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卷英雄琅琊榜,囊盡天下奇英才

少的苦啊……”靜妃的淚水接連不斷的劃過臉頰,落在素白的華服上,慢慢滲去消失了蹤影。

“娘娘,我沒事的。”

“沒事?”靜妃提高了聲音,有些哽咽,“火寒毒,乃奇毒之首,再加上你體內的舊疾未愈……挫骨扒皮之痛啊,你到底……到底是怎麽熬過來的……”說到最後,靜妃竟在也說不下去,用袖子半掩住臉,淚如雨下。

“娘娘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多了麽?我有旬陽雲氏的幫忙,找到了祁魄草,只要每日按時喝,會好的。”蘇注從未見過靜妃娘娘這般痛哭過,有些手足無措,但是惹哭娘娘的又是自己,只得頭疼站在一旁,連忙說些好話安慰靜妃。

“我原本以為,十三年前,你假死,就不會再回到金陵……”靜妃慢慢平複了情緒,只是聲音還帶着些濕漉漉的感覺:“可是你為何還要回到金陵?如今的金陵,以不是以前的那個金陵了……”

“我此次回金陵,是為了十三年前那赤焰舊案。”蘇注嘆口氣,坐下來,“讓那些人得到應有的報應,讓大梁的中心不在烏煙瘴氣,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這個。”

“為他們雪冤?這又談何容易?況且這件案子已經沉默十三年之久,怎麽可能能再次被翻上來?”

“這我自有打算。娘娘不用擔心,在這深宮之中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咦,”靜妃突然反應過來,“這火寒毒是梅嶺特有的,你怎麽會中了此毒?”

蘇注原本還以為靜妃忘了這件事呢,沒想到話題都扯了這麽久,又把這個說了出來……

“難道……”靜妃看着蘇注,意識到什麽,有些不敢相信的開口:“小殊……他……他也?”

“……嗯……”

聽到這個,靜妃一下子送了口氣,看上去竟是又要哭的樣子,“感謝上蒼,感謝菩薩保佑,你們兩個都沒事,感謝菩薩……”

“我和小殊之所以沒有告訴景琰,主要還是怕他因為我們分心,所以,作為一個謀士在他身邊,我們覺得更好。”雖然沒有明說梅長蘇就是林殊,但是這謀士,不用明指,靜妃都知道是誰。

“好,好,只要都活着就好。”

“剛才和景琰的談話你聽見了?”靜妃看着蘇注,語氣輕柔,卻飽含着暖意。“他性子直,做事一定要做到底,我也是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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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靜妃娘娘,”蘇注并不在意是否會洩露自己的身份,反而挪挪位置,離靜妃湊的更近了些,有些撒嬌的笑笑:“知道也沒關系,不會壞事的。我都想娘娘做的蘋果酥了……”

“也就你機靈,”靜妃眉開眼笑的捏捏蘇注的鼻尖,“我這次換了蘋果酥的形狀,景琰沒有發現,你個小饞貓倒是發現了。怎麽,就想蘋果酥了?”

“哪有~我也想做蘋果酥的人啊!”蘇注笑笑,又從袖裏抽出一本書,“這本書娘娘一定喜歡,我那日找到後一直沒有時間送過來,今天就拿來了。”

“百草方?”靜妃驚喜的接過,翻了幾頁,有些小激動:“蘇兒你怎麽找到的?聽說現在已經是十分稀有了,沒想到還能被你找到。”

“那當然。”說起這個,蘇注驕傲的揚揚下巴,“我現在可是江湖上有名的錦谷谷主安禹楠,沒有什麽是我弄不來的。”

“誇你幾句,你就飄飄然了,”靜妃也被蘇注的表情逗的直笑。

兩人又閑聊了半個時辰,蘇注突然屏氣凝神看向外面。

“怎麽了?有人來了?”靜妃也跟着看向緊閉的屋門。

“景琰怎麽又回來了……那我就從後面先走了。”蘇注一骨碌坐起來,又咬了一口蘋果酥,放下,急急忙忙的從後面出去了。

果然片刻之後,屋門被從外推開,蕭景琰大踏步的走進來,“我有東西忘了問母親,嗯?有人來過了?”

