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争執(入V第二更)

只是輕聲的交流, 很快便有人用安桐幾人都聽得見的聲音,指着邵茹道:“我想這位定是安家小娘子了!據聞安家小娘子雖出身大戶人家,可為人卻很是樸素, 故而我想,是這位衣着樸素, 卻不顯平凡的小娘子!”

被衆人環繞的男子道:“這可不一定!左邊第二位小娘子眉目如畫、人淡如菊, 氣質渾然天成,有林下風氣,只有這樣的人兒才配得上江兄弟!”

他說的卻是許相如。

安桐對于他們對自己幾人指指點點十分不滿,她們又非貨物,豈容他們如此評頭論足?這點禮節都沒有, 他們枉為飽讀詩書的舉子!

聽見這人對許相如的點評, 她愣了一下,那些信箋也是将他們當成金童玉女般看待的,可見他們二人在世人的眼中, 是如何般配。

雖說那人看得很準, 可她氣悶之時還有些酸澀之感。

不待另外幾人指點安桐和任翠柔,許相如便皺眉道:“承蒙這位郎君贊譽, 不過江家郎君已有婚配, 當着她的面說只有我才能配得上江郎君,怕是不妥。”

衆人詫異, 既詫異于她不是安桐, 又詫異于她敢當面反駁徐上瀛。

徐上瀛是這瞿川知府之子, 年紀輕輕, 卻心思深沉,而且能耐極大。江晟安這個縣尉之子都不敢惹他,他們那些沒有權勢的人更是不敢惹他了。

徐上瀛似乎沒料到有人敢當衆打他的臉,他眯了眯眼,也不氣惱,而是給自己找了一個臺階。

“某可沒說你是安家小娘子,不過男人三妻四妾也無妨,安家小娘子那等出身之人,家中教養必然好,也不會嫉妒你的,你放心好了。”

竟這般就給她安了一個給江晟安做妾的名來取笑她!

江晟安雖心有所屬,不願意讓別人來占了他的女人的位置。可他對許相如那日不配合他說出安桐的把柄之事也懷恨在心,此時看她被刁難了,自然不會出面幫她說話。

許相如正待開口,安桐卻按住了她,自己親自上陣:

“我教養不錯,可教養也是得分人的。你們幾個大男人自诩讀書人,尚雅,可在我看來卻是披着人皮的臭蟲!”

“光天化日之下盯着我們幾個黃花大閨女不放。莫說你們這等行徑與那街上的潑皮無賴一樣,就你們這張口便評頭論足,眼露淫-邪,你們就該被浸豬籠!什麽君子之風、文人之雅,都是粗鄙之言,污穢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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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衆人沒想到那個看着就是個鄉下野丫頭的小娘子才是安桐,更沒想到她那性子竟然如此潑辣。

他們漲紅了臉,倒不是羞愧,而是被安桐指出了他們的真實面目,他們這些人自然受不了,很是生氣。

“江兄,這便是你那未婚妻?”有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江晟安,也是為了諷刺安桐。

“還不如一個婢子來得有教養呢!”另外的人也附和。

安心本來就被他們這般侮辱安桐的舉動惹得很是惱火,可是安桐不說話,他也不會輕舉妄動。既然安桐已經發了話,他們還這麽過分,他已經忍不下去了。

“你有何資格說我家小娘子沒教養?!”

江晟安見場面快要控制不住了,再看徐上瀛那看戲的模樣,他覺得安桐和安心的舉動,分明就是在落他的臉面。于是他朝安心大喝了一聲:“住口,這兒沒你說話的份!”

安心和任翠柔等仆役都愣住了,雖說他們和江晟安沒什麽機會平等接觸,可據平日所知,江晟安都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君子,又怎會有如此氣急敗壞的時候?

安桐心中也是閃過一絲疑惑,照理說江晟安這等備受世人喜歡的人物,品行和心性應該都是不錯的才是,可為何她越是去了解江晟安,越是能發現他的表裏不一?

安桐低頭沉思,許相如則是因為早便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并不感到意外,選擇冷視着。

半晌後,安桐琢磨出來了。

她記得信箋上有人曾提及,她是出場很早,且死得很快的反面人物。如此一來,她必然不會被花多少筆墨去寫,而江晟安和許相如不同,他們是主要的人,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他們的處境上寫出來的。

立場不同,世人對她們的看法便不一致了。

想到此,她只能以“此事在前世并未發生,書中也未曾描寫,所以這些事情發生後,不會再有人以此來攻讦她”來安慰自己了。

忽然有人戳了戳安桐的手臂,她回神扭頭,見是許相如正凝視着她。再仔細留意四周,似乎吵鬧聲沒了。

她環顧四周,衆人的目光或多或少地放在了她的身上。

她略沉吟:“你們吵到哪兒了,介意再吵一遍讓我聽聽嗎?”

