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十年後的我?我愣了一下,十年後火箭炮的存在我知道,畢竟當初親眼看見沢田綱吉被送到十年後,然後二十三歲的成人版沢田綱吉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還記得他眨動着眼睛露出迷惘的神色,然後他十分猶豫地吐出幾個音節:“千砂?”
從那個神色我就明白,與沢田綱吉的友誼或許并沒有持續到十年之後,因為他看着我時,神情雖然親切溫柔,但眼裏的生疏騙不了人。
回憶着當初場景的我,接過了沢田綱吉手中信封,郵戳顯示的的确是十年後的時間,準确來說是九年零三百六十二天,信封上寫着一行奇怪的符文。
“那個是獄寺自己開發的G文字,”沢田綱吉貼心的解釋,“意思是‘請交給十年前的我’。”
“那個人寄給你的?”
“不,是她當面給我的。”他籌措着語言的排列,“十年後的千砂,黑色的長頭發,很漂亮,能看出一點現在的影子。她解釋你這段時間遇到了很多事,感到很茫然,必須把郵戳上的時間顯出來,你才敢放心。”
這句話十分有我的風格,加上沢田綱吉直覺驚人,想來那個人真的是我,而不是十年後的水樹由紀冒充。我直接撕開信封,如果的确是十年後的我的信,那麽另一個我肯定會想辦法給現在的我劇透,比如……
直接告訴我水樹由紀的身份和目的!
然而出乎預料的,信紙上只有寥寥幾行字,用娟秀的楷體寫着——
“親愛的我,平凡和不平凡,你得盡快作出選擇。”
這句話讓我很迷茫,做出選擇?我想我已經做出了選擇,趕來池袋找折原臨也就顯示我暫時選擇了用武力方式護衛将來的平凡生活。
既然記得讓沢田綱吉和白蘭來池袋找我,未來的我就不可能不記得今天發生了什麽。如果她知道我已做出選擇,為什麽還要把這個問題擺在我面前?
按照我的思維方式去想想,畢竟未來的那個人也是我,不論經歷過多少風雨,自己和自己總是有些相似之處的,但……
我完全想不到合理解釋。
現有的邏輯思維能力無法支撐我得出答案,但這不科學。既然是劇透,當然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最起碼也得讓被劇透的人知道來龍去脈吧,為何又要遮遮掩掩,在文字上随意游戲。
“劇透可是要偷偷來哦。”仿佛看穿了我所思所想,白蘭眨了眨眼睛,“說的太明白,就沒意思了,十年後的小千砂真體貼呢。”
沢田綱吉苦笑:“白蘭你別開玩笑了……千砂,這封信本來沒可能到你手上,因為時間和空間的裂縫在很久以前就被補上了,現在的你不應該收到未來的提示。”
“但我的确收到了。”我略微皺眉。
“時間和空間都在幫你,”他撓了撓頭,“我這話都是未來的你說的。”
“除此之外,她還說了什麽?”
沢田綱吉冥思苦想,看來臨時派不上用場,好在現場還有一位智商超高的白蘭,他咀嚼着棉花糖,卻吐字清晰,看來是沒少練過:“你有能力選擇愚昧混沌還是無所不知,也有能力選擇平凡度日還是星辰大海。別這麽看着我,這都是原話哦。”
雖然是未來的自己所以不應該吐槽,但是……真的好中二啊_(:з」∠)_
“……給我描述下她的樣子吧,越詳細越好。”我糾結地說着,我這話的本意是請沢田綱吉描述對方的精神面貌,誰知道這家夥一板一眼地說起了外貌特征。
“黑色的長頭發,和現在的你有點像……黑色的西服,很瘦……有一個挺好看的寶石項鏈……”
“寶石項鏈?!”一般來說,人會偏向于先描述令自己印象深刻的事物,所以大多是從整體特征開始,比如發型、體型和服裝,然後才是小物件,比如首飾之類。
沢田綱吉直接從服飾體型跳到了細小的裝飾物,這一點讓我很在意:“她有沒有……說着說着忽然摸一下項鏈的習慣?”