靜妃心裏一緊,将桌子上蘇注咬了一口的蘋果酥不動聲色的拿到手裏,“我剛才吃了一口,覺得有些口渴就放下了。有什麽事忘問了?想必是出了宮才想起來的吧,這來來回回這麽久。”

“哦,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蕭景琰走過來坐下,給母親倒了一杯茶,“就是庭生最近的近況,想給母親講講。”

蕭景琰回來有事是真的,只不過見母親如此反常的行為,就沒有把自己想說的關于安禹楠的事問出來,而是換了庭生的事情給母親講。

母子倆第二次的聊天并沒有持續多久,景琰便再一次起身行禮告辭,只不過在離開的時候順手拿了一塊和明顯不是母親吃的點心一樣的藏在袖中。?

☆、夜明珠

? 明明都說了不要大晚上的再來找梅長蘇,但是當晚,密室的鈴铛還是響了。

景琰坐在密室裏,聽見了對面傳來的腳步聲,首先映入眼簾的,不是梅長蘇,而是黑着臉的蘇注……

“是我沒說清楚麽……”蘇注冷哼一聲,沒好氣的坐在一邊:“我們需要睡眠。”

“靖王殿下請見諒,安先生他有些起床氣。”梅長蘇給蘇注使了個眼色,又恭敬的給景琰行禮,等到景琰示意後才坐在一邊。

“這次深夜找先生,深感歉意。”蕭景琰給梅長蘇淡淡點頭,随即又把視線移向蘇注,眼神裏帶着些許不明的意味:“今日在離開謝玉的牢籠後,我又進宮去探望了母親。”

“所以?”蘇注皺眉,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把視線移開:“殿下來就為了告訴我和長蘇,今日如此繁忙的又去牢裏又去宮裏了麽?”

“不,宮裏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我覺得有些不尋常,想要請教先生。”蕭景琰似笑非笑的看着蘇注,“安先生為何反應這麽大呢?莫非是知道什麽事情?”

“我能知道什麽……我今日出門的次數還沒有長蘇多呢,哪裏能知道宮裏的事情……”

“可是安先生不是說,我母親身邊有先生的人麽?”

“那也沒那麽快就知道……”

梅長蘇不知道景琰是怎麽了,因為今日他對蘇注的态度,并不像之前見面那樣……的客氣,而是,帶着些熟悉玩笑的語氣。

“殿下不是有事情想要告訴我們麽。”梅長蘇看着兩人有些幼稚的對話,無奈的接話移開話題。

“哦,咳咳,是有事情。”蕭景琰一時顧着和蘇注互相“友好相處”,忘記旁邊還有梅長蘇在場,有些尴尬,急忙輕咳一聲,正了深色。

“在拜見母親的時候,聽母親身邊的小新說,宮裏最近老是遭竊,各宮娘娘都丢失了東西,”說到這裏,蕭景琰從袖中拿出一個雞蛋那麽大的雕刻精美的圓珠。

“宮裏的夜翹?”相對于富可敵國的錦谷谷主處事不驚,一向清簡樸素的梅長蘇倒吃驚微微的張了張嘴。“這可是稀有的夜明珠,可以随意的拿出皇宮?”

“嗯,只要明天按時放回去就行了。”蕭景琰把夜明珠遞給梅長蘇,“原本這個夜明珠是放在父皇的書房裏的,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竟出現在母親的芷蘿宮。”

“栽贓陷害。”梅長蘇細細打量了手中的夜明珠後,小心的還給了景琰。“殿下可查出來是誰幹的?”

“我問過母親,母親也不太清楚是誰幹的。不過,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侍奉母親的人裏,絕對有別的細作。”

“小新。”

“?小新,母親身邊的侍女。”蕭景琰眉頭一皺,“安先生這是?”

