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努力爬上床
琥珀躲在屋外廊棧處,借着粗粗的廊柱掩着身子,半探出頭來,驚恐的大睜着眼睛看着湖石拖拽着只能發出唔唔聲的冬雪幾步就出了磊光院。
琥珀閉了閉眼睛,平穩了會兒氣息,這才悄悄弓着身子沿着抄手游廊退到了後院。
少爺從來沒有發過如此大的脾氣……
蕉晴院靜悄悄的,只在院子屋角,挂着幾盞燭心紅絨布燈籠,照的整個院子暖融融的。
東廂裏,燃着幾盞明燭,散發着溫潤的黃色光暈,趙蔓箐穿着身元白色細麻布衣褲,半躺在榻上,端着本書邊看邊聽紫墨禀告,初晴在她身後,安靜規矩的半跪在氈子上,慢慢絞着頭發。
紫墨挨着趙蔓箐,半邊屁股沾着榻坐着,低低的道:“剛剛您沐浴的時候,磊光院的珊瑚過來尋我,說要見您,奴婢想着,您還是別出面的好,就多嘴問了她幾句,她吱吱唔唔的話也沒說清楚,只說是少爺讓她來尋冬雪。”
趙蔓箐垂着眼簾兒想了想,把手裏的書随手擱在了榻幾上,眼珠兒轉着示意着紫墨,紫墨會意,看着初晴,微笑着道:“你先下去吧。”
初晴有些意外,手裏的動作頓了頓,低低的應了,将手裏的帕子遞給紫墨,然後曲膝對着趙蔓箐行了福禮,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并關上了房門。
紫墨看着初晴轉了出去,滿意的道:“初晴是個好的。”
趙蔓箐微笑着點了點頭,語氣有些無奈的道:“芸芸姐姐畢竟是女孩兒。”
話外的意思,不用明說,紫墨也懂,鄭雲芸是女孩兒,她院子裏的這些丫頭們自然沒有什麽非分的想法,可磊光院出來的就不同了,畢竟鄭繼陽是個男孩兒,長得英俊帥氣文質彬彬不提,只這丞相府唯一的兒子還是嫡子的身份,就足以激起衆多情窦初開的丫頭們向往着前赴後繼了。
“唉,這世道,想不明白的姑娘多了去,以前奴婢娘還教導過奴婢,‘寧當窮人妻,莫做富人妾’可真能不被榮華富貴眯了眼的,又有幾人?”紫墨搖了搖頭,感慨道。
趙蔓箐笑着打趣道:“我看我家紫墨姐姐這面相,門庭飽滿,眉毛溫順,眼睛嘴巴都長得好,一看就是富貴命,往後的相公,肯定有銀子,不但有銀子,還是不納妾,只寵着你的相公。”
紫墨笑了起來,略有些羞澀,臉蛋紅撲撲的道:“看表小姐說的,以後表小姐去哪兒,奴婢就去哪兒,哪裏有什麽有銀子還不納妾的相公?”
趙蔓箐笑嘻嘻的沒有接話,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她往後但凡有一點兒的有能力,就一定幫紫墨和綠藤找個順心順意的親事兒,決不讓她們受丁點兒的委屈。
紫墨看着趙蔓箐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瞬間反應過來自己跳坑了,“表小姐,您真是,這說着正事兒呢,就打趣兒起奴婢來了。”咳了咳,這才繼續道:“那個珊瑚,還有一個叫琥珀的,是夫人親自給少爺挑的近身伺候的丫頭,原先的冬雪和冬梅。”
紫墨撇了撇嘴,“夫人看不上,少爺對這些近身伺候的丫頭,好像都不怎麽上心,夫人也沒多勉強,只說是給了他就是伺候他的,萬事兒都随他的心意就是。”
趙蔓箐蹙了蹙眉頭,不解道:“那珊瑚是來找冬雪的,還說了是表哥的意思,那就是說,表哥有話要帶給冬雪?”
紫墨表情變的有些古怪,滿臉不屑又有些羞恥的低聲道:“奴婢說了,表小姐可不興生氣的啊。”
趙蔓箐點了點頭,心裏好笑,她有什麽好生氣的?