“有。”不太明白什麽意思,但從語氣中能聽出蹊跷,沢田綱吉因此肯定回複。
那就是如我所想了?因為沒有辦法直接提示,所以裝作不經意地摸了摸項鏈,讓沢田綱吉注意到這個細節,于是在向我描述時不自覺說出……不愧是十年之後的我,果然很了解現在的我會采取什麽行動。
“什麽樣的寶石?”如果沢田綱吉在描述時不自覺帶上了“寶石”這個修飾詞,那麽,未來的我肯定是在暗示這一點。
“銀色的,看起來很特殊,像是水滴的形狀,中間有一些閃閃發亮的小顆粒。”
除了形狀,所有的描述都讓我想到一樣東西——水樹由紀那天給我看的寶石,不過她只有一半,而且她說,另一半被放入了我的襁褓,與我一起離開。
既然想到了這方面,就不得不深想下去,既然水樹由紀那天問我寶石的下落,也就是說,這件東西對她非常重要。
也就是說,我只要想辦法把寶石的來歷弄清楚,很多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就說過由紀問千砂寶石,講道理,馬猴燒酒,寶石項鏈……怎麽都會想到靈魂寶石啊!
然後由紀說有一半寶石在千砂那裏……怎麽想都順理成章啊!
☆、幹掉丘比
雖然有了主意,但在沢田綱吉面前我并不想表現出來,就像他害怕把我扯進黑手黨的麻煩裏,我也不希望他在我和水樹由紀的事情上受到傷害。
“時間不早了,沢田跟我一起回去吧。”
“哎?可是……”
我攤了攤手:“放心放心,我心中有數的叫計程車吧,準備回去了。”
白蘭這時笑眯眯的看着我:“不用哦。”
他打了個響指,一直停在不遠處樹蔭下的汽車緩緩駛來,停在我們面前。既然有專車,他剛才為啥研究站牌研究的那麽起勁?有貓病!
窮逼如我默默吐槽着財大氣粗的白蘭壕,他似笑非笑地掃了我一眼,主動打開後座車門:“請吧,小千砂。”
……收回前言,這人還不錯。我恨鐵不成鋼的白了一眼沢田綱吉,看看白蘭看看你,好歹也是黑手黨頭子,三年了連個同班同學都追不到,丢人。
沢田綱吉苦笑了一聲,沒說話,半晌他才擠出來一句:“畢業的時候,我會的。”
“不準跟我搶京子。”我滿臉冷漠,當初跟我搶妹子的人,現在都在地裏。
看着他一臉無奈懵逼,寶寶開心的露出了笑容。沢田綱吉真是個好人,看見他不開心,我好開心哦~
……
盡管心裏有一千個一萬個問號,我還是在學校乖乖聽了一天課,然後在放學之後、班上除了值日生坂本全部離開的時候回到了班上。
“坂本君。”
“千砂同學?”被叫到名字的坂本收住教鞭看了過來,剛才這人就是在拿粉筆當桌球打,動作潇灑神情到位,well,果然裝的一手好逼。
說實話從小到大我看過的奇人一般是以“堆”計算,但是完全看不透的,也只有我面前這位坂本大兄弟……以及水樹由紀。
從以往那些欲言又止裏,我完全有理由懷疑這家夥知道很多事情,在上一次街頭相遇之前,他看着我的目光都與平時不同。
——有點稀奇,有點感興趣,有點懷疑,還有很多很多我看不懂的情緒。
但在那次的事情裏,坂本君稱呼我“千砂同學”的時候,眼神就變成了一點點溫柔,一點點釋然,不過依舊那麽感興趣。
“其實……”我看着他在夕陽裏幾乎閃閃發亮的英秀面容,慢慢走近,直到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的瞳孔,“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
“我有很多問題無法回答。”他放下手裏的東西,看着我,瞳孔裏一片坦然,甚至還有點“我就知道肯定會有這麽一天”的淡定。
“我坦白,我就是個很普通的初中女生,除了擁有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靈魂之外,沒有任何異常。”
這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第一次對其他人說起自己的經歷,說實話,盡管說話之前滿心忐忑,但是說出之後,我居然有點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他推了推眼鏡:“——如我所想。”
“坂本君呢?”我歪着頭,用可愛的臉露出好奇之色,“我決不相信你是個普通人。”
“如你所言。”他笑了笑,看着我。
我忽然想到了為他畫像的事情,那也發生在一個非常燦爛的落日時分,在同樣的地點,我在紙上描繪着冷靜的嫣然的線條,滿眼滿心都是誠懇與認真。
“等你把自己的事情解決好,我就告訴你。”在我的神色逐漸晦暗不明之前,他給出了承諾,“只要你願意,随時都可以。”
我眨了眨眼睛輕輕一笑,看來從坂本這裏拿到消息是沒可能了,不過,我對他的事情充滿興趣:“一言為定!”
