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角色
五分鐘當然不夠虞砂開兩個鎖,但規矩是死的。
在最後半分鐘,她又自己走進籠子裏,把鎖虛虛挂上,就這樣隔着欄杆朝導演微笑,光影交錯間,她的眉目清晰動人,笑或不笑都有種淡淡的優雅。
導演:靠!失算了。
聘來的群演自然沒有義務幫節目組檢查是否上鎖,他們也只是繞着籠子一圈圈走,保障三個嘉賓不走出籠子,導演隔好遠踱步,和副導演竊竊私語,似乎在尋找彌補方法。
如果虞砂她們逃出來,他們設計的那些大冒險就要縮減一半。絕對不能出現這樣的情況!
島嶼的另一頭,其他工作人員正在玩命地折磨其他三個男嘉賓,任務要求又古怪又麻煩,什麽釣到海星,什麽爬上摘椰子,甚至還有叢林冒險,找到隐藏在灌木從中的寶箱。
謝玄蘇打開好不容易找到任務函,看到自己扮演角色的那刻,他愣住了。
【扮演角色:獵手 任務要求:欺騙其他五個嘉賓,不暴露自己獵手的身份,引導他們自相殘殺。每淘汰一名嘉賓,獲得額外一百積分,如果完成全殺,即可獲得勝利者稱號,晉級新人王。若被獵物認出,視為任務失敗。】
他是獵手......?
謝玄蘇揉掉紙條丢進大海,他知道這個游戲類似狼人殺,可他沒料到他會是獵手。
看着跟在一旁拍攝的跟拍大叔,謝玄蘇抓了把頭發,臉上還挂着歉意的笑容,“還真是沒想到——”
他不想騙虞砂,哪怕只是一個游戲。他明白若是虞砂猜到他的身份,可能會故意誤導其他人,把他們淘汰出局,讓謝玄蘇拿新人王。與其讓虞砂破壞規則,不如他自己來,淘汰除了虞砂外的其他人。
跟拍見他不經意撓了一下脖頸,還以為他不适應這個身份,出言安撫,“謝玄蘇老師,只是游戲,沒關系的。”
謝玄蘇臉上的笑容很深,他緩慢擡起眼睑,“我知道。”
真是頭痛......就從印星海先下手吧。
成為獵手後,謝玄蘇獲得最大自主權,甚至可以拿到其他嘉賓的任務表,探索地點距離他最近就是印星海,只要他能說動印星海組隊,有很大可能在任務過程中,将他淘汰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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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什麽,他從兜裏掏出一枚硬幣,輕輕彈起,不看結果直接用手掌蓋住。
虞砂在這邊,她會去猜正反,沒有她在身邊,謝玄蘇不在意結果。
節目組終于想出個歪點子,利用權限,将虞砂她們的籠子懸挂起來。随着起重機的動作,虞砂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籠子一點點升高,三人的距離也越來越寬,從一開始的手臂長,到兩米開外。淩空六米高,除非虞砂是超人,絕不可能逃出去。
虞砂并沒有着急,她捏着指節,輕輕扭動,終于擡起臉,“導演,你們轉變了地點,按照規則,籠子裏的嘉賓每次轉換地點都可以獲得一次抽卡牌的機會。”
導演:“符合規定,你們可以抽取卡牌。”
籠子向上移動,也算轉換地點,虞砂這說法并沒有錯。
虞砂輕笑,她的眼睛半眯着,對着剩下的兩個人喊,“咱們有三次機會。”
“等會!三次?!”
導演不幹了,直接甩了帽子走上前,虞砂懸在半空中,居高臨下俯視他,光線直射在她的發間,照得黑發鍍上一層暖洋洋的金色,虞砂半笑不笑,“當然啦,導演,咱們三位嘉賓,當然有三次機會,規定可沒有說,三人一起轉移,只有一次機會。”
她伸出一只手臂,對着其他工作人員招招手。
确實符合規定,導演就算不樂意,也不得不将三張卡牌交出來。節目組一共就準備了三張卡牌,他們只考慮過三選一,從來沒想過三個人一起抽。
鬼牌【随機召喚一名逃亡隊友】、國王牌【五十米範圍內指定擊落一名敵人】、皇後牌【提供指定工具一個】。
虞砂猛地轉身,手裏抓着三張牌,目光灼灼望着其他人,“都交給我處理,沒問題吧?”
鄂語風、蘇千雲沒有異議。
“鬼牌。”
一張五彩缤紛的卡牌從籠子飄落,輕輕降在地面上,沒有激起一點塵土。
節目組匆匆忙忙去尋找就近的嘉賓,虞砂将剩下兩張牌反複把玩,硬殼紙封了一層薄膜,陽光下反射油脂的光澤,虞砂輕輕撣,漂亮的眼睛慢慢眯起。
半小時後,印星海趕到了。
他一頭的汗,剛想紮進綁匪的包圍圈,虞砂突然大喊一聲,“壯士,向左跑。”
居高臨下,省了很多麻煩,至少虞砂可以清楚看到工作人員不懷好意的靠近。印星海不知道她們籠子附近有包圍,引領他來的工作人員自然也不會說,導演握着喇叭,正笑眯眯等着印星海落入陷阱,不想虞砂直接開口。
印星海反應很快,他只是望了一眼,就找到虞砂的位置,“然後?”
