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了我娘子?”

身後姑娘這話,分明帶着幾分尋死的心了,沈賽花哪裏還肯任由她去,向後退了一步,沉聲道:“我今兒就護定這姑娘了。”

新郎官見沈賽花如此不識趣,惱羞成怒,餘光瞥見帶來的家丁已經站了起來,手一揮,道:“給我把她搶回來!”那幾個壯漢聞言,紛紛搖動着手腕,朝沈賽花圍了過來。然而還不等近了沈賽花的身,一個個的又紛紛倒在了地上,小樹冷着臉站在沈賽花身前,冰冷的望着在地上打滾哀嚎的漢子。

“你們趕緊起來,起來給我把新娘子搶回來啊!一個個的就知道裝死,趕緊給我起來!”新郎官見這小孩的動作較之前姑娘更加詭異,吓得連退幾步,對着地上的家丁吼道。

“二老爺,這女娃打斷了我們的腿,我們實在站不起來了啊。”家丁哀嚎着道。

小樹直勾勾的盯着新郎官:“滾。”

那新郎官見自個兒帶來的人都折在了眼前這女娃手中,再也顧不得嬌滴滴的美人兒了,連滾帶爬的逃出了人群,連自個兒的家丁都顧不上了。沈賽花見新郎跑遠了,扶起倒在地上的老婦,對着嫁衣姑娘說:“走吧,進屋再說。”

小樹看了眼韓奕,見他跟了過來,才轉身随着沈賽花進了身後的小院兒。那些唉喲直叫喚的家丁見小樹根本沒心思理他們,也就拖着斷腿,朝新郎官逃跑的方向蠕動着。

進了院門,那老婦顫巍巍的就拉着女兒朝沈賽花跪了下來,口中不停道:“多謝姑娘,多謝姑娘了。”沈賽花忙攙起二人,問道:“剛才那人什麽來歷?怎麽光天化日就做出這等枉顧法紀的事情,我瞧着竟然沒有一個出面阻攔的,未免也太過冷漠了些。”

嫁衣姑娘泣不成聲:“姑娘這話可是錯怪那些鄉親了,他們哪兒是不願出面,而是不敢啊。這白駒鎮上上下下,實在沒人敢得罪姓葛的。他哥哥在馬首山上當山大王,手底下有百十來人呢,個個兒年輕力壯,武藝高強,這來往的客商,沒一個不是被他扒了幾層皮才放走的。他哥哥威風,他這個做弟弟的也就沒啥顧忌了,在鎮上橫着走都沒人敢說,欺男霸女的事兒,他們兄弟兩幹得還少嗎?”

沈賽花聽得一肚子是火,追問道:“他哥哥這樣占山為王,你們就沒找官府派兵去端了他的老窩嗎?”

老婦抹了抹臉上的淚,無奈道:“怎得沒找喲。官府也派過人,可沒用啊,每次不過一兩天,官府的人見打不下來,也就又回去了。找過幾回官府後,那姓葛的就來找我們的麻煩了,那些親自去告官的人,也不知道是誰告訴了姓葛的,沒一個不是被打得鼻青臉腫,被整的在鎮上都沒法兒待的。”

沈賽花氣的拍桌子就要大罵,韓奕上前壓了壓她的手,道:“你怎麽遇到事兒還是這麽個火爆脾氣。你先喝點兒水吧,其餘的交給我就好。”

沈賽花也是被氣的不行。遇到韓奕之前,她也是個土匪頭子,帶着一幫人在金銀寨過日子,有滋有味兒的。可金銀寨的人大多以種地打獵謀生,少有的攔路打劫大多都夭折在客商們苦苦哀求聲中。人家這麽鼻涕眼淚一流,哭訴一番,帶頭的沈賽花也就心軟了,手一揮,也就讓人家過去了。所以寨子裏的人都十分鄙視沈賽花,到最後他們打劫那些為富不仁的惡名在外的有錢人時,都十分默契的把沈賽花扔在寨子裏,不帶她去了,免得又是白跑一趟。

