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兩節課過去了,還是第一頁

一次意識到了自己有多可笑,可那樣的自我覺悟僅僅出現了幾分鐘,在應佳兒出現的時候就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是吧,爛泥早已扶不上牆,再多的思想覺悟又有何用?世界上有那麽多的人,有鮮花就要有牛糞,有大米,就會有老鼠屎的。

當然了,牛糞至少也是有機肥料,我呢就只能做些老鼠屎,或者是花叢裏的一片帶着刺的葉子,還是被捂在最低層連光都見不到的那種。

走進人群的應佳兒依舊是一副慵懶的模樣,她化了個淡淡的妝,寬角褲緊身衣,長發随性的披在肩上,舉手投足間都是一種獨有氣質,專屬于藝術生的特有的氣場。

我知道她會來的,因為顧思辰已經放棄了國內院校的保送名額,他出國的各種手續都已經辦理妥當。

燈光迷眼,觥籌交錯,年輕的面龐全是屬于青春的張揚,空氣裏泛着的都是荷爾蒙的味道,應佳兒走到顧思辰身邊,因為聲音過于參雜,我始終分辨不出屬于她的聲音。

應佳兒雙手環胸,下巴微微揚起,除了慵懶,我還從她身上看出了驕傲,是那一種,你要走我絕不留的驕傲。

後來的後來,當我問起應佳兒為什麽不留住顧思辰的時候她只是給了我一個簡簡的答案,不适合,也沒有必要, 畢竟,不是同一條路上的人。

這世界上真心相愛的人很多,白頭與共的人卻是很少,我一直都覺得那句話帶着決絕,只是應佳兒當那張年輕的面龐被定格成一張黑白的相片後時候,我才知道那句話帶着多少遺憾和不舍。

我從未參與過他們的故事,也沒有人告訴過我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又或者感情那種東西他們說了我也不清楚,因為這個世界上什麽都不缺,獨獨缺了感同身受那種東西,哪怕是同樣的針紮在不同人的身上,那感覺也是各不相同的。

每個人的青春都不一樣,而十九歲的我已經踩在了青春的尾巴上,那些逝去了大半的青春也算得上是瘋狂,擁有、失去,歡笑和淚水,反正什麽都全,從應佳兒出現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不斷的往嘴裏灌酒,都說酒醉慫人膽,可是我将人群掃了一遍有一遍的時候,我突然覺得眼皮突突的跳個不停。

我沒有看見季浩然。

可明明在來之前顧思辰有告訴我說應佳兒會帶上他一起的,眼珠子轉的有些費勁,我覺得是酒喝多了的腦子有些抽風的原因。

可是,眼珠子不轉就會有後遺症的,比如說視線模糊,加上腦袋不好使還會出現幻覺什麽,不然我為什麽會在人群裏看見寇然呢?

“你這是分了手打算借酒消愁?”應佳兒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了我旁邊,她自然的用手撚了一塊我咬了一口的桃酥放進嘴裏。

我白了她一眼不打算裝什麽高冷,我那些老底子估計她比誰都清楚,“我又不是什麽懷才不遇的騷人,也不是什麽深閨的怨婦,何來的愁需要借酒澆?”

應佳兒冷哼一聲不看我,她擡起酒瓶子對準桌角一磕瓶蓋就飛了出去,“池貝,你不是太裝,就是太作。”

我低着頭不可置否,我腦子裏還是有些亂哄哄的,剛剛看見的那個人,真的好像寇然。

“你去哪?”應佳兒擡起眉梢看着突然站了起來的我,因為喝了太多動作有些大步子也有些晃,我指了指不遠處的人影說,老子去看看她的手不是不是斷過,要是斷過,老子應該再廢她一條腿什麽的。

應佳兒挑起好看的眉,她拿出煙點上了火,她眼裏的玩味已經不見,帶着的是一股認真,“這種事還是讓我來吧。”

“什麽事情自己來?”顧思辰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我身後,我一轉身就看到他的臉,許是燈光的原因,又過是我眼睛真的花了,因為我看見他嘴角翹起來了,那弧度剛剛好,我指着人群裏那抹高挑的身影問他,那個人是誰?

