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艾謝特。她身披輕甲,背上背着比一般的騎士大劍更加寬厚的大劍,看這身穿着,似乎是從巡查隊直接飛馳而來,而她身後,還跟着數位披着有黑玫瑰花紋的紅色披風的騎士。
察覺到議會重要成員死亡大公死去、而被立刻派遣的議會特別執行隊只比葛璐德晚了幾分鐘,等他們到的時候,葛璐德已經将事情的經過從監視水晶中調用出來,确定沒問題之後,呈給各位執行隊成員過目。
執行隊隊長喬治在觀看了事情的經過之後,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愛斯蒂和亞倫,一個昏迷不醒,一個除了握着免罪杯這個動作以外,完全都只是在試圖喚醒弟弟,他再看了一眼特薩,她已經回到了等待區,似乎正在于旁邊的女孩和惡魔說什麽。
喬治禮貌地向着葛璐德行禮:“美麗而偉大騎士艾謝特大人,事情的經過我們已經得知了,死亡大公出賣靈魂的交易實在是有辱大貴族的門楣,按照條例應當剝奪其貴族的身份。
盡管如此,死亡大公死亡時依然保有議會十三大公之一的身份,這二人涉嫌刺殺死亡大公,我們依然需要将他們帶回議會審問之後才能決定。此外,骷髅能夠刺殺骨龍實在是非常蹊跷,我們有理由懷疑這個學生也與死亡大公的死有關,請允許我們一并帶走。”
無辜躺槍的特薩:……wtf?
并不怎麽無辜的雷伊:……這你都看出來了?
在這個情勢還不明朗的時候,作為一個院長,葛璐德的第一反應自然是保護自己的學生,她稍微挑了挑細長的眉毛,略帶傲慢地俯視着喬治:
“喬治騎士,容我拒絕這個提案,其一,你沒有提供任何足以令人信服的證據證明特薩·茨威格以及她的召喚骷髅,還有愛斯蒂·雅維裏與此有關;其二,惡魔契約違反魔法公會的條例,假如死亡大公本人利用此契約的能力暗中犯下大罪,亞倫·雅維裏作為雅維裏家族第一繼承人,保有大貴族的特權,因此有權對其進行裁判,後送審議會;其三,愛斯蒂持有議會十三大公爵聯名的免罪杯,你同樣無權拘留他們。”
這段話仔細想想有些地方簡直令人發笑,雅維裏家族大貴族的處刑權被用來處刑雅維裏一族的大公爵,而議會十三大公爵聯名頒發的免罪杯,則被用來赦免刺殺其中一位大公的罪名。
偏偏是這麽一段細想下來簡直諷刺得引人發笑的發言,喬治一時半會兒居然也想不到應該如何反駁。
葛璐德從她還是系主任的時候,就以愛護自己的學生而聞名。喬治作為議會騎士,本來也不打算跟葛璐德硬争,看葛璐德态度強硬,他也就口氣軟了軟:“如您所說,是我冒犯了。不過死亡大公之死尚且需要進一步讨論。鑒于死亡大公出賣靈魂的行為,雅維裏家族的爵位、封地,還有大貴族稱號很有可能不能保留,為了後續方面,我希望學院方面在事件有定論之前,适當限制三位學生的自由。”
“一位。”葛璐德不鹹不淡地糾正,“目前所有的證據,只能證明亞倫·雅維裏一人蓄意刺殺死亡大公,為了事情公正,我們會暫時讓亞倫被關進禁閉室,等候議會的定論。日蝕儀式必須在今天的滿月中進行完畢,所以時間很緊,喬治騎士,假如沒有異議的話,我們姑且就這樣決定了。”
一場轟轟烈烈的刺殺,在葛璐德的雷霆手段中平安落幕,被堵的啞口無言、極度抑郁的喬治親自護送這學院黑玫瑰巡查隊把着昏迷的亞倫送到第一禁閉室,愛斯蒂當然不肯讓弟弟一個人被關起來,也跟了過去,不過這對喬治而言當然是樂見其成。
葛璐德白了自己那個不中用的、沒有名字的同仁一眼,大步走到院長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喬治一走,她臉上的冰霜也有軟化的痕跡:“時間不早了,儀式繼續,要是東側場地的魔法陣還沒有修好的話,西側場地的第二場先開始吧。”
第一場西側場地的比賽早就已經結束了,尤利塞斯·沃克的死靈箭毒蛙以壓倒性的戰鬥意識和戰術碾壓了對手,雖然全場只有他的父親一個人還有心思關注這邊的戰況,并且持續為他喝彩。
