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兩節課過去了,還是第一頁
我想問他,這種平淡卻又安穩的生活,算不算愛情呢?
為什麽我總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心裏總是空蕩蕩的,像是些什麽東西,可是我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少了什麽。
“你老盯着我幹嘛?”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季浩然轉身白了我一眼。
“你的背影好看。”我難得沒有去嗆他。
聞言,像是料不到我會說出這麽麽矯情的話,季浩然動作停了一瞬,畢竟我和他在一起除了拌嘴還是拌嘴。
勺起勺又落,盤子裏堆滿了我最愛的爆炒螺肉,心裏像是綻放出了一朵花,我能想像到自己眉開眼笑的模樣。
我想,季浩然上輩子肯定欠了我什麽,所以這輩子他注定要來還債的。
可是那時候我不知道,這一場他苦心為我編織的夢就要碎了,會碎得我連個影都尋不到。
“別光吃肉,吃菜!”季浩然往我碗裏夾了青菜,我有些不悅的把菜給他夾回去,言語有些粗暴。
我說:“老娘不喜歡吃素。”
“不喜歡吃也要吃,不能再挑食。”
我,“……”
“季浩然,我想出去走走。”
“嗯,終于想通了了,再不出去,你都要發黴了。”
我停下扒飯的動作看着對面的人,有些話到了嘴邊始終沒有說出來。
我想問他,我之前的抑郁症和幻想症是不是還沒有治好,為什麽最近我老是夢見一個叫路召的男孩子?
低着頭默默扒飯,每次提到過去的事季浩然就會陷入沉思,像是不願意我再去想那些不堪的過去。
曾經的我染上了毒品,總是會手腳抽搐,發冷發熱的,那一種被蟲子啃噬的感覺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更嚴重的是因為吸食了毒品我換上了嚴重的抑郁症和幻想症。
那時候我沒有被送出戒毒所,用季浩然的話說是因為他不放心,可那時候的我發瘋,不配合治療,每次毒瘾發作就像是一只猛獸,也就是那個時候,我腦子裏老是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面孔,我甚至叫得出他們的名字,但他們卻不在我的生活裏,醫生說那是吸食毒品的後遺症,就是容易幻想。
後來,在各種痛苦中掙紮了半年後,我的毒瘾終于被戒掉了,可是還有輕微抑郁症和幻想症,所以我總是易暴易怒,甚至是不願意出門見人,就把自己關在這小小的地方悶頭寫稿子。
因為真的沒事做,一閑下來我腦子裏就亂哄哄的,那些影子來來回回的在我腦子裏亂串,所以我只有碼字,不停不停的碼字。
再後來,我腦子裏再也沒有了那些影像,我就以為我的抑郁症和幻想症已經好了,我也不再需要季浩然每天都陪着我,晚上也不需要他留下來陪我。
我想,如果沒有季浩然,那我就會陷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永遠都掙不開,逃不掉。
我往嘴裏塞了一塊螺絲肉,我想,或許是最近因為天氣太熱,所以一煩躁,那些老毛病又開始犯了,我想着,或許出門吹吹風也不錯,也許能平靜平靜,又或許,像季浩然說的那樣,或許放一放,那些靈感就湧現了呢?
傍晚時分,季浩然因為有事要處理交待了我幾句就匆匆忙忙的走了,他總是事情比較多,一天到黑電話總是閃個不停,說實話我覺得自己還是挺幸福的,因為沒那麽多的人和事要應付。
有一句話怎麽說來着,對了,叫付出和回報往往都是成正比的,像季浩然那樣的提款機要付出的自然會更多。
我緩慢的跺着步子慢慢融入人海,我是有多久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了呢?算了算,差不多快有一年了。一年的時間裏,那些曾經低矮的平房已經被拆遷,不久之後就是拔地而起的高樓,就連公園裏那些娛樂設施都多了不少。
我慢慢的走着,細數周圍那些變化,宅宅跟着我,我停下的時候它會蹲坐在我腳邊,跟着我一起觀察經過身邊的那些面孔。
或興高采烈或愁眉不展的面孔,他們要麽形單影只,要麽兩兩成對三五成群,或是行色匆匆,亦或是閑情漫步。
看,這世界有那麽多的面孔,每一具皮囊都不相同,我可以從他們的表情猜想他們是不是開心,是不是難過,可我不知道自己猜的準不準,畢竟,表情那種東西也可以作假的呢。
看了許許多多的小說,感受過了不同的世故人情,有時候我就在想,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小說裏那種奮不顧身的愛,有那一種明知是飛蛾也要撲火的執着?
