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邊笑得直抽抽,“這小子今年年初剛滿八歲呢,算起來怎麽着都比小樹小。小樹以後千萬別客氣,顧丘有什麽做的不對,你盡管管教就好。”

小樹有了之前沈賽花的回應,順從的點了點頭。沈賽花将手裏的鐵鍋提了提,道:“先去把鍋給換了吧,這大半饷了。”

顧南洲這才注意到沈賽花手裏還拎着沉重的鐵鍋,連忙搶了過來往廚房搬去。看沈賽花輕松至極的樣子,顧南洲也就沒使力,一接過手,差點沒被帶到地上去。沈賽花關切問道:“你沒事兒吧,還是我來吧,反正又不沉。”顧南洲額頭青筋不可見的抽搐一番,穩了穩步子:“沒事兒沒事兒,這的确不沉,你搬了一路,還是坐着歇歇吧。”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真不會內容提要,所以如果出現什麽亂七八糟的內容提要,我這個人最害怕別人麽麽噠我了,所以直接麽麽噠我就好了【真誠臉!】

還有,弱弱的問一句,有野生讀者麽?

讓我看一眼你好麽。。。。

最後求個收藏

☆、新鄰居(四)

沈賽花三兩下将鍋給重新安了上去,又順便舀了水将鍋給裏裏外外涮了兩遍,才跟着小樹回了家,又将院子裏裏外外收拾了一遍,和小樹練了一套拳,直到身上微微出了汗才作罷。進屋擦了擦,沈賽花瞧着小樹從屋裏翻出了小冊子又繼續兀自比劃着,道:“你下午想吃什麽,我去做。”小樹正專心看着冊子呢,頭也不擡:“我想吃雞肉。”

沈賽花聞言,進屋裝了點碎銀子,“那我去邱奶奶家買只雞回來。你是要吃炒雞肉還是炖雞湯?”

小樹依舊低着頭:“炒的。炖的沒味道。”

沈賽花翻了個白眼:“有的吃就不錯了,你還挑的很。那我先出門了,你在家乖乖看門吧。”

小樹:“記得帶回來殺,我要攢雞毛做毽子。”

“知道了知道了,我給你挑個五顏六色的,做個花花綠綠的毽子。”沈賽花笑道。小樹在她意料之中的皺了眉頭,“不要,花花綠綠好醜,吳麥子才喜歡那麽醜的。”

沈賽花笑得更開心了,“不管了不管了,我就喜歡花花綠綠的大公雞。”小樹轉過頭朝她哼了一聲,便再也不理她了。

沈賽花笑了笑,轉身出了門。邱奶奶早年喪夫,一人獨居多年,陪在她身邊的只有一條狗。早些年間她還能下地幹活兒,年紀大了之後就再沒種地,把地給了村裏其他的住戶,每年秋收之後分她一年的口糧便可。不用每天下地幹活之後,她便開始養雞,在院子裏種點兒瓜果蔬菜,沈賽花知道後,索性将自己買的小雞仔全送給了邱奶奶之後,每次直接在她那裏買雞和蔬菜,雖然錢不多,但好歹是個收入。

Advertisement

當然,沈賽花從來不認為那些在她手裏的雞仔都活不過十天是她的原因。她一直堅信,死掉的那些雞仔都是因為它們太弱了。

剛一推開院子,肉骨頭便沖了上來,在沈賽花腳邊親熱的蹭了又蹭,然後朝屋裏面“汪汪”叫了兩聲。屋內邱奶奶聽到聲音,走了出來,見是沈賽花,笑得開心:“賽花來啦,快坐,我給你倒水喝。”沈賽花擺擺手,“奶奶您別忙活了,小樹想吃雞肉了,我過來給她抓只雞回去。”

