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懷疑(入V第三更)

雖說東塢之行發生了一些不愉快之事, 可安桐和許相如後來獨自逛東塢,賞了不少嬌豔欲滴的花,又挖了許多春筍, 最後滿載而歸,也沒有半點不開心了。

安桐沒有去細想白天江晟安和許相如之間有何不妥, 畢竟在她看來, 江晟安在屬意許相如,又不能與自己退婚的情況下,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将他心愛的女人收回去做妾。

故而徐上瀛的說法,江晟安并無反駁。

不過許相如興許是不願意做妾,所以也出口挑明了自己的身份。她的态度倒也與信箋上的人所希望的那樣——江晟安最好能明媒正娶她, 厮守一生。

安桐并沒有因此而遷怒許相如, 只是想起那個要在背後殺害自己之人,她的心沉了幾分。

從前她沒懷疑過江晟安,是因為江晟安為人寬和、是個人人稱頌的君子。又因為他受到了“世人”的喜愛, 所以她先入為主地認為他必然是一個好人。

可如今, 她想明白了書中的描述,是以江晟安和許相如的心境為直觀的一面的, 她即使認為自己沒有做錯, 可在他們的眼中興許就是錯的。

所以她也不能以那些信箋的話、書中的情況來判斷人心了!

正因為想明白這些事情後,再摒除能影響她判斷的因素, 她覺得有許多人都有殺害她的嫌疑。

興許是江晟安。

她死了, 他能得到的好處是最直接的, 便是在不損害自己的名聲前提下, 和她解除了婚約,又可以另娶他人。

可讓安桐有些不解的是,江晟安雖是縣尉之子,可他真有能力布置這一切?

她記得江晟安是被人害死的,如此便可說明,若江晟安無強大的手段,他若是殺了她,必然不可能安然無恙。

又或是喜歡江晟安的人。

可安桐除了許相如外,并不知道還有哪些人是對江晟安有意,甚至可以為了他而殺人的。

江家的可能性不大,畢竟他們是最希望安桐嫁入江家,好讓他們通過安桐來得到不少好處的。安桐一死,婚約解除,他們江家只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Advertisement

許相如——

安桐阖眼,心中百轉千回,最後只能将此念頭狠狠地摒除。

她在想,前世殺害她的人的目的僅僅是為了破壞她和江晟安的婚約嗎?後來安家發生了何事,她也不知道,只能通過只言片語來揣測她的爹娘受了罪而已。

思來想去,她倒是想起了一個留意了很久,卻一直沒有頭緒的人來——那個在诏獄裏,被郡王趙惟才折磨致死的女人。

那個女人是為了她,所以害死了江晟安。她自問沒有什麽有這般大能耐的閨中密友,所以那是誰?

安桐沒想明白,但是随即想到,那個女人為了她而害死江晟安,難不成那女人認為她的死和江晟安有關?她若是有證據,那她是否可以以此來推導,江晟安的确是前世對她下手的人?

在付出了頭疼一陣子的代價後,安桐依舊沒能得到什麽結果。不過她已經有了可以提防的對象,這倒是一件好事。

只是這個提防的對象,在得知安裏正大動肝火後,便又上門來認錯了,并且上門的不僅僅是他,還有江縣尉和江高氏。

花朝節那日,安心在回來後便把東塢發生的事情禀告了安裏正和李錦繡,他們自是十分憤怒,畢竟江晟安當時邀請安桐去賞花,可卻不曾想是去給人當猴兒耍了,這如何能不動怒呢?

江晟安當時也沒太把安桐當回事,畢竟安桐那潑婦罵街的模樣很是膈應他,他把此事拿回家與爹娘一說,他們自然理解他。

不過理解歸理解,他此舉會觸怒安家卻也是事實。出于大局考慮,江縣尉當即便勸了他一同來服軟。

父子倆商量好了,先聲奪人,讓安裏正知道安桐的無禮之舉,讓他們知道是安家教女無方,江晟安再以疲憊受傷的模樣出現,如此一來,他們再服軟道歉,安家必然便不好再追究。

江縣尉也知道安桐在安裏正心目中的地位,正因如此,他才感到高興,安桐越重要,她嫁到了江家,對江家的好處便越多!

江高氏在邊上指責安桐平日在外赤腳,讓人看了她的腳,很是不雅。又說她抛頭露面,參加雅集也不戴帷帽,這才讓人評頭論足了去……

在安裏正和李錦繡要發怒時,江縣尉又輕聲斥責了江高氏,随即笑容可掬地道:“世侄女自幼便如此,你何必現在拿這些事來說?”

安裏正和李錦繡憋着一股氣無處發洩,最後安裏正道:“道芳兄,我安德就這麽個女兒,我将她當成掌上明珠。我不求她知書識禮、溫柔體貼,我只要她過得快活便成。你要說我教女無方,我也認了。可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拘着她、不讓她到外頭去見人的。你若是不滿意這門親事,退了便是!”

