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TheDead (10)

那紅鷹軍團呢?”

尤利塞斯想了幾秒,不太肯定:“平民?”

雷伊注意到他不同的态度,追問道:“你了解女皇麽?”

“呃……随父親觐見過幾次。”

“那你了解平民麽?”

尤利塞斯撓了撓頭:“呃……并不。”

“那你在糾結什麽?”雷伊看了看他背上背着的大劍,“收起你的劍,黑騎士的大劍是用來守護的,你現在沒有握劍的權利。

尤利塞斯,了解女皇的難度很大,起碼你先去了解平民,要是你連要守護的對象都不了解,那你為什麽要去守護他們?去了解平民,知道他們是什麽樣的人,善良的,邪惡的,都了解一遍,然後再來糾結你現在糾結的事情,等你決定了為誰而戰,就不要猶豫,在那之後,再拔出你的騎士之劍。別因為任何盲目的信仰做出決定,尤利塞斯,你的劍,只能為了你想要守護的人而揮動。”

☆、Chapter 26

白銀之城是一個三面環山的小型城市。

城門口有個賣糕點的小女孩,殷勤地湊上來打招呼。她并沒有特別留意到這群風塵仆仆的旅人不是普通人,一方面是雷伊整個身體罩在法師袍裏,并不引人注目,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尤利塞斯收起了那把顯眼騎士大劍。

尤利塞斯是個很實在的孩子。比如在雷伊說過“收其你的騎士大劍”之後,他就老老實實地把大劍收到盒子裏,無論是遇到過路的魔獸還是山賊強盜,他都老實地收着劍呆在車廂裏,完全處于一種混吃等死的狀态。

鑒于他投過來的目光如此滿懷尊敬,雷伊實在拉不下臉去解釋一句:那句話其實是個比喻,不是讓你真的收劍不幹活兒。

無可奈何之下,雷伊只能找了把不錯的匕首,送給他繼續練習自學成材的黑騎士暗殺技能。

前殺手蘭斯洛特對此表達了極大的興趣,并很樂于參與研究如何結合兩個職業。

——而特薩對殺手界的未來表示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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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伯特對漂亮的姑娘報以最大的熱情,他以滿懷紳士風度的步伐踏入城裏,向着那個小女孩搭話:“你好……”

“德伯特!”尤利塞斯沒拉得住他,只來得焦急地叫了一聲,“別進去!”

這一聲實在是喊得晚了一點,德伯特已經全身進入了白銀之城的大門,聽到尤利塞斯的叫聲,他困惑地回過頭:“什麽事……啊!”

轉頭的空檔,他的腦袋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一道看不見的東西上面,白皙的額頭頓時紅了一片。

“魔法屏障,可以進不可以出。”特薩迅速做出了判斷,“看起來是隔絕了魔法氣息所以我們都沒發現,你是怎麽發現的,尤利?”

尤利塞斯皺了皺眉毛:“照理來說,像白銀之城這種這種封閉的小城,對外來者應該很感興趣。可是你看城裏面,除了那個賣糕點的女孩來向我們打招呼之外,沒有一個人向我們看過來,這很反常,我就覺得還是小心一點好。可是德伯特現在已經進去了,我們該怎麽辦?”

“只有他在裏面的話……讓他變成蝙蝠的話應該暫時安全?”唐納提出了建樹性的意見,德伯特回過頭,用眼神表示自己作為吸血鬼的尊嚴總是會受到各種各樣的傷害。

“還是進去吧。”特薩透過城門,看不清看着城裏的景象,“既然來了,遲早是要進去的,在外面能得到的情報太有限了。”

與想象中的危險城市不同,白銀之城倒是真的如同在外面看起來那麽平靜祥和。走近白銀之城的時候,特薩甚至有錯覺,之前那幾十天裏面經歷的所有事情一切都是一場幻覺,面前的安寧才是現實。

小販在街邊叫賣,小孩子追着氣球笑着跑過,年輕的情人在街邊嬉笑,陽光裏飄蕩着咖啡熱騰騰的霧氣,平靜祥和得讓這一群如臨大敵地走進來的人看起來簡直滑稽。

一行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切的疑慮,要不是那個無法走出的屏障還冷冰冰地立在身後,他們大概會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他們走進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裏面就是必死境地的心理準備,結果迎接他們的,卻是再平凡不過的日常,這種強烈的反差并沒有讓人放心,反而讓他們更加疑慮。

“你們……是外來的旅人麽?”賣糕點的小姑娘眨着大眼睛,露出一點孩童式的狡黠光芒,“你們一定是新郎的親人了!是想去教堂還是想到處逛逛?我是米娜,給我一個銀幣的話,我可以給你們帶一整天路哦!”