Advertisement
“第二場,西側場地,唐納,強尼·裏維斯,進入場地。”
☆、Chapter 12
相比于第一場而言,這一場戰鬥簡直無聊到乏善可陳。
從盜屍鬼的角度看,他兇猛且無腦地沖了上去,試圖讓惡魔見識到自己的兇惡與殘忍,這一過程真正持續了五十九分半中。
從那什的角度看,他花了整整五十九半分鐘,在內心一遍又一遍地默念唐納千叮呤萬囑咐過的“絕對不能把對方打死”。
從全場觀衆的角度看,他們花了接近一個小時,來看一個惡魔花樣閃避盜屍鬼。
最後三十秒,那什終于輕輕地飛起一腳,成功把那只盜屍鬼踢飛了出去。
當然,“輕輕地”三個字是對那什而言。在積分器上顯示的那個兇殘的4254:0,證明這輕輕的一腳,從威力上堪比之前愛斯蒂骨龍的一次吹息。
比賽結束,雙方選手到場地中央相互致意,強尼頂着那什不悅的眼神,激動地擁抱了唐納,并且表示感謝:“謝謝你,真的是不知道怎麽感謝你才好……謝謝你沒有殺死百合花……”
唐納一開始還非常大度地表示這是自己的分內之事,而後半程已經完全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面目兇殘可怖、散發着惡臭、嘴角還有深褐色的黏液不斷滴落的盜屍鬼,努力把它和“百合花”這個名字聯系到一起去。
第一輪十八場很快全部結束,在這個過程中,東側場地也已經恢複完畢,而除了不在奧斯庫特山脈的預言系主任盧卡斯、替代葛璐德進行巡邏的黑騎士系副主任紮維沙兩人之外,因為死亡大公的死亡而被緊急傳召的各位院長和正副主任也陸陸續續到齊了,雖然事情已經結束,不過來都來了,他們也就索性全部坐到了最高的看臺上,一邊聊天一邊觀看儀式。
第二輪的名單很快在空中呈現了出來,唐納表情複雜地看着空中的巨大字跡,喃喃自語:“我大概是眼花了吧?”
特薩同樣仰着頭:“你沒有眼花,但是我覺得生成名單魔法陣不太喜歡我。”
空中密密麻麻的巨大字跡其中的第三行:
特薩·茨威格,唐納
第一輪遇上愛斯蒂,第二輪遇上唐納,這個運氣,還真是難以形容地背。特薩扶額,遠目遙遠的看臺上的詛咒系主任蘭斯洛特,反思自己最近有沒有的罪過他。觀衆席上傳來一陣唏噓聲,剛剛好不容易打敗了骨龍的小骷髅,現在要對上惡魔了。
為了防止串通作弊,在名單出現之後,葛璐德帶來的學院騎士們立刻出現,将兩人就分開到兩邊的等候區。
唐納看着身邊的那什,攤了攤手:“那什,死靈祭酒什麽的對我們倆都沒用,所以,你棄權吧?反正這一場……”
“不行。”那什幹脆果斷地拒絕了。
唐納很少看見那什如此堅決,好奇道:“怎麽了?”
“他身上的氣味太讨厭了,我忍不住。”
唐納:……
另一邊的對話沒有這麽和平,雷伊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繼續僞裝一只人畜無害的小骷髅。
特薩和雷伊坐的地方離其他人很遠,特薩站起來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轉過頭,那張常年看起來沒睡醒的臉上詭異地綻放出了一個笑容。
對着特薩臉上鮮少露出的明媚笑容,雷伊莫名地覺得一陣膽寒。
“雷伊。”特薩喊了他的名字,在雷伊來得及醞釀好說話不利索的情緒之前,特薩的聲音已經傳過來了:“維持一個重傷到那種程度的人不死,是什麽方法?”
埋在沙土裏面裝無辜的伎倆果然沒能騙過特薩麽?雷伊若有所思地扭過頸椎骨,沒立刻回答,特薩也沒窮追不舍,靜默持續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雷伊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
“特薩。”
“嗯?”特薩擡了擡眼皮,波瀾不驚地等着他的下文。
“有沒有人教過你,在喊了別人的名字之後,要等別人應答一聲,再繼續說?”
