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5)
證。”
這種被人看低了,一腳踩扁的感覺,讓夏渺渺很不熟爽,這母女倆怎麽……都是插刀高手,一刀刀地直往她心裏捅。
她是個很要強的女孩子,且自尊心強大,于是大聲地反駁道,“為什麽要靠男人?我要靠自己的力量留下來。這是我的夢想,用不着別人給我買單!”
張阿姨一愣,立馬道,“傻姑娘,結婚怎麽不是靠自己了?能找到一個好老公肯養你,就是能耐。”
夏渺渺,“……”
她突然意識到,在一些人的眼裏,人生贏家就等同于會抓男人的心。
☆、40|3.20發|表
夏渺渺上網挖八卦的時候,正好遇到基友上線。
方珏逮着她劈頭就問:讓你去報個舞蹈學習班,你報了麽?
夏渺渺道:報了。
方珏還來不及表揚她,夏渺渺又補上一句:不過,我報的是太極拳入門。
方珏打過來六個用句號代替的省略號,停頓了有三十秒左右,問:姑奶奶,你報太極拳做什麽?
夏渺渺:舞蹈班人數湊不齊,要到過完正月十五才開班,只有太極拳一個選擇。我覺得太極拳和舞蹈應該差不多,可以融會貫通,所以我就報了。
方珏聽了後,一言不發。
夏渺渺游覽完所有的網站,見好友還沒回複,便去點了她的窗口,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對方頭像已黑,早就下了線。
第二天,方珏在自己□□的個性簽名上改了狀态,上面寫着一句話:氣死老子了,遇到個舞蹈和太極拳傻傻分不清的白癡。
這個白癡自然是夏渺渺。
其實,夏渺渺的想法也不算錯。
太極拳的入門動作簡單,容易上手,但對腰腿上的基本功要求很高,其好處是能讓全身經絡通暢、關節靈活運作、改善韌帶彈性……簡單一句話,就是能幫她把這硬邦邦的骨骼變得柔軟機敏。
過了幾天,夏渺渺收到了淘寶商鋪寄來的漢服,她獻寶似的穿在了身上,對着鏡子臭表臉地颔首弄姿了一番。
夏媽媽正在看着電視劇嗑瓜子,随便瞥來一眼,問,“你這是幹嘛?”
夏渺渺想也不想得道,“演出。”
夏媽媽問,“表演給誰看?”
“德國人。”
夏媽媽正在看達人秀,聽她這麽一說,頓時應景地腦補出女兒站在國際大舞臺上,給底下三千外國觀衆表演跳舞的場景。想着女兒終于出息了,頗感欣慰,用力一拍桌子,pia飛了一盤子瓜子殼,道,“渺渺,加油!”
夏渺渺吓了一跳,不知道母親又想歪去了那個咯吱嘎啦窩,忙捧着漢服和飾品,一頭鑽進了自己的閨房。
***
在家的日子過得惬意舒适,每天就是那些事兒,看看,逛逛大街,嘗嘗新開館子,追追腦殘劇,上網八八新聞,唯一的正事就是跑去老年大學和一群爺爺奶奶一起打坐練太極。
剛把太極拳學出點樣子,短暫的假期就結束了,夏渺渺告別父母,又得回到德國奮鬥在第一線上了。
回程是順着地球自轉的方向,所以要比去時多3個小時,飛了半天,終于抵達法蘭克福機場。
夏渺渺哭哭啼啼告別父母的情景還在眼前,眨眼間已站在了別人的土地上,耳邊傳來別人的語言,路人甲也成了別的人種。她拉着行李一聲感嘆,人生啊,就是一場夢。
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離別傷心的父母,迎來高興的費恩。
答應來接她,費恩早就在候機廳裏恭候多時了,見她出來,三兩步上前送去熊抱,外加一個纏綿悱恻的吻。費恩的熱情,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把她的悲傷一下子給沖沒了。
“歡迎回來!”
