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地窖
牆壁內有門道,踩着故意鋪墊的灰塵,扶着牆,虞砂找到地窖。
水聲還在繼續,滴答滴答,穿透力極強,讓虞砂懷疑最裏面是否有個二十四小時不停運轉的錄音機。
來都來了,就進去看看吧。
虞砂爬一半,覺得有點累,揚起頭和旁白聊天,“你說按照鬼片劇情,接下去咱們會遇到什麽?”
旁白開始不搭理她,自己在心裏過了兩遍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越想越害怕,終于還憋不住開口,“虞砂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架勢,未知的危險......屍體、鬼怪、意外道具......最有可能——都出現。她開始覺得恐慌,面對危機,她的第六感前所未有的靈敏。”
其實旁白也不知道裏面有啥,導演告訴她要引導虞砂往村子裏走,誰曾想到,虞砂居然随意挑了個就近的門,直接推開進來,更別提手快戳出個洞。
大意了,造孽!
繼續向下,還差半米時,虞砂手一松,直接從樓梯上跳下去,踩到底,虞砂就感覺到不對勁,腳下是軟綿的觸感,不像是堅硬的地磚,更像......
不等她搞明白腳下是什麽,旁白小姐姐開始瘋狂尖叫,一聲比一聲嘶厲,虞砂受不了堵了耳朵向前走了半段路,這才擡頭看她,“你叫什麽?”
“你腳下!”
虞砂低頭,“一件衣服而已,別喊了。”
旁白不相信,繼續歇斯底裏狂喊,“剛才它在動啊!”
虞砂用小指勾起血紅色的嫁衣,将它抖了抖,淡定道,“沒有老鼠,你看錯了吧?”
旁白更凄涼,“我不可能看錯的!”
和導演說過很多次,別搞陰森森的東西,淘寶買個三十塊包郵就不會有這種事,他偏要找一件舊戲袍,搞出事情了吧?!島上陰氣重,不吉利的東西可能真的招來髒東西!
“你真的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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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砂拍拍戲袍上的灰,又仰面問她,“你一個人留在這裏不是更危險?你不下來我可走了。”
全程拍攝,虞砂甚至能看到牆壁上移動的攝像頭,這種地方有什麽好害怕的?
旁白哆哆嗦嗦,“你等會,我馬上下來。”
虞砂趁着她磨蹭,四下環顧,普普通通的地窖,角落也沒有堆放什麽東西,只有空落落一張床,以及散落在地上的血紅龍鳳戲袍,虞砂蹲下身,伸長手臂在床底摸索着,終于,讓她碰到一個什麽。
“搭把手,這裏面有東西。”
旁白死都不肯過來,昏暗的地窖只有一盞油燈,惶惶中,虞砂半張臉陷在黑暗中,近看只有鼻尖一點輪廓,見虞砂舉動困難,她咬緊牙,猶豫着挪了半步,将自己腰間的挎包丢給虞砂,“你試着用我的包帶勾一下,弄髒沒關系,我擦擦就行。”
虞砂也不客氣,她身邊還真沒有趁手的工具,旁白的包帶上有個挂扣,剛好可以充當鈎子的作用,虞砂試了試,終于鈎出一個什麽東西。
雖然髒兮兮的,卻能看出是一串材質上佳的珍珠項鏈。
旁白眼睛尖,出聲提示,“虞砂,裏面還有個小盒子!”
虞砂摸出打開一看,只有空蕩蕩一圈凹陷,明黃色的錦綢,估計是裝珍珠項鏈的禮盒。
“檀木的,上面刻着......與子成說。與簪子是配套的,應該也是新娘子的東西。”
鬼新娘的禮物。
虞砂二話不說直接将項鏈戴在脖子上,她左右擺弄着,旁白開口提醒,“鬼新娘的東西,你拿不好吧?”
就這麽戴上了?
虞砂輕輕一笑,“一會兒我還要穿上這件嫁衣呢。”
旁白捧臉,無聲尖叫。
虞砂解釋,“你是旁白,你說過的臺詞應該有個大致印象。你說女仆代替她坐到那個位置,我們是不是可以類推,女仆代替她嫁給某個人。你說女仆已經得到報應,她活了二十一年......結合說話的木偶人,我們是不是可以推測,坐在花轎裏的那個紙人可能不是她,而是被懲罰的女仆。”
木偶人要求虞砂幫它們報仇,又威脅虞砂,要把人殺死,做成木偶。可見,木偶人在設計中曾經是活人,那麽紙人可能也是活人,坐在花轎裏的活人,虞砂所了解到的出場人物也就寥寥數人,所以大膽推測,紙人就是女仆。
旁白是看過臺本的,并沒有說什麽反駁。
虞砂猜得差不多,見旁白這幅模樣,她明白自己猜對了。
“既然紙人不是真的新娘,我為什麽不能替代她?”
說着,虞砂當真勾着紅蓋頭遮住攝像頭,轉過頭詢問,“幫我穿上好不好?這件衣服蠻麻煩的。”
旁白還能說什麽?