他推了推眼睛,回身繼續他的粉筆桌球游戲。我拎着書包離開,走到教室門前時,我回過頭,只注意到傍晚的風時不時把窗簾吹起,又将它送回,使其搖曳不定。
——親愛的由紀小姐,我們要王見王了。
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學文大到不可思議,從教學樓一路走到校門口時,我幾乎以為過去了一個世紀。
不過等我出了校門,一個銀白色的身影瞬間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日安,由紀小姐。”我怔了怔,要攤牌的時候居然被對方搶先了,我心裏有點憋屈,剛才的自信默默上天了一半。
“千砂!”這時我才注意到她的臉上帶着淚痕,水樹由紀以我無法阻攔的速度撲過來抱住我,幾乎是下一秒,蓄勢待發的淚水就沾濕了我的肩膀。
這哭戲,我給滿分_(:з」∠)_
我內心毫無波動,臉上卻要裝成是焦急的樣子:“怎、怎麽了,你別哭啊!”
“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她擡起頭,臉上淚水盈盈,“對不起,我撒謊了……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我沒有說實話……”
這、這特麽是什麽戲碼?水樹由紀我警告你,不要老想着搞個大新聞!
然而,為了防止她是釣魚,我還得繼續裝傻:“你是說……?”
“我們不是姐妹!”她先我一步直接攤牌,“對不起我說謊了,我們不是姐妹,比那更親密,我們是同一個人!”
……不是一種,而是一個。
哈?!
“之前我說了很多謊話,千砂你今天去見了折原臨也,你應該知道了。”她死死抓着我,就像害怕我逃跑那樣,“其實,我們原本是一個人,我們從另一個世界穿越過來,并與丘比簽訂契約成為魔法少女。但是我們的心願出了問題,所以,當初的整體分裂成了兩個人,水樹由紀和水樹千砂。”
你還真搞了個大新聞!我很想出言譏嘲,但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我發現,我竟無言以對。
——是那種,很嚴肅的,無言以對。
在她說着這些話的時刻,有一些清晰的畫面出現在了腦海裏面。
“以前的我們,我暫時稱她為‘本體’好了。本體穿越過來之後,以靈魂的形态與丘比簽訂契約,同時,她許下了一個心願,希望自己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本體的心願是平凡度日,不要受到非日常因素的幹擾,但是她又簽訂契約成為了魔法少女,所以丘比将她的靈魂分裂,一個,繼續平凡的生活,另一個,成為不平凡的馬猴燒酒。”
我平靜的看着她,她的話簡直像是小說,我根本無法相信自己曾經歷過這些事情,問題在于,我從她的神情裏看不出一絲虛僞。
我很不會看人,水樹由紀很會演戲,當我凝視她的眼睛,我只看到了真誠,我無法判斷這句話是真是假,只是她關于“平凡不平凡”的言論,令我不自覺想到了未來的我寄來的那封信。
——親愛的我,平凡和不平凡,你得盡快作出選擇。
“你現在說這個……是什麽意思呢?”我走到她身前,默默地幫她擦眼淚,在這期間水樹由紀一直以溫柔的目光注視我,這種目光讓我有點反胃,“最起碼的給我個解釋吧,關于之前的事情。”
“對不起,我嫉妒千砂。”
“千砂可以實現自己的心願,但我卻要作為代價,去背負這份因果。你親眼見過魔女的樣子,我每天都要和那種東西搏鬥,來換取你平靜的生活。”
我看着她略顯出扭曲的樣子,不致一詞。嫉妒,在運動會的時候她撒謊說我被水樹家溫柔以待,那時她說她羨慕我,而這一次,她說她嫉妒。
“千砂,和我一起,殺掉丘比吧。”她抓着我說道,“幹掉丘比,我會主動離開,以後也不會去打擾你的生活!”