虞砂只是說,“繼續向左,一直跑。”
綁匪也有自己的活動範圍,等待過程中,虞砂将他們的活動軌跡都摸索清楚。以籠子為中心點,做一個半徑為五米的圓,這是大活動範圍。巡視活動範圍是一個矩形,圓形與矩形有四個交叉點,這四個接觸點剛好是休息處,也許節目組并沒有多想,只是考慮到天氣炎熱,每隔一段距離就設立茶水室,可虞砂當真找出規律。
印星海雖然鍛煉,可也比不上專業素質的安保人員,就在他以為自己要被抓住時,虞砂突然喊,“停住!就呆在那裏!”
不解,印星海還是聽從虞砂的安排。
就在人高馬大的黑口罩綁匪要抓住印星海,虞砂懶洋洋道,“親愛的,過線了。這是休息區,也是節目組設立的盲區。”
導演大罵,“什麽盲區!你別瞎扯!”
虞砂:“您不是立了塊【禁止拍攝】的牌子嗎?”
導演:......大意了!
虞砂繼續長篇大論,“家是溫暖的港灣,茶水室是綁匪大叔溫暖的港灣,不應該有人破壞這份安寧,在這裏,不會有敵人,只需要愛。”
說着,她當真雙手捧起愛心形,對着嘴巴一吹,送去一個熱情的吻。
導演:呵。
不用想也知道,導演又屈服了,這一次他僵着臉找來了游戲設計,也不罵她,就這麽笑眯眯地盯着她,直到把設計師盯出一身雞皮疙瘩。
嗚,她從業十多年,第一次見過這麽不配合、喜歡找游戲規則漏洞的嘉賓。
“壯士,每隔半小時換班,你記得偷到鑰匙來救我們。”
虞砂大聲喊,哈哈笑個不停,印星海也朝她喊,“我怎麽偷得到?”
“你自己想辦法呀~”
辦不辦得到,都要自己先動腦子想想。
謝玄蘇并沒有找到印星海,他不知道對方已經轉移位置,巡視斷崖,謝玄蘇攀上頂端,波瀾壯闊的海洋一望無垠,鹹腥的海風刮雜着濕潤的氣,陣陣吹拂。
已經黃昏,天色漸暗,再逗留也不會有結果。
跟拍緊随在他身後,見他眯起眼睛,又挂上溫和的笑,開口勸,“謝玄蘇老師,咱們先去其他地方轉轉,印星海老師可能有事耽誤了。”他的意思是,可以尋找另一個目标。
謝玄蘇似笑非笑,“好的。”
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虞砂又想出什麽新主意,他就不妨礙他們玩游戲了。
地圖徐徐展開,謝玄蘇伸手按住太陽穴,炙熱的陽光傾瀉在他半肩,他點着星标,慢慢揚高眉毛,“蔔興文老師還在西林嗎?”
海島的另一頭,到處都是碎石、紅樹林、灘塗,在那裏,蔔興文需要獨立制造出一艘竹筏,考慮到工程進度,現在的他應該精疲力盡。
謝玄蘇拽下背上的行李包,翻出一套作戰服,從頭到腳包裹起來。
樹林草叢中可能有毒蛇,節目組做了充分的準備工作,他的頭發近日張長一些,壓在帽檐下,擋住了上半部分的眼睛,隐隐從遠處看去,陰郁深沉。
跟拍見謝玄蘇不拿出指南針,提醒道,“老師,密林容易迷路,咱們還是......”
謝玄蘇不着急,“咱們先去找地方紮營,今天晚了,明早出發。”
他要給虞砂時間,他這邊進度不能太快。
虞砂其實并不需要他等。
印星海比她想象還要聰明,知道利用盲區,他也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一把鐵鍬,群演眼睜睜看着躲在門後的人,一個個帶走自己的同伴,卻不能将他逮出來,反而還要假裝看不見人,繼續行進。
“靠!”
“消音。”
印星海笑眯眯撫上群演的眼睛,強迫他閉眼,然後開始猥.瑣地“摸屍”,試圖找出籠子上的鑰匙。
導演咬緊手帕,使勁向下拽,說不出窒息。
這些嘉賓真的太過分!越來越肆無忌憚破壞他的布置,道具組負責人一直在轉移必要工具,印星海剛才差點繳獲他們的“武器庫”。
天色越來越晚,眼看綁匪就要被印星海軟刀子磨肉,一個個消滅,導演終于坐不下去,示意負責人把鑰匙給他們。
“皇後牌。我要一把槍。”
又一張卡牌晃落下來,虞砂終于伸個懶腰從籠子裏站起來,這一次她仰着頭,眼睛直直盯着太陽,沒有人能看清她的表情,就算是平直拍攝的攝像機,最多也只能留下脖頸光潔的色澤,也幸好沒有人看到她的表情,不然一定會被吓到。
天黑了。
是狩獵的好時機。
想一想,就覺得熱血沸騰呢。
節目組準備中就有彩繪槍,可以打出不同顏色的顏料彈,不會傷人,卻能留下清晰的印記。
印星海先救了鄂語風,其次是蘇千雲,最後才是虞砂。他将活動梯推到虞砂的籠子下,不等他上去給她開門,虞砂就自己踹開籠門,她一邊走一邊給子彈上膛。
“你......打算幹嗎?”
虞砂與他擦身而過,聽到他詢問,很輕笑了聲,緩慢轉過半邊臉,“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