她是我初中同學,寇然。

我的腦子裏像瞬間是是蹦進了一顆魚雷,炸出了一堆翻着肚皮的魚,那些魚正在張着嘴艱難的呼吸着,那魚眼大得像是要突了出來。

像是明白了我的接下來的動作,寇然放下翹起的二郎腿起身拉住我,她将抽了幾口的煙扔到地上,那白色的馬丁鞋在上面狠狠地踩了幾下。

她說,一起吧。

“我車上有鐵棍。”應佳兒看着我些哭笑不得。

“這個見紅更快。”我的認真帶着偏執,他們欠我的,我全部都會讨回來。

顧思辰一臉驚恐的看着已經抄起了酒瓶子的我,問:“你們這是要做些什麽?”

做什麽?

應佳兒突然放開我一把勾住顧思辰的脖子将頭湊了過去,在別人看起來那絕逼是在調情,可我從顧思辰的表情裏覺出了應佳兒的力量,她對顧思辰說,你別管。

☆、時光末03

顧思辰家并不在市區中心,可他家那一片住宅區全都是成棟存在的小洋樓,樓與樓之間也有一定的距離,可就是那樣的富人居住區根本就沒公車,的士的話也是幾乎沒有,那些富人用來代步的都是四個輪子的私家車,當

然不排除顧思辰那種低調的,所以在某一天我坐在顧思辰的單車後座來到這一片豪宅區的時候,我才是真的懂什麽叫低調,因為顧思辰那家夥居然低調到讓我以為他是某個貧民窟出來的孩子,我感嘆,都是些實力派啊,一個比一個都會裝。

那晚我悄悄的問過應佳兒,寇然到底什麽來頭?

我總是覺得,能和顧思辰這樣的公子哥成為同學的,身家底子一定不會弱,可應佳兒卻是白了我一眼,她抖了抖手裏的煙灰不緊不慢的回我,你覺得我已經升級到調查別人戶口了?

“她是林凱的女朋友不是麽?”應佳兒冷哼了一聲,她從煙盒裏抽了根煙遞給我,說:“她還是季浩然的前女友呢。”

聽到季浩然那三個字的時候我的面部肌肉有些僵硬,應佳兒則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那意思不言而喻。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有些憤憤的接過她遞過來的520,從桌前拿起一只打火機着火,點上。

作為一個常年在季浩然身邊混跡的人,每次被應佳兒那麽一盯,我就有一種被人戳穿了的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燙。

應佳兒沒再說話,她只是靜靜的抽着煙,看着她的側臉我有些心虛,我和寇然的種種确實是因季浩然而起,但季浩然頂多是根□□,他只是負責引爆,但火力強不強,還和後期的那些恩恩怨怨有關。

我和寇然雖然沒有什麽殺父之仇,卻也是不共戴天,從選擇游戲角色的時候開始,我和她注定只能對手,不分個勝負的話,就永遠都是沒完沒了。

像是聽到到了我心底的聲音,應佳兒看了眼人群中應酬了的顧思辰,那人在燈光下閃着光,他時不時看向我們,他答應了不管,就會幫忙收拾爛攤子。

我早就感覺到應佳兒身上的那股狠勁兒,她下手的時候,全是将人往死了招呼,或是讓你生不如死,比如寇然臉上被應佳兒用煙頭燙出來的痕跡一樣,不致命,卻比致命來得更不容易讓人接受,雖然她的手段老套俗氣,可我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嫩了很多。

也就是那件事過後,我後知後覺起來,心裏隐約的知道,路召為什麽不讓我招惹應佳兒了。

慵懶的貓,都有最最鋒利的爪子。

應佳兒擡起一杯酒走着她的貓步笑着紮進人堆的時候我因為有了醉意還在打着晃,應佳兒的要求我只要需扇風點火就好,顧思辰沒有攔我,因為他攔不住。

我還沒走近人群就看見了應佳兒,以及橫眉豎目的寇然等人,其中一個長的黑鼻子還比較扁的人伸手推了推應佳兒,一副你把話給老子說清楚的派頭,我一擡頭便看見了寇然那身純白色的裙子上有明顯的酒漬,紅色的一片,礙眼得很。