忽然,我感覺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回頭,那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他有些不确定的問我,池貝,是你麽?
天旋地轉,仿佛有什麽東西猛的擊中了我後腦勺。
擡頭,眼前那張臉我好像在那裏見過,那麽熟悉,卻又怎麽都想不起來。
轟的一下,我覺得腦袋有些疼的厲害,我幾乎是顫抖着問他,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他抓住我肩膀的手有些顫抖,眼底帶着絕望,他說,我是顧思辰哪,你不記得我了?那佳兒呢,你還記不記得佳兒?
他用力搖晃着我的肩膀,試圖喚醒我的記憶。
佳兒。
顧思辰。
我低着頭,也許是他晃得太過用力,我覺得腦袋突突的疼,這兩個名字怎麽那麽熟悉呢?
好像是我曾經幻想過的人物,我想不起來了。
可是我的腦袋好痛,痛的我渾身都在冒着冷汗。
顧思辰還在死命的箍住我的肩頭,他越來越激動,那雙眼睛像是滲進了血,他的聲音帶上了哭腔,他問我,池貝,佳兒沒死對不對,那些報道是假的對不對?
我一頭霧水的看着眼前的人。
報道?
什麽報道?
我怎麽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呢?
彼此僵持,一個激動無比,另一個卻是無動于衷的模樣,當然,無動于衷的,是我。
最終,顧思辰終于松開了我,我擡頭,靜靜的審視着他的臉,眼窩深陷,整張臉削瘦得厲害,本該是清秀充滿活力的少年卻是多了許多細碎的胡茬,一根根的豎在毛孔上,有些紮眼。
秋風輕輕拂過,它經過我身邊的時候順便吹散了那些因為疼痛滲出來的熱汗,因為蒸發吸熱,我瞬間哆嗦了起來。
我終于忍受不住,我覺得腦袋就要爆開了,我沉默着,我沒有辦法回答他的問題。
我覺出他的悲傷,卻沒有辦法感同身受。
忽的,我的眼角瞥到了顧思辰手腕上的那根紅繩,腦子被炸開,那些模糊了的影像又在我腦海裏清晰起來,我拔腿就往回回跑,因為顫抖得厲害,我花了好長時間才将鑰匙□□孔裏,向右扭動,那扇鐵質的門被我打開了。
悉悉索索一陣,我終于從床底下翻出了之前用過的手機,自從季浩然給我買了一部新手機後我就再也沒有用過。
充電,開機,我捧着電話的手一直抖個不停,就像是以前毒瘾發作,我抖得渾身冒汗,什麽東西都拿不穩。
解鎖,劃屏,我有些失落,無論是信息還是電話薄都是幹幹淨淨的,什麽東西都沒有。
像是長舒了一口氣,我跌坐在了床上。
或許,那個叫做顧思辰的家夥只是我以前的某個同學,我不愛和同學說話,認不出來也在情理之中。
手機的屏幕還亮着,忽然之間,我看到了屏幕上的菜單鍵,鬼使神差的,我又将手機拿了回來。
點擊了下,賬號和密碼都在,再點擊登錄,我等待着扣扣頁面的更新。
張技、米舒、洛飛飛、吳巧兒。
手指滑動,點開聯系人列表,那些就像鬼魅一樣的名字出現在手機屏幕裏。
腿一軟,我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那只手機也從我的手裏滑落,滾了幾下後,屏幕終是暗了下去。
記憶的洪水如猛獸般朝我襲來,所有堤壩全部崩塌。
我覺得胸腔被擠壓得厲害,呼吸也有些費力。
四肢百骸像是掉進了北冰洋,凍得我直哆嗦,心髒像是被人狠狠地痛了了一刀,連呼吸我都覺得疼。
怎麽會是這樣的呢?
