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沈澤跟沈浥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但是兄弟兩個可能因為歲數相差挺大的緣故,平時走得不近關系也不親。沈澤跟沈泊同歲,又是同住在一個院子裏,平時除了睡覺外,基本上都是呆在一起。此時此刻,沈澤自然是更願意站在沈泊這邊。而且他也覺得王妃對他還不錯,雖然曹王妃跟自己母親某些場面是對立的,但是他對曹王妃就是恨不起來。

人一旦在心裏有了親疏遠近,整個心境就會變化。沈澤就是覺得自己二哥此事做得不對,是在讓曹王妃跟世子為難。

沈浥并不會跟沈澤一般見識,一來在他眼裏沈澤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他自然情感上會偏袒一些,所以就算他說了不好的話,他會稍稍寬容些。二來,也是沈浥覺得沈澤的話起不了作用,所以就算他此刻提出異議,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所以,沈浥只淡淡道:“如今天下局勢已變,曹後當政曹氏一門猖狂,早已不是當初文帝在世時候的那個太平盛世。作為皇室子弟,太.祖皇帝的後人,眼見百姓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難道不該舉旗替百姓讨個公道嗎?”沈浥穩重而淡定,處事泰然,他靜立不動,只一雙幽深的黑眸淡淡掃向沈澤,語氣不疾不徐娓娓而來,“在三弟心裏,就只有小家而沒有大家?此刻咱們不動手,将來勢必只有任人宰割的地步。”

他又看向沈泊道:“大哥說的沒錯,既然王妃已是父王的妃子,那便是燕州的人。世子,你的覺悟有待提高。”他語氣淡淡,說完這句話又看向站在上位的父親燕王,緩緩擡手抱拳道,“父王,孩兒知道王妃跟世子不是那種會通風報信的人,但是此事風險性極高,一旦透出些風聲去,那麽整個燕王府就完了。所以孩兒覺得,這段日子,王妃跟世子還是好好呆在自己院裏比較妥當。孩兒會特意吩咐幾個個中好手來保護着,不會讓王妃跟世子處于危險的境遇中。”

沈浥話說得委婉,但是意思卻表達得十分明顯。說是找人保護,其實誰不知道是想軟禁他們母子?

沈泊當場面色大變,立即高聲争執起來:“你這是什麽意思?”

沈澤也是越發覺得不可思議,他看着自己二哥,一臉的不可置信,輕輕搖頭說:“二哥,你怎麽能這樣?雖然王妃不是生我們的,但是待我們到底不差啊,你一面說她既然嫁給父親那就是父親的人,一面又說不放心要将人軟禁起來。那你到底要怎樣?你這樣做,我想父親是不會答應的。”

沈澤說完,扭頭看向自己父親,用一種非常期望的目光看過去:“父王……”

沈祿卻沒有說話,目光有些躲閃。其實說起來,他還是有些為難的。而且起義這種事情,也不是他本意,走到如今這一步,完全是騎虎難下被逼着推了上來。

但是事情既然已經決定,又有那麽多忠義之士願意誓死追随燕王府,所以他還是願意放手一搏的。

沈淮見狀,忙也道:“父王,此事二哥考慮得周全。倒不是怕王妃跟世子會通風報信,只是王妃的處境十分為難,她畢竟是曹太後的親侄女。若是父王起事,王妃其實也很不好做。倒是不如斬斷她退路,将其軟禁起來,将來若是發生些什麽,也好讓王妃撇清嫌疑。”又對沈泊道,“世子不必生氣,二弟此舉,未必不是為了你跟王妃娘娘好。”

沈淮是王府長子,癡長沈浥一歲,人模樣是偏于陰柔美豔型,人也十分溫柔。在整個王府裏,上到王妃姬妾,下至丫鬟婆子,談起大爺沈淮來,都是臉含微笑的。

沈淮是個老好人,對誰都好,所以在王府十分得人心。沈祿基本上不怎麽管家裏事情,所以沈浥主外沈淮則差不多是主內務之事,比如說款待府中幕僚等等一些事宜。

沈浥沈淮表達的意思是一致的,但是因為性格不同、處事方式不同,所以讓人的接受度也就不一樣。沈浥鋒利,沈淮圓潤,所以沈澤沈泊兄弟對沈淮的話,倒是願意聽兩分。

沈浥無所謂,根本不在乎這些東西,他只需要達到他所謂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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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祿這才做了決定道:“此事……就按老二說的做。”似是覺得有些對不起曹王妃母子一樣,看向沈泊的時候,眼中含着幾分愧疚道,“好好照顧你母親。”