“小新的諸多行為都比較奇怪,如果要懷疑的話,她比較可疑。”蘇注不知什麽時候也坐直了身子,“這個夜明珠,就先放在這裏吧,幸好提前被靜妃娘娘發現,不然到時候要在芷蘿宮發現,那就大事不好了。”

“這樣也好。”蕭景琰點點頭,把夜明珠又遞給蘇注,“那等事情過去後,我在來先生這裏把夜翹拿回去。”

“不用了,這個就不用殿下在費心了,我拿着,今晚親自去還給那個在背後耍心思的人吧。”蘇注笑嘻嘻的把夜明珠向上抛了抛又穩穩的接住放起來,這種對稀寶毫不在意毫不小心的态度,着實讓旁邊的兩人心裏一驚

又讨論了大半個時辰,靖王此時還不感疲累,但見梅長蘇眼下已有青影,知他的身體可不能跟自己一概而論,在看見旁邊的蘇注時不時的打着哈欠,于是立即起身,說了兩句道別的話,便開了密室中通向靖王府方向的石門,幹幹脆脆地走了。

梅長蘇回到自己的寝室之中時,外面的天色仍是黑的,飛流點了一盞燈,安靜地坐着,人剛一出來,他便撲了過去。

“又好久!”少年不悅地抱怨着。

“對不起對不起,”蘇注笑着拍他背心,“讓我們飛流久等了。趁着天還沒亮,我們睡個回籠覺吧。”

“醒了!”飛流早已沒有了困意。

“你醒了,可是蘇哥哥困啊。”蘇注揚揚下巴,讓飛流看困得眼睛眯起來的梅長蘇,“你蘇哥哥剛才在密室裏,就困得快要睡着了……”

飛流将他推到床邊,大聲道:“蘇哥哥睡!”

“蘇哥哥睡了,飛流做什麽?”梅長蘇努力讓自己精神一些。

“畫畫!”飛流指着書桌上的筆墨,“姐姐睡。”

梅長蘇忍不住一笑,揉揉他頭頂,不再管他,自己寬了外衣,倚枕安眠。想想不對,又把給自己蓋好被子的蘇注拉進被窩裏。

“诶?”蘇注時隔這麽久,再一次的躺進梅長蘇的被窩裏:“我回去睡。”

“時辰也不早了,夫人就不要在意這些禮節了,一起湊合着睡吧。”

“聽你語氣,并沒有湊合的感覺……”

“有人在身邊,至少不會感覺到害怕了,不是麽?”

“你……都知道了?”蘇注轉身,和梅長蘇面對面,“飛流告訴你的?”

“不是。”飛流搖頭。

“你最近一直睡不好,還打算瞞着我?一看你就知道精神不好,做了噩夢怎麽不告訴我?”梅長蘇又細心的把被子往上拉拉。

“沒事的,讓晏大夫給我調理一下,多喝藥就沒事了。”

“良藥苦口,但是畢竟是藥,不能多喝。”用手輕輕撫過蘇注發青的黑眼圈,心疼的接連嘆氣。

“你別這樣……”蘇注把梅長蘇的大手握在自己的手裏,“別再胡思亂想了,我們睡覺吧,有你在,我一定不會做噩夢了。”

“既然蘇兒這麽說,那麽以後就一直一起睡好了。”

“你想都不要想……”

☆、“緊急”事件

? 太皇太後薨逝,并非一件令人意外的事。

她年事已高,神智多年前便不太清醒,身體也時好時壞并不硬朗,禮部早就事先做過一些葬儀上的準備,一切又素有規程,所以喪禮事宜倒也安排得妥當,沒有因為年前才換過禮部尚書而顯得慌亂。