說好的幻想症呢,怎麽會真實得那麽可怕。
我緊緊的抱住自己,試圖讓自己蜷縮起來,那樣我會有安全感,我就能平靜下來,我就不會亂想了。
可是腦子裏的那些影像怎麽越來越清晰了呢?還在我腦海裏來來回回的串個不停。
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努力找出某個接口,可是我忍不住去理清那些片段,去還原那些話語和表情。
哪裏是什麽幻想症呢,那明明就是我試圖藏起來的記憶啊!
所有的所有,像是醜陋的疤痕,在一瞬間被撕開,滴下了鮮紅色的血液。
石出水落,記憶完全被崩開,一切的一切都暴露在了空氣中。
一年前,應佳兒找到了我,她丢說要出參加一年一度的賭城盛會,然後給我一本筆記本要我交給路召,只是那一場盛會就像是鴻門宴,有去無回。
那一次的堵城盛會警方介入,那是轟動A市多年來規模最大的掃蕩活動,多年來根穩枝茂的地下走私團夥和黃賭毒,在那一次大掃蕩中土崩瓦解,而應佳兒被作為人質死在了那場□□裏。
後來我才知道,佳兒的父親曾經是因為吸毒欠下巨款無力償,最後借了高利貸去賭博,最後被人打死在賭桌上,而應佳兒多年混跡各種賭場和黑道不過是為了給父親報仇,那些仇恨積在心底,後來她将所有的證據和罪犯的窩據點都給了我,可她最終,沒能等到顧思辰醒來。
這世間總是太過殘酷,太多的錯過,太多的人相愛,卻不能相守。
于是乎,有人選擇了将就,有人選擇了孤獨終老,我想,顧思辰會是後者。
我呢,估計也是後者。
我坐在窗邊,靜靜的等着夜幕降臨,等待着黑暗将夜晚吞噬,我腦子裏的那些聲音還在咋咋呼呼的。
吳巧兒眉眼裏帶着得意,“那些我想要得到的東西,一樣都不會少。”
是吧,那棟我曾叫做家的建築物,現在是她的家了,那些白色的鋼琴和漂亮的裙子,全部都是她的了。我倒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池瑤是何種心情了。
原來,最後的贏家會是她呢,就是不知道死了兩個人的屋子,她住的是不是舒心?
可憐的吳阿姨,她居然舍得撒手丢下她的女兒不管,只是煤氣中毒事情真是太大意了。
透過窗,我看到的不是人世紛繁,而是那些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面孔。
米舒神色哀傷,她的聲音裏帶着決絕,“池貝,我們不再是朋友了。”
吳江依舊像個小孩子一樣哭哭啼啼,他說:“池貝姐,我不是故意瞞着你張技哥走私軍火的事情,他說我要是告訴你的話,他就不要我了。”
“貝姐,你不要怪技哥,他也是逼不得已,如果張技哥不去趟那些渾水,你就會被拖下水。”
“技哥說,他很愛池瑤姐,可他答應過要保護你,就不會食言,他要你好好的生活。”
風很輕,我微微的擡起頭,眼淚無聲的滑過。
張技,我會好好生活,好好去愛路召的。
路召。
一想到這兩個字,我就覺得胸腔被人重重地砸下一錘。
為什麽,我會那麽的難受呢?
整顆心髒就像是被人撕裂了。
看吶,時光的海潮總是漲了又落,曾經在海裏飄蕩的浮木,有些被沖到岸上,有些被海潮卷得更遠,可是,有些感情,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
它已經生根發芽,已經深入骨髓,已經融入我的血液。
我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感受黑夜給我的包裹,其實我就特別想問路召,你演技怎麽會那麽那麽的好呢,我都不知道你是個卧底,不知道你在黑道裏混跡了五年,混得你都快要記不得你還是不是那個你了。
可是路召啊,你做任務就做任務,都結束了,卧底生涯都要解放了了,你為什麽要在最後關頭開槍打死顏楠呢?
明明,去參加那場宴會的人,比如寇然,比如林凱,又比如王甲五,他們是一個都逃不掉的。
還有啊,我不是故意說漏池瑤的,她雖然沒有去參加那場宴會,但她也沒逃脫下地獄的命,因為注射了過多的嗎啡,死在了她那張純白色的大床上了。
最後,我想問你在哪裏呢?