“……”

衆人沉默。方才還氣勢洶洶、如潑婦罵街的陣仗的人去哪兒了?

安桐方才不過是因為事情波及了許相如,她見不得許相如被羞辱,才怒而駁斥他們罷了。實際上她不在李錦繡的調-教下明白,得寸進尺、咄咄逼人,只會惹怒這些僞君子。

江家倒不至于會因此而和安家鬧僵,他的那些友人也未必能撼動安家來報複她。只是那個地位比江晟安還高的世家子弟,她不了解他的為人,需要小心些。

江晟安冷着臉:“管好你家的奴仆!”

有人得寸進尺地道:“江兄,這等潑婦娶回去只會讓自己受罪!”

安桐聳聳肩:“你想退婚的話,盡管提。”

江晟安面色一變,道:“你在威脅我?”

安桐眨巴着眼,她怎麽就威脅江晟安了?她不過是順着這些人的話,順着他的心意,把此事挑出來罷了!

她只是想讓他知道,若是他要退婚,安家是不會反對,也不會下絆子的。

江晟安的友人也沒想到會鬧到他們要退婚的地步,于是也都腆着臉當什麽事也沒發生,開始勸起了倆人來。

徐上瀛倒是沒有介入其中,他的目光在許相如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轉到了安桐的身上。

安桐能屈能伸,先将他們一頓罵,随後又蟄伏下來,風輕雲淡,仿佛先前生氣怒罵的人不是她。

可他分明感覺到了安桐那時候的怒火,她能迅速冷靜下來,可見心思不簡單。況且她還知道利用退婚之事來遏制江晟安,并并非是她氣焰嚣張,而是她很清楚江晟安的軟肋。

最後還是徐上瀛開了口,想調和氣氛。他是今日雅集的發起者,自然是對四藝中的插花頗為拿手,他也想讓安桐等人欣賞一下他的插花技藝之優雅。

不過安桐自然不會委曲求全,她以男女之防為由,婉拒了徐上瀛的邀請。畢竟她當初受江晟安邀請過來,可沒聽說還有別的男子在場。

江晟安無言以對,只能目送她們離去。

他此時有些懊惱,今日之事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本來只是想以賞花的名義邀請安桐過來,再找個借口與邵茹單獨相處的。卻沒想到本被他用來攔住安桐的友人卻成了破壞他的計劃的人。

而且他讓邵茹看見了他怒發沖冠的模樣,真是失策……只希望邵茹能明白他是被安家威脅,所以才不得不如此的。

“那個小娘子叫什麽,是哪家的?”

與江晟安單獨相處時,徐上瀛問道。

今日徐上瀛表現得有興趣的便只有一人,江晟安道:“她叫許相如。她爹,徐兄想必也有些印象。”

“哦?”徐上瀛很是好奇。

“便是那許仁旭。”

徐上瀛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來。

離開的路上,安心意難平:“沒想到江郎君居然這般過分,在他那些狐朋狗友面前,不維護小娘子倒也罷了,竟敢眼睜睜地看着小娘子像貨物一般被人評頭論足!”

邵茹欲言又止。

安桐笑嘻嘻地道:“我都不生氣,你氣甚?氣壞了身子,可沒人照料你的。”

安心見自家小娘子似乎沒有受此影響,依舊沒心沒肺的模樣,也慢慢地消了氣。他知道自己頂撞了江晟安,日後要是落到江家的手上,他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以往他并不擔心,畢竟在他眼裏,江晟安是一個很親和的人,必然不會記恨他。可如今見了江晟安的真面目,他倒是不敢相信江晟安了。

“小的讓人把馬車趕至此!”安心道。

安桐忙喊住他:“不忙!我可沒說要現在回去!”

“不回去?”

“來都來了,何必着急走!我只是不想看見那些人罷了,可沒說不想欣賞這兒的美景呀!”安桐摩拳擦掌,“況且眼下正是挖春筍的好時候不是?”

“……”

許相如和安心知道她是老毛病又犯了,所有地裏種的,她都想去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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