆角,我估計死在這裏了也很難發現,就像是那些貼在電線杆上,牆角上的尋人啓事一樣,又會有多少人發現呢?
手機早就斷了電,就算不斷電又有誰會想起我,就像那些尋人啓事還沒有泛黃,那個人就消失在了空氣裏一樣。
我摘下貼在牆上的紙張,男孩輪廓印在上面,那麽熟悉又那麽的冰冷,我知道他去了哪裏,可是我再也找不到他。
天堂那麽遠,那是我到不了的遠方。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到不了三十萬字,頂多再來三萬就完結了。阿彌陀度,我居然會覺得有些傷感。
我在想要不要準備番外,因為第一人稱真的有太多局限性,很多東西不是我不明說,而且站在主人公的視角去看,有些事她是永遠都不會知道的。
☆、時光蟄05
[我只是覺得,再不愛,就真的來不及了。]
g君扯住我的袖子大叫出聲的時候我正蹲在南郡路的街角抽着煙,對面那家臺球室依舊開着門,但是冷清得緊,店裏只有吳江一人,我看到他手裏那一沓沓紙就知道怎麽回事。
為了不引起注意,g君被我拖到角落裏捂住了嘴,她瞪大眼睛看着我我也懶得解釋,我能解釋什麽呢,說我看着對面男孩子發呆?
盡管我是真的在發呆,可是我說不出口,我只是想不到g君住在這條街上。
關于j君我了解的不是太多,只是每次去學跆拳道的時候我就被她叽叽喳喳的聲音吵個不停,一來而去也就被她灌輸了一些信息,比如她愛看少女漫畫,比如在季浩然和教練離得近一些她就會發出那種嗷嗷嗷的叫聲,她說她喜歡帥哥,但她更喜歡帥哥和帥哥在一起,對此我并不反駁,倒也不認同。
“你居然會抽煙啊?!”我剛松開手g君就出了聲,那語調就跟就跟發現新大陸似的,帶着欣喜和震驚,我頭頂有幾只烏鴉飛過,回頭掃了眼不遠處的吳江,還好他察覺任何異樣。
淡淡的嗯了一聲我打算轉身就走,我怕g君這貨的爆炸聲将我出賣,看着牆上那些尋人啓事,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吳江。
我不知道是因為穿得久了所以身上的羽絨衣不那麽暖了,還是因為心比較冷穿再多也沒有用,我沒辦法告訴吳江,他再也找不到張技了。
“我覺得女孩子會抽煙賊帥了,只是我家老頭太古板,我連偷偷的抽都不敢。”g君自言自語着陷入自己的世界裏無法自拔,我有些心驚的停下腳步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我突然覺得,這世界上真的沒有感同身受這一回事兒,因為每個人的經歷和需求都不一樣,就像拿抽煙這種事情來說,有的人是覺得帥氣,像g君這種的,有的人是用來交際,而有一部分人是需要靠香煙裏的尼古丁來保持鎮定的,就像我這種。
我不知道g君一直跟着是要幹嘛,她忽然扯住我的胳膊來來回回的在我身上掃了幾眼,被捂得久還有些氣血不順的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我木然的臉,我覺得她腦子一定是用泥巴塞進去的。
“你這是被拐賣了還是強/奸了啊?”冷空氣裏g君的聲音格外又尖又細格外的清晰。
我看了眼像是剛從難民營逃出來的自己,再看看g君來回審視的目光瞬間秒懂。
“先被拐賣後被強/奸!”我把胳膊從某人的魔爪裏掙紮出來,連一個白眼都懶得給她。
快步走到路邊招手打了輛車,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家也不想回,但至少我先要離開這地方,擺脫g君這沒腦子的話唠。
“去報警吧,我和你一起。”還沒我等我報個地址g君就打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車門坐了進來,一副有我在你別怕的模樣。。
車上暖氣太足,我覺得腦袋好疼,疼得我怒氣上湧。
“下車!”我怒氣已經沖上了腦門,司機大叔剛好轉過頭來問我要去哪裏,然後被我趕人的架勢給狠狠地吓了回去。
“我怕你想不開啊!”g君眨巴眼睛看着我,說的情真真意切切。
“我TM的沒被人強/奸啊!”我有些欲哭無淚,我剛剛嘴怎麽那麽賤呢?