沈泊略低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如此也算是應着了。

不應又能怎樣?事已至此,他根本無力回天。

但是等父子兄弟幾個的談話結束後,沈泊立即去了含芳院,将此事說給了曹王妃聽。聽完後,曹王妃長長呼出一口氣來,只輕聲說道:“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他終究還是想奪曹家的政權。”

其實她心裏還有一句話沒說,她想說的是,他終究還是愛側妃的。奪了江山,再不受姑母的鉗制,到時候,他肯定會立即将側妃扶正。而若是曹家倒了,她就是罪人之後,說不定就算不被賜死,後半輩子怕是也得在冷宮中度過。

曹王妃很慌,她不想過那種呼天不應喚地不靈的日子,她不想。

“娘,您說現在該怎麽辦?”沈泊皺着眉頭,一臉不高興,“父王是被沈浥撺掇的。”

沈泊對沈浥極為有意見,所以此刻當着自己母親的面,他就直呼沈浥名諱。

“還能怎麽辦?走一步看一步吧……”曹王妃強裝作淡定,兩只手卻緊緊擰在了一起,她腦海中閃過很多畫面,全部都是她日後的慘狀,她吓得臉色煞白。

沈泊看了眼,見母親早已慌了心神,他倒是說:“娘,我看沈浥勢在必得,他既然做了這個決定,背後肯定是處理好了所有的事情,他不會去打一場沒有把握的仗。既然如此,倒是不如順着他,若是将來真就打去了京城,娘雖然是曹門之後,但是若是兒子有功在身,到時候也有資格在諸位開國元勳跟前為母親争上一争。”

“你打算做什麽?”曹王妃吃驚,驚恐得瞪圓眼睛看向兒子。

沈泊抿了下唇說:“兒子打算提起槍杆上戰場。”稍頓了下,又繼續說,“其實比起母親來,兒子的情況要好很多。再怎麽樣,兒子也是父王的親生兒子,若是有所功勞,也可以挺起腰杆來說話。”

曹王妃十分舍不得:“泊兒,你怎麽能上戰場?刀槍無眼,萬一你傷到了怎麽辦?再說,你從來沒有吃過那樣的苦,軍營裏的生活如何受得了?娘不允許。”

“娘!”沈泊知道母親舍不得,但是現在處境十分艱難,他必須要建設威信,“我們別無選擇,我必須這樣做。這件事情我已經決定了,等過兩天我就去找父親表忠心,我願意進軍營去打仗。老二雖性子謹慎,但是也非常孤傲,他其實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裏,覺得我對他構成不了什麽威脅。所以我若是說要進軍營打仗,他是會答應的。”

曹王妃緊緊抓住兒子的手,眼淚就流了下來:“你一定不能出事,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情,叫為娘可怎麽辦是好。”

“娘您放心吧。”沈泊手穩穩扶住母親,“兒子知道該怎麽做,将來若是父王舉事成功,兒子還想您做皇後呢。”

皇後?她能做皇後嗎?只怕是不被打進冷宮去,就算好的了。但是轉念又一想,她不能這樣沮喪,她必須要振奮起來,這場仗,不過才開始而已。她不能輸,不能輸給馮雪蓉,她不能沒有王爺的愛。

曹王妃擦了眼淚,鄭重對沈泊道:“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那麽就好好去做。只是……泊兒,你萬萬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沈泊點頭:“兒子明白。”

……

這注定不是一個平靜的夜晚,整個王府裏看似波瀾不驚,但是卻暗潮洶湧。沈淮回了自個兒院子後,甄氏便連忙讓院裏丫鬟上菜,這才服侍着沈淮更衣。

“大爺怎麽了?看起來好像有心事的樣子。”見丈夫心不在焉,甄氏一邊幫着更衣一邊小聲問着。

沈淮夫妻感情十分深厚,他待人寬厚,對妻子也十分愛重。平時有什麽事情,他都是跟妻子說的。但是因為此事不同尋常,這關系到整個王府的前程跟安危,所以在妻子問他的時候,他猶豫了一瞬。

不過也只是思慮片刻,之後就握住妻子手說:“父王決定起兵造反。”

“這……”甄氏顯然是驚呆了,因為這造反可不是小事,搞不好,得死很多人的,包括她娘家甄家。

甄家在燕州有一定名望跟地位,甄氏父親是富商,甄家是富戶之家。甄家有錢,若是舉事,招兵買馬打仗肯定需要錢,到時候甄家不可能坐視不管。

“你放心,既然決定了,父王自然知道怎麽做好。”他攬着妻子肩膀,将早已吓得呆若木雞的妻子攬着到一旁坐下來,“此事關系重大,若是父王暫且不找岳父大人說,你也不要提。萬一透露出風聲去,就什麽都完了。”

“我知道的,大爺請放心。”甄氏緩了會兒神才稍稍安心下來,“我不會說的,這件事情,還是得父王去找爹爹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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