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燈籠

盡管安桐不想嫁給江晟安的心情很迫切,不過她也知道眼下并不是很好的機會。畢竟安家剛整頓了租佃之事,江家能從安家得到的好處不多了,再提退婚,江家必然會狗急跳牆。

反正今年之內她都不大可能嫁給江晟安,便無需着急。因今年是她爹安裏正的本命年,前世安家便是以此為由,将婚事推到了成康五年。

而安桐也盤算着,她也差不多該告訴許相如自己會和江晟安退婚的決定了。如此一來,許相如便知道她對江晟安無意,安家也不會成為阻礙他們在一起的障礙。

安桐準備尋個好日子說,不過在那之前,她還想好好地過一個元宵。

她領着任翠柔到竹林裏砍了兩根竹子,并讓人幫忙劈成篾片,旋即便在家中紮起了燈籠來。

燈籠若想紮得好,還是得心靈手巧之人。

安桐光是擺弄篾片便被細刺紮了好幾次,最後在手指多處被割傷、紮傷的情況下,紮出了個勉強能看的燈籠架子。

再用紙糊上後,她滿意地拎着燈籠去找許相如炫耀。

“這燈籠如何?”

許相如瞥了一眼:“挺別致的,燒給祖先的嗎?可還未到中元節。”

安桐惱怒:“你什麽眼神,這是燒給——送給你的!”

許相如訝然:“送白燈籠?”

“……還未染色。”

許相如若有所思:“也是心意?”

安桐默默地收回了燈籠:“等我染好了色再贈你。”

許相如伸手拿過燈籠,問道:“還有竹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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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甚?”

“教你紮燈籠。”許相如認真道。

“嫌我紮的不好看?”

許相如反問:“你覺得怎麽樣?”

安桐咬牙:“算你狠!”

即便安桐和許相如實際上已經冰釋前嫌了,可倆人都從未明着握手言和,安桐更是按捺不住那顆找茬的心,看見許相如紮燈籠的手法如此熟練巧妙,便道:“你不怕被紮,是因為皮糙肉厚嗎?”

許相如的動作一頓,安桐的話勾起了她們針鋒相對的過往。難怪她覺得近來有些不舒坦,原來是因為安桐不找她的麻煩了!

沒人跟她鬥,她雖然樂得清靜了,可卻少了一些樂趣不是?

“安小娘子怕被紮,不見得是因為細皮嫩肉。”

安桐真想讓許相如見識一下自己曼妙的身材,再讓她好好摸一摸、感受一下自己肌膚的嫩滑!

她承認她是比閉門不出的大家閨秀黑了一點,可自入冬以來,她可是又白了回來的!

“我怎麽就不是因為細皮嫩肉了,你瞧我紮那個燈籠,手指頭都是刺。”安桐伸出手放到許相如面前,險些便呼到了她的臉上。

許相如一把抓住她的手避免了自己白白挨一次打。她眯了眯眼,發現安桐的手指頭确實是紅的,其中一根指頭還有一根肉眼可見的刺在其中,她伸手就去拔。

安桐的指頭被她捏在手中,那根刺惹得她的指頭又疼又癢:“哎,痛……哈哈,好癢……哎喲,你小點勁,你弄疼我了!”

從外頭回來聽說安桐在紮燈籠,便打算去瞧瞧她折騰出什麽來了的安裏正聽見安桐發出了這些意味不明的聲音。

安裏正不知想到了什麽,腦子一空,登時便沖了過去,大吼了一聲:“你們在做什麽?還不快停——”

折騰了好一會兒,許相如才把刺拔了出來。安桐收回手摩挲了一下,發現指頭并無異樣的感覺,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見她爹怒氣沖沖地出現。

安裏正發現待在這園子裏的是安桐和許相如,再看她們四周的竹篾和燈籠架子,便什麽都明白了。

他臉一紅,迎上安桐和許相如疑惑的眼神,他清了清嗓子:“原來是桐兒跟許家的小娘子啊!”

“不然呢?爹,我方才聽見你大吼大叫,是什麽事嗎?”安桐問。

安桐這麽一提,安裏正更加沒臉皮了,他佯裝鎮靜:“無事,爹聽見你喊痛,以為你受傷了。”

“只是被竹篾的細刺紮到了,雖然不算什麽傷,可也挺疼的。”

安裏正仿佛找到了話,又板正了神情:“燈籠讓人去置辦便好,要什麽形狀的沒有?何必你自己紮!”

“爹你想一想,屆時家裏上下都是我親手紮的燈籠,豈不美哉?”

安裏正看見那唯一被紙糊了起來的白燈籠,嘴角抽了抽,他真不好打擊安桐:屆時若家中真的挂滿了這樣的燈籠,旁人怕是以為安家在辦什麽喪事。

李錦繡正在附近轉悠,聽見安裏正的聲音便也匆匆趕來。

她從安桐那兒聽說了安裏正大吼的原因,轉過頭便看見安裏正那尴尬的笑容,她也明了了,登時沒好氣地拽着他離去:“你個臭不要臉的,自己沒臉沒皮,怎好在孩子面前想這些事情?”