夏渺渺暈頭轉向地倒在他懷裏,總覺得自己在做夢,好像人雖回到了德國,但心還留在父母身邊,一時摸不着方向。
接過她的行李,費恩帶她去停車場,見她跟在後頭魂不守舍的,便問,“飛機上很累嗎?”
夏渺渺轉了轉僵硬的脖子,道,“嗯,位置太小不舒服,一路都沒睡,所以有點困。”
費恩道,“那就趕緊回家好好睡一覺,睡醒就好了。”
開來接她的還是那輛小寶馬,看着費恩将她的行李一件件地塞進後備箱,夏渺渺暗忖,要在那場飯局上,有這麽一個開着寶馬去接她的乘龍快婿,那是多拉風的事啊。可在這德國,費恩和他空有其名的官二代頭銜,就像是一粒沙子掉進大海,半點漣漪也掀不起來。
将她送到家,方珏不在,夏渺渺連東西都顧不上整理,倒頭就睡。
剛要進入夢鄉,隐隐間,床墊一沉,接着有人爬上了她的床。
不用睜眼,都知道是誰,夏渺渺陷在半夢半醒間,也懶得去搭理,轉了個身繼續睡。
費恩把衣服脫了,鑽進她的被子,将手臂環住她的腰。他的身體很熱乎,像個超級暖寶寶,夏渺渺下意識地向後靠了靠,将自己的腿擠到他的雙腿間。本來就想抱着她一起安安靜靜地睡一會兒,沒想到被她這麽一攪和,頓時就有點把持不住,腹部騰地燃起一個小宇宙,燒啊燒的,差點把他給燒糊了。
他咬牙克制了半晌,但心理最終敗給生理,一個月沒見,思念爆棚。于是,他像一只小貓似的去蹭她,見她沒什麽反應,又将手伸到她胸前,機靈地鑽進了衣服裏,悄悄地畫着圈。
夏渺渺被他驚動了,有些煩躁地掙紮了下,口齒不清地道,“哎呀,我要睡覺,別來吵我。”
費恩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去扒她衣服,舔着她的耳廓,恬不知恥地道,“做完了再睡。”
夏渺渺睡意正濃,揮着手驅趕他,“再不滾蛋,我就要生氣了。”
費恩順勢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按倒在床上,細細地吻她的嘴唇,顧不得再說話。
小別勝新婚,渺渺走了一個月,費恩幾乎就靠右手度日了。現在,女朋友回來了,不給他親熱,這像話嗎?
就這樣,夏渺渺迷迷糊糊地、半推半就着和他滾了一圈床單。解決了燃眉之急的費恩,終于消停了。
***
一覺睡到晚上12點,夏渺渺睡飽了,卻被餓醒。摸着肚皮去廚房覓食,發現家裏彈盡糧絕,冰箱裏只剩下一盒過了期的牛奶。
死方珏,連一包泡面,一只雞蛋也不給她剩下!
于是,她回到屋裏拉扯着費恩起床,“親愛的,快給我買吃的去。”
費恩睡得正香,硬是被她從夢想中召喚過來,也是他脾氣好才沒發怒,揉着惺忪的眼睛,半夢半醒地問,“半夜三更,你讓我去哪裏買吃的?”
這裏沒有夜宵的習俗,這個時間點,也就是快餐店還開着,于是她想也不想地道,“漢堡王。”
“這附近有漢堡王?”
夏渺渺道,“沒有。但火車站有。”
于是,費恩又倒頭躺回去,回了句,“有病啊,沒事跑那麽遠。”
一句話頓時将夏渺渺心中充滿期待的小人給一巴掌拍死了,心塞地重新躺下,卻怎麽也睡不着。暗嘆一聲,這就是電視劇和生活的差距啊!