幹掉丘比?
我反複咀嚼着這個要求,旋即皺眉:“幹掉丘比?既然是它給了你現在的力量,我們怎麽可能殺得了它?”
“可以的千砂,可以的。”
“心願是等價交換,丘比本身并沒有多麽強大的實力,只不過是我太弱小了而已——我只有一部分靈魂,無法發揮出最強實力,所以只要千砂願意幫我,就可以的。”
作者有話要說: 再寫下去這文就可以改名“迷家”了講道理……感覺有點寫不下去了,好像把前面的伏筆弄出來全部删掉,改成一篇正常系的文QAQ!
小貼士:千砂沒有記憶,她不知道丘比時什麽情況,還以為這玩意只有一只~
☆、水樹千砂之死
她說的好像沒什麽不對,甚至于我內心有一個聲音告訴我,她說的對啊,只要把靈魂分割一部分給她,自己就能回歸鹹魚生活。
所以……要把靈魂分給她一部分嗎?
——毫無疑問,我要拒絕。
“既然大部分靈魂在我這裏,幹脆,讓我來背負吧。”我冷靜地看着她,“我和丘比交易以得到能夠殺死它的力量,這就算做我的歉意。”
水樹由紀臉上看不出表情,她只是看了我一眼:“可以哦。”
我心裏慌了一下,面上仍然是冷靜而淡定的表情:“那就,讓我和丘比見面吧?”
先不說水樹由紀是不是騙我,光是要奪取掉一條生命就讓我接受無能。況且,無論如何當初交易時是自覺自願的,現在後悔了就來想辦法要回代價,未免太過無恥。
“不過,丘比可不是什麽好契約獸。”她眨了眨眼睛,“你知道宇宙熱寂理論吧?丘比發明了一種将感情轉化為能量的機器,魔女引誘人們發洩出內心深處的負面情緒,而魔法少女就是為了獵殺魔女。”
“……魔女是怎麽産生的?”
“魔女?”水樹由紀露出那種暗含深意的笑容,“魔女就是堕落的魔法少女。”
對不起,我方了。
我屬于那種比較慫的人,什麽獵殺丘比獵殺魔女就足夠讓我恐懼,更不用說,魔女居然曾經是魔法少女,是正義的使者。
更讓我害怕的是,我很懷疑水樹由紀這家夥,在我心裏這個謊話連篇、滿身秘密的家夥簡直就是魔女,不對,魔王。
好方啊QAQ!我被水樹由紀通過瞬間移動送來樓頂,之後她就站在欄杆邊眺望夜景,我則硬着頭皮與丘比交流:“我來和你簽訂契約了_(:з」∠)_”
之前遇見過的粉色魔物擡起頭,原來這只就是丘比嘛,兜兜轉轉,還是沒能逃過他的小爪子。
“歡迎哦。”丘比動了動耳朵,“有什麽願望嗎?”
“我的心願是世界和平!”我順口就是這句,欄杆邊的水樹由紀投來看制杖的眼神,我低了低頭,略感羞澀。
“可以哦,”它的回答出人意料,“不過想用一半靈魂來交易這麽大的願望,那是不可能的哦。”
“也就是說,如果我有完整靈魂,就可以交易這樣的內容?”
“世界和平的話,幹脆不要有人類好了。”水樹由紀終于說了一句有意義的話,“你想毀滅世界嗎。”
“不想啊,但我想拯救宇宙。”我盯着它,“那麽就來交換吧,足以克服熱寂的力量。”
丘比終于有了動作,它似乎在嗤笑:“如果能做到這些,就不需要你們了。”
“所以萬能的許願機也有力不能及之處嗎。”我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腦海裏有什麽一閃而過,“萬能的許願機”并非用來形容丘比,而是……
而是什麽?腦海裏的答案一閃而過,快到我無法捕捉。
水樹由紀對我微笑:“既然想不到願望,幹脆把靈魂交給我吧。”
“你是梅菲斯特嗎,為什麽老想要我的靈魂。”我翻了個白眼,“那就來個簡單點的願望吧。”
我一瞥水樹由紀,微笑道:“用我的靈魂來交換,水樹由紀獲得自由,一世無憂。”
我沒有去看水樹由紀的神情,而是盯着丘比,對方身體發出淡淡的白光:“交易達成。”
幾乎是瞬間,我失去了意識,因此無法揣測水樹由紀會有的舉動——如果我死了,她會怎麽樣呢?