氣氛空前尴尬,我看到司機大叔從後視鏡裏觀察了我好幾眼,像是在分辨我話語裏的真實性。
“池貝,我能理解你…”g君低下頭沒看我,但我感覺她快要哭出來了,司機大叔又轉過頭來多看了我幾眼,那眼睛裏多是同情。
“那種事情不建議報警,姑娘,換個地方好好過日子吧!”司機大叔柔聲開了口,帶着小心翼翼的口吻,像是怕傷到我。
平地一聲雷,心中有千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我覺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恥辱,推門擡腳,我特麽真是撞了邪了!
從冷空氣到熱空氣再到冷空氣,我覺得那毛孔收縮又舒張的感覺真是讓人想死,但更讓人想死的是g君飄在空氣裏的話。
她說池貝,季帥哥去了道館當教練,你記得去上課啊!
我腳步頓了了頓卻沒停下,季浩然他愛幹嘛幹嘛,關我什麽事呢?
最好是不關我什麽事兒啊!
從知道季浩然就是潇潇然以後,對我來說季浩然那三個字眼就像是不定時的炸彈,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掉在我身邊,然後炸得我血肉模糊。
我之所以會這樣說不是沒根沒據的,季浩然能知道我是火女遲鼠必定就知道寇然是冰女,一個會對前女友下狠手的人,他的心絕對不是一般的堅硬冰冷,當然了這些并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壓根不想跟他扯上什麽關系,無論是網絡還是現實。
以前的我總是覺得有些人惹不起我躲得起,後來我又發現該來的真的逃不掉,雖然他們出現的時間不一樣,但他們卻在我生命的長河裏擔任着重要的角色,那是我怎麽都逃不開的。
我能做的,就是平靜的接受上帝可能随時抛給我的炸彈。
像是感受到了我的殺死g君終是沒有再跟着我,我對她不反感但是真的喜歡不起來,用顧思辰的話說我這種活該交不到朋友。
朋友?
想到那兩個字我心下又是一陣撕扯,有時候有朋友還不如沒有朋友呢!
真的,要是交朋友只是為了有人陪你吃喝玩樂耍那也無可厚非,可是當朋友那兩個字變成了戳人的利器時,你就會知道人性那東西真是非常殘酷的詞語。
地上幹幹的,早上那場雪像是我的錯覺,它根本就沒有在地上留上痕跡,我那雙靴子踩在地上發出格外刺耳的聲響。
我想,記憶裏有些人也是像這場雪一樣來得讓人措手不及又去得幹淨利落。
幹淨利落的,讓我來不及懷念就已經忘記。
你感受過絕望麽,像我一樣,找不到人傾訴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漫無目的的亂走,像是一只無頭的蒼蠅。
像是一具空殼,我不知道靈魂跑到哪裏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那家清吧門口的,我只知道我走了好久,久到我不知道那雙腿是走的麻了還是凍得麻了。
路上并沒有什麽行人,大白天的清吧也是冷清,無意識的掃了一眼,我并沒有在清吧門口看到那輛二手摩托,不知道為什麽,我竟會覺得心底像是少了什麽。
“怎麽,找路召?”周某人特有的聲音朝我的耳膜砸了過來,我扭頭,看到了裹得像熊的某人。
描眉畫目,周小沫一如既往的漂亮,甚至更多了一種被稱為女人的風韻,但是那惹眼的烈焰紅唇讓我惡心幹嘔。
胃裏一陣翻騰,我跑到路邊将那些穢物悉數吐盡,真是糟糕,我好不容易硬着頭皮吃了點東西,如今胃又空了,我真怕它會“發瘋”。
“吼,你不會是懷孕了吧?”空氣裏和那些嘔吐物一樣讓人惡心的還有周小沫的話,可是有什麽辦法,有的人就是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她和一樣的賤。
“我怎麽懷孕,我又不是雌雄同體的生物,還能自交?”我慢慢的站起身來随意的擦了擦嘴角看着她,繼續說:“我只是在看到讓我惡心的人或事時,就忍不住想吐。”
看到周小沫的眼角抽了抽,我忍不住繼續反擊,“睡過了張技,那你睡過路召沒有?”