心裏雖然失望,但轉念一想,也是沒辦法的事。德國男人一不浪漫,二又古板,三來也從來沒人給他們灌輸過要給女友當牛做馬的思想,所以沒有這覺悟。要想享受被男友當公主一樣捧手心裏的待遇,要麽找個貼心的中國好男人,要麽耐下性子将他調.教成中國式的德國好男人。
肚子空蕩蕩地睡不着,夏渺渺瞪着眼睛看了一會兒天花板,腦中突然靈光一現,想出了個好辦法。
夏渺渺這辦法,就是去性騷擾費恩,先是摸掐了把他的胸,又去摸了摸他的腹部……下午他是怎麽挑逗她的,現在再依樣畫葫蘆地如數還他。
這招果然有用,不一會兒,他就躺不住了,身下的褲衩很快起了個蒙古包。
夏渺渺覺得自己真是太沒下限了,半夜為了吃的,連節操也不要了。
費恩按住她的手,一個翻身,将她壓在身下。
“喂不飽的小女人,你想做什麽。”
夏渺渺咯咯地笑着躲開他的吻,氣死人不償命地道,“睡覺睡覺。”
脫了褲子又讓他老實睡覺,這是在玩弄他感情麽?費恩快被她郁悶死了,咬牙道,“被你弄醒,睡不着了。”
夏渺渺順理成章地接上去,“那就幫我去買吃的。”
見他臉色不怎麽好看,她忙湊上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當定金,“等你買回來,必有重賞。”
費恩環胸看她,不肯輕易入套,“什麽重賞?”
夏渺渺伸出兩只手,彎了彎十指,“馬殺雞。”
費恩哼了聲,“不夠。”
夏渺渺厚着臉皮,“伺候你睡覺。”
把節操都甩了,可他還是不滿意。
夏渺渺道,“不然你還想怎樣?”
費恩揚了揚眉頭,一臉壞笑地湊近臉,一字一頓地道,“我、要、和、你、鴛、鴦、戲、水。”
“……”
“去放一浴缸的熱水,乖乖等我回來。”說着,還向她眨了眨眼,臉上的笑容更是邪魅無極限。
“成交。”夏渺渺一咬牙,答應了。為了一頓夜宵,她也真的是……拼了。
他興高采烈地跳下床,三兩下穿起衣服,拿着車鑰匙風風火火地出門給一會兒要上演的壓床大戲攢人品去了。
……
費恩走得快,回得也快,大概前後也就十多分鐘。夏渺渺把浴缸裏的水放滿,剛脫掉衣服泡進去,這家夥就回來了。
“這麽快?”
費恩将漢堡扔給她,動作利落地開始脫衣服。能不快麽?見馬路上沒車沒人,他幾乎是以f1方程式賽車的姿勢來回的。
三兩下扒光了自己,費恩爬進浴缸,然後兩人一人一邊,坐靠在浴缸裏一起啃漢堡。
雖然電視裏上演這種鴛鴦戲水的鏡頭,多半是有香槟紅酒相襯,但目前經濟條件有限,兩人就用可樂代替了。
等她吃完,費恩把垃圾往外一丢,爬到另一邊,準備上演今晚的重頭大戲。
剛俯下身體想去親渺渺,這時,外面門鈴響了。
費恩把眉頭擰成了川,這淩晨一點,到底是哪個熊孩子不睡覺,跑來敲人家的門!
☆、41|3.20|
門外的人又敲門又按門鈴,就像一道道催命符似的。現在都淩晨一點了,怕吵到隔壁鄰居,夏渺渺趕緊手忙腳亂地從浴缸裏爬出來。找了一件浴袍披上,跑了去廳裏。
開門前,她先望了眼貓眼,見門外站着的人是方珏,這才放心地拉開門。
将她放進來,夏渺渺不滿地埋怨,“你半夜三更地想幹嘛?”
方珏跑去廚房給自己到一杯熱水,咕嚕咕嚕地一口喝到底,道,“我忘了帶鑰匙。幸好你今天回來,不然我就得睡樓梯了,”
“你這麽晚去哪裏浪了?”