沈賽花這麽些年,生于長于金銀寨,沒去過別的地方,所以她死心眼兒的認為天下土匪都是金銀寨裏面的人一樣,欺男霸女這等事兒,實在懶得丢份兒去做。

這做土匪,也得有個職業道德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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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賽花也知道自個兒再聽下去非得氣炸不可,順從的倒了一大碗水灌了下去。韓奕見她沒之前那麽火了,才對那對母女問道:“今兒這婚事,看樣子是不成了。你們母女可有什麽打算沒有?”

那姑娘倒是個有主意的,道:“我們這就收拾行李走,去遠一些的地方投奔個親戚安頓下來。只是恩公你們也得早些離開這地方了,那姓葛的一準兒是去找他哥了,到時候他哥帶人來堵你們,這事兒可就麻煩了。”

韓奕點點頭:“多謝姑娘你提醒。那你們就趕緊收拾行李吧,我們先在這兒守着,以免那惡人返過來再找你們。”

嫁衣姑娘也不做需禮,連忙拉着老婦進了裏屋收拾行李去了。沈賽花問道:“韓奕,這事兒咱管不管?”

韓奕看了一眼她滿懷期待的樣子,無奈的笑了笑:“管,怎麽不管。我身為雍郡都尉,維護一方百姓平安是我職責之內。再說了,這不是有你看着嘛,我怎麽敢不管。”

得了韓奕的保證,沈賽花也就放心了。

母女兩動作麻利,不過片刻的功夫,就挎着行李出來了。韓奕見狀站起身子,道:“走吧,送你們一程。”那母女之前就擔心葛家的人在路口堵着他們,這下聽了韓奕的話,心裏松了一大口氣,更加感激面前這幾人了。那老婦又要下跪,沈賽花快步向前将她扶了起來才作罷。

果不其然,出了鎮口還沒走到兩裏的路程,路就被一群看起來精瘦的壯漢攔住了。那母女兩有些驚慌失措,沈賽花看在眼裏,低聲道:“沒事兒,別擔心,一切有我們呢。”

韓奕向前一步,也懶得跟他們廢話,直接問道:“誰是頭兒?麻煩站出來說話。”

壯漢之一站了出來,對韓奕,語氣還算溫和的道:“今兒是我弟弟的好日子,可被閣下一群人攪了局不說,還把我弟弟帶的人打了個殘廢。這事兒做的實在有些過,兄弟我過來找個說法兒。”

沈賽花翻了個白眼:“還有臉來找說法。你弟弟強搶民女的時候,怎麽沒見你來找說法啊。”

壯漢見她是個女人,也就沒理她,看着韓奕。韓奕道:“說法?敢問兄臺想要個什麽說法?”

壯漢指了指韓奕身後的母女:“簡單。把這兩個人交出來,順便在讓動手的人給我弟沏茶認錯,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韓奕笑了笑:“這可就做不到了。”

壯漢聞言變了臉色:“兄弟可別給臉不要臉。這兩人跟你們毫無關系,你犯不着為她倆得罪我們寨子。而且你們動手打了我弟弟家丁,沏茶認個錯也不是什麽為難事兒吧。我今兒醜話可擺在前頭了,我也就這兩條件,你答應了,咱們大家夥兒相安無事,你不答應,我也就只好來硬的了,你今兒也就甭走了。”

韓奕狀似認真的數了數對方的人數,淡然道:“你留不住我們。”

☆、往事(二)

韓奕這話的确是個實話,這些漢子一看就是空有一身力氣,沒啥武功根底,連他一個人都打不過,更勿論天賦異禀的小樹了。可聽在對方耳裏,就是擺在桌面兒上的蔑視了,人家自然不幹了,開始罵罵咧咧的。

為首的漢子也沒什麽好臉色:“兄弟這話有些托大了吧。且不說我們人多你們人少,就憑你們只有你一個男的這一點,你這話,就不應該随便說出來。”

韓奕嘆了口氣。他急着将身後的母女送出去,又急着回郡裏把這鎮上的事情查清楚,着實沒有心情将時間耗在這群人身上,索性向前一步,朝為首漢子抱了抱拳:“既然你不信,那這樣吧,我跟你三個弟兄打一場,若是三招之內我完勝,你就放我們走,如何?”