大喪音敲過之後,整個大梁便立即進入了國喪期。

皇帝依梁禮綴朝守孝三十日,宗室随祭,諸臣三品以上入宮盡禮,全國禁樂宴三年。

同時,這一事件還帶來了幾個附加的後果。

首先,謝玉之案定為斬刑,但因國喪,不予處決,改判流徙至黔州,兩個月後啓程,謝氏宗族有爵者皆剝為庶人。

梁楚聯姻之事也随之暫停,只交換婚約,三年後方能迎娶送嫁。

三十天的守靈期,所有皇子都必須留于宮掖之內,不許回府,不許洗浴,困無床鋪,食無荦腥,每日叩靈跪經,晨昏哭祭。

養尊處優的太子和譽王哪裏吃得了這份苦,開始還撐着,後來便漸漸撐不下去,只要梁帝一不在,臉上的悲容便多多少少減了些,手下人為了奉迎,也會做些違規的小動作來讨好主子。

因為這孝禮也實在嚴苛,若不想點辦法,只怕守靈期沒到,人先死半條,所以還是自己的身子要緊。

反正兩個人是一起違規,誰也告不着誰的狀,陪祭的大臣們更是沒人敢說他倆的不是。

他倆一開頭,其他皇子們雖較為收斂些,但也不免随之效仿,反而是靖王軍人體魄,純孝肝膽,守靈時盡哀盡禮,一絲不茍,迥異于諸皇子。

因為靖王的封位僅是郡王,所以他平時在隆重場合很少跟太子和譽王站在一起,此時大家連着三十天呆在同一個孝殿中,不同的表現看在陪祭的高階大臣們眼裏,那還真是良莠立見。

三十日的孝禮,梅長蘇是在自己房中盡的。蘇注一方面對于這個慈祥的太奶奶的故去十分痛惜,但是一方面又擔心梅長蘇,怕他一下子怒火攻心,前面這麽久調養身體的努力白費,也是寸步不離的陪着他。

晏大夫雖知這樣對他身體傷害極大,但若不讓他寄表哀思,只怕積郁在心,更加不好,所以也只能細心在旁調理。

因他只肯食白粥,黎綱和吉嬸更是費盡了心思瞞着他在粥中加些滋補藥材,還要小心不要被他察覺出來。蘇注更是傾其所有的心思,凡是對身體有好處,滋養的全部都派人大批大批的送入蘇宅。

好在梅長蘇悲傷恍惚,倒是根本沒有留意。

由于大人物們都被圈進了宮裏,整個皇城日罷市、夜宵禁,各處更是戒備禁嚴,生怕在服喪期出點兒什麽淫盜兇案,這三十日竟過得安靜無比,沒有發生任何意外事件,黎綱與甄平主內,十三先生主外,再加上有蘇注暗煞盟鼎力相助。局面仍是控制得穩穩的,力圖不讓守孝的宗主操一點兒心。

守靈期滿,全儀出大殡,這位歷經四朝,已近百歲,深得臣民子孫愛戴的高齡太後被送入衛陵,與先她而去四十多年的丈夫合葬。

靈柩儀駕自宮城朱雀大道出,一路哀樂高奏,紙錢紛飛。

與主道隔了一個街坊的蘇宅內也可清楚地聽到那高昂哀婉的樂音,梅長蘇跪于廊下行禮,眼睛紅紅的,但卻沒有落淚。蘇注悄悄跟着人群,在暗地裏一路送着這位高齡太後進入衛陵。

蘇注對于這個太奶奶的故去,感情雖沒有小殊那樣深刻,但是,當親眼看着她老人家的靈柩送進衛陵時,還是忍不住紅了眼圈。

太奶奶,有我在,會照顧好小殊的。

跟着衆人一起對着靈柩跪拜後,蘇注望了最後一眼,絕決的扭頭轉身,回到了蘇宅。

梅長蘇的情緒起伏沒有那麽大了,除了精神還有些低落外,剩下都沒什麽大礙,現在已經開始親自處理江左盟的事務。

見蘇注回來,神情肅穆,情緒低落,梅長蘇停下正在批閱的信件,沖她淡淡一笑,溫和的說道:“回來了。”

“恩...”蘇注也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并沒有擡頭看他,也沒有理會湊到身邊拿吃的讨好自己的飛流,而且一個人慢慢走回屋。

梅長蘇看着蘇注的身影漸漸消失,有些不解的又看看在後面跟上來的黎綱:“蘇兒怎麽了?”