“在林悅家。”方珏喘了口氣,調整好氣息後,突然唯恐天下不亂地叫了一聲,“出大事了!”
夏渺渺被她叫得頭痛,問,“出啥事了?”
“今天警察來我們學校,帶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大消息。”
“什麽大消息?”夏渺渺推她,不滿地道,“哎,你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別說一半留一半地吊人胃口?”
方珏看她一眼,“看不出,你也挺八卦的。”
夏渺渺翻白眼,“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別歪樓了,快說,到底出啥大事了?”
方珏連喝了兩杯水,終于道,“你還記得白溢嗎?”
夏渺渺點頭,“就是cos沙僧的那個,怎麽了?”
方珏丢下一個重磅炸彈,道,“他死了!”
夏渺渺一下子愣在原地,就像是被誰施了定身咒似的,一時回不了神。過了老半晌,她才又找回自己的聲音,問,“怎麽死的?”
方珏似乎就在等她這句話,立馬回答道,“據說是入室搶劫,被人砍死的。”
夏渺渺再一次震驚了,這麽可怕的事就發生在自己身邊,在不可思議之餘,還有一種無法言語的恐懼,似乎厄運會降臨到任何一個人身上。
她反應過來後,立即沖到大門口把保險鎖上,問,“查出兇手是誰了沒?”
方珏搖頭,“沒有。今天早上淩晨三點才被人發現屍體。”
夏渺渺忍不住想,三點的時候,她正在飛往德國的旅途中。在這個時間點,有一個她認識的人被殺害。殺害的過程不知是怎樣的?白溢有沒有掙紮?是否在這一刻感到絕望?會不會很痛苦?
方珏道,“今天警察找上門來調查這事的時候,學校都炸翻天了。連中國大使館也被驚動了。白溢死得太慘了。”
夏渺渺問,“你見到他屍體了?”
方珏搖頭,“沒有,只是聽他同屋的人說。你想象一下,打工到半夜累成狗地回家,門一開,看見床上地上都是血,然後你的室友趴在床上死不瞑目地蹬着你……”
夏渺渺同時海腦補出某些鬼片的場景,太有畫面感了,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忙打斷她道,“快別說了!太恐怖了。”
方珏也覺得滲人,道,“以後我再也不敢晚上出去了。最晚九點一定要回家,而且絕不讓不認識的人進屋!”
夏渺渺在一旁聽了猛點頭。
方珏大嘆息,“太可怕了,還能不能讓人愉快地留學了。”
夏渺渺問,“那白溢出這事,誰通知他家裏人?”
“使館吧。唉,這種倒黴催的事,也就只有使館接手了。”
話題太沉重了,兩人面目肅穆地站在那沉寂了一會兒,方珏道,“不說了,我先去洗澡。”
夏渺渺下意識地點點頭,猶自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無法自拔。
其實,她和白溢并不熟稔,cos的展會是他們唯一的一次交集,平時要是面對面地路過,她都不一定能認出他。可,此時此刻,不知怎麽的腦中卻清晰跳出白溢的影子。一個有棱有角的人,就這麽悄然無息地死了,讓她有一種不真實的恐慌。
正發着呆,突然,廁所門口有人尖叫了一聲。
是方珏!