特薩:“……我下次一定注意。”
雷伊:“剛才那種情況,我一般會假裝聽不見你喊我,所以你後面的話本來可以不用問的。”
特薩:“……”
“好吧,既然已經問了,現在裝聽不見大概有點晚。”雷伊拿空空的眼窩盯着特薩,“我用來維持愛斯蒂沒有死的,是用于重傷員的緊急黑魔法,‘生命機能暫停’。不算很高深的黑魔法。”
“哦~”特薩揚了揚尾音,随即興趣缺缺地評論了一句,“所以你生前只是個死靈法師啊。”
什麽叫……只是個死靈法師?雷伊默默地思量着,他怎麽好像從這句話裏面體會到了一點點若有若無的失望?“所以你原來期望能聽到一個什麽樣驚悚的答案?”
“嗯,比如其實你是個僞裝成骷髅的巫妖,或者你其實是個惡魔的骸骨,或者是一個人類和黑精靈混血後代聽說也會呈現白色骸骨,再或者你是東方傳說中的的能夠變成人類外表的龍和動物什麽的……”
雷伊被特薩冷淡的表情下所掩蓋的豐富的內心深深地震撼了,居然下意識地道了個歉:“……對不起啊,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死靈法師……”
“沒事,我不介意。”察覺到對方幽怨的氣場,特薩非常大度地原諒了對方,“只不過要是你是其中任意一種的話,我或許就不用轉系了。”
一貫看起來強大而不需要示弱、似乎什麽都不在乎的特薩,在這句話裏隐約的脆弱,讓雷伊心中有一個瞬間的心疼。
當然,只有一瞬間,下一個瞬間,黑魔法系出身的雷伊屬于黑魔法系的尊嚴燃燒了!
“為什麽要執着于召喚系?!黑魔法系哪裏不好?”
特薩沒注意雷伊這句話相比于忠仆這個身份而言的嚴重逾矩,只是自顧自嘆了口氣:“沒什麽不好,只是我有點私事,想去一趟亡者森林,傑夫是修拉的導師,留在他這邊會容易一點。”
雷伊這一次徹底被被驚呆了!
這段話裏讓他震驚的地方很多,不過最讓他不能接受的,不是特薩曲折的目标,不是特薩居然想去那個只有他一人的亡者森林,不是特薩與他家有所聯系,而是——
“特薩,是什麽讓你覺得,黑魔法系出身的……修拉,他的導師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召喚系主任傑夫?!”
特薩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露出一種非常真誠的困惑表情,要不是雷伊就是修拉本人,看這個表情,他大概會覺得是自己記錯了。
修拉當年的在籍資料被統統封存了,這确實是他本人的意願。但是!這不代表他能容忍別人胡扯他的生平。
特薩非常困惑地開了口:“但是老師他說,他以良知起誓,既然他是修拉的導師,就一定會幫我……”
雷伊實在是沒忍住,直接打斷了特薩的話:“傑夫的良知?那玩意兒不是幾百年前就打賭的時候輸掉了?”
特薩:“……哈?”
為了方便解釋外加增強說服力,雷伊非常淡定地給自己扯了一個借口:“我與修拉是差不多同時代的,修拉的導師是黑魔法系前系主任,史蒂芬·賈維爾,後來引咎辭職了。”
特薩沉默了好半天,就在雷伊簡直開始擔心她是不是受到打擊太大的時候,聽到特薩輕輕吐出一口氣:“雷伊?”
“我在。”
特薩的語氣輕飄飄的,乍一聽上去好像不甚在意的樣子:“反正我要轉系了,所以下一場對那什的時候別抵抗,怎麽難看怎麽輸,務必把在全校人面前把傑夫的老臉丢盡。”
雷伊:……“故意”輸給一個惡魔?你絕對還在順便打擊報複我不告訴你自己身份的事情,絕對。
在雷伊默默地為自己的前途擔憂的時候,特薩卻突然問了一句:“對了,要是愛斯蒂和亞倫她們兩個沒有共命刻印,你就打算看着亞倫去送死?”
這個問題讓雷伊沉默了好一會兒,他一時拿不準特薩這句話裏面究竟是希望雅維裏姐弟死去,還是不希望。不過在他考慮清楚之前,他很快注意到了另外一個問題:等等,愛斯蒂和亞倫會把共命刻印那種事情随便告訴人麽?雷伊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愣了愣,下一個反應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他們有共命刻印?”