江縣尉板着臉道:“德兄!這等天性活潑、率真的小娘子,我也恨不得生一個好捧在手心疼着呢,我怎會嫌棄她入我江家的門,怎會不滿意這門親事?!都是無知婦人的胡說,你們可不能放在心上!況且這門親事是我們的先父定下的,是我們倆家交好的證明,豈能因一點小事便要退婚?我們江家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提出退婚的,還請德兄放寬心!”

不,你提出來吧,你退吧!

你不提,我們提,你答應退吧!

安裏正、李錦繡和安桐心中紛紛叫道。

江家不肯退婚,安家又沒有更好的法子,最後又是只能口頭上批評了一下江晟安以外,此事還是這麽不了了之了。

不過此番江晟安還帶了禮物來,他拿出幾個錦盒,打開一看,裏面躺着一支支做工精細的簪子。有白玉簪、翠玉鳳首簪、金簪、銀簪等諸多名貴的簪子,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安桐推了:“我喜歡木簪,這些簪子雖然看起來很貴重,可不适合我。”

安桐總是往地裏跑,常常會遺失了木簪、飾物。木簪遺失了并不可惜,且木簪的簪首能雕刻許多花樣,不似這些珠玉簪子那般嬌貴。

“小桐,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江晟安輕聲細語,他面色有些蒼白,眼睛頂着兩個黑眼圈,看起來因為此事而內疚不安了許久。

不,我并不打算原諒你!安桐心想。

可随即她想到,江家只有江道芳一個當縣尉的,領着八品的俸祿,他還得養一大家子,甚至聽聞外頭還有外室。如此一來,江晟安還能拿得出這麽貴重的東西,這錢想必便是當“二地主”時榨取的吧!

于是她收了這些珠玉簪子。江晟安眼底閃過一抹不屑。

江晟安找了機會從安家抽身離開,随即到了與邵茹約定的地方。

張婆婆家那邊有許家,江晟安不能和邵茹再在張婆婆家相會,故而特意挑選了遠離浮丘村的一處廢屋。

這屋子本是一個寡婦住的,她剛嫁進門沒多久便死了夫婿,後來又趁着屋子離村子遠而與人幽會。後來被村裏的人知道後,沒多久,她受不了那些辱罵,便跳河自盡了。

寡婦死後,她也沒什麽財物,加上這屋子靠近那條又荒又臭的河,沒人會圖這屋子。而且此處死了不少人,無人敢住,也無人敢來,這屋子便徹底空了下來。

屋子周圍的蘆葦有人一半高,加上樹木的遮擋,他們過來此處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邵茹來了以後,看見江晟安有些佝偻的身影,心中略心疼。再看他那憔悴和委屈的模樣,她更是心疼。

伸手貼着江晟安的臉,邵茹道:“江郎,你看起來憔悴多了。”

江晟安握着她的手,為她的關心和體貼而感到熨帖,要知道在安家,可沒有人關心他的面色會如何差!

邵茹今日一直都在安家,自然知道發生了何事,她這也是找了機會偷偷跑出來的。明明他們便是相愛的,可卻得像偷情之人似的偷偷摸摸,真不公平!

“我也沒辦法,我那日回去與爹娘退婚,可是爹娘不同意,還逼着我跪祠堂,跪在列祖列宗面前認錯。我真的不想娶那個毫無是處的安桐!茹兒,你可知,我最想娶的人是你!”

“我知道!”邵茹安撫着他,“我知道,我知道江郎你盡力了,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都沒法輕易去左右!”

“安桐那日威脅我,我便知道,安家又有了給江家下馬威的機會!若非安家仗勢欺人,我們江家何至于看得上安桐!”

倆人許久未見,此時又滿腹心事,自然是摟抱在一起,訴盡衷腸。

邵茹也趁此機會與江晟安說了不少安家的事情,不過因她多數時候都是跟在安桐的身邊,也無需她去做什麽粗活,她便一直都沒法打聽到更為有用的消息。

她想着,若能幫江晟安打聽到許相如所掌握的關于安桐的把柄,那江晟安以此來退婚的籌碼又多了一件吧!

江晟安似乎想起了什麽,從懷中掏出了一支玉簪,道:“這麽久以來,我也沒送過你像樣的禮物,但願這支簪子你能喜歡!”

邵茹接過簪子,端詳了片刻,溫柔地笑道:“江郎送的我自然喜歡!”

“我幫你簪上?”江晟安道。

邵茹卻拒絕了,她道:“無論江郎送我什麽樣的簪子我都喜歡,只是我更喜歡眼下的木簪子。因為此木簪子是張婆婆送我的及笄禮,它對我而言很有意義。況且我喜歡更簡單的飾物,它雖然樸素不起眼,可木簪子也有木簪子的美呀!所以江郎能否原諒我,只能将這支簪子珍藏起來了。”

江晟安緊緊地握着她的手,稱贊道:“茹兒,你是我見過的最淳樸、不矯揉造作的女子了!既然這木簪于你而言,意義非凡,那便不換了。你喜歡木簪,我日後便為你刻木簪!”

“江郎,你真好!”

江晟安抱着邵茹,感受着她身上的芬香,心裏暗暗決定,一定要想辦法光明正大地娶邵茹,這個才是值得他相伴一生的女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