夏渺渺心口一跳,游移太虛的神思瞬間歸位,她突然想起了浴室裏還有一個男人,是她的男人。搶過去一看,果然……
費恩躺在浴缸裏泡澡,水熱乎乎的,熏得他渾身舒暢,泡着泡着,結果就睡着了。
方珏見廁所門沒關,就進去洗澡,誰知道,浴缸裏居然有人。要是放在平時,也沒多大的事,但今天不同,心靈和膽子剛受了前所未有的摧殘,所以還沒看清人,就先歇斯底裏的尖叫起來。
這一叫,頓時就把費恩給驚醒了。
他也吓了一跳,條件反射似的撐着浴缸兩端站了起來,眼中帶着半夢半醒的驚慌,大聲地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方珏被甩了一臉的肥皂不說,一擡頭,視線還正好對上男性某個沒遮葉子的部位,于是,再次發出了喪心病狂的叫聲。
夏渺渺進來的時候,就瞧見這一幅絮亂的情景,頭皮頓時麻了。幸好她反應靈敏,二話不說地拽過自己的浴巾扔給費恩,然後将呈停機狀态的方珏給拉了出去。
方珏跳腳捶胸,道,“我看到他的丁丁了啦!怎麽辦?怎麽辦?”
夏渺渺被她一連串的怎麽辦吼得耳膜發痛,扯着嗓子吼了回去,“看一眼又不會懷孕。”
方珏氣急敗壞地道,“老娘我還是處女,你怎麽能讓我看這個!”
也是,閨蜜看到男友的丁丁,這種事可大可小。處理不好,就會朝着八點檔狗血劇狂奔而去。
于是,夏渺渺仔細思考一番,一臉認真地道,“你看到的不是丁丁。”
方珏問,“那是什麽?”
夏渺渺用催眠的語調道,“是大象鼻子。”
方珏,“……”
見她不說,夏渺渺問,“你剛才看到的是什麽?”
方珏,“是男人的丁丁。”
夏渺渺道,“是大象鼻子。”
方珏,“明明就是……”
夏渺渺,“大象鼻子,大象鼻子,大象鼻子。跟着我說,大象鼻子,大象鼻子,大象鼻子。”
三分鐘無限循環後,夏渺渺問,“你剛剛看到的是什麽?”
方珏脫口道,“大象鼻子。”
***
費恩這小子終于高中畢業了,他申請了去東邊的一個叫做福爾達的小城市上大學,學的是食品工程。福爾達離法蘭克福有200多公裏,德國的汽油費和火車票都是超貴的,為了省錢,他每隔兩周才回一次家。回的也不是自己的家,而是渺渺的,就這樣,兩人正式開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異地戀。
夏渺渺覺得這樣也挺好,各有各生活,各忙各事業,誰也不依賴誰。當然,就費恩那個毛頭小子,想靠也靠不住。
兩人每天固定一個電話,互訴思念;每半個月見一次,小別勝新婚。日子過得倒也挺甜蜜。
方珏問,“你就不怕男友一個人在另一個城市鬼混嗎?”
夏渺渺想也不想地回答,“他不會。”
“天下沒不偷腥的貓。”
夏渺渺,“我們的感情才開始,還熱乎着,所以我相信他不會。”
方珏中肯地道,“你家小鮮肉确實不錯,老實又機靈,唯一的缺點就是沒錢,不能拉你一把。”
夏渺渺無所謂地揮手,“錢我自己也能掙,而且自己掙來的錢,花得也踏實。”
可是你活得累啊。不過這句話方珏識趣地沒說出口。
生活在這世界上,大家都有自己的觀念,每天都站在十字借口,每一個選擇都會導致不同的結果。也就只有自己選擇的路,将來才不會後悔。
***
過了半個月,一天,夏渺渺在洗衣服的時候,突然從口袋裏掉出來一張名片,是在飛機上遇到的那個免稅店的老板,俞嘉。
養老院還沒維修好,最近也沒有合适的新活兒,夏渺渺只好厚着臉皮,抱着試試看的心理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接通後,夏渺渺忙自報家門,“您好,我是夏渺渺,就是……在飛機上坐您身邊的那個。”
俞嘉連着哦了兩聲,道,“您好,找我有什麽事嗎?”
夏渺渺一咬牙,也不虛僞地寒暄了,索性開門見山地問,“上次聽您說免稅店剛開張,需要找店員。請問您找到了嗎?”
俞嘉道,“還沒有。”
夏渺渺接着道,“您看我可以嗎?”