特薩非常平鋪直敘理所當然地回答道:“感覺到的啊,我第一次看見他們就覺得他們倆之間一直有一點奇怪的魔法聯系,我花了一兩天去感知,發現那是共命刻印。你沒感覺到麽?嗯,不奇怪,大概魔法感知不夠吧?我入學考試的時候,院長就曾經說過我的魔法感知大概只輸給修拉,不過大家都知道修拉是天才嘛,所以要是他的話,估計看一眼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特薩這麽随口自嘲了兩句,對這位傳聞中自己的父親一時有些難以形容的唏噓,不過也僅此而已,并沒怎麽真的上心。雷伊心情複雜地聽完了這段話,有史以來第一次慶幸自己還剩一副骷髅,至少沒有可以出賣自己的表情。
從他踏入魔法世界開始,有無數人說過他是天才,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麽令他覺得如坐針氈,而第一次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吐槽魔法感知不夠的憤懑感都要屈居這種抑郁之下。
修拉就在你面前,而他并不能看一眼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不過為了維護自己對外的高大形象,雷伊默默地放棄了坦白自己身份的打算,默默地閉上了嘴。
“對了,你還沒回答那個問題呢?”特薩回到了之前的話題上,“我想你應該沒打算看他們兩個真的去死才對,所以你原來的計劃是什麽?”
雷伊默了片刻:“稍微給他們一點教訓,然後我自己去刺殺死亡大公。”
特薩愣了愣,仔細打量了雷伊一陣,雷伊被盯得頭骨都有點涼,就在他差點受不了這個目光、一股腦把事情講出來之前那一剎那,特薩開了口:“你……打得過?”
作為一個前五項全能型選手,雷伊的自信心在一天之內連續遭到自家主人的多次攻擊,已經陣亡。
“可能吧……”雷伊艱難地咽下了一口并不存在的血,然後憂傷地開了口。
特薩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別難過,打不過也不是什麽丢臉的事情。不過以後別再試圖以身犯險,畢竟……畢竟我算是你的主人,你要是輕易死了,我會很難過。”
輕易死了麽……雷伊艱難地轉過頭去,防止自己真的從遠在千裏之外的身體裏面憋出一口血來。
☆、Chapter 13
本來應該是“戰勝了骨龍的骷髅和全場最強的惡魔”之間的一場惡戰,因為特薩的怒火而成功轉型成了惡魔花式暴打拒絕還手的骷髅。
因為好奇而聚集在東側場地的人們紛紛失望地掩面,這絕對是他們看到的最為慘不忍睹的一場戰鬥。
倒不是實力碾壓型的戰鬥多麽少見,畢竟在複圓儀式中,一方實力絕對碾壓對方、甚至于導致對方忠仆死亡,這都不是什麽罕見的事情。
罕見的在于,實力高的一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不讓對方死,只求多打幾次盡興,另一方明明看起來還有還手之力,但是他就是不反抗,只盡力保持自己不受不可逆的傷害,遠遠看起來簡直像是努力為了讓對方打得盡興。
盡管特薩在比賽開始後五分鐘就開始有點于心不忍,委婉地用心情表示讓他快跑。不過雷伊雖然接受到她的心情,不過依然貫徹了“丢盡傑夫的老臉”的使命。
在他心底裏面,當然清楚為什麽那什如此暴躁地違抗唐納的命令也要暴打他一頓,鑒于這是他自作自受應得的,估摸着這幾百下的力道,其實還遠遠不夠抵消他當年喪心病狂的時候做的事,他也就認命地默默地咬牙忍下來。
最高的看臺上沒有名字的院長偷偷地向着旁邊的同仁說道:“葛璐德,我覺得這場比賽有點奇怪……”
葛璐德目不斜視正襟危坐:“要是有什麽重要的話一定要當着幾千觀衆的面說,要麽光明正大的說,要麽麻煩用黑魔法寫在桌上,不要露出這種上課的時候竊竊私語的表情,請注意自己和自己代表的學院的形象。”
葛璐德話一說完,特質系主任黑精靈蓋倫立刻優雅地伸出手,輕輕鼓了鼓掌,無視沒名字的院長漲紅的半張臉,轉頭向着旁邊的自己的副院長戴頓·厄爾笑道:“葛璐德院長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側目。”
頂着沒名字的院長被下屬奚落而露出的抑郁表情,作為以高貴優雅著稱的吸血鬼家族的代表,戴頓·厄爾非常愉悅地笑了起來。
不過說到高貴優雅,作為血族的代表,戴頓的鵝蛋型身材和已經禿了半邊的锃亮的腦門無疑非常令人失望。他移動了一下最近因為飲食過度而愈發肥胖、乃至于略微卡在椅子裏的身體,非常高興地附和道:“正如您所說。”
聽到旁邊同仁的議論,坐在蓋倫和沒名字的院長之間的、詛咒系主任蘭斯洛特立刻歪過頭來,看了看戴頓比前幾天更加突出的圓滾滾滾的肚子,皺了皺眉毛:“戴頓,你最近抓到了很多食物?”