邱奶奶聞言,便放下茶杯,擦了擦手,朝雞圈走去:“小樹想吃啊,我給小樹挑只肉嫩的。”沈賽花也不插手,就站在旁邊看着邱奶奶忙活着。邱奶奶無子無孫的,平常也只有小樹會經常過來陪陪她,久而久之,邱奶奶便把小樹當成了自己的親孫女兒。大抵老人都喜歡為孩子忙活,沈賽花之前還會自己動手,後來見她忙活得開心,也就任由她忙活兒得開心了。

一番雜亂無比的雞叫之後,沈賽花從邱奶奶手中接過了一只毛發油亮的大公雞。邱奶奶出了雞圈,舀了水洗着手:“順便給你殺了,然後把毛燙了吧。”沈賽花搖搖頭,“小樹讓我帶回去殺,說是要雞毛做毽子呢。這孩子總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嗨,哪兒啊,還不是那吳家的閨女兒,她爹前幾日給她做了個五顏六色的毽子,可得勁兒了。肯定是那丫頭在小樹面前說了些啥。不是奶奶唠叨你,你說你挺好的一大姑娘,當初帶着小樹獨自來到村子裏,這麽幾年了也不見成親,有些嘴碎的肯定說的難聽。”邱奶奶又唠叨到了老話上。

村長的人生大事可是很重要的!

沈賽花無奈,提着公雞就要回家,邱奶奶又問道:“诶對了,今早上跟着小樹一起過來的那個小孩子是誰?他今兒可被肉骨頭吓了好大一跳,哭着就跑了。我這腿腳也不好,沒追上。”肉骨頭通人性,知道邱奶奶言語間是怪它,将頭垂的低低的,趴在沈賽花腳邊低聲“嗚嗚”,委屈得不行。

沈賽花道:“沒事兒。那孩子是新來的住戶,就住我家隔壁那個院子。他就是被吓着了,回去哄了哄就沒事兒了,奶奶你別擔心。”

“那就好那就好。這肉骨頭被你們都慣壞了,看見小孩子就撲倒舔臉。該打。”說着便作勢要打肉骨頭。肉骨頭見狀,又使勁兒往沈賽花腿邊擠了擠,嗚咽的更加哀怨。

沈賽花底下身子順了順肉骨頭的毛:“這可不是慣的,肉骨頭聰明,又不會傷人,頂多調皮了些,奶奶才舍不得打它呢。”肉骨頭擡頭舔了舔沈賽花的手,又慢悠悠的晃到了邱奶奶腳邊,溫順的趴下。沈賽花笑了笑,将碎銀子放在桌上,道:“奶奶我先回去了,小樹還等着我呢。”轉身出了院門。

剛進院子,沈賽花便看到顧丘蹲在正在打着拳的小樹面前:“小樹小樹,你為什麽不叫小草啊。你姐姐叫賽花,你應該叫小草來着,這樣才是一家人嘛。”

小樹:“……”小樹換了個方向自顧自的打着拳,眼睛都不帶瞥一下。

顧丘站起身子,又跑到小樹面前:“你這是從哪兒學的,我也想學,你教教我好不好?”

小樹瞥了他一眼,又換了個方向繼續打着拳。

顧丘再接再厲:“小樹你為什麽不理我啊?我以前在家的時候,那些丫鬟們可喜歡跟我說話了,說我乖巧英俊聰明,可你怎麽不理我呀。”

小樹收了拳,對着顧丘咧嘴一笑:“她們在騙你。”

顧丘:“啊?”

小樹:“你個子還沒我高,怎麽算得上英俊?你爹說話你跟他頂嘴,一點兒也不乖巧。而且今天肉骨頭舔你的臉都能把你吓哭,聰明人才不會這麽容易被吓哭。所以說,你一點兒也不乖巧英俊聰明,你那些丫鬟們都是騙你的。”

顧丘一臉的不可置信:“為什麽呀?她們是我的丫鬟,為什麽要騙我?”

