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 不用說，晚上孫眉回到家，是濕答答的一個人，濕到頭發都滴着水。
因為發大水，孫眉到家的時候，家裏除了孫偉不在，都在。
院子裏的水退下了一點，及腳背。那牆上的水痕跡是那麽的明顯，時時都在告訴着人們，大水發到此。
管綠茶免不了唠叨，不過是說孫眉越大越不象話，明明說的好好的放學了和她一起回家，人影都不見一個，邊上孫麗時不時的插上一句：“我是等媽媽一起回家的。”
又說：“作業做完了？衣服怎麽這麽濕，外面又下大雨了？”外面天色很好，是今天天氣最好的時候，種種跡象表明，天己經放睛了，明天是個大睛天，臺風己經過去了。
“不知道又野到哪裏去了？搞的上下沒一處是幹的？”
孫眉：“我胳膊窩是幹的。”
“愛國，你看看你女兒，說話不聽還頂嘴呢？”管綠茶真生氣了。
孫愛國下班回來有一會兒了，他剛才聽了通管綠茶的唠叨，孫眉來了，才替補上的。
管綠茶還不是說些陳年百古的話：別人發大水是抓魚掙錢，他們家是連吃的魚都沒一條。這一扯開話題，話就多了，什麽人家做網了，這網專捉魚的，吃的有多送人，要不賣錢，他家倒好，魚鱗也沒一片？
念叨到此，孫愛國就笑了，魚鱗你想要啊？
管綠茶把眼一瞪：你氣人不是，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別人家的男人抓魚一把好手。是，掙的錢不多，買肉得化錢，那魚總是在河裏的吧，抓了就可以吃，也算開葷吧，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我說你什麽好呢？其他的人不說就說土根好了，你們一齊買的網，他家吃了多少魚了，問你女兒只怕也知道了，你呢，一條都見不到，那網呢，你用過一次，兩次？我記得孫眉拖出來倒是給你用過一次？
噼裏啪啦一大堆。
。。。。
孫愛國是聽不下去了，這事他不感興趣好不好，你管綠茶非得叫我學來做，人家怎樣，人家怎麽，人家事事比我好？“你再說，你再說我出去了？”
管綠茶又有話說了：“看看看看，我說兩句就受不了，那你倒是說啊，這網買來是看看的？一說你就想跑，你天黑了還不得回家來？”
孫愛國是哭笑不得，他怎麽現在才發現，管綠茶是越來越多話了，往往一句的牢騷，可以說上一大堆，你不阻止，她可以唠叨上一晚，來來去去不過一句話。
“好啦好啦，還說，說，小眉，上去換衣服？”孫愛國白了管綠茶一眼。
管綠茶收拾着竈臺：“我說這麽多，你們一句也沒聽進，我都白說了？看，我就是做惡人的份。”
“不要再說了，我不說你，你越起勁了？”孫愛國在廚房裏踱着步：“開飯了，吃了飯，我想去橋頭看看？”
本來下班他是準備去田裏看看，路上的時候遇到剛從田裏回來的：“不用去不用去，啊呀，都是水，哪分的清誰是誰家的田，哦，魚倒不少，可是船一搖過去，全逃跑了。明天，明天我看水該退下了吧，要不，今年的産量會差上很多，都沒過頂了？你還是去橋頭看人家捕魚吧，聽說，外面來的撒網呢，網到不少，這麽大的不少，是從網箱裏逃出來的。哦，也有人用吳叉叉魚的，不少？”
對叉魚，孫愛國沒多少興趣，不過看別人捕魚，他有興趣。哪想，他在屋裏轉了半圈不到，脫不了身不說，還聽飽了唠叨。
管綠茶把擦桌布放竈臺上，手在圍裙上擦了幾把：“吃飯吃飯，吃完飯又要跑橋頭去了？”一邊問孫麗:“你哥哥回來了沒有？”得到的是還沒，管綠茶又念叨開了：“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啊？”
孫愛國有話說了：“你這人，下班回家後，你嘴巴有沒有停下過？去橋頭，天天去的，又不是今天稀奇古怪的第一次？也不是不讓你去？管綠茶，是不是你們女人個個話很多？”
管綠茶直翻白眼：“你問你媽去，你媽不是就在隔壁嗎？”
孫愛國覺得不行了，他不說，管綠茶說十句差不多，他一說，那管綠茶不說上一百句是不會歇下嘴的，“行了行了行了，把我媽都扯上了。”
“誰讓你說這麽嚴肅的話，女人，你們女人，那要是照你這意思，最有發言權的不是你媽？”
孫愛國有點惱火：“開飯開飯，不等小偉了，這孩子，天天這樣，人家吃飯了也不知道要回家吃飯？”
孫眉跑下樓：“吃飯了？”
今天開飯早，以前，什麽時候這麽早開飯了，不得等到天灰灰了，蚊子出來了。