其實我還想問問你,明知道沒有未來,你為什麽還要來招惹我?
可是我輸了,輸給你,我心甘情願。
我慢慢的閉上眼睛,似乎聞到了你身上的煙草味。
你看,這屋子,還是一點都沒有變的呢?
可是,你怎麽就不在了麽?
在夢裏,我是不是可以找到你?如果可以的話,我就去找你。
你看,我吞了十幾片安眠藥,一定可以睡好久的。
還有,我最喜歡紅色了,所以你看,這滿地的紅色是不是特別的絢麗?
“池貝?”
迷迷糊糊間,我好像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那話語裏帶着認真。
他說,池貝,以後的以後,讓我來代替路召。
季浩然,是你麽?
感謝你為我編織的這一場夢,很短,卻也很溫暖,可是天已經黑透了,另一個人正在等我入夢呢,無論他是不是他,他是哪個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還是那個他。
這一世,我已經醉得不醒人事了,再也沒有任何的解酒藥,可以解開路召給我的那一場宿醉。
季浩然,你不要告訴全世界,如果有來生,我欠了你什麽,我會慢慢還的。
只是來生,你一定要早一步出現,一定要在張技和路召之前。
(完)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結局了,接下來捉蟲,改一些細節和邏輯問題,番外的話,個人覺得可有可無,看會不會某個失眠的夜晚貼出來。
又或者,暑假貼番外。
另外,《北風不呢喃》已經又四萬字存稿,打滾求預收,然後選個黃道吉日放文~
嗯。晚安,好困,要結後,終于不用在挂念咯。
☆、番外
我的世界裏,曾經出現過兩個女孩。
一個沒來得及珍惜,另一個無法相守。
一個去了遠方,一個埋在了心底。
她們都有倔強的眼神,步伐永遠跌跌撞撞,看似堅強,其實脆弱不堪。
她們都有最堅硬的外殼,和最柔軟的心。
她們兩個,一個叫米思,另一個叫池貝。
我是我,我不是我,我不知道我還是不是我,我只知道,我有個名字,叫路召。
我有一顆亮閃閃的耳釘,那曾是我送給米思的生日禮物,米思是我青梅竹馬的玩伴,也是我年少時光裏最喜歡的女孩子,後來她看着我越變越壞卻沒有絲毫悔改之意,便帶着那顆耳釘從十六樓的高度,縱身而下。
那是第一次,我知道什麽叫做心如刀割,也是第一次懂,我是一個,給不了別人未來的人。
我欠米思的,不僅是給不了保護,還是一條人命,她是我心底,最深,也最疼的疤痕。
于是,我從她耳朵上摘下那顆耳釘,帶着對她的愧疚和思念繼續生活。
小沫曾經說過,做這一行必須入戲,卻不能動情。
小沫是我的搭檔,五年前和我一起就讀于警官學院,只是還未畢業,我們就被安排潛入A市最大的走私犯罪團夥做卧底,為了入戲,為了取得信任拿到證據然後消滅那些團夥。
為了融入那樣的群體,我和小沫學會了抽煙、賭博,甚至是變得兇狠暴戾,在各種地下賭城、毒品交易所發展了自己的人脈,我還成了王哥最信任的小弟。
王哥是C市最大的軍火走私商頭目,我曾兢兢業業幫助他完成了幾筆大生意,只是米思離開曾一度讓我瘋狂,後來因為一次沖突中,我誤殺了合作方一名打手,他為了保全我而将我送進了A市某所技校,唯一的任務,便是混入當時A市新起軍火商販群體,最好是能除去那群體的頭目,張技。
在道上混的都有較強的領地意識和用血肉搏出來的關系網,張技重兄弟情重義,卻忽略了道上的各中規律,為此王哥和張技可謂是水火不容。
為了接近張技,小沫進了他所在的學校,且用最快的速度融了學校裏的那一檔姐妹潮,而我從來就沒想過會遇見那個叫池貝的姑娘,一直提醒我不能動心的小沫卻也是入了戲。
後來小沫對我說,路召啊,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幹淨的男孩,就像是長了一對天使的翅膀,背着盛夏的光芒,卻願意為了他最愛的女孩墜入了無邊的地獄,就算那個女孩不是我,我卻也忍不住飛蛾撲火。
我沒有去反駁小沫,也沒有去阻止她,很多事情,是阻止不了的啊,比如愛情。
可是,愛情到底是什麽呢?
