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TheDead (32)

摸一把他僅剩的那只眼睛裏止不住的淚水,轉身找特薩哭訴。

特薩通常都向天翻着死魚眼,耐心地等着沒名字的院長哭訴完,然後幽幽地問一句:“對了,我們在戰場上拼死拼活的時候,院長你跑到哪裏去了來着……”

于是天下太平。

日子晃着晃着,也就過去了五年,女皇懷孕四個多月的喜訊,很快傳遍了整個大陸。

特薩迅速地扔下手頭的工作去學院,結果發現修拉的實驗室居然少有地空着,修拉并不在那裏。特薩定了定神,想了想,轉身去修拉很少在的院長辦公室。

結果剛到辦公室門口,她就聽到了沒名字的院長咆哮:“你要請假整整一年?!你才幹了五年就打算請假整整一年?!”

“我整整五年沒有休過假了,假期加起來怎麽也能湊到大半年,再預支兩年的假期,還是能夠湊齊一整年的。”修拉絲毫不肯讓步,口氣聽起來隐約是帶着少有的急切。

“你沒休過假?!”沒名字的院長差點把剩下半邊胡子全部吹掉下來,“你明明每天都在休假!你對學院的貢獻除了實驗成果就幾乎就只剩下挂名了!現在你打算連名字都不挂了?!還有,整整一年的假期你打算用什麽理由請?!”

特薩正好要推門進去,就聽到修拉大概是因為女皇懷孕的消息而心神不寧,把理由脫口而出:“懷孕。”

特薩聽見桌子椅子翻了一地的嘈雜聲,然後是沒名字的院長驟然間變得小心翼翼的語調:“等等,特薩懷孕了?”

修拉大概是好不容易回過神,立刻否認:“沒有。”

特薩實在是忍不了這個話題莫名其妙的走向,用力推開門正要說話,就看到沒名字的院長用驚悚地目光掃視着修拉平坦的腹部:“天哪!你的魔法研究已經進展到了……能讓男性懷孕了?!修拉!你果然很厲害啊!”

就算特薩一向腦內世界豐富多彩,也實在是沒想到沒名字的院長的腦內世界如此超凡脫俗,她瞬間僵硬在了原地。

在他們兩人齊齊因為震驚于這個假設而沒能說得出話的空檔,沒名字的院長已經幹脆果斷地當做他們默認了,立刻反怒為笑,趕緊簽署了請假條,然後親切地過來拍了拍還在震驚中的特薩的肩膀:“難道你也是剛剛知道自己要當媽媽了?不要緊張,修拉他在懷孕期間需要好好照顧,辛苦你了。對了,飲食也要注意……”

修拉黑着臉,從牙縫裏勉強擠出兩個字:“閉嘴!”

等特薩辦好了魔法師公會那邊的請假手續,并且麻煩席恩幫忙照看一下魔法師公會之後,他們就啓程回去了亡者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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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薩一直清楚修拉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一旦他認定了一件事情是正确的,無論他自己內心到底什麽感受,他也一定會做下去。

事實上,五年之前,女皇一直堅持等到修拉回到奧斯庫特去主持她的婚禮。或許也是想最後再見一次這個弟弟,即使隔着重重的人群,即使他再也沒有回頭看自己一眼。

——這個世界上最廣為人知,同樣也是最容易讓人忽略的真理,就是有些東西,唯有失去之後,才會知道要珍惜。

一直到修拉離開之後,卡特琳娜才終于慢慢地意識到,她曾經要求修拉做過的每一件事情,每一次為她暗殺政敵,逼走反對者,到後來的接近阿貝爾,乃至戰争到來之後她如此理所當然地要求修拉回來幫她,這一切她曾經如此理所當然地覺得修拉應該為她做的事情,現在想來都是在肆無忌憚地揮霍着修拉對她的感情,一點一點透支到最後,徹底耗盡了修拉最後的耐心。

她其實不是真的沒有意識到,利用特薩會傷害修拉,可是在那個時候,她如同一個賭徒,不惜一切地想要挽回奧斯庫特,她确實想過,她可以失去這個弟弟。

為什麽總是要等失去了一切之後,她才能發現,她其實願意付出一切讓弟弟回到她身邊,即使他已經不再是她引以為豪的卡佩家族的血脈,即使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也好。