俞嘉道,“你都有些什麽銷售經驗?”
銷售經驗?夏渺渺當然是沒有,撐死了也就是在情趣展會上幫老板娘當翻譯談下過幾筆訂單。
夏渺渺不想忽悠了到時候再被拆穿,于是老老實實地道,“我只是去過一些展會,在中餐館裏當過跑堂。”
俞嘉問,“都是些什麽展會?”
夏渺渺沒好意思說是情趣展,便籠統地道,“主要是手工業的展會,展商是國內的生産商。”
俞嘉問,“那你德語呢?德語好嗎?都考過些什麽證書?”
夏渺渺道,“我考過歌德中級。”
“英語呢?”
“我在x國家留過學。”
俞嘉問,“那你怎麽會來德國?”
夏渺渺不想說是因為自己一時腦殘,所以就含糊其詞地一筆帶過,好在俞嘉也沒追問。
俞嘉,“那你平時的時間怎麽安排?一個星期能工作幾天?”
夏渺渺道,“我一個星期可以全天工作三天。”
俞嘉道,“好的。我大概了解你的情況了。這樣吧,你抽空到我店裏來一趟,還有一些細節,我們面談。”
夏渺渺覺得有門道,心裏一個雀躍,乘熱打鐵地問,“您什麽時候方便?”
俞嘉道,“我今天要去店裏,要不就下午五點,行嗎?”
夏渺渺一看手表,現在已經三點了,時間有點緊湊,但也來得及,便道,“好的。那就五點見。”
挂斷電話後,她給方珏發了條短信:老娘找了個工作,一會兒去面試,超市買菜你自己去吧。晚上吃飯別等我了。
希望能給老板留下個好印象,夏渺渺化了個妝,換好衣服,帶着一身小清新範兒地去面試了。
免稅店開在羅馬大教堂旁邊,這裏也算是法蘭克福的一大景點,旅游團必經之道,地理位置非常之好。所以,能盤下這個店不僅得有錢,還得有運氣加特。
夏渺渺其實提早五分鐘就到了,只是隔着櫥窗看見俞老板正忙得不可開交,不好意思打擾他,便在外面徘徊了一會兒。她等整點的時候,突然就想起了費恩,看來自己的古板程度也正潛移默化地在向他靠攏。
見時間差不多了,夏渺渺這才推門走了進去,門口挂着一串風鈴,伴随着的腳步,叮叮咚咚地響了起來。
俞嘉正在整理貨架,手裏抱着一個大箱子,回頭說了半句歡迎光臨,一看是她,話鋒一轉,道,“稍等片刻。”
夏渺渺知趣地退到旁邊,乘機四下打量一番。店鋪剛裝修過,牆壁漆得雪白,一點泛黃的痕跡都沒有,地板剛打過蠟,陽光一照幹淨又整潔。貨架基本擺滿了,但都是沒有頭緒地瞎放,顯得有些紊亂,看不出主題。
等俞嘉忙完手頭的事,時間已經走過了半個小時,他略帶愧疚地走過來,道,“抱歉,讓你等久了。剛才到了一批貨,忙着簽收,就我一個人,所以一忙起來就沒邊了。”
夏渺渺客氣地回答,“沒事的,您忙您的,我能等。”
俞嘉道,“還有很多事要做。我們先談你的事。”
夏渺渺點頭。
俞嘉道,“我這家店剛開張,很多地方都沒上正軌,如果我聘用你的話,希望你能多抽點時間過來幫我。現在天氣還冷,旅行團比較少,所以主要就是收拾整理,還有就是把貨物拆箱擺放。”
聞言,夏渺渺忙接口,“美化櫥窗和貨架管理這兩點很重要,我剛進來的時候,就覺得有點迷茫,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裏看。”
俞嘉嘆氣,“我是男的,大學學的是機械專業,審美感有限,對這個實在一竅不通。你學過這個嗎?”