“不知道,蘇小姐從回來後就興致不高,可能是因為太皇太後……”黎綱端着茶壺進來,小心翼翼的選擇着詞語,以免在如此特殊的時候,又一個不小心讓宗主心情不好。

“我知道了……”梅長蘇淡淡嗯了一聲,想在接着處理手中的事務,但想想還是不放心,打算起身去內屋看看她。

“蘇兒?”進屋後,梅長蘇發現蘇注只是靜靜的靠在窗邊,望着院子發呆,便輕步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怎麽了?”

“沒事。”蘇注簡潔的吐出兩字,便不再開口。

“蘇兒,”梅長蘇拉起蘇注的小手,“有事不要自己悶在心裏,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

“我……”蘇注扭頭看梅長蘇望向自己那關切的眼神,心裏一酸,開口剛說了個“我”字,眼淚就唰的流了下來,怎麽也止不住。

其實太皇太後的去世,并不是蘇注如此傷心的主要原因,真正讓蘇注心痛落寞的,是自己的奶奶。

在還沒有來這個世界之前,那個慈祥的最疼愛自己的奶奶。

不知道,奶奶現在在幹什麽,不知道,現在那個世界怎麽樣了,不知道,自己還能否在見一次家人,再見一次奶奶……

之前想起家人,蘇注心裏都會匆匆劃過那細微的難受與想念,但也只是轉瞬即逝,因為,蘇注知道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的任務還很繁重,要幫助梅長蘇,自己必須付出巨大的心血,時間和精力。

但是,此次的國喪,就如同一次重創一樣,不僅打擊了梅長蘇,同時也狠狠的提醒着蘇注,強迫式的向自己提醒着那些深藏在心底的傷痛與濃濃的思念……

“別哭,別哭……”梅長蘇手忙腳亂的用手帕輕柔的拭去蘇注的淚水,蘇注突然的情感爆發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想……奶奶了……我不孝……我不能回去看她……我沒辦法……沒辦法回家……我想她,想家人……我想……”

到最後,蘇注其實是有些語無倫次的,哭哭啼啼的說了一大堆。不過,梅長蘇的心思哪裏能與常人一樣,聽蘇注的話,在聯想到太奶奶,還有她,略微一估摸,也知道究竟是什麽原因,讓自己心愛的女人這般傷心。

“不會的,奶奶不會怪你的,你要好好的生活,這樣家人才不會擔心,不是麽?我們蘇兒,好好生活,家人才放心。”梅長蘇以為是因為蘇注是在想念那慘遭滅門的家人,并不知道蘇注真正想的是何人,不過,安慰也不是沒有效果,痛哭過後的蘇注,情緒總算穩定下來,不在耷拉着腦袋,只是,哭過後紅紅的眼睛和眼圈,看上去也讓人十分心疼。

“看我們蘇兒哭的都成小花貓了……”梅長蘇捧着蘇注的臉,仔細檢查一番,“一會兒把荀珍大夫的藥膏拿來抹一下。”

“我沒事的……”被捧着臉,蘇注嘟着嘴,眼角還依稀閃着淚花。

“怎麽能沒事呢……”說是梅長蘇在對蘇注說話,但不如說是在喃喃自語般,“我曾經發過誓的,要保護好我的女人,不會讓她哭……”