衆人面面相觑了一會兒,然後做出了決定。在完全這個沒有頭緒的時刻,大家大多也傾向于先跟着這個小姑娘看看城裏的情況,特薩轉頭看向德伯特,德伯特咳嗽了一聲,從口袋裏抓出一把硬幣,在小姑娘熱切的眼神中慢慢地選了一個金幣遞了過去,随口胡謅了一個名字:“我叫尤裏,一個金幣,雇你當一天的向導好不好?”

尤利塞斯為之側目:……難道你一直對我的名字有什麽不滿或者是嫉妒麽?

小姑娘迅速地搶過去,生怕德伯特反悔一樣立刻塞到口袋裏:“成交了!你們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可以免費給你們糕點!要不要吃飽了再去教堂?”

德伯特剛要伸手去接,就被尤利塞斯一把拉住了:“我們不餓,直接去教堂吧。”

德伯特會意地從尤利塞斯點了點頭,随即推開尤利塞斯的手,繼續接了一塊糕點,放進嘴裏,然後眼見着對方的表情似乎高興了一點,轉身帶他們去教堂。

“喂!”尤利塞斯拉着德伯特走在一行人的最後,壓低了聲音,“還沒确定她是什麽人呢。那塊糕點還能吐出來麽,我們還……”

話沒說完,他就看見德伯特攤開手,剛才似乎被他塞進嘴裏的那塊糕點還好端端地在他手上,根本沒被吃下去。

“手藏。”德伯特·出老.千大手·厄爾挑了挑唇角,“最簡單的千.術。”

尤利塞斯松了口氣,喃喃道:“可是看剛才她以為你吃了糕點,似乎松了口氣的樣子,看來還是不吃比較好……可是我們也不可能一直不吃東西……呃……”

他說着頓了頓,然後兩人同時将目光投向了那什,想起了他惡魔口袋裏的存糧,頓時安心多了。

雷伊伸手想握住特薩的手,然而被蘭斯洛特一巴掌掃開,雷伊簡直想扶額:“……蘭斯洛特,我覺得特薩在我身邊比較安全。”

“據我所知,沒有魔法杖‘萬物的灰燼’、甚至連普通魔法杖都沒有在身邊的你,好像還需要特薩的保護。”蘭斯洛特一臉笑容明媚,活潑愉快,“所以我妹妹呆在我身邊就好。”

特薩:“……是我的錯覺麽?我得出的結論就是,論打鬥,你們倆現在都沒我強?”

雷伊劈手奪過蘭斯洛特手裏的魔法杖:“現在就沒問題了,蘭斯洛特,我相信你就算沒有魔法杖也不影響你詛咒的效力。”

蘭斯洛特原來握着魔法杖的手還懸在半空中:“……我現在說我剛才只是想開玩笑,其實我是感覺到了詛咒的氣息想提醒你們注意,你們還會相信麽?”

“到了!”一路小跑在前面的賣糕點姑娘米娜高興地站在教堂前面向他們揮手,“這就是舉行婚禮地教堂了!我去幫你們問問大人們,你們現在能不能進去!”

特薩本來想問大人們是指誰,結果餘光掃到教堂前的公告牌時猛地停住腳步,盯着面前公告牌,嘴角忍不住抽了兩下。

愛斯蒂和亞倫離開奧斯庫特山脈已經有半年多了,在聽傑夫說過事情的真相之後,特薩曾經以為,這對雙子身上再也沒有什麽事情能夠讓她覺得震驚了。

不過她顯然高估了自己的精神耐受度,比如現在,她站在教堂的門口,看着那塊公告牌上被玫瑰環繞的新郎的名字——

亞倫·費南多。

費南多是亞倫和愛斯蒂母親的姓,相比于雅維裏而言,這也是個相對比較大衆的姓氏,他們姐弟兩個離開之後改了姓氏這件事情特薩是知道的,所以這個名字不出意外,應該就是亞倫。

特薩把視線轉向新娘的名字:

安妮維亞·科內拉。

特薩很确定自己沒見過這個名字,她盯着這塊告示牌想了好一陣,把被邀請的賓客名單從頭到尾看了三四遍,确信裏面真的沒有一個叫“愛斯蒂·費南多”或者“愛斯蒂·雅維裏”的人。她轉頭問雷伊:“你覺得在真的是亞倫自願結婚的麽?”