半刻鐘後,穿戴整齊的虞砂原地轉個圈,旁白幾乎看呆了,精致刺繡包裹她的身軀,探出的一雙手臂在鮮紅水袖的襯托下更加白皙,她還沒有化濃妝,清寡的面上只有烏黑的眼珠、淡粉的嘴唇,遠觀近看,都是一種味道:江南的水汽。
秀雅在外,熱烈融內。
“接下去你打算幹嘛?去追花轎?”
虞砂打了個哈欠,拽下紅蓋子遮住臉,就這麽往床上一躺,“今天也不早了,咱們休息吧,明早起來,看看情況......”
她的話說了一半,含糊咽下幾個字眼,旁白還想追問什麽,卻發現虞砂睡着了。
謝玄蘇從夢中燥醒,擡手看表,才淩晨三點半,遠處隐隐約約望到太陽,只有一絲,卻給了整個天空光亮。
他從原地爬起來,喝了瓶跟拍遞來的水,“咱們現在出發吧,中午太熱。”
跟拍一言不發收拾東西,才醒的人都不怎麽喜歡說話,謝玄蘇又站了會,突然揉了把臉開始思念起虞砂,也不知道她現在做些什麽,是不是還習慣?
尋找蔔興文的路上,謝玄蘇一直低垂着頭,跟拍也沉默緊随在後,兩人一前一後,仿佛兩只幽靈,語言不通,種族不明。
蔔興文自然不知道謝玄蘇的目的,興奮接待了他一盒泡面。
“玄蘇,你先休息一下,造船的事情不着急,我已經搓好稻草繩,一會兒把竹竿綁死就行。”
蔔興文稱呼他——玄蘇。很多人都稱呼玄蘇,這沒什麽好驚訝的,可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想念虞砂的“阿玄”。
謝玄蘇嘴角的笑意深了幾分,他略顯沉默點了點頭,卻還是坐在枯木根上,幫着蔔興文繼續搓草繩。
時間過去很快,太陽升起、懸空、降落,臨近16點,謝玄蘇才幫着蔔興文弄完竹筏,他們找個淺水區試了下水,覺得合适,節目組送來新任務條【尋找被綁架的幾人】。
尋找不是救出,幾人?
謝玄蘇心裏猜個差不多,虞砂那邊一定逃出去了,看着蔔興文興奮撐着竹竿,似乎想靠着這只竹筏渡到小島另一端,去原來的地方找自己老婆,謝玄蘇就當不知情。
精疲力盡的蔔興文終于撐到小島另一端,迎接他的是空蕩蕩的籠子,滿地狼藉。
“我老婆呢——”
累了一兩個小時的蔔興文看上去有些崩潰,抓住留守的綁匪就用力搖起來,“她們去哪裏了?”
謝玄蘇坐在石頭上休息,剛才兩人交換撐船,他的手臂現在漲得發麻。
綁匪攤開手,示意自己不能說,或許怕兩人找不到大部隊,他又指了指某個方向,眼神鼓勵看着他們,似乎在暗示他們,虞砂她們就往那裏跑了。
蔔興文跌跌撞撞撲過去,道路幹燥,虞砂四人并沒有留下腳印,他向前找找,不确定回頭問謝玄蘇,“玄蘇,你也來看看。”
謝玄蘇蹲在地上看茅草壓過的痕跡,生長旺盛的草植被踩踏後并沒有留下太明顯的痕跡,他找了會,終于發現什麽。
彩彈槍掉下的彈殼。節目組準備的彩彈每一枚都有特殊符號,防備嘉賓惡意使用。
謝玄蘇向前搜索,又發現了一枚。
他掂着彈殼,展示給蔔興文看,“這是她們留下的。”
只是謝玄蘇不明白,為什麽這裏只找到兩枚?他們也猜不到,虞砂從這裏就坐上節目組準備的花轎。
“分開找找看吧,先別走太遠。”
兩人在林中各有發現,謝玄蘇發現花瓣和紙錢,蔔興文更幹脆,找到一根很細的絲線。
“這是我老婆的手帕,我知道她有個雙面繡的,你看這根線,又韌又細,兩種顏色夾雜,一定是我老婆拆了手帕做記號的。”
蔔興文臉上的表情有些興奮,“咱們跟着絲線走,一定能找到她們。”
謝玄蘇舉着紙錢搖了搖,“認識嗎?為什麽會有這種東西?”
他們還沒有觸發鬼新娘的劇情,不過看着一片片嶄新的紙錢,兩人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不管,先找過去。”
蔔興文思妻心切,謝玄蘇卻皺起眉,推測道,“我們的任務是逃離孤島,除了有那個內賊外,我們可能還會撞上節目組準備的其他東西,紙錢......應該與葬禮有關,不管怎麽說,咱們小心點,特別是晚上。”
天要黑了,執行任務的第二天,這個【逃離孤島】任務限時十天,已經過去兩天,他們還沒有了解大致劇情,這多少讓謝玄蘇有些煩躁。
蔔興文這時想到另一點,“說到內賊,虞砂她們被放走會不會也是那個內賊幹的?”
本來,應該是他們去救虞砂她們,而現在一切都亂套了。
聽到這,謝玄蘇嘴角慢慢勾起弧度,看似不在意暗示,“我們一共就六個人,虞砂她們被關起來,相當于失去成為獵手的權利,那麽......”
不等他說完,蔔興文眼睛一亮,“你的意思,印星海是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