“你何時說過?我怎麽不知道……唔……”蘇注剛說了兩句,就被梅長蘇一吻,封住了接下來的話。

如果說第一次的吻,是蘇注情不自禁的上去親了一下。那麽,這第二次的吻,則是梅長蘇主動湊上去的“強吻”。

輕柔的描繪着唇形,趁其不備便大膽的進攻,加深這個吻,步步緊逼,蘇注大腦一片空白,微睜着眼看着梅長蘇放大的臉龐,還有些顫抖的眼睫毛,整個人都呈現着呆滞的狀态。

“不可以不專心……”梅長蘇此時的聲音不像往常一樣的清淡,反而帶着着低沉的沙啞,見蘇注眨巴着大眼睛望着自己,有些呆滞,不自覺的嘴角上揚,略帶薄繭的手指輕輕蓋住蘇注的眼睛:“女孩子一般這種時候,都是要閉眼的。”

說罷不等蘇注在說什麽,又附身吻了上去,前期輕柔羽毛般的輕吻,在轉為後面的有些野蠻熱情的深吻。

蘇注有些招架不住的輕推梅長蘇,卻被梅長蘇倚身過來的重量後仰躺了下來。梅長蘇欺身附上來把蘇注的手腕不太用力的輕按着。

“那個,那個,長蘇你……”蘇注空隙時低低的說着,有一些小小的反抗。

“叫我林殊……”

“林……殊,你別,不是……別這樣……”蘇注身子早就軟了,反抗在梅長蘇的眼裏就像是小貓撓一樣,軟綿綿的聲音也讓梅長蘇有些失控。

“小殊,小蘇,不好了,不好了……”突然,蒙摯咋咋呼呼的大嗓門在院中響了起來。

蘇注猛的清醒過來,一把把梅長蘇推開,滿臉通紅的坐起身來,連忙開始整理已經淩亂的衣衫。

梅長蘇也是在慌了一下後,很快的鎮定下來,快速的整理衣衫,見蘇注低頭不好意思的害羞,又忍不住湊過去在臉上偷親了一下。

“你……”蘇注驚的看他一眼,又很快的移開視線。“我們快走吧,蒙大哥有事找……”

“你在害羞的時候,我特別喜歡。”雖然被打斷了自己最情不自禁的環節,但是最起碼偷香成功,梅長蘇還是穩定了一下。

“臭不要臉……”

☆、李重心

? “蒙大哥坐。”梅長蘇自己欠身,又坐起來了些,蒙摯趕緊過來扶他。

“蒙大哥勞累了一個月,好容易換班,宮城裏只怕還忙亂,若是有空,怎麽不回府休息?”蘇注坐在一邊,給兩人沏茶。

“我不放心你們,”蒙摯在燈光下細細看他,只見越發清瘦,不由心中酸楚,勸道,“你和太皇太後的感情雖然深厚,但她已享遐齡,怎麽都算是喜喪,你還是要保重自己身子要緊。小蘇也是,你們兩個,都是重情義的人,我怎麽能安心呢?”

“蒙大哥放心吧,我和蘇兒沒事的。”梅長蘇笑笑,“對了,蒙大哥此次前來,怕不是只有這件事吧。”

“對對,就是那個李重心之女被謝玉所殺的案子,皇上現在正在提審,現在指派靖王殿下為主審。”蒙摯坐直身子,有些緊張的看向梅長蘇,“這……對景琰殿下會不會有所影響?”

“景琰?”蘇注擡眼笑笑:“不會,皇上讓景琰做主審,很明智,因為謝玉是太子的人,找譽王的話,有失不公,別的皇子又膽小怯弱,所以景琰是最合适的人選。不過,懸鏡司那裏,皇上也會讓人去徹查的吧……”

“懸鏡司?”蒙摯點點頭,“不錯,皇上的确是派人去宣夏首尊進宮了。”

“既然皇上都叫上懸鏡司了,我們怎麽能不去鬧鬧?”蘇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盤,“對了,那個後宮丢夜明珠的事,還沒有查出來對吧。”

“嗯,對,不過小蘇你怎麽知道的?”蒙摯點點頭,又覺得驚奇,“這件事瞞的很隐秘的。”

“現在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既然要鬧,就要鬧的轟轟烈烈一些,蒙大哥,這次需要你幫一個忙。”蘇注笑的有些不懷好意,從懷裏摸出一疊紙:“謝玉不是寫了些口供麽,蒙大哥只需要調包一下,把這些一并呈上去就行了……”

“這是什麽?”蒙大哥接過,打開只是匆匆掃了一眼,便吃驚的睜大眼睛,“這……這不是謝玉的口供麽?不過,他……我沒見他寫過這些呀?”