雷伊回想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雅維裏家族的感情史,比如安德魯幾百年都沒能忘掉的妹妹愛絲忒拉,比如愛絲忒拉死去活來依然心心念念哥哥奧爾德斯,然後果斷地給出了自己的看法:“你覺得在這半年多裏面,亞倫一邊跟愛斯蒂一起當賞金獵人,一起跟一個姑娘談戀愛,并且以閃電般的速度決定結婚,婚禮居然不邀請半個月前還一起行動的姐姐愛斯蒂,這件事情可能的幾率有多大?”

“恩?”特薩認真思考了一陣,“百分之一吧。”

“百分之一?”雷伊非常意外于特薩給出的結果居然不是零,“你覺得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恩,萬一他們姐弟倆被人暗算中了毒,需要長時間穩定的解藥,世界上又只有這個叫安妮維亞的姑娘有如何配解藥的方法,因為需要長時間提供,也不能殺人搶藥,安妮維亞提出條件說要亞倫娶她為妻,她才肯救昏迷不醒或者虛弱到無力阻止的愛斯蒂,這樣的話我覺得就順理成章了。”

特薩在提出了這個無比狗血的可能性後,看見其他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歪着頭想了想:“好吧,其實還有更加惡質的可能性,比如愛斯蒂死了,然後借着安妮維亞的身體複活了,以他們倆感情的程度,既然不是姐弟了,結婚也很有可能。再說不定亞倫真的對安妮維亞一見傾心,想要躲開愛斯蒂結婚先斬後奏呢?”

并沒有人給她精彩的猜想捧場,特薩只好自己繼續分析:“這些雖然都有可能,不過感覺上會選在目前情況不正常的白銀之城來進行婚禮還是很不自然,所以我保留意見吧。”

特薩說完波瀾不驚地盯着雷伊,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雷伊似乎憋得很辛苦的聲音:“特薩?”

“恩?”

“胡思亂想太多對身體不好。”

“……”

☆、Chapter 27

他們并沒有等太久,不過當賣糕點的小米娜很高興地跑出來,大聲說着“新郎先生熱情地邀請你們進去坐呢”的時候,特薩在大庭廣衆之下打了個寒戰。

蘭斯洛特困惑地看着向來冷靜得不像個十六歲的孩子的妹妹這個反應,擔心地看着她。

特薩揉了揉腦門兒:“沒事,我沒感冒,我只是想象了一下亞倫‘熱情’地說這句話的樣子就沒忍住。”

穿過挂着滴血羊頭的大門,走過天頂上畫着黑色五星的大廳,他們看到了從休息室趕出來來迎接他們的新郎。亞倫的臉和過去一樣俊美,然而不同的是他的表情溫和柔軟。

見到特薩這一行人,亞倫高興地張開雙臂,以對方來不及反應的速度挨個兒擁抱了自己的熟人們:“真高興你們能來參加我的婚禮,真是太意外了!贊美死神,這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新婚禮物!”

這一回不只是特薩,包括唐納、尤利塞斯甚至是雷伊在內,凡是稍微跟亞倫曾經有過任何一點接觸的人,都在他熱情的擁抱的時候打了一個哆嗦。

特薩面無表情地轉頭對雷伊說:“百分之零。”

雷伊欣慰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雖然距離他提出“這件事情可能的幾率有多大?”這個問題,已經過去了十分鐘以上。

一臉欣喜傻新郎木鹽的亞倫顯然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舊友”們心裏複雜的情緒,立刻熱情地邀請他們去教堂裏面逛逛,一行人都沉默着,只聽見亞倫振奮的聲音在空曠的教堂裏面反複回響。

唐納終于忍不住了,擡起頭,單刀直入地大聲問道:“亞倫,愛斯蒂呢?!”

