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設宴“高削面”,轉驚匕首現
王昭平吃了一驚,迅速看向劉去,卻見他先是微微一怔,又漸漸露出饒有興致表情,原本打算斥責的話剛到嘴邊,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陽城昭信也發現劉去沒有不悅的神情,也是默不作聲,靜觀其變。
倒是一向口快的王地馀忍不住了,忽的一下站了起來:“大膽,是誰要爾等将這亂七八糟的東西擡上來的!你們眼中究竟還有沒有王爺!”
雜役們吓了一跳,紛紛看向劉去,只是隔得太遠,瞧不清他的表情,于是個個你看我我看你,場面一時陷入僵局。
“我們眼中當然有王爺喽!”宛如珍珠落玉盤的話音從門口傳來,劉去定睛望去,瞳孔微微收縮。
只見謝芳塵一襲清渺若薄霧的及地蠶絲紗衣,籠了繁花錦簇的鮮紅的長裙,原本豔到極致的花裙被這淡淡的乳白色絲衣一攏,俗麗的顏色頓時變得朦朦胧胧,像是點點矜持的表面掩了徹底的狂熱,行走間內裏風情魅惑若隐若現,及腰的墨發只是簡單的用與內衫同色的花紋緞帶束住,淡雅又不失華麗,鮮豔又不離素淨,襯得她面若脂玉,眸若辰星。
他狹長的鳳眸眯起,眼中快速的劃過一絲占有欲。
王地馀乍見她這一身打扮也是吃了一驚,下意識的看了眼王昭平,見後者一臉若有所思不願說話,自己卻是吃不了這個啞巴虧的,便氣的柳眉直豎,大喝道:
“混賬!這些烏裏八七的東西是你讓這些個歪瓜裂棗擡進來的麽!”
謝芳塵聽到她的形容詞不免失笑,卻不看她,只面向劉去,坦言道:“這就是芳塵為王爺準備的節目。”
“大膽!你這個奴婢就不知聖人有雲君子遠庖廚麽!竟敢讓我們尊貴的王爺看你在這裏做飯麽!”王地馀氣得發抖道。
“俗話說民以食為天,溫良如玉的君子也是要食用人間五谷的,飲食自然金貴無比。”她心頭砰砰直跳,又加了一句:“聖人又雲,食色……”
她突地臉紅,驀地收聲——食色……性也,這話也忒暧昧,多有畫蛇添足的感覺,哎哎,實在太讓人太過羞射。
劉去靜靜的看着她,心內似乎了然,嘴角漸漸的浮現出一個邪邪的笑容。
王地馀還想說什麽,被劉去冷冷的一個眼神制止,也只能為之氣結了。
謝芳塵見劉去不支持也不反對,緊張無比的心情稍稍放緩——他現在不出聲,證明還有戲,于是擊了下掌,清脆的掌音在寬廣的大殿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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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胖的廚師長帶着一臉誠惶誠恐的表情,哆哆嗦嗦的自大門而入,穿了一身米黃色的大罩衣,胸前圍了潔白的圍裙,一個锃光瓦亮的大腦門在恍若白晝的燭火下顯得格外的醒目。
一個是風情半掩身段玲珑的麗人,一個人滑稽無比頭上沒毛的胖人,這鮮明的對比……劉去眨了眨眼,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
王地馀有些不明所以,王昭平蹙了眉頭,陽城昭信眸色漸漸暗了下去。
她聽到劉去的笑聲,方真正的放下心來,待他笑聲暫緩,她噙着一抹淡然的笑意,緩步走到冒着騰騰熱氣的大鍋前,說:
“回王爺,俗話說‘無雞不香,無鴨不鮮,無皮不稠,無肚不白’,這鍋內是用雞鴨魚加以鮮貝等等熬得高湯,撇去油渣,使高湯清澈見底,然後,”她揭開一旁案板上的白布,上面一大團瑩白發亮的面團:
“這團面加了新鮮的鴨蛋和少許牛乳和勻,又由我們的胖師傅精心拍打揉搓适中,使面變得筋道十足,還有淡淡的乳香……當然了,這些都不是重點,敢問王爺知道刀削面嗎?”
“你是說,”劉去修長的玉指點點了額頭,又似恍悟般伸出一只手做着切東西的動作:“一手拿面一手用刀削麽?”
“王爺英明,”她微微躬身,站直後又笑道:“不過王爺只答對了一半,不是放在手中削,而是放在頭頂……”
她雙手舉過頭頂做刀削的動作,果見劉去興致大起,放下手臂又說:“人以首為最高,所以芳塵為它起名做‘高削面’,這個是讓廚師把面團擱在頭頂,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削面,且能使面皮準确無誤的投入滾着高湯的鍋內,是最能體現他高超的刀工呢,而且經過處理的面皮兒吸收了湯內的精髓,吃過後唇齒留香格外美味呢。”
她說罷,看到劉去勾唇一笑并無異議,便側目示意胖廚師長趕快開始。
胖廚師長傻了半天,見狀趕緊抓起面團,正欲頂在頭上的一瞬,突聽劉去高喊:
“慢着!”
他吓了一大跳,面團險些脫手而出,拿穩後又暗暗以可憐兮兮的眼光求助于謝芳塵。
謝芳塵也被他突如其來的喝聲吓得不輕,勉強穩了穩心神,繼續故作淡定的笑道:
“王爺,怎麽了?”
“那個,”劉去指了指胖廚師長光亮的腦門,一本正經道:“他洗頭了麽?”