小樹笑的更加燦爛:“因為你蠢呀。把你哄高興了,你就會給她們好東西,她們自然會哄着你了。”

顧丘偏着頭仔細回想了一番,好像真如小樹所言,她們每次這樣誇獎他時,他一高興,多多少少都會賞給那些丫鬟們銀錢珍寶的。這樣一想,似乎小樹說的倒是挺對的,又猶猶豫豫的問道:“那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小樹冷哼了一聲:“那些人不都是這樣?當着你一套,背着你又是一套。嘴上說的開了花,心底藏着一把刀。”

沈賽花咳了一聲,道:“小樹,雞買回來了,你自個兒拔毛還是我來?”

小樹見沈賽花回來,跑着接過了她手中的公雞,喜滋滋的道:“我自己來,你先去燒水吧。”沈賽花拍了拍手上粘的灰,朝顧丘打了聲招呼就進了廚房生火燒水。顧丘等沈賽花進了屋,又興沖沖的跑到小樹面前:“小樹小樹你會做毽子呀?好厲害。”

小樹白了他一眼:“這麽簡單的東西,有什麽厲害的?”一臉悲憫的看着顧丘,“你可真是,”說着,還十分無奈的搖搖頭。

顧丘倒也不生氣,仍然腆着臉跟在小樹身後寸步不離。小樹哪裏見過這般黏人的小孩,被跟的煩了,無奈道:“算了,你跟着我做,雞毛夠得話我順便就給你做一個玩玩兒。”

顧丘得逞,嘿嘿一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哦,我可沒有求着你幫我做毽子。”小樹又白了他一眼,低着頭認真的選着雞毛,不再理他。

屋內的沈賽花就聽着院子內偶爾響起小樹頗為無奈的聲音:“那根雞毛太短,扔掉。”

顧丘一腔的熱情:“可是它很好看啊,你看看嘛,為什麽要扔啊。”

小樹:“那你就自己做你自己的毽子吧。”

顧丘:“我扔掉了!”

等沈賽花端着一大盆熱氣騰騰的熱水出去的時候,小樹正低着頭專心整理者兩束整齊光潔的雞毛,大公雞則早被割破喉嚨鮮血流盡,一抽一抽的躺在角落。沈賽花将快死透的公雞扔進熱水裏小心的褪着剩下的毛,問道:“顧丘,你爹呢?”

顧丘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盯着小樹正忙碌的雙手,頭也不擡:“在家裏寫信呢,也不知道寫啥,神神秘秘的,還不讓我看,哼!大人就是喜歡裝神弄鬼,真讨厭。”

沈賽花麻利的将公雞褪了毛,三兩下破開肚子,清洗着血跡和污穢。“那你們晚飯呢?做好了沒?”

顧丘擺了擺手:“不知道呀,可能等我爹忙完了就好了吧。”

沈賽花見他正專心盯着小樹做毽子,便不再問他,拎着清理好的雞肉進了廚房,洗了米飯焖在旁邊的鍋裏,又燒了大火,将雞肉倒進鍋裏一頓爆炒。

等雞肉焖好炒好,天已經擦黑了。沈賽花将略顯淩亂的廚房收拾了一番,端着雞肉出了門,對着院子裏兩個安靜的人影喊道:“小樹,進屋點燈吃飯了。”

小樹“哦”了一聲,加快手中速度,三兩下将剩下的一點兒雞毛安了上去,遞給了趴在石桌一邊的顧丘:“給。”顧丘欣喜的接過毽子,道:“小樹你真厲害,這個毽子做的比我家丫鬟做的還好呢。”

小樹站起身,心情頗好的拍了拍顧丘的頭,轉身進了屋,幫着沈賽花将碗筷擺好。沈賽花見顧丘把玩着毽子,喊道:“顧丘,先進來吃飯吧,明兒白天再和小樹玩兒也不遲。”

小樹聞言嘟囔:“我才不想跟他玩兒,粘人的小孩子最煩人了。”沈賽花也不管她的反對,“那你還給他做毽子。再說了,他小一些,粘人也正常。你看你粘我的時候,我有嫌棄你嗎?”

小樹愣了片刻:“我不記得了,算不得數。”

正欲開動吃飯時,院門被輕輕敲響:“賽花,顧丘可在你們這兒?”