剛才還充滿生機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停了下來,亞倫臉上的笑容突然呆滞了,蘭斯洛特若有所思地走了兩步,伸手拍拍亞倫的肩膀。

“姐姐……”在蘭斯洛特的手搭到他肩膀上的一瞬間,亞倫臉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了起來,仿佛渾身收到重擊一樣,少年猛地蹲了下來,雙手扯住自己金色的短發向外拉,似乎想要把什麽東西從腦子裏扒出來,“姐……姐……救……姐……”

然而因為下蹲這個動作,他的肩膀與蘭斯洛特的手分開了,前後不過十幾秒的功夫,他就重新站了一起來,恢複了那謙和的笑容:“抱歉,舊疾發作,耽擱大家時間了。”

他的樣子太若無其事,以至于要不是他指尖上還殘留了好幾根剛剛被扯斷的金發,大家大概會覺得剛才那一幕是個幻覺。

不過這一回,他在站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先後退了一步,相當刻意地與蘭斯洛特保持了距離。

蘭斯洛特沒有機會再向前,只好退回了特薩身邊。

亞倫恍如對這一切都毫無知覺,仍舊微笑着向大家說:“婚禮就快要開始了,大家先去前面等吧,我要去接安妮了。”

等他們繞回教堂前面的時候,已經來了不少人。特薩粗略地數了數,不算小的教堂裏擠滿了人,可能整個白銀之城能出現的人都在這裏了。

“真是一場高規格的婚禮,你看那邊幾個人的衣服,應該是得克的仆人們。”德伯特感慨道,“在城主得克子爵突然被殺後幾天之內,既沒有哄亂,也沒有驚慌,得克的附庸和仆人們既沒有忙着分掉得克的遺産,也沒有打算為得克複仇,大家這麽和和睦睦地坐在教堂裏面,慶祝殺死得克的兇手的婚禮,這真是……意外地和平啊”

“确實很不對勁。”特薩壓低了聲音,努力不引起旁邊人的注意,雖然就德伯特剛才已經做過的幾次實驗,似乎不管他們做什麽都沒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根據賞金獵人公會的公告,殺死得克子爵之後,在白銀之城裏面的賞金獵人協會領取賞金的人,不是亞倫·費南多,是雙子姐弟,換句話說,愛斯蒂當時一定在,那麽一定有什麽原因導致只有亞倫一個人被留在了白銀之城。”

“說到不對勁的事情。”尤利塞斯接話,“我們接到消息到趕到這裏,一共過去了八天,你們覺得八這個數字有什麽特殊寓意麽?”

“呃?”大多數人并沒有理解尤利塞斯的問題。

雷伊總算是跟上了他的思路,接過了話:“你的意思是,為什麽正好在亞倫被扣下的第八天舉行婚禮?”

确實是個令人在意的巧合,特薩皺了皺眉:“假如向着最壞的方向打算,布局者并不是選在第八天舉行婚禮呢?”

“那就是說,是特意選在我們到達的一天麽。”唐納撓着頭,“可是為什麽啊,白銀之城得克子爵的案子發生的時候,我們還沒打算過來呢,要說存心設計的,也說不通啊。”

“假如把愛斯蒂姐弟殺死得克子爵之前的案子,和殺死他之後發生的異變當成兩件事來看,就說得通了。”特薩轉向唐納,“這樣也能解釋為什麽我們會一路被催着趕緊過來,大概是等着我們向陷阱裏跳吧。”

“我不傾向于這麽看。”蘭斯洛特碧藍的眼睛看向教堂前端高大的死神像,“能造出這麽大的陣勢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我趨向于認為只是至少有一位相當強大的黑魔法師和一位同樣強大的詛咒師。從這間教堂裏面摻雜的詛咒看,這種詛咒非常深刻。詛咒是一種憤怒與仇恨越是深刻、力量就越大的東西,能夠養出如此深刻的、針對白銀之城的仇恨,這不可能是幾天之內臨時做到的。”

“但是這裏面的黑魔法是新的。”特薩四處環視了一圈,“那麽不樂觀地想的話,原本有某個對白銀之城怨恨很深的詛咒師在城中,而後到來的黑魔法師為了針對我們利用那個詛咒師的怨恨做成了現在這個白銀之城?”

“不,還是不對。”蘭斯洛特搖了搖頭,“要是利用他的怨恨來做成這個龐大的魔法陣的話,那麽這個魔法陣必定還是會以那位詛咒師的願望為先來運轉,那要怎麽保證這個魔法陣會針對我們呢?”