……
水樹千砂的身體消失,準确說是在白光中變成鹌鹑蛋大小的水晶一樣的東西,落在水樹由紀手中。
終于……終于拿到了,她捧着水樹千砂的靈魂,不禁如此想到。用一半靈魂同丘比是無法交易的,因此,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由紀的策劃。
畢竟對手……實在太弱了一些。
雖然在水樹千砂許下希望自己一世平安的心願時,她還有些許觸動,但一想到許下心願時,那麽殘忍的将殺戮與血腥歸類給她的時候,一點點同情也消失無蹤。
從靈魂分裂的那一天開始,原來的“我”将各類美好的品質劃分,目标是星辰大海的水樹由紀得到了勇敢、上進、有責任心等等品質,并且得到了一個名字,yuki,音同“勇氣”。
水樹千砂重新投胎在一個富貴平安的人家,而一開始的水樹由紀,以守衛水樹千砂的平安生活為目标。直到三年之後,她想到,自己為什麽要保護水樹千砂呢?
看着她被富有的夫婦捧在手心裏疼愛,擁有平安快樂的童年生活,自己卻……
——那麽,為什麽要守護如此幸福的,水樹千砂呢?
因為想要平凡,水樹千砂沒有投胎之前的記憶,一直像是個平凡的孩子,直到由紀在她三歲的時候,把她從富裕的家庭裏帶走,放在孤兒院門前,并且讓她回憶起自己是穿越者的事情。
本來這樣就足夠了,但是,怨恨在逐漸累計——在她獵殺魔女的時候,在她不得不與丘比勾心鬥角的時候,她開始越來越怨恨——憑什麽水樹千砂能夠擁有如此幸福的生活呢?
而現在,所有的怨恨都化解了,水樹千砂的靈魂在自己手裏,只要靈魂合并,她就是完整的“水樹由紀”。
她握着集合了水樹千砂靈魂的寶石,離開了大廈頂端,丘比動了動耳朵,但是并沒有跟上。
沢田綱吉坐在寬敞的教室裏,身邊是自己的家族成員,以及一些陌生的人。
看起來是普通人的褐發少女與身邊背着劍的少年聊着什麽話題,金色馬尾的少女威風凜凜,粉色頭發穿着哥特風格服飾的女性與身邊的男性手上帶着結婚對戒。
在今夜之前沢田綱吉從未見過她們,而在今夜,所有人都在這間教室等待着什麽。
作為會議主人欽點的主持人,沢田綱吉在reborn“做不好就去死”的眼神中,清了清嗓子:“我先來清點一下到場的人……好的,都到了……哎?有誰認識這個叫‘坂本’嗎?”
在沢田綱吉苦惱的時候,令他苦惱的對象,坂本,行走在銀色的街道上。
他忽然駐足,擡頭欣賞着今晚的月亮,今夜的月色,真美啊。
☆、沒有千砂的世界
水樹千砂,十三歲即高一的天才女學生,在日常中卻是個低調的人。
與其說是“低調”,其實用不起眼來形容更加合适,除了在課業方面有天賦又努力,其他事情上她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根據同學的反應來看,她屬于熱情而精力旺盛的人,就算不斷跳級轉校,也用能和身邊人處好關系。
這麽一個平凡的天才,居然選擇從高樓上跳下自殺,實在令人扼腕嘆息。她的同學、很多民衆自發聚集在一起,為英年早逝的小姑娘獻花。
——水樹由紀就是其中之一。
她帶着垂落黑紗的禮帽,一身純黑的出現在靈堂,然後她把一捧十一束黃玫瑰放在供臺上,虔誠的默哀後才離開。
黃玫瑰的花語是享受與你一起的日子,十一束則代表最愛只在乎你一人,又想到她方才的虔誠,圍觀者都想到,她一定是逝者十分親密的的好朋友。
出了靈堂以後,她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了,變得滿面笑容,仿佛聽見了什麽開心的事情——她聽到啦。
是千砂很親密的好友,不對,比那更加親密,親密到融為一體,那種感覺像是出席自己的葬禮。