沈賽花放下碗,跑去開了門:“在呢在呢。”

顧南洲進了院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剛忙完。顧丘打擾你們大半天了吧。”

“哪兒的話啊,鄰裏鄰居的,什麽打擾不打擾的。你既然剛忙完,肯定沒時間做飯了,不如就在這兒吃了吧,人多,吃飯也熱鬧。”沈賽花道。

顧南洲正欲推辭,畢竟今早已經在人家家裏蹭過一頓飯了,再蹭實在是不好意思。可正欲張口的時候,一股香味從正屋內飄了出來,顧南洲咽了咽口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然後極其自然的繞過沈賽花朝正屋走去。

沈賽花愣了一愣,原本她只是口頭客氣一下,常人一般這個時候大多都會回絕的。可無奈顧南洲不按着她的設想走,應承的如此幹淨利落,她也只好跟在顧南洲身後,又拿了一副碗筷,進了正屋。

至于顧南洲自己,管他沈賽花是不是客套,反正他只管裝作不知道就好了。畢竟,有飯吃才是正事嘛!

作者有話要說: 我果然是個起名廢!

求上天賜個野生小天使掉進我的懷裏啊!

☆、新鄰居(五)

夜間微風吹過,燈火搖曳。皎潔月光蔓延至院中,明若銀鏡。

屋內只有碗筷碰撞時的清脆聲,牆根處蟲鳴聲不斷,更顯得安靜。由于今晚桌上多了顧氏父子兩人,小樹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同沈賽花比誰吃飯更快,只埋頭專心的啃着鮮嫩的雞肉。

院門突然被兀自推開,白華拎着一個小包裹跨進了院門。

小樹見來人是白華,終于肯暫且放下手中雞肉,去牆邊搬來板凳放在沈賽花身邊,又跑去廚房拿了副碗筷放在白華面前:“白姐姐吃飯。”

白華也不客氣,順勢坐了下去,捏了捏小樹肉乎乎的臉:“還是小樹最乖了。”又看向一旁的顧南洲,“這位是?”

顧南洲放下碗筷,“在下顧南洲,剛搬來下泉村,就住在賽花隔壁。這是犬子顧丘。往後就是一個村子的人了,還請白姑娘多多照顧。”

白華笑了笑,調侃道:“顧公子一看就是讀書人啊,說話都文绉绉的。”

顧南洲也不惱:“不過讀了幾年書而已,白姑娘玩笑了。”

白華與他并不相識,自然沒什麽多說的,客套了幾句,轉頭對着沈賽花質問:“花花你記性是被你扔出門喂狗了嗎?我中午還讓你去我家一趟,把我給你們帶的東西拿回來,你還答應的好好的。結果我等了半天也沒見你來。也虧得我人好,還專門給你送來。”

沈賽花這才想起中午去李鐵匠家的路上答應她的事兒,只不過因着回來的路上顧南洲有些着急,再加上她又是個轉頭就忘的主兒,一下子就把答應白華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了。“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記性不好轉頭就忘你又不是不知道,別怪我了嘛,下次我絕對不會忘了。”

白華将手裏的包裹遞給她:“得了吧,這話你都說了多少回了,每次說的跟真的似的,信你我才是傻呢。”沈賽花将包裹放在一旁,無言以對,只好不停的嘿嘿笑着,往白華碗裏夾着雞肉:“我的錯我的錯,你先吃肉,我以後絕對補償你。”

白華眼睛一亮:“這可是你說的。你今年打獵的時候幫我留意一下,看有沒有小狐貍什麽的,我也想養一只了。”

白華一年到頭四處游玩,有時候看見別人有什麽新奇東西不免動心,也會想盡辦法給自己弄來一個。沈賽花估摸着這次是碰見誰養狐貍之類的動物了,白華才動了這個心思:“好。鐵定你這次出門,又碰見誰養狐貍了,心癢癢了吧。”

白華難得的慌了一下:“沒有沒有,我就是心血來潮罷了,哪兒有誰閑的去養狐貍啊。”

沈賽花也不再過多追問,倒是小樹饒有興趣的問道:“白姐姐,你去了塞北嗎?哪裏好玩麽?我以前聽說塞北大漠黃沙,民風粗犷,是不是真的?”