夏渺渺當然沒學過,但她沒直面回答問題,而是避了個圈子,道,“我可以試試看。”
俞嘉道,“那你明天就來上工吧。你想要多少工資?”
夏渺渺有點暈,哪有老板讓小工自己開價的?
不敢滿天要價,但也不可能和中餐館一樣,于是她想了想,道,“8歐一小時。”
不料俞嘉爽快地答應了,“行。”
夏渺渺頓時後悔了,早知道俞老板這麽大方,就直接說10歐了。
俞嘉,“哦,對了,你有稅卡嗎?”
夏渺渺心一跳,暗道,糟糕,怎麽就忘了這一茬。
誰知,她還沒回答,俞嘉又道,“我這小店剛開張,太多支出,就不給你報稅了。到時候用現金結算吧。”
聽他這麽一說,夏渺渺心中頓時松了口氣,點頭,“好的。沒問題。”
渺渺從免稅店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她深吸一口氣,空氣竟然不再那麽寒冷刺骨。
不知不覺中,春暖花開了。
雖然現在這份工也不怎麽高大上,但在店裏當導購,總比給人打掃衛生要強,這也算是人生旅途上一個小小的進步吧。
夏渺渺給自己打氣,道,加油,渺渺,相信明天會更好!
☆、42|3.20|
免稅店的主要客戶是中國旅行團,以賣德國特産為主,小到零食保健品,大到電器道具,樣樣都有。同時,俞嘉也做德國人的生意,從國內進了一些有中國特色的小商品,混在一起賣。
俞嘉科班出生,對數字敏感,但關于美化裝扮的事,那是一竅不通。讓他擺放過的貨架,見了就一個感覺,雜亂無章,再也不想望去第二眼。對他而言,只要把貨物全部擺出來,就大功告成了,其他一律不管。
好比昨天,來了一個五人小團,客人都是五六十歲的叔叔阿姨,進店後,劈頭蓋腦地就問有沒有賣xx品牌的保健品。
夏渺渺第一天上工,當然摸不着頭緒,只得求救般地叫來俞嘉。俞大老板在擰緊眉頭,冥思苦想了五分鐘後,果斷地對客人說,對不起我們沒有這個品牌。
結果,把客人送走後不到十分鐘,兩人突然發現,這個牌子的商品就在他們眼皮底下的櫃子裏安安靜靜地躺着。
夏渺渺哭笑不得,遇上這麽不靠譜的老板,也真是沒轍了。
小店在市口,地理位置好得能逆天。位置好,房租自然也高,租一個月要三千五百歐元。再加上水電費和人工,銷售額要沒個五六千,倒閉關門那是遲早的事兒。他們這種免稅店和普通亞超不一樣,全靠旅游業帶動,現在是淡季,零零散散的就這麽幾個客人,哪裏還經得起他這自殺式的經營方式折騰?