聽見腳步聲,她瞬間斂住笑容,黑紗之下看不清的嬌容上哀戚淡淡,然後她似是不經意的擡頭,終于看清了來者。
居然是……坂本嗎。就算來自三次元的世界,水樹由紀依然不怎麽清楚坂本這個人,畢竟,漫畫直到最後都保留了這個謎底。
他不曾露出過誇張些的表情,除了訣別也不曾有過什麽情感流露,他是一個謎團。水樹千砂或許猜出了什麽,但那是她與坂本的默契,就算水樹由紀一次次觀看他們的每一句對話,依然沒有收獲。
不過沒關系,她不是水樹千砂,她不用和這個人打交道,想到這裏她依舊十分愉快。
直到遠遠的,看清了幾個身影。
鹿目圓,曉美焰,美樹沙耶香,佐倉杏子……哦,是她的馬猴燒酒同伴們。
這麽在乎水樹千砂嗎?不曾為朋友付出過什麽,一直害怕着,永遠在逃跑,她看不起的水樹千砂居然有這麽多朋友——多到令人羨慕,今人嫉妒,令人怨恨。
水樹千砂簡直是被世界寵愛着,她懦弱無能、她蠢不可言,明明有那麽多缺陷還被所有人喜歡者、寵愛着。
就連原主也對她別有偏愛,把最安逸的生活交給水樹千砂,千砂是光,而她是陰影。
——也沒什麽可羨慕的,畢竟水樹千砂已死,而自己還在。沒有水樹千砂的世界,美好的像是夢境。
……
水樹千砂的死亡對一年二班的同學們打擊很大,尤其是與千砂交好的藤田惠,她已經連續好幾天愁眉不展了。
她在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麽,一旦走了,才覺得千砂在真好,她成績優異,把全班平均分拉上了一個檔次,她性格開朗,看見小姑娘燦爛笑容的人也會愉快起來。
藤田惠把花名冊上的“水樹千砂”這個名字劃掉,然後想起來自己前幾天還借過她的筆記本沒還。
……現在怎麽還?燒掉?!藤田惠趴在桌上,悶悶不樂起來。對于目前的高中學生而言,死亡還是一件非常有距離感的事情,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沖擊,諸位在悲傷之外,最大的情緒居然是茫然。
氣氛沉悶,就連一直以準搞笑藝人自居的濑良也毫無動作,講臺上的數學考試也跟着嘆氣:“看來水樹同學的事故對大家打擊很大,不過課還是要好好上的。”
他說着一敲黑板:“濑良你來答!”
被點到名字的金發少年下意識站起來,臉上卻滿是茫然。
“藤田!”藤田惠站起來斷斷續續地回答了一部分,然而很快就被老師怒吼黑板上的那是上一題。
接下來,班上的同學們陸陸續續站了起來,班上形成一片人的森林,到最後老師實在無力,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個人身上:“坂本。”
坂本很快站了起來,他掃了一眼班上的同學,最後違心地回答說:“對不起,mr.藤田。”最後一個空缺補上,全班都心有旁骛。
“你、你們——”教數學的藤田老師滿臉憤怒,然而下一秒,他就嘆了口氣,“唉。”
“都坐下吧。”他無奈的揮手,全班同學面面相觑,然後坂本率先坐下,其他人效仿,于是老師面前再無站着的學生。
“生老病死是人都會有的事情,你們還小,我不怪你們。”藤田老師說,“學着接受吧,同學們。”雖然如此勸說,但大家仍然無精打采。
藤田惠環視一周,看到大家黯然的表情,終于站了起來:“藤田老師,以後我們會更加努力的,千砂想考到東京大學,我一定會達成這個目标。”所有人在她的話裏愣怔出神,這麽說來……
她說着鞠了一躬,聲音因為緊張與悲傷而略微顫抖:“請、請您繼續上課吧,我們會好好聽的!”幾乎是在話音落尾的同時,其他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班長說得對!”
“我們也要好好念書!”