那漢子還未開口,身後的兄弟們便怒了:“大哥,我們上就是。這小白臉也太看不起人了,看我不揍死他。”為首的漢子沉思片刻,揮了揮手,身後便有三人站了出來,直直沖向韓奕。

眨眼的功夫,沖上去的三人便倒在了地上,不知被韓奕擊中了哪處,疼的唉喲直叫喚,一時間都無法站起來。那頭領被韓奕這一手給愣了一愣,沉着臉揮手派人将躺在地上的漢子拖了回去,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卻并未打算将路障搬開。韓奕臉色一沉,怒道:“沒想到竟是個食言而肥的人。今天不管你們讓不讓路,我韓奕都得從這兒過!”

那為首的漢子卻垂眼思索片刻,手一揮,身後的人便手腳麻利的搬開了路障。“今天是我多有得罪,還請兄弟別計較。請吧!”

韓奕雖然詫異于他态度的突然轉變,但也沒法問個究竟多想,領着一行人匆匆趕往郡城。

送走了母女二人,韓奕徑直回了都尉府,将上任文書翻找出來,換了一身衣服便出了門,直至兩天後才回來。

韓奕剛到家沒多久,便有太守府的下人送來帖子,請韓奕于府內一聚。雖然毫無名頭,但韓奕不好拒絕,換了身衣服,便赴約去了。

到了太守府,見到桌前的人,韓奕才明白吳于田目的何在。那桌前等着的人,分明就是當日在白駒鎮路上攔路的為首的漢子。

韓奕心中驚訝于吳于田竟然肯幫這樣的匪盜牽線,也憤怒于他作為朝廷命官與草寇同流合污,因此被吳于田熱情的拉着坐在桌前時,臉色不免有些僵硬。

吳于田舉了杯子,笑呵呵的道:“韓都尉,這次請你來,是葛明兄弟苦苦哀求,說是與韓都尉你之間有些誤會,請我來幫忙做個東,咱們在飯桌上把誤會解除了就好。”

葛明也趁機敬酒:“韓都尉,我們可謂是不打不相識啊。我之前也是因為心疼幼弟,所以多有得罪之處,我先幹為敬,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們這些鄉野村夫計較了。”

韓奕哪兒喝得下去這杯酒,當下板起了臉,沉聲道:“吳大人,我身體有些不舒服,這頓飯怕是沒法兒吃了,我向您賠罪,先告辭了。”說罷也不管吳于田的挽留,拂袖出了房門。

還未走至太守府大門口,吳于田便追了上來,徑直拉住了韓奕的袖子,連聲道:“韓都尉留步,請留步。都怪我,不知道情況就擅自做中間人,是我的不對,還請韓都尉留步,咱們好好說道說道。”

韓奕見吳于田身後并沒有葛明的身影,才停下了腳步:“也好。韓某剛好有些事情需要和太守您商量。剛才那位......”