白華點點頭:“的确是。塞北與江南煙雨不同,時有大風刮過,那漫天黃沙,倒的确是頗為壯觀。天氣好的時候,落日特別清楚好看,就好像挂在你眼前一般,極其壯觀。”

小樹聽得神往不已,也顧不得碗中飯菜了,托着腮道:“等我長大了,也要和白姐姐一樣,親自走遍這大江南北。”

顧丘眼睛一亮,磨蹭到小樹身邊:“你一個人肯定不好玩兒,我陪着你去呀。”

小樹斜眼看了看他,撇撇嘴:“算了不去了。”

顧丘氣急:“你這人,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識好歹!”

小樹不理他,低着頭繼續吃着自己的飯,想着韓奕之前給她講的他在塞北行軍之時的趣事兒,嘴角彎起。

“白姑娘去了塞北方向?我之前聽人說,塞北柳郡有個殷将軍坐鎮,英明神武,頗有廉頗等名将之風。皆因有他,蠻夷不敢來犯半步,可是真的?”顧南洲突然插嘴問道。

白華卻猛的一拍桌子,“狗屁的英明神武,不過是個睚眦必報自大狂妄好色成性的小人罷了,那些美名實在是名不副實!”

顧南洲被她的舉動吓了一跳,白華反應過來,幹笑了兩聲,也不知作何反應。沈賽花倒是早已習慣了她咋咋呼呼的性子,道:“那個殷将軍,我之前也聽韓奕提起過,言辭間也是很欽佩的,怎麽在你這兒就成了這樣的一個人了?莫非你與他相熟?”

白華又幹笑兩聲,支吾道:“那個,這個,不是我與他相熟,是我認識的一個姑娘與他相熟。對,就是這樣的,這些都是我認識的一個姑娘告訴我的,那姑娘為人實誠,是肯定不會說謊的。”

顧南洲正欲追問,沈賽花眼疾手快的将雞腿夾進了他的碗裏:“先吃飯吧。”她與白華向來都是這樣,想說的時候自然就會說,不想說的話互相也不會追問。畢竟無論關系多親密,每個人還是得有自己的保留,過近則傷。

一頓飯繼續在安安靜靜下結束。顧南洲幫着沈賽花将碗筷收進了廚房,帶着顧丘回了隔壁院子。小樹在屋內饒有興趣的踢着新做好的毽子,玩累了便兀自進了卧房睡去了。

人聲寂靜,偶有狗吠聲響起,又漸漸消失在濃濃夜色中。

沈賽花趁着鍋裏還有熱水,抓了些托人在京都買的春茶用熱水泡開,遞給了白華一杯。心滿意足的嘬了口熱氣騰騰的茶,沈賽花悠悠長嘆一聲,一臉滿足。

白華見不得她這幅德行,嗤笑一聲:“你瞧瞧你什麽德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多沒見過世面呢。”

沈賽花一笑:“我本來就沒見過什麽世面嘛。”

白華伸腿踢踢她:“诶,沒想到,小樹對韓奕的感情還挺深的嘛。今兒我一說塞北,她就想起韓奕了。你莫不是也跟小樹一樣,還記着韓奕吧。”

沈賽花捧着粗瓷茶杯繼續嘬着熱茶,含糊不清道:“談不上記得,但那麽活生生的曾經存在的人,也沒得說忘記罷了。至于小樹,我當年從金銀山把她帶到京都,韓奕對她也真是如同幼妹般疼愛,半點都不曾摻假。她是個死心眼兒的孩子,誰對她好,她是會記得一輩子的。”

提及陳年往事,白華也多少有些惆悵:“哎。要說韓奕這個人吧,的确是個當夫婿的佳選。花花你大字不識,看人倒是挺準的。路過金銀山的行軍軍隊也不少啊,來往将領少說也得上百,你還真就挑中了韓奕這麽個夫婿佳選,真不知道你是不是這輩子運氣全用在這上面了。”

沈賽花嘿嘿一笑:“那年你不是去贛南了嘛。我一個人無聊的很,天天在金銀山路口旁邊守着,誰曾想還真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被我逮着了韓奕。”

白華:“其實我賊好奇,你怎麽就挑上了韓奕呢?丘簡那個死心眼兒的,把你看得跟什麽似的,也能讓韓奕鑽了空子?”