“你…”周小沫你了半天沒有說出話來,那張臉已經變了顏色,我冷哼了一聲懶得看她嘴卻不松,問她:“張技已經死了,你那些催/情藥打算給誰下?”
周小沫的臉色已經完全變成了豬肝色。
天越來越來陰沉,時不時刮起的風吹亂了我的頭發,一提到張技我就覺得心髒被針尖狠狠地紮了一下,我就是那種為了刺痛別人也不惜先刺自己一刀的人。
上次吳江找到我的時候就告訴過我很多事,盡管那都只是他的猜測,但現在看周小沫的樣子倒也八九不離十了,這世界上真的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只是再次掃到向周小沫時那張花了的臉卻是吓了我一跳。
“怎麽,你這是表示哀悼麽?”我走近周某人語氣盡是嘲諷,真是難得啊,她居然哭紅了眼。
“他怎麽死的?”周小沫發瘋一樣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看到她脖頸上暴起的青筋,瞳孔是駭人的紅。
怎麽死的?
呵!
我抽回胳膊甩手就給了她一巴掌,之前還淡定的聲線已經顫抖得不成樣子,“你特麽當初接近張技不就是為了這一天麽,現在他死了你還裝什麽裝?!”
不知道是我氣力過大還是戳重了痛處,明明比我高出一個頭的她被我扇得摔倒在地,不掙紮,也不反抗。
她奶奶的三舅姥爺姑爹的個熊,我心中的怒火燒起快步靠近打算再來一巴掌,當初的帳也該好好算算了,可還沒等我打起來就被人大力的拉扯開了。
“池貝,你發什麽羊癫瘋!”
我被扯得差點摔個狗啃泥,猛的扭頭,那顆亮閃閃的耳釘首先竄進我的瞳孔,路召的聲線一如既往的清冷卻是帶着疲憊,他抓住我的手沒有絲毫放松的意思。
心下一涼,他這是要演英雄救美麽?
渾身刺骨的冷,我聽到牙齒在打架的聲音,“路召,愛會蒙蔽人的眼睛。”
“被愛蒙蔽雙眼的人是你吧?”路召捏住我的手加了把勁兒反問我,我看到他眼裏噴出來的火,滾燙的,像是要把人灼傷。
四目相對,我突然覺着巨大的酸楚從心底湧了上來,觸不及防的,在下一秒我就哇的哭出了聲音。
撼天動地般,那些淚水像是沒關住閘門的堤壩,怎麽都忍不住,而下一秒我就感覺被一股力拉扯過去砸進厚實的胸膛,淡淡的煙草味竄入我的鼻孔。
“對不起,”路召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他聲音柔了很多:“張技出事,小沫不比你好受到哪裏去。”
我哭得更兇了。
她周小沫憑什麽,憑什麽讓所有人都向着她,張技會為了她來求我妥協,路召會為了她站出來說話,就憑她長得比較好看?
我不知道由胸腔湧上來的是什麽,是憤怒,亦或是嫉妒。
我就是被愛蒙蔽了雙眼啊,蒙得我都分不清楚白天和黑夜了,我第一次發現,當初張技和周小沫在一起我不過是覺得礙眼,覺得有人搶了屬于我的陽光,可路召對周小沫的庇護會讓我那麽那麽的心酸,那麽的難過。
壓抑,心酸,悲切,所有的情緒都在剎那間湧了出來,哪怕我平時再怎麽不顧及形象我也覺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自己一定是糟糕透了,可是,我已經無暇顧及姿态。
“路召,可以告訴我這是什麽情況麽?”周小沫的聲音響起,帶着憤然,我似乎能想像得到她抽搐了的面部表情。
是不是又要給我一巴掌問我和路召是什麽關系?
空氣裏是凝固的味道,凝固着各種不知名的戰火,我剛要掙紮卻被路召圈得更緊,和着冰冷的空氣,他的聲音卻是空前的暖。
路召說,“我已經失去過一次,而這一次,我怕再不愛的話,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