吳于田趕忙笑了笑:“放心放心,他家中有些事情,就先回去了,我也沒留他。韓都尉有事盡管說,你我同為朝廷命官,相互配合也是應該的。”

韓奕點點頭,跟着吳于田去了書房。

下人将茶水送了進來,便将門緊緊關住。韓奕喝了口茶,将自己這兩日去白駒鎮私自詢問百姓所了解到的葛氏兄弟平日裏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的情況一一道來。吳于田聽完大為震驚,連連道自己受了葛明的蒙騙,根本不知道他在白駒鎮的所作所為。韓奕聽在耳裏,心中卻是半分不信的。

他原本以為葛明只是與縣令有所勾結才敢在鎮內如此猖狂,今天一見,才發現原來人家的靠山是一郡之首,怪不得數次出兵都沒将他的寨子給拔了,如今看來,不過是做做模樣,哄騙一下老百姓罷了。只是他想要出兵剿匪,還得吳于田配合才更加方便行事,因此他也不隐瞞,想着敲打敲打吳于田就好,想來吳于田跟葛明勾結,多半是因為錢財的緣故,但若是危及自個兒的烏紗帽的話,吳于田怕是不敢再過多幹預了吧。為官者哪有幹幹淨淨的,他目的在于為民除害,犯不着弄得人家坐不穩太守之位。

等吳于田将自個兒摘得清清楚楚了,韓奕才又開口道明了自己想要出兵剿匪的意圖,并言明需要太守在物資、兵器等方面全力配合。吳于田哪敢拒絕,忙不疊的點頭,恨不得當下就生撕了葛明。

韓奕見目的達成,也就跟吳于田扯起了其他的東西,言語間不免又是一番敲打。閑扯過後,韓奕謝絕了吳于田留飯的邀請,徑直去了訓練場。

眼看着韓奕消失在巷口,吳于田才轉身進了書房,房內端坐着的,正是原本早該離去的葛明。

“你可聽清楚了,這回可不是我不幫你了,是這姓韓的實在難搞,我如今自保都成問題了。你自己惹出的禍,你自己擺平吧。”

“诶,您瞧瞧您這話說的。敢情您忘了,這麽些年是誰幫您擺平您惹得禍了?這下您不管我了,我可保不齊您如今的名聲還保不保得住。”

“你!你還想讓我幹什麽?”

“也沒別的。不過是姓韓的一條人命罷了,用不着您親自動手,只需要您在關鍵時候伸下手就好,其餘的,放在兄弟我身上便是。我雖然本事不大,可若是惹急了,我這嘴可就閉不上了,到時候太守您這麽些年的腌臜事情,在這雍郡裏可就人盡皆知了。”

吳于田氣得臉色發白,狠狠一拍桌子,咬牙道:“......好!我幫你就是。”

“哈哈哈,這才是官民一家親嘛。那兄弟我就在這兒先謝過吳大人您了。”

韓奕回府之後,沈賽花見他行色匆匆,不免問了幾句,他想了想,将自己剿匪的打算告知了沈賽花,順便提了提吳于田與葛明私下有來往的事情,好讓她有個提防。

沈賽花聽他要為民除害,自然拍手叫好,忙不疊的幫着韓奕收拾需要用的東西,生怕耽誤了他剿匪的事情。天剛擦黑,韓奕便帶領着早已挑選好的士兵悄悄的出了城。他前兩日一番打聽下來,知道了山寨所在之處正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因此打算夜裏突襲,打他個措手不及,速戰速決。再者,他仔細想想,實在不太敢信吳于田的為人,也就不指望他能配合自己剿匪。既然如此,到還不如自己率先行事,也不給吳于田跟葛明商量的機會。

韓奕剛領兵出了城門,這頭沈賽花便拉着小樹換了身簡便的衣裳,偷偷摸摸的出了門,徑直向太守府奔去。身為一郡之首卻與匪盜之輩勾結,她沈賽花不去給他點苦頭吃,實在對不起她的為人。

翻身進了太守府,沈賽花拉着小樹直接奔向了書房。這老賊平日裏端的是一副道貌岸然、兢兢業業的樣子,一天裏到有大半時間都在書房裏處理公務,倒是給沈賽花行了方便。

小心翼翼的将瓦片掀開一條縫,果不其然,吳于田正端坐在書案前,面前有個下人正在低聲說些什麽。沈賽花剛将耳朵貼了上去,便聽到吳于田低聲道:“快派人抄近路去給葛明報個信,順便把準備好的箭頭給他送過去,千萬別讓韓奕知道。”