沈賽花:“因為就他長得略微好看些啊。其餘的那些,要麽滿臉的絡腮胡子,要麽滿臉橫肉,我實在是下不去手。而且,”沈賽花腼腆一笑,“其實是我鑽了丘簡的空子。”

白華:“......”這個理由,聽起來,好像還真是這麽一回事兒。

“你當時就不怕他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白華哽了半天,終于勉強問道。

沈賽花一臉無辜:“那個時候還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字不識一個,這些話的意思還是韓奕後來教我的。”

白華徹底不說話了。當年她一時興起,跑去贛南去學蠱術,誰曾想蠱術沒學到,回來的時候沈賽花就帶着大家夥兒跟着韓奕去了臨城軍隊,就留下一個寨子裏的老漢等着給她留個消息。當時從老漢嘴裏得知了沈賽花搶了韓奕回寨子,第二天就決定帶着寨子的人跟着韓奕一同行軍的事跡之後,白華不可控制的在腦子裏演繹了一番強壯将軍與山寨女大王強強相撞,強搶強上,虐戀情深之後攜手共同進退的戲碼。

然而!事實卻是這般的....這般的,毫無理由!

夜色傾蓋,一抹微弱白色急速的闖進沈賽花隔壁院內。顧南洲伸手将停在窗邊的信鴿握在手中,修長手指輕撚,片刻後又将狹長的紙條置于搖曳燭火之上,瞬間化為灰燼。

轉身掀開門簾。顧丘正趴在炕上,把玩着手中的毽子。顧南洲一臉促狹笑意:“喲,對着毽子笑得這般春心蕩漾,顧丘你出息真大。”

顧丘難得的沒生氣,反而乖巧的起身坐直,捧着心口,一臉正色道:“爹,我好像,真的春心萌動了。”

顧南洲一愣,随即反應過來,趴在炕上一頓狂笑。良久,笑得累了的顧南洲終于擡起頭:“來,顧丘,跟你爹說說,你對誰萌動了?”

顧丘也不氣他剛才的笑,面帶羞赫:“小樹。”

顧南洲也并不意外,追問道:“為什麽?她長得也不算頂漂亮,對你有時候還兇兇的,為什麽你會喜歡她?”

“她很漂亮啊,臉肉呼呼的,多可愛,捏起來一定很舒服。雖然她會對我兇,可她也會給我做毽子啊,今天肉骨頭吓着我的時候,還是她把肉骨頭拉開的呢。”顧丘無比認真的答道。

“可是她脾氣不好哦。咱們那口鍋就是她打破的呢,這樣你還敢喜歡她?”

“那多好啊,以後她可以保護我呀。要是她也喜歡我,以後有人欺負我,她剛好可以來保護我,多好。”顧丘聞言,眼神更加明亮。顧南洲倒是被他的想法噎的半饷沒話說。他很想告訴顧丘,這世間原本應是當男人的保護自己喜歡的女人,萬萬沒有靠女人來保護自己的道理,可看着顧丘一臉憧憬,最終還是将喉頭的話咽了下去。

顧丘想着隔壁的小樹,将毽子鄭重的放在枕邊,一臉夢幻道:“爹爹,你有沒有那種時候,看見一個人,就覺得全世界只剩下她了,別的人都成了皮影戲裏面的皮影。”