可是修拉的心卻已經徹底冷透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不過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修拉的緣故,紅鷹大公奈德最後還是認真給給女皇選了一位丈夫,是來自白鯊家族的長子凱斯·奧托。

他曾經是白鯊家族優秀的兒子,然而因為性情太過于溫和敏感,在最小的妹妹莉茲貝絲因為海妖交易而去往海妖身邊之後,作為兄長的凱斯心灰意冷,再也不願意再回到白鯊家族賴以生存的海洋之上。

奈德問過他的意思,凱斯回答說,他在那個時候發現,其實自己其實對太多事情無能為力。他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做任何事情了,只是想要一個能夠安靜生活的地方。他相信議會只是需要一個人扮演“女皇的丈夫”的角色,他并不介意出演這個角色。

事實上就他偶爾和席恩說起的事情,他在初次觐見女皇的時候和女皇達成過協議,他們婚後并不真正地共同生活,只是保有夫妻的頭銜來維持彼此的體面。

——然而五年之後,女皇懷孕了。

對此,席恩向特薩這樣評價這件事:“我覺得對比光明之神的遺跡,愛神的遺跡的破壞力才真的叫人猝不及防。”

盡管已經知道了結局,卡特琳娜依然拒絕了凱斯提出的,讓她立刻流産、然後十個月後直接抱來一個孩子宣稱是皇嗣的提議。或許是絕望中最後的掙紮,她堅持要生下這個孩子。

席恩通過通訊水晶告訴特薩這一切的時候,距離預估的生産日期已經不到一個星期了。他的口氣聽起來相當無奈,畢竟沒有什麽人真的願意當這個對嬰兒的劊子手。

特薩握着席恩的通訊,半靠在床頭,看着窗外明媚的陽光和陽光下背對着她發呆的人。修拉以為她已經睡了,所以一個人離開了房間,坐在院子裏的藤椅上,仰着頭看着天,不知道在想什麽。

離卡特琳娜生産的日期越接近,修拉就越是這樣。他在月亮升起的時候表現得越正常,當白晝來臨、等特薩假裝睡着之後,他的失神與焦躁就越明顯。

他不會違背自己做出的、他認為是正确的決定,然而那畢竟是他深愛了那麽多年的姐姐。特薩記得在女皇的婚禮那一天,他喝了不少酒,然後半醉半醒地苦笑着說過,他其實看見了,卡特琳娜抱着花束經過他身邊的時候,用口型說的“對不起”。

————

“女皇怎麽樣?”席恩看着從皇宮走出來的奈德,揉着額角問了一聲。

“之前還咬着牙硬撐,後來疼得神志不清了,就開始哭,先是喊凱斯,後來喊嘉文……別看我,席恩,我已經後悔沒把這個活兒推給你了。”奈德一臉憔悴地拎着嬰兒籃走過來,掀開上面的布給席恩看。

席恩震驚了一下,才問道:“雙胞胎?”

奈德點了點頭:“不過長得不像,有一個是銀發金瞳的,還有一個倒是長得像瑪莎莉皇後。”

席恩把嬰兒籃拿到手裏,頓了一會兒:“你去休息吧,我來處理後面的事情。”

“席恩。”奈德越過席恩,看向他身後全身裹着黑夜鬥篷的人,帶着警告地喊了他一聲。

席恩點了點頭:“我沒心軟到那個份兒上,奈德,我知道輕重。”

奈德再看了一眼席恩身後的人,點了點頭,轉過了身向着遠方走。

“出來吧,特薩,奈德知道是你。”席恩把嬰兒籃抱到裹着黑夜鬥篷的特薩面前,籃子裏有兩個初生的嬰兒,都長得皺巴巴的,頭上稀稀拉拉有幾根頭發,能看得出其中一個有着銀色的頭發,另一個的頭發則是淺褐色的。

“特薩,我們事先說好的,假如這個孩子銀發金瞳,不管我怎麽心軟,你也不能帶走他。”席恩把其中褐發的嬰兒抱了起來,“所以你只能帶走這一個。”