下人低頭應了一聲,連忙跑了出去。沈賽花心道不妙,看樣子分明是有人将韓奕領兵出城的事情告訴了吳于田,而吳于田則派人去向葛明通風報信。韓奕這次準備突襲,因此帶的人并不算很多,況且葛明還有吳于田幫忙,寨子內的兵器自然差不到哪裏去,葛明這邊地利人和全占了,韓奕此行怕是有些風險。

沈賽花再也顧不得教訓不教訓吳于田的事情了,拉着小樹飛奔而去,想着追上韓奕,也好讓他不至于沒個準備。

一路緊趕慢趕,總算到了城門口,然而此時已經宵禁,城門緊閉,沈賽花苦苦哀求守門士兵行個方便,卻毫無作用。她心裏急的很,見哀求無果,撸了把袖子便要動手,一把将人家的衣領揪住。士兵也沒法兒了,道:“姑奶奶你就是打死我也沒法兒啊。這城門鑰匙只有兩把,一把在韓都尉那裏,一把在吳太守那裏,我這兒實在是沒有啊。你今兒就是把我打死在這兒,我也是沒有辦法給你開門啊。”

沈賽花無奈,只好讓小樹先回府,她又跑去太守府內,在吳于田書房內一番翻找,卻絲毫不見鑰匙的影子,這才想起來,吳于田應該是将鑰匙給了送信的人了,自然在府裏找不見了。她一時間懊惱至極,後悔沒有等到送信的人出了府,再截了他的道。心中又悔又急,眼眶禁不住辣了起來,嗓子也急的開始隐隐作疼。

翻找無果,沈賽花只得又回到了城門處。她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只好在城門口等着,盼着早點天亮,韓奕早點兒回來。那士兵攝于先前她的武力舉動,又聽她說話間掩飾不住的哽咽,也不敢追究她犯夜的事兒,只好随她站在城門處。

萬般煎熬中,天際總算有了一抹亮色。還未至開城門的時刻,城外一陣喧鬧後,城門被推開。正是夜裏随韓奕去馬首山的一群人。

沈賽花一眼瞄過去,卻不見韓奕的身影,不由得心下一沉。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撒,由于存稿的原因,以後更新有榜就随榜啦,沒榜就。。。。

隔日更啦麽麽噠!

話說,今天刷了一下午的歡樂頌,有沒有小天使跟我一起組團嫁我濤哥!

有的話舉個手啊!

☆、往事

沈賽花三兩下跑到士兵面前,問道:“韓奕呢?韓奕呢?”

士兵見她氣勢洶洶,也不敢問她是什麽人,連忙指向隊伍後面:“韓都尉受傷了,我們幾個兄弟攙着他在後面走呢。”沈賽花又快步朝後跑去,果然在後方看見了胸口處被簡易包紮了一下的韓奕,面色蒼白,看起來十分虛弱,半暈半醒。

沈賽花跑過去将韓奕扶住,有機靈的士兵忙找了輛馬車拉了過來,一路将韓奕送回了都尉府。小樹也在府裏等了一夜,見韓奕受了傷,昏昏迷迷的,臉色瞬間陰沉如水。

郎中也在不久後便被請到了府內,細細查看了一番韓奕的傷口,面色逐漸凝重。沈賽花心裏忐忑,問道:“怎麽了?傷的可是很重?”

郎中捋了捋花白的胡須,道:“這箭傷到不是很嚴重,沒傷到要害,只是箭頭怕是淬了毒,毒性看起來還頗為麻煩,我一個小小郎中,着實有些無能為力啊。”

沈賽花聽得這話就急了,一拍桌子:“什麽叫無能為力?你是個郎中,怎麽會連毒都解不了?”