不過是吃飯的時間，當孫眉跨出廚房門的時候，她發現，進屋前及腳背的水己經不見了，水己經退下了院子，河和院子分清界線了。
“等等我？”孫眉跑上橋，看向橋下，早上的水可比現在湍急多了，水面離橋面一步之遙，孫眉都以為伸手就能夠到呢。現在，當然比平時高上很多。
孫麗終天追上了孫眉：“叫你呢，走的這麽快？看什麽？水好急啊？”孫麗看了一眼不敢再看了，她頭暈，這水，平時紋絲不動，現在，好象後面有人追一樣，看，那片樹葉，明明才流出橋洞，眼都來不及眨一下，不見了。
田裏的禾苗己經露出了葉尖，孫眉也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就三腳二跳的跑上塘路。
後面的孫麗永遠慢半拍：“怎麽不說一聲就跑了呀？等等我啊？”
孫眉走自己的路，讓孫麗叫吧，叫吧。
晚飯吃的早，現在天還大亮。跑到橋頭，橋上有很多人，站着的，坐在橋墩上的，一會兒跑橋這邊的，一會兒跑橋那邊的，大人，小人，男人，女人。說話聲此起彼伏，很是熱鬧。
孫眉湊近往橋下看去，此景和那景差不多，水流很急，水的流痕很明顯，好象條條線一樣，直直從橋洞下流過，有的還打着旋窩，不過，很快就被後面的水推去很遠。
孫眉跑到橋的另一面，那是進水處，只見遠處的水等不及的流下來，急急的穿過橋洞。河面上時不時的有魚兒跳躍。
有人議論：
“這條大，這條大？看清了沒有？”
“剛才那條也不算小？”
“誰要是撐船過來，攔在橋洞口，這麽急的河水，肯定有魚跳進倉來？”
“誰有這麽大的本事，這麽急的水，不要說撐到橋洞口了，我看邊邊上都撐不到，船就會被沖走？”
“哎，你們不知道吧，捕魚佬阿三，昨天晚上抓了不少魚？早市賣的不錯。”
“啊，這人狗大膽，這麽大的雨，這麽大的風，敢去捕魚，不要命了？”連帶啧啧聲。
“說起昨天晚上的臺風，雨是雨來風是風，臺風年年刮，說起來昨晚的算大的？村西邊的大楊樹很大一枝樹枝被刮斷了，也不知被撿去了，燒飯可以燒好幾些日子呢？”
“孫大他娘撿的，你早上起來欠早啊，怨不得別人撿去。”
“哦。”明顯是可惜的語氣，換一個語氣：“看看看，陳家捕魚的船又劃上來了？”
有人指着手。
孫眉看過去，一條小船，船上有兩人，都在使勁劃船。
橋上的大人們幫着喊起了口號：
一，二，一，使勁劃來。
一，二，一，使勁劃來。
一，二，一，使勁劃來。
。。。
小孩子呢：加油，加油，加油。。。
不管船上的人多麽賣力，還是橋上的人口號喊的多麽響亮，小船劃到距離橋二十來米的地方就不能靠近了，這麽說吧，想靠近一分，卻被水推開三分，努力了幾次都是這樣。在劃船人快支撐不了的時候，坐船前位的人，從船倉裏撒出早準備好的漁網，一個天女散花，漁網大面積的撒在了河面上，不過，只一秒鐘，這被水流沖走了，同時，漁網也慢慢的沉了下去。
岸上的人起聲：“好。”
河裏的小船己經被沖的很遠了，船上撒網的人站直，一腳以船XUAN為支撐點，雙手交替收網，距離是遠，但孫眉看得很清楚，那網中銀白色的魚兒跳着跳着，想掙脫越來越緊的束服，可是，越掙紮越緊，只到被收進船倉裏，而此時，小船己經被水流沖的看不見影子，因為，它被劃進了往孫眉家去的河。
“這網也不會少，比前面的不會少？”
“我看也是，我看的很清楚，網裏全是白色的。”
“陳家人膽子是大，我們李孫村出不了一個這樣的。”
“膽子是大，這樣做也是有風險的，這魚有這麽好捕？”有人灌冷水。
“是啊是啊。。。。”
“哎，哎，這條跳起的魚我看比前面的都大？”
“我估摸着，有嬰兒這麽大吧？”
“咦，不止，我看有六七歲的小孩子那麽大？”
“我看也不止，喏，這不是愛國家的女兒嗎，有她這麽大？”有人看向孫眉。
“你眼老花了，哪有這麽大？”這人也看着孫眉，做着比較。
“你們倆好搞笑啊，比來比去，那魚兒早不知游到哪去了？”有人笑着說。
“比比又怎麽啦，反正飯吃飽了也沒事做，本來來橋頭就是來吹牛的？”
“好好好，你吹，繼續？”一個請的手勢。
孫眉被這三人看的心裏起毛，好象在他們的眼中，她就是那條跳躍的魚一樣。孫眉離開三人的視線，轉到橋的另一面。這邊人也不少，有很多是才從橋那面轉來的，有的還在說着剛才看到的捕魚經過，有的則談論臺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