“給我個解釋!”寇然的聲音被人群的笑鬧聲掩蓋住了,她伸手攔住了身邊就要撲過去的兩個人。

她還是那麽傲氣呢,我想,被人潑了一身的酒水卻依舊冷靜得讓人佩服,而人群顯然還沒有被那一幕吸引,該吃的還在吃,該喝的也還喝。

“那你說我想怎樣?”應佳兒聲音大了些,而且挑釁味十足,她順手抄起桌上的酒水又潑了上去。

那速度太快,我還來不及扒來人群最前頭便聽到一陣尖叫,那聲音太炸耳朵,等我擠進人群的時候只見擡着空酒杯的應佳兒,她揚着頭,嘴角的邪氣暴露無遺,而她前面的扁鼻頭則是被潑了一臉的酒,深紅色的液體順着她額前的細碎,然後爬上那張已經變了形的臉龐。

或許是動靜太大,就一聲尖叫聲便引得衆人的人紛紛側目,更有甚者抿了口酒等着看好戲,我找了個好一些的第一位置,以便動手。

“我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寇然顯然見過大世面,她伸手攔住了已經暴跳如雷的小夥伴上前一步認真的審視一臉淡定的應佳兒,後者卻還在把玩着手裏的酒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你覺得會有什麽誤會?”我聽見自己喉嚨裏發出的聲音,或許是極力的掩飾聲線裏的情緒,所以我覺着抓住酒瓶的手裏滿是汗,還有些抖。

我很滿意的看着寇然臉上變換的各種神情,仿佛我的出現引爆了她身上所有的點,剛剛還很平靜的人眼裏突然變成那種恨不得把任撕了的模樣,滿滿的恨意讓那張漂亮的臉蛋看起來格外的扭曲。

我慢慢的扒開人群擠進去,卻不料胳膊被顧思辰一把抓住了,“池貝!”他的聲音有些大。

顧思辰隐忍的怒氣讓我有一瞬間的不安,這是他的生日,而我,卻要在好朋友的生日party上上演一出鬧劇。

我的手垂了下去,就算有天大的仇恨,我也不能在顧思辰的地盤上撒野,忽的,我聽到玻璃碎地的聲音,還有周圍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落地應聲而碎的是應佳兒手裏的玻璃,而最先跳起來的是扁鼻頭,男生打架開場是呼拳頭,而女生則是扇臉,最終各種扭打在一起,只是扁鼻頭的那一巴掌還沒來得及呼出去就被直接飛過去的啤酒瓶砸個正着。

我扭頭看了眼顧思辰,語氣裏帶上質問,“你丫的是要讓我玩空中飛瓶麽?”話語未落又尖叫聲又起,寇然迅速抄起的酒瓶已經已經往應佳兒的方向招呼去,那人動作太快,應佳兒只來得及偏了個頭,那酒瓶直直的砸在了她的左肩上,酒瓶崩裂,我看見應佳兒的身體顫了顫。

所有的不安,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媽的!”我聽見身後各種混亂聲中傳來的低咒一聲,下一秒我被人大力推到一邊,那速度太快用力也太猛,我被推碰到了旁邊的桌子,整個人趴在了上面,小腹磕到了桌角,疼得我直直吸了好幾口氣。

“你們有完沒完?”顧思辰站走進人群中央,他的聲音帶着怒氣,一把扯過了手裏還舉着半截酒瓶子的人,人群有有瞬間的安靜,只是那安靜并沒有持續過三秒,第四秒的時候,我抓起桌子上被人遺忘了的水果刀。

擡手,咬牙,發力,寇然的左肩瞬間暈出一片紅,好絢麗的顏色。

咔嚓一聲,我覺着有閃光燈朝我所在的方向打了過來,我的手還握着刀柄,手一用力,那刀和那血肉分開的時候,有血紅色的液體沾到了我粉紅色的小禮服上。

我聽到了人群中各種吵雜的聲音,嗡嗡嗡的,從四面八方擠進我的耳膜,可是我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引到了那把小刀上,當時我就覺得,金屬和血的顏色混在一起,還真是好看。

或許是被那觸目的紅能住了眼睛,朦朦胧胧中我看到應佳兒抓起一鐵質的餐具就往寇然的頭上砸,人群推搡擠攘,周圍尖叫聲四起,各種東西落地打碎的聲音,混亂中,我看到有人給扁鼻頭遞了個酒瓶,來不及多做反應,只聽的酒瓶爆裂的聲音和顧思辰嘴裏的悶哼聲。

人群還是咋咋呼呼的,我甚至聽到了鳴笛聲,閉上眼睛的時候我就只有一個念頭,要是再也醒不來就好了,可是你知道什麽叫天不遂人願?因為我睜開眼睛後見到的不是張技,而是兩個年輕的小夥子,他們穿着制服将我帶走了。

小小的屋子簡陋得只剩下桌子板凳,那四年白色的牆讓人覺着有些窒息,其中一個警察小哥問了我,為什麽要打架?