老郎中一臉無奈:“姑娘是有所不知啊。這世間毒物千千萬,你随便找幾種毒物混合在一起,我不知道你怎麽個配置法兒,也無法對症下藥啊。”

說罷,老郎中拿出紙筆,寫了張藥方遞給沈賽花:“一時半會兒這毒是解不了了,你先随我去抓些藥,別讓他傷口潰爛。我先回去仔細研究研究,看能不能想出法子來。你若是有空,也四處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解藥。”

郎中将話說道這個地步了,沈賽花也不能揪着人家不放,只好叮囑小樹看着韓奕,自己随郎中去抓藥。

小樹打來熱水,幫昏睡中的韓奕将臉細細的擦了幹淨。或許是毒性發作,韓奕嘴唇逐漸烏黑,看起來頗為恐怖。眉頭緊皺,還伴随着模糊的□□聲。小樹不敢離他半步,索性搬來板凳坐在床邊,直勾勾的盯着韓奕,眼睛也不帶眨一下。見韓奕這般難過,她心裏也難受的很,對吳于田恨得更深了。

半饷,韓奕總算睜開了眼睛,見小樹正坐的直直的守在他身邊,虛弱一笑:“小樹累不累,去歇一會兒吧。”

小樹擺擺頭:“不,我守着你。你難受的話,告訴我。”

韓奕低低咳了幾聲,身子疼的厲害,眼皮不受控制的合上,又沉沉的睡了過去。這一覺睡過去,一直到第二天天亮,都沒醒過。期間沈賽花熬好藥喂他時,也是喝進一半撒掉一半。半夜的時候,韓奕的情況突然嚴重起來,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從額頭上冒出來,不一會兒的時間,被子都被汗濕了。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沈賽花立馬出了門去找郎中。

小樹見沈賽花出了門,進屋找了把匕首藏在靴子內,站在韓奕床前,沉聲道:“哥哥,你等等,我很快回來。”說罷便出了門。

******

朱紅色的大門被拍響,守門小厮将門打開時,門前正站着一個圓臉小姑娘。“你是誰?要找誰?”

那小姑娘道:“我是韓奕的妹妹,我找吳于田。”

先前韓奕的确帶過小樹到府內做過客,小厮還有些印象,連忙将門打開:“那快進來吧。您先在大廳裏等一下。我家大人這會兒應該在書房處理公務呢,已經有人去禀報我家大人了,他應該馬上就過來。”

小樹徑直進了大門,越過小厮:“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

那小厮伸手要攔,小樹一把将他手腕抓住,徑直把他整個人推向一邊:“我說,我自己去找他。”小厮被她這般陰沉模樣唬住,只得悻悻的站到一邊。

小樹推開書房門的時候,下人剛把她來的消息告訴吳于田。見她已經進來了,吳于田遣走了下人,一臉擔憂的道:“我聽說韓都尉受了傷,正準備過去看看呢,傷的可嚴重?”

電光火石之間,小樹已經躍上書案,将匕首架到了吳于田的脖子上,寒意泠泠,吳于田當下一個哆嗦。“別廢話,給我解藥,不然我立馬讓你死。”

吳于田被吓得話都不太能說利索:“什...什麽解解解藥?我我我我不知道你要什什麽解藥啊。”

小樹手上一用力,便有血珠冒出來:“韓奕的解藥,我知道你有。再廢話,我就殺了你,自己找。”

吳于田疼的說不出多餘的話了,只好顫顫巍巍的在書案旁摸出了一個小瓷瓶:“這這這就是解解解藥,小樹姑娘拿去就是,先放了我吧。”

小樹卻并未伸手接過瓷瓶,反而将匕首更貼近了吳于田的脖子:“你拿着,跟我走一趟。若這藥是假的,我立馬殺了你。”吳于田哪兒敢說個不字,只好自個兒拿着瓷瓶,随着小樹的動作站了起來。小樹見他眼睛四處亂看,面色一冷:“出門之後,你最好安分一點。憑你那幾個護院,不僅攔不住我,連你的命保不保得住都是個問題。”吳于田哪兒敢拿自己的命堵啊,一聽這話,忙不疊的點頭,生怕慢了一絲一毫。