特薩幾乎是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接過了這個嬰兒,緊張地抱好:“嗯……”

“在有人看見你之前趕緊走吧,”席恩動手給特薩戴上黑夜鬥篷的帽子,送她出城,“蘭斯洛特那個混蛋的詛咒偶爾也有點好的作用……”

特薩狐疑地擡頭看着兄長的臉,然而席恩并不打算解釋,他之所以如此确信女皇的孩子一定至少有一個不是銀發金瞳的,是蘭斯洛特當初那句無厘頭的詛咒說過,修拉的第一個孩子不會是他親生的。

當特薩抱着一個孩子出現在亡者森林的時候,阿爾弗雷德的尖叫差點震塌了整個房子:“修拉大人!修拉大人!天哪!!特薩夫人出去買日用品結果買了一個小孩!!”

修拉當然不是阿爾弗雷德,他在看到那個孩子的一瞬間,就明白了這個孩子是哪裏來的。

甚至是出乎他自己的預料之外,數十年不曾流過的眼淚突然之間奪眶而出,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感覺到了什麽,只是驟然之間,覺得自己心裏深處某一個一直鮮血淋漓的地方得到了救贖。

“謝謝……”他用力地按着自己的額頭,透過無法停止的眼淚,看着特薩,“抱歉……不……謝謝……謝謝……”

特薩向前走了兩步:“不給我們長子起個名字麽?”

☆、 FinalChapter2

繼“*師修拉通過魔法代替妻子懷孕”的事情被沒名字的院長宣揚得滿城風雨之後,“*師修拉生下來的兒子有一雙白鯊家族特有的暗綠色眼睛”的事情很快成為了奧斯庫特人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新話題。

很顯然,奧斯庫特的人們對于*師修拉仿佛從石頭裏蹦出來一樣無跡可尋的身世好奇已久,所以在修拉帶着暗綠色眼睛的長子朱利安回到奧斯庫特的時候,大家一致将懷疑的目光投向了無辜的白鯊大公。

莫名其妙成為修拉“疑似生父”的白鯊大公足足睡了一個月甲板,才成功地讓自己的夫人相信自己從各種角度上都不可能有機會外遇生下這麽一個私生子。

當然,這不妨礙奧斯庫特人民內心波濤洶湧的倫理劇。

修拉不知道卡特琳娜到底從這些流言中猜到了多少真相,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不承認,卡特琳娜就不敢确定事實是什麽。畢竟她并不知道特薩的父親是誰、會不會也是白鯊家族的人,另一方面,朱利安和修拉長得實在是很相似,盡管正确地說,他們都肖似修拉的生母瑪莎莉皇後。

當朱利安五歲的時候,他第一次應召帶着朱利安去見了卡特琳娜。

過于漫長的歲月終究磨平了卡特琳娜的痛苦和悔恨,她神色複雜地看了修拉和朱利安很長時間,最後也只是親自陪朱利安玩了一個下午,神色平靜,并沒有多說什麽。

她在最後終于向着修拉開口,好幾次欲言又止之後,也只是問了一句他這孩子的名字是怎麽來的,修拉回答說是為了紀念特薩的母親茱莉亞,卡特琳娜沒再說什麽,就笑着讓人帶他們離開皇宮。

卡特琳娜給她的長子、也是唯一的兒子取的名字叫威廉,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席恩以外,大概沒有人知道他的親生父母是誰。不是沒有人私下去查過,但是席恩做得很幹淨,所有能查到的線索最後不是徹底斷了,就是分叉成了好幾個撲朔迷離的結果,再也無跡可尋。卡特琳娜的丈夫凱斯親王和修拉熟悉之後,閑聊的時候說起過這個孩子好幾次,凱斯喜歡小孩子,甚至問過修拉要不要當威廉的老師,但是修拉一直都拒絕,甚至一次都沒有見過那個孩子。