夏渺渺好不容易擺脫了給人打掃的命運,找到一個還算體面的工作,可不想做不到幾天,就又重操舊業。于是,她犧牲休息時間,免費給老板加班,信誓旦旦地要挽救那岌岌可危的櫥窗和貨架。
裝飾和擺放,這玩意看起來不難,可真要起到畫龍點睛、讓人眼前一亮的效果,也不是那麽容易的,在德國這還是一個職業方向。
夏渺渺沒上過專業學校,不過幸好她還有萬能谷歌,下班後回到家,就開始在網上搜尋相關資料,查看比對不同的照片,從別人的櫥窗設計中尋找靈感。
花了大半天時間,将櫥窗裝飾好,又花了三天,将商品下架再上架。夏渺渺将每個貨架進行編號,同時,又寫了一份備忘錄,記錄各商品的位置。這些都是她自願做的,老板沒逼她,所以她也不指望着拿錢。
俞嘉嘴裏沒說什麽,但對她的工作态度還是非常認可的,這些多出來的加班時間,在結算工資時都給她一起算進去了。
看得出,俞嘉這人家境不錯,多半是那種不缺錢的公子哥。
天漸漸暖和起來,眨眼就是複活節。養老院那浩大的維修工程,終于結束了,斯格妮娜又打電話召喚她回去工作。
其實,這份清潔工的工作,夏渺渺有點不太想做了,可又怕俞嘉這不靠譜的老板會把他的店鋪折騰完蛋。左思右想,決定還是先維持原狀。
原本20個小時的工作時間被拆成三天,現在合并成兩天,也就是一天幹10個小時。星期一、二一整天都泡在養老院裏,星期三休息一天,然後四五六給俞嘉打工,星期天是德國的安息日,所以也不用開工。這樣算下來,一個月她竟然也有一千多歐的收入,不但生活費和稅金有着落了,還能再存個好幾百。對夏渺渺來說,生活質量有了個小飛升,頓時春暖花開了。
***
這天,夏渺渺打掃了一天,已到尾聲,正準備收工,背後突然響起了狗叫聲。
她轉身一看,就瞧見老頑童海德爾氣喘籲籲地追着一只小狗,隔着老遠,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貓姑娘,快幫我抓住它。”
夏渺渺一臉疑惑,咦,養老院裏允許養狗嗎?
見她站這不動,老頑童又叫,“抓住了我就給你五塊錢!”
夏渺渺沒皮沒臉地喊,“二十塊。”
老頑童道,“十塊。”
“成交。”
那是一只吉娃娃,屁颠颠地跑到夏渺渺面前聞了聞她的腳丫子,然後,風騷無比地撩起腳丫子,對着她撒了一泡尿。
腳尖一熱,空中頓時蔓延開一股尿騷氣,夏渺渺尖叫着蹦了起來,饒是她動作再快,鞋面也被尿濕了一大片。
見狀,老頭兒拍着手笑了起來,“貓被狗尿了。好,好極了!”
因為夏渺渺的名字念起來像貓叫,所以大家都一致叫她貓小姐。
夏渺渺對天翻了個白眼,暗罵,好個屁。本姑娘唯一的一雙正版阿迪達斯,就被這只小畜生給毀了。
見她拎起吉娃娃,海德爾忙伸手去接,結果夏渺渺手向後一縮,讓他撲了個空。
海德爾疑惑地瞥了眼,随即靈光一現,哦了一聲,從口袋裏掏出十歐元遞給她。
夏渺渺不客氣地伸手接過,但還是沒将狗仔給他,道,“我這雙鞋是阿迪達斯,買來90歐。”
海德爾道,“什麽斯?”
夏渺渺重複了一邊,“阿迪達斯。”
老頭掏了掏耳朵,又問,“阿迪什麽?”
夏渺渺大吼一聲,“阿、迪、達、斯。”
海德爾嘿嘿,“我又不是聾子,你這麽大聲做什麽。話說,這雙什麽阿迪要死的鞋子怎麽了?”
夏渺渺氣呼呼地道,“被你的狗尿濕了!”
海德爾道,“哦,對不起啊。要不,你脫下來,我幫你洗洗。”
夏渺渺心想,得了,讓一個快奔九的老爺子給自己洗鞋子,到時候把球鞋洗成拖鞋,她找誰哭去?
于是,她揮了揮手,道,“算了算了。還是回家自己洗吧。”
将狗還給老爺子,她跑去女廁所,扯了點廁紙就着洗手液,耐下性子來清理鞋子。看着鞋上發黃的尿跡,夏渺渺心不是一般地疼,剛買來沒多久,想着春天來了,終于可以穿上獻寶了。沒想到,這就被狗尿給泡了。
幸好尿的只是吉娃娃,要是金毛或者黑背什麽的,估計鞋就徹底廢了。
夏渺渺洗完鞋,回到走廊上做了最後的收尾工作,然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