見小樹回來,沈賽花總算是松了口氣。昨兒看病的郎中今天一大早就出診去了,她等了一會兒不見回來,只好又重新拉來個郎中看看情況,可這個郎中到底不如之前那個有經驗,望聞問切了半天也沒見說出個什麽,沈賽花只好又客客氣氣的将人家送出了府。等沈賽花終于得空坐下時,才發現小樹不見了蹤影,她又不敢抽身去尋她,只能坐在韓奕身邊幹着急。

小樹踏進大門,沈賽花還沒來及問她去了哪兒,又見吳于田戰戰兢兢的跟了進來。“我去找他拿解藥了。他親自給哥哥解毒,若是沒用,我們殺了他,再帶哥哥回京都。”

吳于田吓得噗通一聲跪在沈賽花面前,哭得涕泗橫流:“韓夫人啊,是我糊塗,是我一時糊塗才做了這樣的錯事啊。我這就給韓都尉解毒去。”說罷,便掏出瓷瓶,将藥丸遞到了韓奕嘴邊。

整個都尉府如死一般寂靜。不知過了多久,小樹差點坐不住了的時候,韓奕總算是睜開了眼睛,臉上的烏黑之色慢慢褪了下去。見韓奕睜了眼,小樹與沈賽花欣喜至極,再沒人有空搭理吳于田了。吳于田見狀,趁機跑出了都尉府,逃命一樣朝太守府跑去。

有雍郡百姓親眼見證了本郡太守在熙攘街道肆意奔跑的英姿,不由感嘆:太守果然龍精虎猛老當益壯,以如此圓潤身軀跑出這般輕盈之态,實非常人能及!

******

雖然意識已經清醒,可韓奕還是虛弱的很,只能靠在床上,沈賽花端着水,慢慢的喂着。

人醒了,沈賽花心中的石頭總算是落了下來,一會兒給韓奕熬粥,一會兒給韓奕換被褥,三忙兩忙,天就黑了下來。韓奕畢竟受了傷,精神頭不及以往,天剛一擦黑,就一臉困倦,稍稍擦了把臉,便倒頭睡了。

沈賽花和小樹也是連着幾天沒睡好覺,這些心裏一松,各自回了房,一碰枕頭就沉沉睡了過去。

夜半時分,黑燈瞎火中,沈賽花猛地一頭坐了起來,張大嘴巴一口口的吸着氣,腦中還殘留着剛剛睡夢中鋪天蓋地的窒息感。夜風吹過,沈賽花才驚覺身上的中衣已被冷汗浸濕。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她猛地下床,赤腳跑向韓奕的房間。

原本是月朗星稀的夜空,此刻卻只剩鋪天蓋地的黑雲,連蟲鳴聲都被淹沒。幾步路的距離,沈賽花卻越跑越無力。似乎有千鈞之石挂在了她的腳脖上,以至于她每跑動一步,身上便迅速的冒出一層新汗。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脖。。。。。子。。。。。【我就是吐槽一下,不要理我】

☆、往事

推開房門,一股血腥氣鋪面而來,沈賽花一個腿軟,差點沒跌倒在地。不敢耽誤片刻,趕忙抹黑點燃了床邊的蠟燭。

房門沒來得及關上,有微風吹了進來,燭火搖曳,将滅未滅。但即使燭光微弱,沈賽花卻依舊将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楚:泛黑的血已經将剛換過的被子浸濕,而韓奕嘴角的血,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如同汛期無法控制的河水,韓奕已然成了那個被沖破的堤壩,再也沒有辦法攔住洶湧而去的生命。