為什麽要打架呢?哪裏有那麽多為什麽,我會告訴他,我這是冤冤相報?

後來的後來我在終于沒有按耐住,在那些讓人頭疼的問題了終于爆發了,為了讓他們感受到我的強大的氣便猛站起來,身體微微前傾。

我突然就好想問,寇然死了沒有?可是我還是沒有開口,我怕她死了,我又怕她沒死,因為她死了我就得償命,她要是不死,我又心有不甘,看,我就是特別糾結的人。

興許我太嚣張,警察小哥已經忍無可忍了,他指着我大喝了一聲,看着那眉清目秀的臉我就着有些可惜,要是天天都遇到我這種人,估計他的壽命還真是長不起來。

看着小哥那盛怒的模樣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估計以後會經常見面了,關系太僵可不好,我擡擡眼皮,學着應佳兒那慵懶又無所謂懼的模樣,坐回了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

寇然死或是不死,就只是關系到那些恩怨有沒有完而已,我看着那前面的小哥淡淡的開了口,“給我根煙抽吧?”

小哥強壓下怒氣,我看見他的拳頭握成拳,松開,再握,然後再松開。

季浩然出現的時候已經第二天,我則是在警局過了一夜,警察小哥也都換了,其實我特別想不通的是,本就比我大不了多少的人話怎麽就那麽多呢?

從各種未成年犯罪事件給我分析起來,還各種詢問我的家庭背景,與家人同學的關系,還讓我以後不要讓我那麽沖動了,頗有種循循善誘的感覺,可是我好想告訴他我已經成年了,我做什麽我也清楚得很,那些話在我這裏不過也是耳邊風而已,不過看他們的态度我也就知道寇然肯定沒死,她要是死了,事情就不可能是那麽簡單。

派出所門口,季浩然站在離我幾米遠的地方,我動了動脖子朝他喊了句謝謝,那人轉過頭看了我一眼,我沒有琢磨他的表情。

西裝革履,輪廓分明,要是細細的看,興許還能看到他額角細密的汗珠,可是有什麽好看的呢?

我擡頭看了眼藍天,那裏一小小雲都沒有,幹淨得讓人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從那讓人透不過氣的小屋子裏出來,我居然有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相對無言,我覺着氣氛有些尴尬,從身上摸出手機卻發現它已經耗幹了電,擡頭,我故作鎮定問季浩然應佳兒在哪裏,後者看了我一眼,許久後憋出了兩個字,醫院。

心下抖了抖,我腦子裏全都是應佳兒手起瓶落的模樣,還有她左肩上的傷,我原本是想問問季浩然她有沒有事,可我一張嘴說話就讓人想死的毛病又永遠改不掉,特別是面對季浩然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更是沒有辦法好好說話。

我問他:“應佳兒不會死吧?”

或許是天氣太熱所以人的火氣都比較大,我看見季浩然眼裏隐忍的怒氣,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突突的,那一分鐘我特別想咬舌自盡,可我就是特別作的迎上了他目光。

“池貝,有本事生事,就別讓別人給你收拾爛攤子!”季浩然突然走過來抓住我的胳膊,力氣有些大,我覺得他晃得我有些暈,他眼裏布滿的血絲讓我有一瞬間的心軟,如果他是天使,我這樣的惡魔怎麽好意思去招惹他呢?

其實在警察小哥讓我打電話給家裏人來保我出去的時候我不知道那根抽了就撥了季浩然的電話,除了他,我找不到任何人。

估計是腦子抽得太厲害,我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想起之前的總總我還沒想好措辭話卻先飛了出來:“你不是以我男朋友的名義自稱的?”

我發現自己真是超級無敵天下第一賤,不配給綠茶婊什麽的名頭實在是對不住自己了,我看見了季浩然眼裏的厭惡,滿的都快要溢出來了。

這太陽不僅盡全力的散發着光和熱,就連風都沾染上了它的熱氣,熱得我覺得全身全都冒着汗,季浩然笑了,可是笑的我覺出了一股冷意,他反問我:“你憑什麽覺得,我會要一個被別人染指過的人?”

