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只要遇着她,他的心就會變得格外柔軟,然而她卻從來看不到。
他坐在她身邊,撫了撫她的頭發,本想把人連同被子裹好了,抱起來開車送到醫院去的,退燒藥效果來得太慢。然而她不是普通人,這樣送過去,必定會引起或大或小的騷動,他不願意她被圍觀,被議論,如果連同他一起,那更不妙。
他太了解她,這樣自掘墳墓的事情,他才不會做。
皺了皺眉,他去衛生間打水,端到她面前,将另一塊毛巾用水浸濕,然後換下現在的。
她的額頭依舊很燙,他指尖觸着的時候,先是一驚,繼而不自覺屈起手指,用指腹來回摩挲了幾次,好像要燒到他心裏去。他摸出手機,撥通了私人醫生的電話,說了症狀,報出地址,讓他立刻過來。
她開始咳嗽,似乎喉嚨很癢,有一陣子連續咳得面紅耳赤,一聲高過一聲,聽得他心如刀割。于是她隐隐約約聽到關門的聲音,不久,鑰匙轉動門鎖,有人進門,在她耳邊溫柔道:
“起來喝點水,吃顆退燒藥。”
她終于睜開眼,聚焦了半天,才看到她,露出一副茫然無助的神情,好似神游太虛。他于是将水杯放在她唇邊,她心裏迷迷糊糊覺得奇怪,一定是燒糊塗了,他跟她八竿子打不着,怎麽會到她家來,還這麽殷勤照顧她。
她燒傻了,便乖乖貼近那杯子,任憑他喂水喂藥,那藥就放在他手心,她像小雞啄米,低下頭就把藥丸從他手上含走了。當然她也不會注意到,她的唇觸碰到粗糙掌心時,他的眼神。
只不過吃顆藥的工夫,他的私人醫生就到了。
“Darcy,好久不見,誰病了,這麽急?”
“待會見了你就知道。”他打開門,把醫生讓進來。醫生跟他是多年老友,并不拘謹,在客廳打量片刻,還跟他玩笑道:
“什麽時候買的這間公寓,一點都不像你的風格,這麽小夠住麽,用來金屋藏嬌?”
他伸出食指貼近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帶醫生進了卧室。看到床上的卡通床單,醫生忍不住笑了,迫不及待要看到床上的病人。
“Calvin,她怎麽樣?”他表情嚴肅,站在床邊凝望她。
醫生拿下聽診器,舒一口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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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只是感冒發燒,給她吃藥了嗎?”
他把藥盒拿給Calvin看,對方點頭:
“可以,我這裏還有兩盒消炎藥,配在一起吃,用法上面都有。給她吊兩瓶鹽水吧,這樣人可以少受點罪。”
他欣然接受,從被子裏将她的手捉住,低聲道:
“不疼,一會兒就好了。”
醫生給她做了皮試,她只是皺了皺眉,繼而露出痛苦的表情來,不過始終沒有睜眼。他便坐在床邊,一邊撫她的頭發,一邊告誡Calvin輕一點。
家裏沒有挂繩,鹽水瓶無處生根,他只得用手舉着,醫生跟他說了一些注意事項之後,他就開始攆人了:
“行了,有事我再找你,出去不要亂說話。”
忙完了正事,醫生也不禁開始八卦:
“以前怎麽沒聽你提過,什麽時候開始的?”
他把鹽水瓶舉得高高的,生怕放低了一個不小心血液倒流,過了很久才回答:
“還沒有開始,不要亂猜,只是她病了,我來照顧。”
Calvin跟他認識太久了,對他太了解,只好忍笑告辭:
“那我先走了,等燒退了,她也差不多該醒了。”
他靜靜坐在床邊一直守着她,一瓶鹽水快要吊完,差不多該是中午了,他無知無覺,絲毫不覺得餓,起身按Calvin吩咐的,為她換了一瓶葡萄糖。
大概是高燒的原因,她的唇比平時更紅潤,整個人如同罂粟花開,緋紅一片,他不禁俯下~身,一只手與她的右手交疊,漸漸十指緊扣。因為靠得太近,兩個人氣息相纏,他一只手扣住她,一只手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唇就這樣貼上去,輕輕的,像蜻蜓點水一般,好似無欲無求,只想與她更貼近,貼到她心裏去,僅此而已。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離開她的唇,又禁不住與她額頭相抵,蹭了蹭她柔軟的頭發,抱着她靠了片刻,終于感覺她的手指動了動。
他起身與她隔開些距離,她的眼皮動了動,慢慢睜開了眼。
看到他的時候,她以為自己還在做夢,半天沒能消化,先是傻了,一動不動,然後迅速打量四周,确定這裏是自己家,表情更加不解,半天才慢悠悠地問:
“怎麽是你?”
“為什麽不能是我?”他把早就準備好的說辭,一字不差地講給她聽。
她越聽越覺得自己不靠譜,本來今天該繼續錄音的,她居然病了,制作人親自上門找她,最後看不下去,給她叫了醫生,吊上了鹽水。再回想昨天的事,她更覺得羞愧和尴尬,只好倚在床邊,伸手向他要吊瓶:
“耽誤您這麽久,對不起。”她說的很慢,大概是在斟酌語句,“我可能今天沒法錄音了,您先回去吧,待會我讓助理來幫忙。”
他并沒有如預料中那樣轉身離開,反而比昨天耐心溫柔多了:
“你躺下繼續休息,別說話。”
她也實在太累,就聽他的老老實實躺下了。躺下之後一直不閉眼,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躺太久了所以睡不着?”
她突然紅了臉,讷讷道:
“不是的,你把鹽水瓶給我,我……我要去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