在遇見米思的時候,我以為愛情就是給她大大的房子,和她生一堆孩子,然後相伴到老,可是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愛情還是一種沖動,一種忍不住要靠近的沖動。
愛情,還可能是守護,那種背叛全世界的守護。
還可能是瘋狂,是嫉妒。
就像小沫嫉妒池貝,我嫉妒張技一樣。
池貝不止一次的問過我,問我是不是喜歡她呢?
是,或不是,其實都不重要。
從我折斷了她手腕的那一刻開始,我和她注定糾纏不清。
可我和她之間,永遠隔着一個叫做張技的家夥,所以我嫉妒死他了,我想他死,我又怕那姓池的小家夥難過。
我也問過我自己,到底是喜歡池貝什麽呢,我也不清楚了,大概是喜歡她的虛張聲勢,大概是心疼她眼底那些露骨的悲傷。
可是,愛情是最不按常理出牌的東西,有時候它出現了,你也找不出個所以然來。
于是,我沒阻止自己。
沒有阻止自己去靠近她。
再靠近她。
我甚至是忘了自己的初衷和目的。
我有目的,有原則,我不能是失去王哥的信任,我也不能胡亂的動手殺了張技,可能是因為他在某個地下賭城替我解決了不必要的麻煩,更重要的是因為我是一名警察,所以騎虎難下時我只能是拖着不動手。
可他還是死了,在那一片金色的火海裏,那是我沒有預料到的。
張技在道上惹到了許多人,其中就包括王甲五,而顏楠對于張技的仇恨,足以讓他毫不猶豫的扔出那個帶着火苗的打火機。
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間坍塌,我聽到池貝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悲切,帶着撼天動地的哭喊。
我的心在那一刻疼了,疼得我希望被火海吞噬的人,是我。
或許我消失在了那一場火海裏,她也會不管不顧的為我哭一場。
哪怕是只掉幾滴眼淚,也能讓我滿足。
看,愛情有時候就是那麽卑微。
可我是間接将張技推入火海裏的人,于是乎,我欠她的,就更多了。
後來的後來,我沒有想過後來她會和我在一起,我看到了她眼底的依賴和眷戀,可我也知道她心底埋下了一枚叫做張技的種子,因為晚了一步,所以此生,我就算能陪在她身邊,卻無法走進她的心裏,更重要的我的身份好像被人暴露了,我過着那種每天都可能消失的日子,小心翼翼的陪在她身邊。
後來,她知道了那顆耳釘的秘密,可是,我能解釋什麽呢?
我沒法去否認曾經的那些喜歡,就像我沒有辦法再自私的将她留在我身旁。
那是她說的,如果看不到未來,如果在一起不快樂,那就應該分開。
分開是一個很殘酷的詞,可是我接受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無論是不是戲,我都認真了。
我曾經無數次的去看過她,我偷偷的蹲坐在她家樓下,有時候一坐就是一晚上。
不出聲,不打擾,我只是想在離她很近的地方,靜靜的呆着。
我能為她做些什麽呢,我只會在燒烤攤上看着她被別人灌酒,看着她被那黑心的賭城老板帶上車,卻什麽也做不了。
後來的後來,她身邊出現了那個脖子下有着紅色胎記的男人,我看到他去派出所保釋她,看到他只身一人去找林凱談判,只為了擺平池貝惹下的那一場禍事,我看到了他眼底的寵溺,那時候我就知道,池貝的下半生,有着落了。
只是有一個詞比撕心裂肺更讓人絕望,它叫萬念俱灰,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晚,她的聲音帶着恐懼和決然,她問我,路召,你既然有槍,那你有沒有海/洛因,嗎啡或是冰/毒也行,我難受,我好難受。
那一瞬間,我只覺得天昏地暗。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我有了毀滅全世界的念頭。
最終,我用池貝的手機撥通了她通訊錄裏那備注為急救箱的號碼,季浩然出現帶走昏迷的池貝時我并沒有感到意外,我只是知道,我可以為她做些什麽了。
只是,我也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