☆、時光末04

[我不怪別人把我想得壞,因為啊,我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是什麽好東西。]

我沒有去深究季浩然說那句話時到底是什麽意思,更沒有暴跳如雷,我反而覺得心裏的石頭一下就落地了,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我由衷替他開心,說,季浩然吶,你終于從游戲了走出來了呢。

我很久之前就想過了,像季浩然這種有車有房有存款甚至還長得不錯的人哪裏會缺女人呢,只是當年他提出要奔現的時候着實是吓了我一大跳,至于他是如何神通廣大到知道我就是遲鼠的我就不知道了,只是當初我老是想着,要是潇潇然是個摳腳禿頭大漢就好了,至少寇然那丫的就不會和我撕起來,也就不會有後來這一堆又一堆的事情。

可是,要是那兩個字和如果是同義詞,是永遠都不會出現,就像我這種老是各種找尋原因以尋求自我安慰的人才會用那樣的詞,然而,我除了負能量爆棚,我還厚顏無恥,在季浩然表明對我不再有非分之想後,就果斷的爬上了他的車。

笑話,那時的我是身無分文,我很介意徒步去醫院,那樣我的腳會斷的,其實更重要的是我是想知道,為什麽就我一個人被警察小哥抓緊了審訊室呢?

可能是見過了我勇猛的不要命的樣子,又或許是因為我爬上他車的時候特別不要臉,所以季浩然已經将我看透了,他手裏緊緊握着方向盤,鼻子裏哼着冷氣,并不解答我的疑惑,看着他的樣子我倒也沒有置氣,置什麽氣呢,這麽強大的後臺,這麽結實的大腿,我巴結還來不及呢!

我安靜的閉目養神,盡量去讓腦子放空,至于兒女情長什麽的我一點都不想去糾結,你若是要問我對季浩然有沒有感覺呢,我會告訴你,沒有,從始至終都沒有。

無論是以前混跡魔獸,還是經過了許多事情以後,我還是沒有辦法對季浩然動心的,他就像一棵大樹,能讓我避雨,可免我日曬,可我眷戀着的,依舊是不遠處那棵歪脖子樹,所以後來的後來,面對季浩然的時候,我才會那麽的愧疚。

季浩然将我送到醫院門口放我下車後就調轉車頭離開了,其實我很想問問他,怎麽不上去坐坐呢?

原諒我,每次我發現要和季浩然說話的時候舌頭都會打個彎,總之就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不過看着他拉長的整張臉我還是識趣的閉了口。

擡頭,市醫院的樓高得讓我覺得有些心悸,那時候我心裏突然蹦出了米思的影子,十六層,到底是怎樣的高度呢?

我突然就眼皮也突突的跳個不停,那時候我想,肯定是米思的影子盤踞了我的思想,所以才會去腦補她做自由落體運動以及帶着那枚耳釘落地的模樣。

物理學上說,無論是千二百斤的物體,還是輕飄飄的小紙片,只要自由落體的物體,那他們落地的速度也都是一樣的。

那米思在下落的過程中,就應該像一張紙一樣,輕飄飄的落下了?

可如果真像紙片一樣輕,她怎麽會像陳凡形容的那樣,綻放紅色的花朵了,就連姿勢都不醜。

可是為什麽,我會覺出恐懼,特別是看到有人在門口擺放的花圈後,我就像亡命徒一樣開始拔腿就往醫院裏沖,試圖在最短的時間內,将那些具有視覺沖擊的東西抛到身後。

醫院裏,刺鼻的消毒水味讓我幾欲作嘔,我想,我這輩子最最讨厭的地方估計就是醫院那種地方了,生與死的交界,哭與笑不斷更疊,不斷交替,千千萬萬的面孔,或欣喜、或麻木、或悲痛。

跑進去的時候我就想,我臉上會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呢,是不是也和不斷經過我身邊的人是一樣的,僵硬得都看不出表情了。

醫院的的走廊上,應佳兒左肩繃着沙袋,她低着頭靜靜的吸着煙,眼神裏的空洞的,渙散的,時不時抖抖煙灰,時不時擡頭看一眼對面的病房。

我終于肯放慢步伐,落坐在應佳兒身旁的時候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呼吸有些不順暢。

彼此沉默,在應佳兒那裏我似乎沒有任何的存在感,片刻,當我将呼吸調勻之後,我才輕輕的邁着步子,靠近那間應佳兒盯了許久的病房。

病房裏,躺着的是顧思辰,那場戰鬥裏最最無辜的受害者,聽說混亂中他被人用瓶子擊中了某根神經,然後就變成了一朵較弱的花,直挺挺的躺在了那裏。

我順手抓住剛從裏面夾着病例奔走出來的醫生,我覺得自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我問他,那個男孩,那個叫做顧思辰的男孩,他不會死吧?