突然間,她覺得劉去很是可愛。
“王爺放心,洗了洗了,”她忍笑忍得很辛苦:“而且也削不到那兒。”
說罷又示意他開始。
正當胖廚師長快要把面擱在腦門上時,又被劉祖宗叫住了,只見他一臉思考,後又好整以暇的說:“這不是展現刀工麽,你這奴才頂了這麽一大團面,若只削了本王一碗的量,焉能看出刀工幾何?去,把面團去一大半。”
謝芳塵目瞪口呆的看着無比聽話的胖廚師長傻傻乖乖的将面團去掉了四分之一,再度揉捏片刻,最後把薄薄的一層頂在了腦門上。
她見狀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開始吧。”劉去換了個坐姿,饒有興味的等他開始,突然間想到了什麽,又說道:“你且放心削來,如果出了什麽閃失,本王定當撫恤你的家屬。”
“……那小人八十歲老母十八歲嬌妻八歲嬌兒就拜托給王爺了!”胖廚師長含淚說完,舉起雙手就開始動刀。
謝芳塵狂暈——剛才為嘛覺得他可愛,這人分明可恨啊!!!!
不過這胖師傅刀工不是蓋的,确實了得,鋒利的短刀在頭頂唰唰而過,她都替他捏了把汗時,卻見面片削的薄厚适中,且準确無誤的片片落入湯鍋內,鍋中的高湯只稍稍起了漣漪,卻竟是一滴都未灑在外面。
“好!”劉去看得起興,又站起身來,快步下了臺階,來至他面前,胖廚師長手微微一抖,卻并沒因來人的到前影響了發揮,動作絲毫沒有停頓。
她暗暗豎起了大拇指,悄悄籲了一口氣——好險啊,幸虧她沒選錯人!俗話說,正的就是比副的強啊!
只見胖廚師長削了一會兒,便停了下來。
“削啊,怎麽不削了!”劉去狹長的鳳眸閃過一絲不滿,微微蹙眉。
謝芳塵卻瞧出了端倪,趕忙打圓場:“王爺,削不得了——再削腦袋就沒了。”
“哦,原來如此。”劉去眯了下眼睛,看向剩餘的面團:“再用和剛才一樣的面,再削一次給本王看!”
她頓時傻在當場——好個美男子,你還沒完沒了了是吧!
相比與她,胖廚師長顯然是抱着豁出去的态度,很是麻利兒的撕了一小塊面團,再度在劉去面前耍将起來。
直到将所有的面團頂在腦門削的差不多的時候,劉去方險險叫停。
胖廚師長已然是吓到脫力,旁人一見王爺轉身步上臺階坐定,眼明手快盛了一碗送了上去。
謝芳塵見劉去吃的津津有味,心想這關總算過去了。
“嗯,味道不錯,”劉去放下了筷子,伸手拂過玄色的袍袖,将筷子放在桌案上後,又以一種舒适的姿态斜倚在身後的軟枕上,過了片刻,方意猶未盡的說:
“來人,各賞黃金百兩。”
臺下兩人慌得跪地謝恩,就當她覺得這事情已經告一段落馬上就要撤退大吉的時候,又聽見劉去幽幽的聲音響起:
“以後本王每天都要看到,吃到這種面,你,”他邪眉一挑,修長的玉指輕輕一掃胖廚師長:
“以後本王的一日三餐,都要有這種‘高削面’佐食。”
她聽罷頓時傻眼,同情的看了一眼旁邊汗如雨下連聲應諾的胖廚師長——什麽叫伴君如伴虎,稍不留意就腦袋不保?這才是紅果果的真相啊!
猛然間心裏又有些恍然大悟——莫非21世紀的那些大廚師都喜歡留光頭,是由此而來的嗎?
富貴果然險中求,古人誠不欺我啊……汗。
“謝芳塵!過來與本王斟酒!”劉去再度執起筷子吃得無比歡脫的同時,也沒忘記使喚她。
她聞言一驚,随後暗暗一撇嘴——她就知道,絕對沒這麽容易過關。
于是只得勉強忍了苦瓜臉,提裙緩步故作優雅步上臺階,緊張的端起他案上的酒,無視他的灼灼眼光,顫巍巍的與他杯中斟滿。
陽城昭信與王昭平仍舊沒什麽表情,最終還是王地馀忍不住了:“過來!也給本夫人斟一杯!”
劉去微微蹙眉,鳳眸內劃過顯而易見的嫌惡。
謝芳塵不敢不去,只得端了酒杯邁開步,此刻劉去正一揮手讓人将鍋竈撤去,舞女們再度擁上前翩翩起舞,靡靡之音響起,一時間金色燭光閃動,紙醉金迷感漸漸于殿內萦繞。
她提着酒壺向王地馀走去,快要走到她邊兒上的時候,突然間眼前人影極速的一晃,還沒看清來人是誰時,只覺腳下被什麽東西一絆,手中的酒壺猛地傾斜上前,不偏不倚的潑了王地馀一頭一身。
“真是個混賬奴婢!”王地馀忍了半日的嫉妒恨意猛然爆發,迅速站起身“啪”的一巴掌甩在謝芳塵臉上,她因事出意料躲避不及,結結實實的挨了對方好幾巴掌。
正當她眼冒金星的時候,耳邊好像聽到“吧嗒”一下似金屬物落地的聲音,她還沒看清落地的是什麽東西時,伴随着劉去突來的怒喝,殿內樂聲嗖停,陷入了一片短暫的死寂。
舞女們也停了舞步,紛紛驚恐的看向二人。
謝芳塵揉了下刺疼的臉頰,有些不明所以的低頭向地上看去——只見她與王地馀的中間,一把精致的匕首靜靜的躺在兩人間的地面上,鋒利的刀刃在熱烈的燭火映襯下,散發出若數九寒天般的冰冷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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