梅長蘇好奇的接過蒙摯手中所謂的謝玉的口供,也僅僅看了幾眼,表情也有了變化。

“李重心被殺,是因為他可以模仿他人字跡。不過,難道這世上就只有他一個人有這個本領麽?”蘇注手指了指口供,“我盟裏的弟兄,恰巧有一個人,也能模仿他人字跡,當年他們既然能用這招陷害赤焰衆人,今天,我就依然能用這招讓他們從自己內部被拆分。”

“好,小蘇,這個法子好,我現在就去辦。”蒙摯當即也不多說,立馬起身就告辭離開蘇宅。

“夜明珠,牽扯出太子生母,謝玉口供,李重心之女被殺,牽扯出懸鏡司夏江。”坐在轎子裏,梅長蘇細細說着這幾者的牽連,“皇上最近怕是休息不好了。”

“必須的,一邊看上去是幫了譽王,一邊景琰還能因此辦事有條不紊得到嘉獎。”蘇注挪了挪位置,靠在梅長蘇的肩上,歪歪頭,“現在你要進宮?是不是不太好?”

“不是,我去一趟譽王府,你呢?”

“景琰現在怕是急切的需要找人商量一下吧,被匆匆招進宮,估計自己也是毫無頭緒。我怕他冒進。”蘇注光是想象了一下景琰處理事情的态度和放大,就不住搖頭,“你看看他府裏的那些士兵,都和他一個樣,沒腦子……”

梅長蘇噗嗤一聲笑出來,“這種思考事情的工作,還是由我們這些謀士來做。景琰那個直性子,你又能指望他什麽?”

“說的也對。”

“在蒙統領把口供呈上來之後,父皇很生氣,在宣懸鏡司的夏江進殿後,看過供詞直喊冤枉。”景琰來回在房間裏走開走去,十分的很苦惱,回頭卻發現蘇注半靠在一旁,一顆顆樣嘴裏送葡萄,絲毫不在意的樣子。

“嗯……你也要?今天剛送來的。”蘇注見景琰盯着自己,愣了一下,很快又舉起手中粒粒飽滿的紫葡萄,“很甜。”

“我正在為父皇指派我來審訊而發愁,先生反而在這裏……吃葡萄。”蕭景琰有些哭笑不得,“蘇先生有事,所以這件事還希望先生賜教。”

聽出了景琰在賜教兩字上加重了語氣,蘇注知道自己是有些太随意,吊兒郎當,便輕咳了一下,用手帕擦擦手,坐直身子:“好吧好吧,這件事情,你怎麽看?”

“謝玉的口供雖然有一部分是說殺害李重心之女,是為了夏江。但是那些信件表明只關于謝玉,指控夏江證據不足。”

“對,所以,對謝玉,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蘇注一拍手,“夏江,人證物證不足,所以,殿下就不用把他牽扯進來,審訊後放了就好。”

“放了?”蕭景琰不敢置信的走過來,“就算證據不足,你我都知道,夏江定與此事拖不了幹系,你卻讓我放了他?”

“對,你并沒有聽錯,随便審審就放了他,別理他,關鍵還是審謝玉。”蘇注點頭,“你看,我話還沒說完你又和我急……”

“我……”

“這次先放過他,只是為了以後做準備。後面還需要他來做一些事。”蘇注不由分說的把葡萄都塞進蕭景琰的手裏,“你就聽我的,沒錯。”

“……”蕭景琰沉思片刻,還是沒忍住:“不能先告訴我,有什麽事還需要他麽?”