沈賽花腦子裏已經完全空了。她将被子掀開,扶着韓奕靠在枕上,用袖子不停的擦着韓奕嘴邊的血,越擦越多,越多越擦。她總感覺把這些血擦幹淨,韓奕就好了。

韓奕勉力擡手撫了撫沈賽花的臉:“別哭。還有小樹呢,你哭了,她怎麽辦。”

沈賽花下意識的抹了把臉,手心全濕,這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韓奕你等等,你等等我,我去請郎中來,我馬上就去找郎中,你等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郎中來了你就好了,真的,馬上就好了。”沈賽花将淚一抹便要起身,血和淚混合在一起,風一吹便幹了,下一刻卻又被新的血和淚給沾濕。

韓奕搖了搖頭,氣若游絲:“沒用了賽花,我活不成了。吳于田給的藥怕是□□,我這下,是真活不了了。你別讓小樹知道。吳于田下了死心想讓我死,怕是不會放過你和小樹。你趕緊換身衣服,趁我還有口氣,我趕緊帶着你們出城。”

“哥哥要死了嗎?”身後突然傳來小樹的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起伏,“他給的是□□對不對,我聽到了。”

沈賽花推開韓奕房門的時候,小樹就起了床,跟了過來。

小樹直挺挺的站在韓奕面前,面色陰沉:“對不起,我不知道他給的是□□。你等等我,我去給你找真正的解藥,然後殺了他給你報仇。”說罷,便轉身朝門外走去。

韓奕心急如焚,之前吳于田受了小樹的脅迫,以他惜命的程度,回府之後自然會加強防守,小樹此去,只能是兇多吉少。他一着急,又是一口血溢了出來,對沈賽花說:“別讓她去,打暈她。”

沈賽花此刻只知道韓奕說什麽自己便做什麽,聞言便起身朝小樹後頸處狠狠一敲,小樹身子便軟了下來。

韓奕也看出了沈賽花如今是全然沒了主心骨的模樣,勉力吩咐着她替三人換了衣服,拿了些至關重要的東西,拉起還在熟睡中的馬夫駕着馬車便朝城門處奔去。城門口的士兵按例要攔,沈賽花扔出城門鑰匙,說是奉韓都尉的命令有要事出城,才得以順利的開了城門。

出了城門,馬車一路朝京都方向奔去,片刻不敢停留。韓奕勉力撐到出了城門,身子一軟,昏睡過去,只剩出氣,沒了進氣。

小樹還昏着,韓奕的氣息微弱的無法捕捉,沈賽花呆坐在車內。偌大的世界,只剩下車轱辘轉悠的聲音。夜色寒涼,她望着韓奕蒼白的幾近透明的臉,心越發的沉入谷底。

颠簸的路不知走了多久,韓奕竟睜開了眼,看起來精神頭還算不錯。沈賽花扶着他靠坐在馬車墊子上,又照他的話,翻找出紙筆擺至他的面前。

寫罷,韓奕将紙遞給了沈賽花:“這是你我的和離書,你且收好。我死後,你有這和離書,至少不必受我母親的管制,是個自由身,還能婚嫁。”

沈賽花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拼命搖頭:“我不要這個,什麽死不死的,我們馬上回京都,娘一定找得到名醫治好你的,一定能治好的。我跟你是拜了堂的,我就是你韓奕的妻子,我不要這個。”

韓奕無奈的笑了笑,将和離書塞到沈賽花手中:“傻姑娘,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我死了,不值得你為我守一輩子的寡的。你我的婚事本就是一場荒唐鬧劇,我曾經也想過與你結發夫妻,白頭到老的,只是到如今,我還是只能把你當成妹妹來看,就跟小樹一樣。在你的心裏,我也從來不是你的丈夫。你敬我,重我,可你不愛我。我對你而言,更像是父兄。當初你執意跟着我,散了身邊的兄弟,我也是有愧于你,便跟你有了婚約,想着有我在,也能顧你一生衣食無憂。可如今我馬上就要死了,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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