肥胖,在大多數人都因為捕食困難而陰暗瘦削的吸血鬼一族絕對是驕傲的資本,戴頓驕傲地挺起了肚子:“嘿,我兒子最近合成了一種人造晶石,能将任何動植物的□□轉化為我們能夠吸收的類鮮血物質,哈哈,很厲害吧!”
坐在他另一邊的黑魔法系副主任喬·蒙蒂斯對着這個驕傲的口氣皺了皺眉毛,嘲諷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那個暈血症的兒子德伯特為了能讓自己吃飽,把自己逼成了一個天才?”
提到自家兒子德伯特對于作為一個吸血鬼而言過于悲催的隐疾,戴頓抑郁地閉了嘴。
蓋倫無視了環繞着自己的無聊的争論,慢慢地低頭抿了一口紅酒,看向場中央的那個正在暴打骷髅的惡魔。
“惡魔對骷髅,到現在為止大概已經60000:0了,沒有懸念了。”蘭斯洛特挑着眉毛笑道,“雖然兩個都是傑夫的學生,不過天才特薩輸得這麽慘,要是特薩真的轉系以後有所建樹,大家一定會把這場慘敗歸罪給傑夫教導的失敗,他這張老臉算是丢盡了。”
“被人陷害也沒辦法。”蓋倫平靜地回答道,“聽說特薩已經跟着崔西簽了轉系手續,不管是贏是輸,以後都要去黑魔法系。”
蘭斯洛特拖着下巴,目不轉睛地看着場上,不過他聲音不大,加上歪着身子,這聲音恰好能讓他和蓋倫兩人聽見:“崔西下手還真快。真懷念當初我們六個院系主任舍了老臉去搶天才新生的時候啊!”
蓋倫聽到最後一句心神稍凜,不動聲色地放下酒杯,也稍微側了側身,更加方便兩人私下的談話:“确實值得懷念。”
“說到當時,我一直在想一件事。”蘭斯洛特臉上的笑容依舊陽光開朗,朝氣蓬勃,“就算是當年的天才修拉,也只有五個系積極地遞交過橄榄枝。那麽到底是為什麽,當初我會在特薩那裏,發覺你這第六位系主任留下的氣息呢?”
蓋倫細長而美麗的墨綠色眼睛不輕不重地掃過正在說話的男人,蘭斯洛特那張陽光俊秀的臉上表情明媚得很。蓋倫輕聲咳嗽了一聲:“蘭斯洛特,我居然不知道你能夠發現我的氣息?”
蘭斯洛特咧嘴,笑得沒心沒肺,看不出深淺來,完全忽視了蓋倫剛才的話:“喂,大家都是同事,這麽久也算是大半個朋友了,真的不能透露一下那個天才的真身是什麽麽?既然你去了,說明肯定不是人類吧?起碼不全是人類吧?”
蓋倫細長的指甲從玻璃杯邊緣無聲無息地滑過,他略微笑了起來,壓低了聲音結束了這場對話:“你想知道她是什麽麽?我實話告訴你好了,雖然我知道她絕對不完全是人類,很有可能是某種混血,但是那不足以讓我親自上門邀請她。當時能讓我親自前往的原因只是——
我也沒能看出她身上不是人類的那一部分,究竟是什麽。”
“所以你這一次根本沒出手争的原因是,你已經知道她身上另外一半是什麽了麽?”蘭斯洛特非常地略過所有虛詞,敏銳地地抓住了重點。
蓋倫把玩着酒杯的手停頓了一個瞬間:“不愧曾經被暗殺者們譽為‘死神之子’的‘蘭斯’(的簡稱,正好是長矛的意思),雖然‘長矛不适合用來暗殺’,不過洞察力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被稱為‘少年死神’的暗殺者沒資格笑我。”蘭斯洛特對于自己被揭的老底非常不以為然,鎮定地嗆了回去,“別吊我胃口了,說吧?特薩到底是什麽?”