“奴婢引着珊瑚去找了冬雪,沒往前湊,只遠遠站着,她們兩人說了好一會兒,那珊瑚才出了屋子,奴婢仔細瞧了瞧,她的臉色也說不上不好,只是看起來有些郁郁,奴婢還想着莫非是兩人感情好,但也不敢耽誤,就送了珊瑚出了咱們院子。”
“你可有解釋我不見她的原因?”趙蔓箐插話問道。
“說了,表小姐放心,我說您沐浴一時半刻的是沒法兒見她的,再說,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往日姐妹們敘敘舊,多大點兒事,就不用勞煩主子了。”紫墨解釋了一句,繼續道:“珊瑚走了沒多久,奴婢就看到冬雪換了身兒衣裙,偷偷從後面那個角門溜了出去。”
紫墨仔細看着趙蔓箐的臉色,解釋道:“奴婢想着,若是真無心在咱們院兒裏,還不如……”
“我知道。”趙蔓箐看着紫墨道:“人各有志,她有她的想法,我們不去幹涉,也用不着去管。”
“只是往後,這院子裏的人,就得看好了,今兒個是她們第一天來,有個什麽,我們還開脫的出去,等日子長了若是再出這種事,怕是,就沒那麽好開脫了。”
趙蔓箐垂着眼簾細細的盤算了一會兒,擡頭看着紫墨,低聲兒道:“明兒個把她們都叫過來,我求了芸芸姐姐和菲菲姐姐來一趟咱們院子,再敲打一遍,往後若是再有人敢違了規矩,也不算是不教而誅了。”
明兒個過了晌午,鄭雲芸和鄭芸菲正好要過來自己這裏,讓她們出頭去管教丫頭,自己再敲打一遍,也算是功夫做足了。
紫墨站起身來,曲膝應了是。
鄭繼陽端坐在榻上,平複着心情。
今兒個再先生家就不該喝那幾杯酒,這會兒就算已經吃了醒酒湯,身上還是火燒火燎的難受。
父親一直說自己的性子太過于溫和,沒有撐家之人的威嚴,自己也盡量學着沉穩一點,可先生一直教導自己,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萬物靜觀皆自得,寧靜致遠。
唉……
今天又動氣了,何時才能達到先生和父親的标準啊。
湖山垂手侍立在屋外,擰着眉頭不時探看着院子外的動靜。
燈影晃動,湖石拎着個氣死風,大踏步的進了院子。
把氣死風插到了院牆上的洞眼兒裏,湖石看着湖山,對着屋裏呶了呶嘴。
湖山看了眼屋子,沖着他滿臉無奈的搖了搖頭。
湖石蹙着眉,湊近湖山,小聲兒道:“少爺這是多久沒有發這麽大脾氣了?”
說到底,湖石還是沒弄明白,鄭繼陽為何會那麽生氣。剛剛那眼神兒和氣勢,簡直像是要犯了小時候的毛病。
鄭繼陽小時候的脾氣雖好,可到底年紀小,有些沉不住氣,碰到招惹自己的事兒,就容易被氣的紅着臉喘不上氣兒來。
“還不是那些丫頭鬧得。”湖山低低的解釋了一句,這事兒的重點不是少爺多久沒發脾氣了,而是因為何事發了脾氣。
“你趕緊先進去禀告吧。”湖山小聲兒提醒湖石道。
湖石點了點頭,躬着身子走進房門口,站定,叫了聲兒,“少爺?”
停了片刻,湖石都想着是不是得再叫一聲兒,屋裏響起了鄭繼陽的聲音,“進來吧。”
湖石側着身子,進了屋兒,低低的跟鄭繼陽彙報了林夫人的話。
大概意思就是,人交給她吧,別的就不用鄭繼陽操心了,至于說趙蔓箐那裏,再慢慢挑選一個性子好的丫頭補進去就是。
鄭繼陽揮手打發了湖石,從榻上站起身來,轉身兒進了內室。
躺在床上靜了靜,可這心裏卻跟燒了火一樣,只覺得渾身燥熱,怎麽也睡不着。
這酒就是不該喝。
鄭繼陽到底身子骨還沒長成,雖說過了年就整十五了,可這酒量豈是一朝一夕就能練就出來的?
屋外在暖閣裏上夜的珊瑚也沒睡着,豎着耳朵仔細聽着屋裏的動靜兒。
少爺今兒個發了那麽大的火氣,自己來這院子雖說只半年不到的時間,可少爺何時發過火?就是當初琥珀沒得他的吩咐,擅自進了書房,少爺都沒發過火,只是不高興的罰了琥珀兩個月的月例銀子。
“來人。”
聽到鄭繼陽的傳喚,珊瑚立刻答應着,立刻爬起來,拉了衣服披在身上,屐了鞋子,站在屋外聽候吩咐。
“幫我倒杯水來,不要熱水。”鄭繼陽坐起身來,吩咐道。
珊瑚應了聲兒是,迅速從暖窠裏拿了茶壺,倒了杯溫水,又兌了些涼白開,這才端着托盤進了鄭繼陽的內室。
鄭繼陽伸手指了指,珊瑚會意,将托盤放在了屋內的八仙桌上,倒了杯水出來,端給了鄭繼陽。
鄭繼陽接了茶杯,一飲而盡,珊瑚執壺又給他續了一杯。
珊瑚仔細看着鄭繼陽的臉色,這會兒他只着了細棉布的中衣,自己也是雖披着外衣,可裏面也是中衣。
珊瑚的臉有些微微發燙,她過了年就十六歲了,早已是情窦初開,當初夫人選了自己來磊光院伺候少爺,她的眼睛就再也沒從少爺身上移開過,這會兒燈燭微燃,屋裏又只有自己和少爺……
鄭繼陽喝了水,把杯子遞還給珊瑚,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珊瑚那柔軟無骨的手,就像柳絮一般的輕掃過他的掌心。
鄭繼陽只感覺心裏像是被羽毛輕輕撓了一下,下腹處那燥熱就不受控制的燃燒了起來。
珊瑚跟着嬷嬷學過如何當通房丫頭,看着鄭繼陽臉色的變化,自然知道他是有反應了,心裏一陣緊張的甜蜜湧上來。
“少爺,您沒事兒吧?”珊瑚聲音帶着顫兒,但還是撞了膽子伸手去撫鄭繼陽的額頭。
鄭繼陽想拒絕,可不知道為何,就是沒有拒絕,任由珊瑚把手放到了自己的額頭,又滑到了自己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