安桐看着他們,滿腦子疑惑:“我爹想了些什麽?”

許相如收回看着安裏正他們離去的目光,聽見安桐好奇的這麽一問,便道:“那是令尊,安小娘子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我一個外人又如何得知呢?”

末了,她補充了一句:“令尊令堂,花樣挺多的。”

有許相如相教,後來安桐把任翠柔也拉進了紮燈籠的隊伍中來,而她則和邵茹負責用染了色的紙把燈籠糊上。

她還在紙上畫了一些畫,或題了一些字。雖說她不愛琴棋書畫,可畢竟自幼便從習,故而寫的字還是能見人的,畫則一般般。

而邵茹則剪了一些剪紙貼在上面。

不得不說,邵茹心靈手巧,剪出來的剪紙頗為精致,貼在紙上後使得原本單調乏味的燈籠一下子美觀了起來。

“邵茹,你的手可真巧!”安桐稱贊道。

邵茹羞赧地笑了,又向安桐讨要了竹篾,加入了紮燈籠的行列。

最終幾人紮了三十餘個形狀各異的燈籠,安桐讓邵茹和任翠柔各挑一對,又給了許相如十個,剩餘的她打算挂在她的院子裏外。

“為何是十個?”許相如問。

“十全十美、成雙成對!”

“可你那裏的似乎多出了一個燈籠。”許相如提醒道。

“多出來一個便多出來吧!別看它形單影只,興許它喜歡獨自待着。”

許相如被這說法逗樂了,她咧嘴笑道:“你怎知它喜歡獨自待着?”說着将一個燈籠劃到安桐那邊去,“它興許在等另一個燈籠呢?”

許相如發自內心地笑時,桃花眼微微彎曲,原本給人淡泊的下三白也因這一笑而變得氤氲風流。

即使安桐很不甘,她覺得自己的杏眼也非常明亮有神,可也不得不承認,在搭配上許相如的整體五官後,世上大多男兒都偏愛她那等容顏。

想到如此的人兒居然有眼疾,瞧上什麽人不好,竟瞧上了江晟安!

在“心心念念着把她的心思告訴許相如,但卻還未準備現在說”的情況下,她很惋惜地說了出口:“你長着一雙漂亮的眼睛,可眼神卻不怎麽好。”

許相如心中閃過一絲狐惑,抿唇,須臾才道:“安小娘子眼神好,能否告知我,你瞧見了什麽?”

“……”安桐腦子一懵,然而她的反應速度也快,指着那一開始紮的白燈籠道,“那兒還有一個燈籠,所以沒有多出一個燈籠來。”

許相如随手拿起一個燈籠與白燈籠一比對,道:“可你不覺得,這白燈籠與其它燈籠不太合适嗎?”

安桐正愁沒機會說自己和江晟安的婚約之事呢,許相如的話便給了她靈感和機會。她把邵茹和任翠柔打發走了,才一把拿過白燈籠,笑道:“這是我,那是江晟安。”

她本已死去,以被視作不祥的白燈籠來指代自己,似乎也沒什麽問題。

畢竟當年為了對付安桐,許相如也主動了解了不少安桐的性格和秉性,安桐的心思她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很快便明白了安桐的意思。不過她并沒有馬上開口,而是靜待下文。

安桐道:“你也覺得不大合适吧?”

“我說的是,與別的燈籠都不太合适。”

安桐才不管這些,眼下四處也沒有旁人,她便趁機表明自己的立場,讓許相如日後莫要再以為她纏着江晟安。

“其實我對江晟安本只有兄妹之情,如今連兄妹之情也不複存在,只想與他形同陌路。”

盡管許相如已經克制住了自己的神情,可仍舊忍不住動了動眉頭來表示她的詫異。不過她倒是理解了為何安桐會在誤會她與江晟安幽會的前提下,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還挺高興的。

“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已經有婚約,遲早要成婚的。”許相如道。

安桐的話到了嘴邊又有些猶豫,許相如若是把安家想退婚的事情告訴了江晟安,江晟安必然會高興。

可江家興許不會管江晟安和安家高不高興,屆時變得不高興的,怕是只有安家了。

“你只需明白,我對他并無所圖便可以了。”安桐語重心長地道。

許相如想了想,雖然還沒完全弄明白安桐的意思,可她還是給面子地點了點頭。

不過,既然安桐對江晟安無意,那必然也不會在意他和邵茹眉來眼去的事情吧?她也就無需提醒安桐了,畢竟邵茹是跟在她身邊的人,他們有何異樣的舉動,安桐怎會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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