“哈,我沒你這麽大的兒子。”蓋倫面色清冷地說着比他的臉色還冷的冷笑話,“你聽說過一句話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蘭斯洛特果斷地對此做出了回應:“我為這個消息付費。”
蓋倫斜了他一眼:“窮光蛋。”
蘭斯洛特:……
“我要等價交換。”蓋倫饒有興致地晃了晃杯子,“一個情報換一個情報,回答我這個問題,‘為什麽連拉爾森家族滅門慘案都毫不上心的蘭斯洛特·拉爾森會對一個跟自己毫無交集的特薩·茨威格如此感興趣?’”
————
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雖然上一場骷髅打敗了骨龍,但是大家心裏都認為一定是有取巧的成分。尤其惡魔之刃被葛璐德撿了起來、經過唐納确認它現在的歸屬權是雷伊之後,大家更是“哦,原來是借助了惡魔的力量”。
因而這一場本來看好雷伊的人就不多,不過人們的心理,多多少少都有點希望看到強者落敗、弱者因緣取勝的念頭,所以不少人在心裏希望那什會輸給雷伊。
不過在打敗骨龍的黑馬——特薩和雷伊以一種完全棄權的态度放棄了比賽之後,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這場複圓儀式的結局已經注定了。
特薩坐在觀衆區,抱着一大桶紫黑色的冰淇林,舀了一大勺塞進嘴裏:“唐納,你要來點麽?”
到這一刻為止,複圓儀式已經進行了十八個小時。盡管月圓之日沒有日出,可以一直持續接近四十個小時,但是這樣漫長的時間依然讓人覺得無比疲勞。
第二輪後一半她們兩人已經窩在觀衆席上睡了半天了,崔西體貼地讓人送來了一大罐黑曼巴蛇腦漿口味的冰淇林給自己的新學生當消遣。
唐納賭氣一樣抱過去,也舀了一大口塞進嘴裏,一邊努力地吞咽着,一邊含混不起地嘟囔:“為什麽……傑夫……就從來不給我準備零食!”
特薩看着那什剛剛從惡魔口袋中拿出來的、放了整整一桌的蛋糕和點心,抿了抿嘴,強行安慰道:“大概……是在煩惱愛斯蒂的事情所以沒空吧?”
唐納勉強接受了這個借口。
第三輪的抽簽結果中規中矩,一共九個人,四場戰鬥,一場輪空。
“第三輪:
托馬斯·阿爾德,索菲亞·羅德
雨果·曼恩,唐納
裏安·布萊恩,布萊克·斯莫爾
安娜·可兒,迪亞·蘇
尤利塞斯·沃克”
唐納無比嫉妒地盯着那個好運輪空的名字看了二十秒,因為嫉妒而多吃了一個蛋糕。那什抽出手捏了捏她已經略微有點小肥肉的肚子,手感很柔軟,那什滿意地點了點頭。
目睹了這一幕的特薩,深刻地覺得惡魔可能是以圓圓胖胖為目标在照顧自己的主人。
接下來幾場沒再出什麽亂子,中規中矩的比賽,看得出那什在暴打過雷伊之後心情很好,雖然每次進場的時候表現出的心不在焉進場會激怒對方的忠仆,不過這會兒那什完全不在意被人取得微不足道的幾分,并且每次下手的程度都減輕了不少,甚至有那麽一場比賽,那什大概是悠哉過頭了,居然是以13425:10021這樣的小比分險勝的。
因為接下來上場的間隔變短了,唐納也就幹脆地呆在等候區,沒在回到觀衆席上。
特薩打了個呵欠:“雷伊,你這個樣子,能夠吃東西麽?”
雷伊花了三十秒在內心思考這個問題,最後得出了非常符合一個前魔法研究員身份的答案:“試一下就知道了。”
“哦。”特薩決定趁機了解一下自己的忠仆,“說起來還沒問過,你的骨架看起來很完整啊,應該沒死很久才對,所以你應該記得你以前怎麽死的?”