他和卡特琳娜的父親威廉四世,對卡特琳娜而言始終是一個慈愛而值得紀念的父親,就如同對他而言始終是個無法原諒的人。

——現在想起來,那或許就是他們姐弟最初背道而馳的地方。

距離那場戰争的結束已經過去了十年,那什和唐納從地獄回來約見老朋友們。

本來打算早早出門的特薩在出門之前收到了一個郵寄來的包裹,她滿心期待着寄件人是特維爾而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那一欄寫着“愛斯蒂·費南多”,不同于平時的是,這一次的包裹下面還特地注明了“給外甥朱利安的禮物”。

特薩表情抽搐地看着修拉:“雖然我知道這裏面一般确實是什麽罕見的禮物,但是我一點都不想拆開包裹。”

修拉真誠地勸說她:“按照我的經驗,假如你現在不拆,以後拆開只會更加難受。”

話是這麽說,特薩依然缺乏拆禮物的勇氣,于是阿爾弗雷德英勇地拆開了那個幾乎有半個它那麽大的包裹——

露出了已經開始散發腐臭的鮮血淋漓的不明物體。

特薩立刻向後跳了一步,一邊打開窗戶通風一邊抱怨道:“我就知道一定是這樣的!愛斯蒂從來沒有把東西料理好了再寄給我過!”

“是成年的黑色獨角獸之王的頭!”誰都不知道阿爾弗雷德到底是怎麽認出這一團令人作嘔的不明物體的,總之阿爾弗雷德雀躍了起來,“你看!黑色獨角獸之王的角!”

“咳咳。”修拉定睛從那一團東西裏面認出了那根漆黑的角,然後客觀地表達了意見,“忽略掉連在角上那顆已經*了的頭的話……黑色獨角獸之王的角确實是非常罕見和貴重的、适合用來制作魔法杖的材料……呃,雖然朱利安距離能使用這個等級的魔法杖的年紀還差得很遠,不過制作魔法杖需要的時間也并不短。”

特薩龇牙咧嘴地擠出笑容:“說得也是,*師修拉您一定比我更加擅長制作魔法杖,所以我非常信任地将一切交給你了!”

因為愛斯蒂的禮物,特薩和修拉晚到了一會兒,結果發現已經當了父母的倒是都愉快地溜出來享受不用照顧小孩的時光,反而是至今單身的尤利塞斯任勞任怨地抱着一個一歲多大的小孩。

唐納十六歲和二十六歲看起來沒多大差別,看到特薩到了,努力揮着手把嘴裏一塊蛋糕向下吞咽。

“好久不見!”游歷回來的德伯特也興高采烈沖着他們揮手,“嘿,特薩,修拉!看,自從我們離開白銀之城之後,還沒一起見過面呢!”

“德伯特,唐納,好久不見。”特薩這麽說着,突然想起來當初他媽呢離開白銀之城的時候,修拉随口安慰的那一句“遲早還會再見面的”。

去往蝮蛇之城的時候,她沒想過這一路同行的人最後會有那麽深厚的感情;離開白銀之城的時候,她也沒有想過,再見面需要過去足足十多年。

“尤利,你從哪兒抱來的小孩?”特薩坐下來,好奇地問,“你這是不打算結婚了?為了應付家族逼婚的壓力,抱養了一個小孩?”

尤利塞斯目瞪口呆地看着特薩:“……啊?”

“特薩。”依然擔任詛咒系主任的蘭斯洛特看起來已經完全習慣了妹妹超出常人的腦補能力,少有地用一種不算愉悅的語調開始吐苦水,“那是安娜和紮維沙的兒子歐文。安娜最近回去了蒂亞城,所以紮維沙經常把兒子帶到學院來。不過紮維沙那個混蛋一有事要辦就把兒子丢給副主任的尤利塞斯,我簡直覺得黑騎士系從老師到學生整個個兒都在向保姆的方向發展,而且黑騎士系就在我們詛咒系隔壁,結果我們的學生也有不少沒事跑過去逗小孩。”

蘭斯洛特這麽說着,将期待的目光投向院長修拉,修拉收到了蘭斯洛特的怨念,立刻肅容:“你說得對,我正在考慮要不要向沒名字的院長提一下大家最近的工作态度問題。”

尤利塞斯一臉窘迫地看向修拉:“修拉院長……你确定,你……要跟我們讨論工作态度的問題?”