“我們先放過那些細枝末節的東西,等婚禮結束了再四處找找線索吧。”尤利塞斯突然再次開了口,“我想白銀之城裏面所有人都已經被徹底操控、變成這個魔法陣裏的人偶了。你看,這裏所有人,包括亞倫在內,現在都不可能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在行動。我們就應該先看看,這些人偶要出演的是什麽戲目。而且總覺得并不只是特意設計成在我們來的這一天舉行婚禮……總覺得有什麽更加深入的機制在運轉……”

“不過說起來,目前大陸上記錄在案的魔法師,能夠合作精确完成這麽大型魔法陣的,似乎只有蝮蛇家族的魔法師軍團。”德伯特唯恐天下不亂地加了一句。

“不可能。”蘭斯洛特想都沒想就立刻否決了這個可能,“單就議會……曾經的議會裏面,擁有魔法師軍團和極高天賦遺傳的還有一個家族。”

雖然他并沒有說出來,但是答案大家已經心照不宣——雅維裏家族。

于是問題又繞回了原點——這是哪兒,什麽人,為什麽。

“假如這是雅維裏家族的人。”德伯特向着教堂前端努了努嘴,“我可以認為亞倫·雅維裏是這件事情其中的一個關鍵麽?”

尤利塞斯徹底淩亂在這一堆不靠譜的推測裏:“能稍微停一下麽?我覺得我們推論的方向越跑越遠。讓我總結一下,總之,這是一個基于一位詛咒師的怨恨而形成的大型魔法陣,那麽換句話說,我們只要找到這個詛咒師,化解他的怨恨,或者更加幹脆地殺掉這位詛咒師,一切就結束了對麽?”

終于有人提出了切中要害的提議,德伯特鼓掌表示贊同:“那第一天我們先觀察一下事情的進展好了,假如詛咒師隐藏在人偶中的話,總應該能發現破綻。”

一直沒說話的那什突然插了一句:“新娘進來了。”

特薩這才發現月亮已經西垂、太陽升起,婚禮也要開始了。

她扭頭去看正從教堂門口緩緩走進來的新娘安妮維亞,她身材瘦削,穿着一身深藍色的婚禮長裙,深綠色如同海藻一樣的長發被仔細盤在腦後,深色的眼睛睜得很大,大概是因為臉型過度的瘦削,顯得那雙眼睛尤為大且明亮。

她是被亞倫摟着肩膀帶進來的,因為害羞而低着頭,蒼白的臉上飛着紅暈,跟一臉柔和、正深情凝視着即将成為自己妻子的女人的亞倫走在一起,倒真的像是一對标準的新人。

唐納看着一臉幸福的亞倫,縮了縮脖子:“總有種莫名的……下一秒愛斯蒂就要炸掉這個教堂的錯覺。”

“愛斯蒂不是黑魔法師。”特薩忍不住提醒道。

雷伊聽到了她們倆的玩笑,扭了扭頸椎骨,不太自然地低聲說:“現在……應該是了,我把阿貝爾的手記給了愛斯蒂,所以……”

特薩扶額,轉頭向着唐納補了一句:“好吧,我同意愛斯蒂很有可能會來炸掉這個教堂。”

“為什麽覺得有人會炸掉教堂?”蘭斯洛特沒聽清前面半段,忍不住好奇地問。

德伯特艱難地轉過頭,抑郁地表達了內心的感想:“我們要不要還是趕緊跑吧?我好像聽見老師剛才好像說了‘有人會炸教堂’這六個字……”

這個提案并沒有得到大多數人支持,顯然在座的兩位黑魔法師對于“就算有人炸教堂,我們也能保護大家的同時炸回去”這件事非常有信心。不過雖然大家一時半會兒都找不到頭緒,婚禮卻是忽視了這一個角落聲音不算小的竊竊私語,依然在非常平穩繼續進行。

新郎新娘在死神的雕像之前交換了骨戒,白銀之城的民衆們幾乎是瘋狂地開始歡呼——或者說,如同教科書或者是想象中一個狂熱宗教儀式一樣的标準的瘋狂歡呼。

越來越不像現實。特薩皺着眉毛這麽想着,簡直像哪個沒長大的小孩子從童話裏會看到的劇情,王子和公主的婚禮,傾城而出的參與者們,民衆瘋狂無厘頭的歡呼。

新郎和新娘在幾乎如同暴雨一樣灑下的深藍色花瓣之中攜手親吻了死神像的衣袍,到這個時候,民衆的歡呼聲已經讓擠在人群中的一行人感到幾乎是恐怖了。

“親吻新娘!親吻新娘!”