顧南洲突然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光景。春光正好,京都城外柳絮紛飛。他坐在馬車內,鬼使神差的在那一瞬間掀開車簾,便看見了騎着高頭大馬狂奔而過的她,一襲灰藍長袍并不耀眼奪目,他卻恍惚間覺得世間所有,在那一瞬間,化為泡影,遠遠浮去。

那時的他,舊疾纏身,心事重重。顧丘的存在,如同一塊壓在井口的巨石,擋住了所有照進井底的光。而當時的她,初入京都,身畔有着當時可以全心托付的人,帶着年少對所有未知的憧憬,連發尾都是輕快的。

只是如今再見,他不複往日沉重,而她,也多了分內斂沉穩。

顧南洲嘆道:“怎麽會沒有呢?只是,那充其量不過是一瞬的事情,世事無常,即使當時悸動,可總有湮滅于年歲的時候。”低頭看去,顧丘已經帶着笑意沉沉睡去,顧南洲按了按被角,“罷了罷了。你往後的路還毫無定數,喜歡便喜歡吧,何苦擔憂那麽多?”

作者有話要說: 天啊嚕我承認我真的是起名廢!

先這樣吧!請不要因為名字而嫌棄我!

☆、廚房殺手

半夜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沈賽花在微微晨光中迷糊的睜了睜眼瞧了瞧天氣,翻個身,替小樹掖了掖背角,又沉沉的睡了過去。三伏天裏若是下雨的話,總有半天天氣是十分悶熱的。沈賽花前半夜翻來覆去硬是沒睡着,到了後半夜雨下了下來,總算涼快了些,沈賽花才安穩的睡了過去。如今這雨看起來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斷然是沒法兒去後山的,索性拿來睡大覺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亮光漸盛。沈賽花本能的用被子蒙住了頭,卻聽得“嘭”得一聲巨響,活生生的将她從炕上炸了起來。還未完全清醒過來的沈賽花,在又一聲“哐當”巨響中,終于弄清楚了聲音的來源。

隔壁顧家。

小樹也面色不虞的爬了起來,無聲無息的穿鞋就要朝外走。沈賽花只覺得她此刻渾身都充斥着一股幽黑的戾氣,忙下炕拉住小樹:“你先躺着再睡會兒,我去看看怎麽回事兒就好。外面兒雨大,你別出去了。”又将小樹拉回了炕上。

沈賽花這下也不敢賴床了,趕忙穿了鞋,披了蓑衣出了院門。

顧家院門依舊沒有上鎖,沈賽花熟門熟路的進了廚房,硬是被淩亂不堪的屋子給吓了一跳。她雖然記性不是很好,可也清楚的記得昨天早上的時候,這個屋子雖然不是整潔如新,但好歹算是井井有條的。可不過是一夜的功夫,地面上全是打碎的碗碟,缸裏的水灑滿了整個地面兒,連腳都沒地兒落。案板上的粉面四散,無比眼熟的兩個灰撲撲的人影,一個手拿水瓢呆立在案板前,一個拿着吹火筒直愣愣的盯着竈口,嘴邊一圈圓溜溜的黑煙。

現在的沈賽花只想放聲大笑,然而又顧及他們父子兩人的顏面,只好快速背過身,深深吸了幾口氣,才勉強憋住了差點傾瀉的笑意。

顧南洲望了望沈賽花扭曲的臉,又看了看自個兒和顧丘,無奈道:“賽花若是想笑便笑吧,憋久了對身體不大好。”

沈賽花一臉真誠的望向他:“你不會生氣吧。”

顧南洲點點頭,示意她先笑完再說話。

然後......

顧南洲和顧丘面面相觑,看着沈賽花一只手按着肚子,一只手堪堪掩住咧得根本合不攏的嘴,站在門口狂笑。

總算笑夠了的沈賽花哎喲哎喲的揉着肚子,緩了一陣兒後問道:“你們這是怎麽了?莫不是父子兩大早上的打了一架?”