這一回輪到這位很少務正業的院長露出窘迫的神情,特薩歪了歪頭強行換了話題:“欸,唐納,地獄感覺怎麽樣?死神在上,你見到死神大人了?”

“難以描述……”唐納露出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努力向嘴裏塞了一大塊奶油,“你知道麽,特薩,地獄的食物簡直匮乏!你知道麽!那群惡魔居然是吃岩漿維生的!”

那什認真思考了一會兒,确信了“那群惡魔”這個稱呼包括了自己和自己剛出生不久的女兒:“唐納,我們也能夠吃人類的食物……”

“他們居然泡在硫酸裏面洗澡!”唐納無視了那什的抗議,繼續控訴,“天哪!死神大人究竟是怎麽設計這群生物的!我女兒一出生就跳到硫酸池裏去了!我差點以為她一出生就夭折了!結果那什居然沒有去撈她,自己在旁邊報怨為什麽他出生的時候沒有硫酸池洗澡!”

全體沒有見過世面的人類都在這震撼性的描述下默默地住了嘴,一臉驚悚地擡頭看向那什,那什咳嗽了兩聲,用非常嚴肅的表情扯回了愈發詭異的話題的走向:“我們還是來聊一聊久違的人類世界吧?”

……

在回去的路上,只有尤利塞斯和他們同路回去學院的宿舍。路過奧斯庫特的中央大街廣場的時候,他們這才發現這裏有不算多的一群人正在私下舉行戰争結束十年的紀念活動。

他們看到有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舉着火把,站在中央大街廣場上那高高的紀念碑之前,帶着稚嫩的認真肅穆的表情,一個一個地讀着那些名字。

特薩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仰起頭來,看向那塊紀念碑。

“……塞西·沃爾頓,亨利·羅密歐;火熊蘇普林家族,凡妮莎·蘇普林,山姆·伯納爾……”

當初那次會議上,火熊大公珊莎·蘇普林痛失愛女凡妮莎之後,想要接受求和來換取和平的咆哮聲仿佛再度在耳邊響了起來,那種絕望與痛苦,似乎隔着十餘年的歲月,又回到了眼前。

“……馬爾斯·霍布斯,波莉·卡特,凱爾·弗雷德裏克……

鐵蔓伍德家族,艾文·伍德,艾德裏安·凱南,雪莉·威爾莫特,克裏斯蒂·沃克利…

巨鹿墨洛溫家族,歐文·墨洛溫……”

特薩聽到旁邊的尤利塞斯單膝跪了下來,用低沉的聲音輕聲說道:“死神在上,願您賜予死者永久的安寧。”

“……蝮蛇加洛林家族,凱斯·蒂莫西,露西妮·加布爾雷思,羅文·沃利斯,莎倫·海明,托馬斯·內爾,奧特曼·哈該,詹森·霍齊亞……

黑龍薩克森家族,勞爾·薩克森,塞西·摩利,夏洛特·富蘭克林,斯圖亞特·貝第,傑伊·韋爾斯,威曼達·麥金托什,絲塔茜·馬裏恩……

金獅波旁家族,巴頓·波旁,托德·馬修,華納·休利特,喬治·湯米,薩布麗娜·本瑟姆,沃倫·埃爾西,伊格納茲·卡門……”

這三個家族的死者的名單,對特薩而言如此地漫長。他們中的很多都曾經和她站在一起,有些名字她至今依然記得,有些名字她從未知曉。那些站在她身邊與她一起戰鬥的人,那些跟在她身後沖鋒的人,那些曾經在她身邊保護過她的人,他們之中有多少最後回到了故鄉,又有多少,最後只是剩下一個名字留在這裏呢?

她再也無從知曉這個答案了。

在星光之下,特薩同樣單膝跪了下來,單手按在胸口,向着紀念碑的地方深深地垂下了頭,低聲向着死神祈禱:

“死神在上,願您賜予死者永恒的安寧,願你守護生者不再有戰争四起的一日,願這鮮血與死亡終究有所價值,願争戰不再重回這世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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