可能是表情太過悲切,年輕得醫生看了我一眼,語氣裏帶着安慰,他說病人已經脫離危險,至于醒不醒得來,就看個人的造化了。

造化,我覺得血氣正在上湧,造化和弄人是聯系在一起的,為什麽要用那樣一個詞呢?

一瞬間,我覺得一股涼意腳底開始蔓延,一直到遍布全身,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我的餘光瞥了要應佳兒,我當時表情應該和她一樣,給人一種心如死灰的即視感。

我沒敢推開門進去,我就在門口巴望着,偷偷的踮起腳尖,看着那一張蒼白的臉,我很想撲過去将他搖醒,後來我也那樣做了,可我一走進去就被那滿臉淚痕的貴婦給轟出來了,她渾身都在顫抖,用近乎癫狂的聲音吼着我,你滾啊,我們家思辰沒有你這樣的朋友。

空氣驟冷,心髒驟縮。

朋友,就是那樣兩個重千金的字眼,讓我的世界在頃刻間,天崩地裂。

寇然受了傷住了院,我可以花錢私了,就算私了不成我也無所畏懼,大不了蹲幾年牢,可是躺在床上的顧思辰,他被我硬生生的拽進了死胡同裏。

在那個胡同裏,我釋放着毒液,不管不顧的傷害着他。

天崩地裂的,還有我的心藏。

因為,我池貝,真真是配不上朋友那兩個字眼。

曾經的我以為,不幹涉不過問,是對友情最大的尊重,可是後來我才知道在別人看來,那樣不聞不問的我近乎冷血,比不聞不問更還要冷血的就是忽略,忽略自己會給別人帶來怎樣的傷害。

我突然就覺得,如果這輩子都是孤獨終老,那也是我自己活該。

後來,當應佳兒過來将我拖走的時候她看了眼一動不動的顧思辰對眼前的女人開了口,語調平靜得似乎沒有一點點波瀾,她說顧思辰是因為我才受傷的,挑起那場紛争的人也是我,該賠償多少我陪,他要是睡一輩子,我也不介意照顧他一輩子。

最後,應佳兒還補了一句,這是我欠他的,我還。

還,其實,我也再也想,欠下的債還要怎麽還?大抵那貴婦人和我想的一樣,否則她不會冷哼一聲,然後毫無情面的将我們隔絕在了門外。

有些東西,是償還不來的啊!

那些相互交叉的,卻又一環又扣着一環的因果鏈雖然不會遺漏任何一個人,你欠了別人的,總會有另一個人替你讨回來,然後反反複複,無休無止。

可是,你失去的,和你讨厭回來的,永遠都劃不上等號。

所以,最後的最後,每個人都是傷痕累累,體無完膚。

體無完膚,多好的一個形容詞啊,我努力的從腦海裏搜索曾今的人和事,然後試圖用上那樣的字眼以表明它的傷害值,可是我心裏還挂着事,比如寇然到底是死了沒有,所以無論我的神經去觸碰那個儲存記憶的突觸上,也是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我的腦子裏,湧出的,全是那絢麗的顏色,還有那不知道被警察小哥扔到了哪裏的匕首。

後來,應佳兒将我拖到了走廊的最盡頭,我輕手輕腳的推開門,目之所及,是安靜躺在病床上的寇然,她的身邊空無一人,好看的臉上多了幾個醜陋的疤痕,看起來好紮眼,應佳兒不理會我眼裏的疑惑,顧自抽着煙,最後實在是受不了我的目光,她簡單的丢給我幾個字,我用煙頭燙的。

醫院的走廊永遠都給人一種冰冷冷的感覺,應佳兒還在抽着煙,她的臉被藏在煙霧裏,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唯一的感覺就是,真是個大煙鬼。