雷伊一下子愣住了。
☆、Chapter 14
以而睿智著稱的*師雷伊·修拉,人生中第一次遇到一個完全不想回答的問題
不過假如把死亡理解成與自己的大部分的肉.體分離,這個問題就簡單多了。
這個離奇的故事是這樣的,某天,萬人愛戴的*師修拉想出了一個自認為聰明絕頂的魔法,通過這個魔法,他打算讓靈魂和*分離。
是的,鑒于靈魂這種東西輕飄飄的什麽都做不到,這一是個無聊且沒有實用價值的魔法。
但是大家不能夠指望一個蝸居在亡者森林六十年的高級魔法宅在發明魔法的時候還能考慮實用性。在避世,或者叫蝸居的第十二年,他就已經無聊到花了整整一年,用各種死靈生物進行了驚世駭俗——這是指假如“世”和“俗”能夠看到的話——的融合召喚,并且召喚出了世上絕無僅有的、擁有人類智商的混合召喚生物阿爾弗雷德來,并且開發了這只空前絕後的死靈生物更加空前絕後的用途——
管家。
在那只身材可當暗殺者、智慧堪比巫妖、胸口的死靈之火比骨龍還要旺盛的混合生物阿爾弗雷德經歷過了拒絕——拒絕未遂——暴力抵抗——戰鬥失敗之後,不得不任勞任怨地負擔了大部分日常雜務。随後,修拉很快發現了另一個事實——
他變得更加無聊了。
所以不難想象他會發明這麽一個沒用的魔法,難以想象的是,在阿爾弗雷德的監控下,他居然嘗試中途收到了某種幹擾,而導致出體出到一半的靈魂扯着骨頭架子摔進了異世界。
所以,他是怎麽死的呢?
雷伊帶着揮之不去的憂傷感回答了的問題:
“我想,我是蠢死的。”
特薩思考了三秒:“……所以,你是不是試圖拿沙漠大仙人掌練習爆炸魔法,導致炸飛的仙人掌刺把自己刺死了?”
看雷伊愣了一小會兒,随即使勁搖頭,特薩稍微翻了翻死魚眼,立刻認真嚴謹地做出了其他假設:“或者是你在練習召喚閃電的時候忘記了自己的帽子上有鐵圈?恩,再不然你在充滿沼氣的山洞探險的時候,用小型火焰魔法照明導致了爆炸?嗯……還有可能,你看到一塊岩石,忍不住想踢一腳,結果踢完發現那是一只蜷縮起來所以看起來像岩石的巨蟒?”
雷伊終于冷靜了下來,從地上撿起剛才被吓掉的下巴,鎮定地重新裝好:“特薩。”
“恩?”
“謝謝你,聽完你的猜想,我現在覺得自己不那麽蠢了。”
“……不客氣。”
————
惡魔清場的速度非常可觀,最後一場很快就來臨了。
相當讓觀衆席上的各位家長大跌眼鏡的事情是,那位在最開始的時候為自家兒子的箭毒蛙驕傲萬分的父親,居然能夠挺胸到現在。
空中高懸着色彩亮麗的大字——
複圓儀式最後一場:
唐納,尤利塞斯·沃克。
雖然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知道,死靈箭毒蛙比起惡魔來差的可不是一兩個數量級,可是單是能走到最後一場,面對上那只根本就是作弊一樣的惡魔,這個戰績就已經足以笑傲大半個死靈法師學院了。
當然也有人不那麽心悅誠服,尤其是尤利塞斯連續輪空了兩場、只戰鬥了三場的情況下。可能是剛才嘲笑了尤利塞斯的父親,現在覺得丢臉了,或者是自己家的孩子很早就被那什打下去了,再或者只是單純地嫉妒,數位家長都在不滿地低聲嘀咕:“說不定前面有厲害得多的呢,只是不巧提前遇上了那只惡魔。”
不過不等尤利塞斯的父親吹胡子瞪眼睛,立刻就有人站出來反駁:“你沒看過尤利塞斯的比賽吧?他的戰術水平連葛璐德院長都特地去看了兩場。”
“尤利!!”震耳欲聾的加油聲從魁梧的父親口中發出,成功淹沒了別人的議論,“加油!揍扁那只惡魔!”
面對着惡魔正交警腦汁的尤利塞斯在練習室給自己的父親投去一個欲哭無淚的表情。
死靈箭毒蛙是适合躲起來偷襲的類型,天不遂人願的是,這一場抽到的場地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