一身的粉面仍難掩顧南洲的尴尬:“我本想擀頓面條吃來着。昨天看賽花你做的面條十分好吃,今天就像先自個兒試試,卻沒想到.......弄成了這般光景。”

沈賽花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做飯這個事兒吧,很大程度上得看天賦。有的人初次下廚,雖然無法做出一席滿漢全席,但好歹色香俱全,諸如沈賽花;有的人呢,不管是初次還是多次,只要進了廚房,就是個災難,諸如顧南洲。

一片寂靜中,一陣“咕嚕咕嚕”的腸胃蠕動的聲音突然響起,異常響亮。顧丘在顧南洲一幅“我如此風華絕代為什麽會有你這樣不争氣的兒子”和沈賽花一幅“這孩子真可憐”的眼神中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連連擺頭:“不是我不是我,我什麽都沒有聽到,你們別看我。”

沈賽花頗為無奈的扶了扶額頭:“算了算了,馬上就正午了,小樹也還沒吃飯呢。你們收拾收拾,去我家吃飯吧。”照這兩人如今的德行,怕是一整天都弄不出來個吃的了。

顧南洲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昨天已經蹭了人家一天的飯了,今天再去實在是有失顏面。正欲開口婉拒之時,顧丘已經飛快的跑出了廚房:“賽花姐姐你真好!我這就去洗臉,馬上就過去陪小樹玩兒。”

顧南洲:“......”

沈賽花轉身往回走,顧南洲婉拒的話還沒說出口,她便已經又重新走進了雨中。

******

小樹端着熱騰騰的飯,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身邊黏的緊緊的顧丘。顧丘則低着頭乖巧的吃着飯,時不時的擡眼偷瞄一下小樹,發覺小樹依舊在盯着他時,又飛快的垂下頭,嘴角偷偷地笑。

沈賽花悄悄碰了碰小樹,示意她乖乖吃飯。小樹終于把視線移到沈賽花身上:這個小屁孩兒怎麽在這兒?

沈賽花:在這兒吃飯呀。

小樹翻了個白眼:為什麽在這兒?

沈賽花:這個......鄰裏之間,互相幫助一下嘛。

小樹皺了皺鼻頭,終于不再盯着顧丘看,低着頭安安靜靜的吃着自己的飯。

沈賽花也有些無奈。小樹平時看着乖巧愛笑,是個好想與的,村裏的小孩子也都喜歡她。但沈賽花知道,小樹從小身邊就基本上沒什麽同齡的孩子一起玩鬧,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她不喜與人相處的性子。表面笑嘻嘻的,心裏卻總是和別人隔着十萬八千裏。

搬來下泉村這幾年,她也試圖喊來村子裏的一些孩子到家中玩鬧,希望小樹能盡快融進去,也不至于每天跟她四目相對。可最後發現,那些孩子大多一出生就認識了,各自抱團抱得緊得很,小樹跟着他們,還不如自己在家中一個人安安靜靜的。

如今來了個顧丘,年紀雖然小了些,可看他的舉止,除了喜歡言辭上跟他爹鬥鬥嘴,其他的到挺和她的眼緣的。如今顧丘看樣子也挺喜歡小樹的,沈賽花自然樂得讓顧丘跟着小樹一起,讓小樹好歹有個小孩子樣。

一頓飯安安靜靜的吃完,顧南洲頗為不好意思,搶在沈賽花前面将碗筷收拾進廚房,若不是沈賽花執意不肯,顧南洲直接就把碗筷給洗了。倒不是沈賽花客氣,實在是她剛剛見識過顧南洲的厲害,害怕顧南洲一個不小心把這堆碗筷直接全給碎了,她可就哭都來不及哭了。

臨走的時候,顧南洲牽着顧丘對沈賽花誠懇道:“今天又麻煩賽花了。我回去了一定好好琢磨廚藝之事,到時候練成了,一定請賽花嘗嘗。”

沈賽花頗為沉重的點點頭,目送着父子兩沖進雨裏。

雨勢時弱時強,綿綿不絕的下了好幾天,絲毫沒有晴朗的跡象。

顧南洲到真如他所說,連續幾天都在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