藤田老師的視線掃過在場諸人,最後嘆氣:“讓我們看這個地方,x等于4,代入公式得到……”
藤田惠顫抖不止,緊張的情緒還沒有全部消失,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忽然有勇氣說出這些話來,或許是真的很想念千砂吧。
剛才甚至覺得,千砂就在自己身邊對自己說:“快打起精神啊小惠,拿出你身為班長的霸氣,快點開嘴炮罵醒他們!”
一開始還有莫名其妙的念頭,後來就消彌,藤田惠認真聽着數學課,她剛才說的是真話,她一定要努力考上千砂想上的學校!
……
黑濑明子提着水壺,往花盆裏澆水。
作為一個花盆,裏面生長的并非植物,而是一片空寂,黑濑陸走過來,盡量溫柔地詢問:“姑姑,你種的是什麽植物?”
黑濑明子冷笑:“我說了你也不會信的,好了,我沒有精神病,希望下次見到你你是以侄子而不是心理咨詢師的身份過來。”
“恕我直言,水樹千砂小姐已經死了,無論您做什麽都不可能讓她複活……”黑濑陸沉吟片刻,選擇了激進的說明
黑濑明子口齒清晰思維敏捷,并不像是創傷性心裏症狀的表現。黑濑陸沒有繼續說話,只是轉頭出門。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黑濑陸……咳咳,知道的人不要說出來喲。
當時看是因為畫面幹淨漂亮,但是劇情轉折十分生硬,我後來問了下才知道那些部分被和諧了【一臉懵逼】
☆、嫉妒之罪
黑濑明子繼續往空無一物的花盆裏慢慢倒水,如果黑濑陸留下來并看見了現在的場景,或許會驚訝地開始懷疑人生也說不定。
她明明在倒水,花盆也明明空無一物,但倒下去的水在一個高度就會莫名消失。她總共倒了半杯、150ml左右的溫開水,卻沒有一滴水落到盆底。
她停下手,把水壺放下,從茶幾上的眼鏡盒裏取出一副黑框眼鏡戴上。幾乎是鏡框接觸到臉部皮膚的那一瞬間,黑濑明子的神色瞬間嚴肅起來,仿佛在完成某種儀式。
然後她打開電腦從系統漏洞鑽進英才榜後臺,在目前的第一名之前加上了另一個人的名字。
——水樹由紀。
這個人不存在于任何官方資料裏面,也即她在法律上是個不存在的人,但她怎麽可能不存在呢,明明有家庭,也像是普通的13歲女生一樣不必為日常開銷而憂慮。
相比之下,水樹千砂那個孩子,簡直讓人心疼。
在這樣的生活壓力下不偷不搶、努力工作,就算會因為現狀而沮喪,也會很快振作起來繼續前進。
這樣的懂事才最讓人心疼,就算是黑濑明子,也忍不住給這個小姑娘一點溫柔。明明自己只是公司普通職員,卻有那樣高超的電腦技術,這麽可疑,千砂那孩子也只是把自己當作可敬的長輩來對待。
就算只是為了重現這種理解,她也想要水樹千砂回來——而在那之前,再見了,殺人犯水樹由紀小姐。
……
“我說……你就是造成水樹千砂死亡的那個人吧。”魔女在曉美焰的槍下逝去,她卻并未收起羅盤,而是神色驟冷地看向水樹由紀。
水樹由紀微笑:“焰醬很在乎她嗎?”就連向來冷漠的曉美焰也對水樹千砂另眼相看,果然所有人都對水樹千砂那麽喜歡,而自己,有着與她如出一轍的面貌,卻永遠只是一個陪襯……她要不要直接哭訴呢?算了,這個辦法對小圓有用,曉美焰是不會心軟的。
“小圓很在乎她。”曉美焰說。
“焰醬,你輪回了這麽久,只是因為小圓對你那麽溫柔嗎?”水樹由紀微笑,“那可真是……太可悲了。”
“你自認為虧欠于她,為了小圓重新來過的願望一次次犧牲,而她不理解你,用冷漠的眼神看你,為什麽要為了她自私的願望去奮鬥呢?”
“你有自己的人生,也有自己的未來,一次次追逐也無濟于事,”然後,她露出了惡意的微笑,“小圓那份溫柔,是對所有人,而并非你一個。這份神愛世人一樣的感情,永遠不可能被你一個人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