整齊的呼聲響徹整個教堂,強烈的違和感讓特薩焦躁起來,她下意識地握緊了魔法杖,踮起腳尖,從前方站起的人群的縫隙中看到亞倫滿懷深情地低下頭,向着新娘吻去。

就在他的嘴唇即将碰觸到新娘的一剎那,特薩清楚地看到新娘原本嬌羞的表情中出現了一點掙紮,和之前亞倫被蘭斯洛特觸摸的時候一樣,她原本的人格似乎突然醒了過來,開始抗議。

“亞倫……這不對勁……不應該是這樣的……”安妮維拉努力地把這句話說了出來,亞倫的動作立刻停住了。

特薩感覺到雷伊拉了自己一把,立刻回過神,四面看了看,随即吓了一跳。

不只是亞倫停住了,除了他們之外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住了。

千餘人都像雕像一樣僵硬在原地,保持着之前或歡呼、或大笑的表情,詭異地頓在原地。

這唯一還能動的一行人面面相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特薩只覺得背後一陣冷汗,郊外的風吹過一陣寒意……郊外?

特薩用力眨了眨眼睛,這才确信這不是幻覺。剛才還在天空中的太陽似乎一瞬間就變成了月亮,面前的教堂一下子變成了城門

賣糕點的小姑娘米娜眨着大眼睛,露出一點孩童式的狡黠光芒:“你們一定是新郎的親人了!是想去教堂還是想到處逛逛?我是米娜,給我一個銀幣的話,我可以給你們帶一整天路哦!”

這個場景,非常眼熟。特薩下意識地回頭看向自己的同伴,卻只看到同伴們同樣錯愕的表情……

等等,蘭斯洛特,還有那什不見了。

☆、Chapter 28

蘭斯洛特被白銀之城彈出去的時候魔法杖還在雷伊手裏,因此他從白銀之城半球形的魔法屏障正上方毫無準備地滾了下去。

“該死的!”蘭斯洛特的身體以人類不可能達到的角度扭曲了好幾下,才總算避免了自己臉着地的命運。

他原本以為自己詛咒免疫的體質應該是找到這個詛咒之城漏洞的最大武器,然而完全沒有想到,最後這個巨大的詛咒大概是為了自保,居然他直接把他排斥了出來。

蘭斯洛特從地上爬起來,心急火燎地去碰包裹着整個白銀之城的魔法屏障,果不其然,這一回,魔法屏障結結實實地把他擋在了外面。

“轟——”沒等他靜下來思考對策,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從不遠的地方傳了過來,因為距離很近,蘭斯洛特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爆炸吓出了一聲冷汗,迅速地展開殺手特有的隐藏身形的潛行手段,徹底隐沒進了不遠處的矮灌木叢,等确定這個爆炸不是沖自己來的,他才稍微繞遠了一點,從背後慢慢地接近爆炸的地方。

爆炸的餘煙還沒有散去,一個人影站在煙裏被嗆得眼淚直流,然而她絲毫不以為意地站在那裏,揮舞着魔法杖,再度對着魔法屏障,機械而徒勞地砸下去一個火球。

“轟——”

火球甚至沒有砸到魔法屏障上,尚且離那道魔法屏障還相當遠的時候,就被魔法屏障自帶的高等魔法免疫消解了。

雖然說能夠理解這種明知自己做的一切都沒有用,但是就是不能容忍自己什麽都不做,所以即使徒勞也要嘗試的痛苦。但是,連續看了三四次之後,蘭斯洛特也終于看不下去。

雖然這個人曾經毫不留情地背叛過特薩,不過再怎麽說,修拉都已經給過了應有的懲罰,更何況現在要想進入白銀之城,一個黑魔法師是必要的——最起碼一根魔法杖是絕對必要的。

蘭斯洛特清了清嗓子:“愛斯蒂,住……”

從那一片煙中瞬間飛出的幾塊冰刀從他臉旁擦過,要不是蘭斯洛特反應速度驚人,這會兒大概已經死在冰刀下了。

“又逃跑?!”愛斯蒂的聲音雖然刻意地帶上了譏诮,然而聽得出極力壓抑在那種平靜之下的崩潰和瘋狂,不過她手裏揮出攻擊的速度倒是沒有變慢,“我不管你是什麽東西,我都要把你切成肉末!”

看起來這裏面好像有什麽誤會?蘭斯洛特迅速地開始疾行,借由速度甩開愛斯蒂的攻擊,一邊飛快地吼道:“我不知道你想攻擊的人是誰!我是詛咒系系主任蘭斯洛特·拉爾森!”