有時候我懷疑應佳兒肚子裏藏着一只大煙蟲,別人拿出手機刷微博的時候她吸煙,別人聊天的時候她吸煙,好像不吸那瘾就會發作似的,然後嘴角抽搐口吐白沫似的。

我見過許多看起來冰冷冷的女子,比如池瑤,比如洛飛飛,可只要應佳兒讓我覺得,她不止表面看不出悲喜,她的心也是冷的,就連她的眼睛裏,也都是一灘死水。

那一天我問了應佳兒,你為什麽要幫我呢?我和她并無深交,我欣賞她,被她吸引,可我從未把她列在我朋友的列表裏,估計她也和我一樣,并不把對方歸進自己的世界裏。

應佳兒并沒有看我,她慣性的彈彈煙灰,深吸一口後,用那種無比慵懶的神情回答我的問題。

她說,因為你現在的樣子,我曾經也有過,那是一種無所畏懼,向死而生的孤勇。

我笑了笑,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人,什麽無所畏懼,其實我很怕死的,不過一腔孤勇倒是真的,就像是開在沙漠裏的一朵罂粟花,缺水缺肥,在結出大煙果的之前毒性都沒有,所以注定缺乏戰鬥力。

只有熊的心,卻沒有熊的力量,不是孤勇,是什麽呢?

孤勇,與其說孤勇還不如說不帶腦子吧,永遠帶着魚死網破,早死早超生的心态,不懂得妥協,學不會退讓,遇到屁大點事兒腦子還會進水罷工,那時我就想着,要不就從了池伽然吧,去維多利亞好好改造一下,指不定幾年以後回來,就脫胎換骨了呢?

脫胎換骨是怎樣的一個詞?我想,大抵就是讓一個人由裏到外,從頭到腳,通通變了個樣吧。

或許變得更好,或許變得更糟,總之改變了的我就不再是原來的我了,或許我就會那麽自私,不再惹人恨,不再讓在乎的人一個個從我身邊逃離。

可是,你有沒有過這樣的經歷,當你反抗過無數次,想要順應天意的時候,天意反而不順應你了,就像你拼命藏起來的狐貍尾巴,總會有人幫你拽出來一樣,我從來沒有不知道,我曾經挂在嘴邊浪跡天涯終有會成為現實,我也不知道我曾經想要逃離的家,終于要将我驅逐了。

☆、時光末05

吳江打電話給我求助的時候,我正坐在那碩大的行李箱上伸手在各個衣服口袋裏找打火機,之所以說那箱子碩大,是因為東西太少,而我人又小,在這種對比之下它就顯得碩大了起來。

人來人往的路上,我的存在顯得特別紮眼,池伽染給過我許多選擇,比如之前被周小沫毆打過一頓後,我選擇了再讀一年高三,而如今,我選擇了和她撇清關系。

前一次我是因為池瑤才不去維多利亞,而這一次,我也是因為她,才去不了維多利亞了。

打人和被人打,結果都是一樣的,因為無論對錯,打架都是不對的,甚至是可恥的,更何況我劣根性那麽重,哪裏只有打架那麽簡單呢?所以當我推開家門看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池伽然和她前面那一堆從個角度拍攝的照片時,我就知道事情不在簡單了。

我将行李拖進了不遠處的小旅館,破舊的招牌看起來有些搖搖欲墜,來不及将行李放進房裏,我只是将它寄存在前臺招呼那胖乎乎的老板娘幫忙看一下就匆匆走了,就連寄存的牌子都忘了拿。

從家裏一路拖着行李出來我都是平靜的,或許是預料最糟糕的結果,所以當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我才會不覺着突然,又或許是因為經歷過了那種最絕望最刻骨的悲傷,所以我已經産生了抗體,那些小把戲,根本不足以将我逼瘋。

八月的天将A市變成了巨大的蒸爐,南郡路依舊那麽堵,我坐在車子裏,背後滲出一層又一層熱汗,動手将窗子搖到到最大,但是那熱風絲毫帶不走我身上的熱氣,司機大叔摁了無數次的喇叭,那刺耳的聲音卻也是一點作用都沒有,長長的車隊就堵在那裏,一動不動。

天氣一熱人就容易煩躁,那時候我就想要是有一桶水我一定毫不猶豫往身上潑,所以當司機大叔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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