“不能。”

“我想知道。”他依舊固執如以前一樣。

“不能。”

“……”

“蕭景琰,聽話。”

“……我知道了。”

“這才乖。”

“閉嘴!”

“好,我閉嘴。”看蕭景琰有些愠怒,蘇注乖乖閉嘴,不在開玩笑。“我現在的确不能給你講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因為只要有一點錯誤,都會壞事,所以,我不能有任何一絲我無法掌控的因素。等我都安排好了,在告訴你。”

“需要幫忙麽?”蕭景琰看蘇注的表情,知道自己确實是什麽也無法知道了,不過,還是忍不住想幫忙。

“你只要好好審案,聽我的,不要太為難夏江,然後依舊改幹什麽幹什麽,就算幫我忙了。”

“好。”?

☆、譽王

? “你近來身子和心情都還調整得不錯,讓我放心。看來小蘇把你照料的很好。”禁軍大統領放松地笑道,“在看什麽書呢?還加批注?”

“《翔地記》,這裏面人文地理記載得翔實有趣,非實地勘游不可得,蘇兒怕我在金陵待着無聊,特地拿來給我的。”梅長蘇一面笑答,一面将手中的細毫小筆放下,“有些地方我也去過,随筆批注兩句感慨,不過無聊罷了。”

蒙摯湊過去細看了一回,見梅長蘇心情甚好,早就想問的一個問題今天終于問了出來,“你的筆跡與先前大不一樣了,刻意練成的嗎?”

“算是刻意,也算是無奈吧。”梅長蘇将書合上,随手放在案邊,“我現在腕力虛浮,筆鋒勁道本就改了,再改字體行文就要簡單許多。這會兒若是讓我再寫兩個和以前一樣的字,我反而寫不來了。不過,小蘇的字跡則是她刻意改的了,也為了怕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蒙摯有些自悔怎麽問出這麽勾人傷感的問題來,忙岔開話題道:“聽說你不讓穆青上表請回雲南,是嗎?”

“沒錯,其實算是蘇兒勸住的他。”梅長蘇斟了杯茶,推過去,“穆青當初留京,是以太皇太後為由,現在她老人家薨逝未久,穆青就急着上表要走,一來顯涼薄,二來會更招陛下疑心。他現在又沒什麽危險,不如安心呆上一年,多看一看,多歷練一下,也沒什麽壞處。”

“小殊,”蒙摯凝目看他,正要說什麽,黎綱突然從外面直闖進來,急道:“宗主,譽王快進來了,他一落轎就急着朝裏沖,我們根本沒法兒攔……”

梅長蘇一皺眉,知道蒙摯現在出門保不準就被撞個正着,當下立即起身,打開密道之門,順手還把桌上的《翔地記》塞給蒙摯,一面推他進去,一面快速道:“委屈大統領在裏面看看書,譽王走了我們再聊。”

蒙摯依言閃身而進,密道門剛剛關好,譽王的腳步聲已響至門前,梅長蘇轉身相迎,同時示意黎綱與跟在譽王身後的甄平退下。

“呃,小蘇?”蒙摯走到密室中間,卻發現蘇注坐在位置上,有些愣。

“蒙大哥,來,坐。”蘇注笑着招招手,讓蒙摯坐過來。“我剛好拿了很多水果過來吃。”

“那個,譽王來了,我就……被趕進密室了。”蒙摯撓撓頭,也坐過來坐下。

“嗯,我知道。”蘇注把果盤往蒙摯那推了推,“是因為景琰的事,譽王才來找長蘇商量的。也是因為這件事,我今天才來密室找景琰的。”

“啊,小蘇你要找靖王殿下?”蒙摯微微皺眉頭,“是要商量什麽事麽?”

“蒙大哥,你想想看。”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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