對方明顯并不相信,攻擊速度毫不變慢:“你覺得我會再次相信這種把戲?這次不冒充亞倫了?不冒充特薩和傑夫了?呵,詛咒系主任?那是什麽東西?”

什麽叫詛咒系主任是什麽東西?!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似乎有人剛剛冒充她的親人騙過她?

蘭斯洛特惱火地在半空中徒手畫了一個簡單的詛咒刻印,憤怒地吼道:“我是蘭斯洛特!愛斯蒂,住手!聽着!你要是再繼續攻擊我,就會被腳下的石子絆倒!”

“撲通——”

蘭斯洛特終于有了空檔從灌木叢裏鑽了出來,看着愛斯蒂極其愕然地在地上趴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是默然地爬了起來:“我信了,好久不見,老師。”

“很好。”蘭斯洛特停下來松了口氣,重新擺出愉悅的笑臉,“現在來說說,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亞倫一個人在白銀之城裏面,你卻被屏蔽在外面?還有,為什麽亞倫好像還要娶那個叫安妮維拉的女人。”

“亞倫要娶安妮維拉?!”愛斯蒂剛剛恢複的平靜優雅的氣質瞬間消失,快得就像那只是蘭斯洛特的一個幻覺,沒等蘭斯洛特對此做出反應,幾個火球已經再次砸到了魔法屏障上。

“咳咳咳咳咳……”盡管蘭斯洛特以最快的速度退出了十來米,依然被火球炸出的煙塵嗆得臉色通紅,“冷靜點!我嘗試破解了亞倫身上的催眠,他已經開始掙紮了,婚禮應該不會進行下去,愛斯蒂,這座城是由黑魔法和詛咒共同做成的,假如我們聯手的話,說不定能夠進去。”

雖然蘭斯洛特以為是在婚禮中途被彈出來的,所以并沒有看到婚禮的結局,但是為了安撫愛斯蒂崩潰的情緒,他還是默默地說了個謊。

愛斯蒂聽到之後雖然神色沒變,不過手裏動作頓了頓,微微昂起頭:“跟你聯手?跟烏鴉大公的兒子聯手?你在開玩笑麽,我似乎是背着弑父的罪名從議會的監視下逃出來的,我親愛的大貴族,和弑父的罪人在一起,恐怕有辱你的名譽。”

蘭斯洛特抓了抓金色的短發,非常親切開朗地拍怕她的肩膀——雖然力道大到愛斯蒂差點又摔了一跤——然後愉快地笑了起來:“說到這件事情,我或許還要向你這個成功者尋求一點建議,我最近也在思考如何能夠弄死我父親還能成功脫罪。”

愛斯蒂的表情抽搐了兩下:“……幸會……你為什麽不直接詛咒說‘布蘭特·拉爾森快去死’?”

“和你們不詛咒安德魯·雅維裏一個原因。”蘭斯洛特抑郁地抽了兩下嘴角,“那個老狐貍請亡黑魔法師覆蓋了他的名字,我沒法兒找到他現在的名字。這個過會兒再說,我們先考慮一下怎麽進入白銀之城,其他人還在裏面,應該也在想辦法出來,要是有辦法溝通……”

愛斯蒂皺眉,立刻防備起來:“大家?拉爾森家族的人?”

“不,是特薩……”蘭斯洛特随口說到一半,意識到他可能不該說出這個名字。

愛斯蒂鎮定地稍微挑了挑眉:“不是拉爾森家族的人就好。”

蘭斯洛特看着她毫不在意的樣子突然覺得刺眼,下意識地加了一句:“她是奧爾德斯的女兒。”

“什麽?”愛斯蒂沒聽清,追問了一句。

雖然有點後悔,但是話已經說出來了,蘭斯洛特只好硬着頭皮說下去:“特薩是你叔叔奧爾德斯·雅維裏的女兒,是你表妹。”

他看到愛斯蒂臉上溫和的面具瞬間碎了一道,好幾種表情擠了上去,随後紛紛退卻,然後下一個瞬間恢複如常,就好像根本沒聽見這句話一樣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等等……你的意思是說,你的同伴現在還在這座人偶之城裏面?”

一個念頭驟然之間閃了過去,然而蘭斯洛特卻沒抓住,正當他努力思考這句話到底什麽地方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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