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從錄音室出來,已經晚上八點了,并不覺得餓,穿了鞋直奔控制室,想聽聽今天的成果。
一進門,除了Kubert,另外兩個人也在,只是角度原因,她在錄音室裏,隔着玻璃窗竟沒有發現。
他本該跟Aaron一道去吃飯的,她毫無頭緒,胡亂回憶,她進棚多久了,少說也有四個小時,他就這麽在外面一直聽着?不,不可能,大概是吃完飯有事要商量,又折回來了。
“請你一頓飯真難,我還是先欠着吧,下次一定要沐浴齋戒,用誠意打動你。”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擡頭,正好看見她。
她有些發怔,Kubert朝她揮手:
“今天錄得不錯,狀态很好,Aaron他們特意留下來聽歌。”
“不如我跟Kubert老師換吧,我做你制作人,太省心了。到現在我整整四十八小時沒睡了,一首歌還沒錄完,有瑕疵要處理。本來想算了,後期制作吧,聽你唱完覺得不可以,跟Kubert一比,我簡直輸在起跑線上,還是明天重錄吧。”
Aaron這樣噼裏啪啦亂誇一通,換做誰都要再找些說辭回禮的,她沒有,只是笑了笑,并不說話,然後走到Kubert身邊。
Kubert與她合作這麽久,太有默契,沒等她開口,就按了播放鍵,她的歌聲緩緩流淌出來。
“怎麽樣,還滿意嗎?”
Kubert既然讓她出棚,肯定覺得OK了。她皺着眉思索很久,始終覺得有個地方不大對味,于是跟Kubert溝通之後,又鑽進棚裏去重新錄制。
再出來的時候,擡起手表一看,時針又走了兩圈,Aaron已經不見蹤影,只剩Kubert一個人。
他們這行,晝伏夜出是常事,聽完了收音,她對Kubert笑道:
“剛十點,去夜宵?”
Kubert指指門外,告訴她,他在外面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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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意外,擡頭一看,他正好出現。
于是,他們三人一道出發,這情形有些詭異,漸漸地她摸出些頭緒來,可能是音樂人之間的相互欣賞,他跟Kubert很聊得來,大概也就是她進去錄音那幾個小時裏的事。
她只當做從前不認識他,今天才頭次見面,雖然禮數周到,點菜的時候還特意問了他的喜好,不過也僅限于此。禮貌周全的另一個意思,其實是冷淡疏離。
他亦不拆穿她,陪她演這出臨時起意的戲。
只是演到一半,她難免又開始反省,他不過是爽約而已,說到底他們才見過兩次面,他有什麽義務為她寫歌?雖然不想再提那場曠日持久的比賽,但他确實幫了她的大忙,她這樣算不算以怨報德?
思來想去,她只是不願意承認,她很失落。
她看到他為別人監制,卻對自己不聞不問,心裏覺得堵得慌。
雖然出道以來諸多波折,但是在音樂上,她的資源一向豐富,音樂人們對她也足夠偏愛,自從參加了那檔節目,她心中的很多既定事實開始搖搖欲墜。
大概她也沒甚麽特別之處吧,憑什麽能得到所有音樂人的垂青?
她已經不像年輕時候那麽愛鑽牛角尖,但一旦鑽進去,就很難全身而退。
因為聊得盡興,Kubert與他都喝了酒。其實他沒說太多話,大部分時間都在聆聽。
很奇怪,明明Kubert也是話不多的人,偏偏今天像打開了話匣子。他們聊到她的音樂,她覺得臉紅心跳,像個被人談起的小姑娘,異常害羞,還有些微窘迫。
到了最後,Kubert竟然替她邀歌,她差點脫口而出,不必勉強。
他卻很爽快,說應該的,他已經寫好了。
她大腦當機了,重啓需要一些時間,于是看他們對話,卻不記得說了些什麽,等重新載入程序和數據,這頓飯已經結束了,她只聽到Kubert說,他叫了車,差不多該到了。
于是她與梁翹柏揮手道別,轉過身的時候,看到他在笑:
“介意送我一程嗎?”
“因為你喝了酒?”
他的笑意更深:
“不是,我沒有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