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想(感謝海豹貓火箭炮!)
安桐坐在椅子上, 悠然地吃着邵茹給她剝的柑橘。雖說早便過了采收柑橘的時節, 可若是儲藏得當, 即使入了春, 也還是能吃到的。
安家不僅儲藏了柑橘、柿子,還有許多果子。若是吃完了也沒關系,畢竟再過沒多久便到了桃子和櫻桃成熟的時候。
安桐的面前坐着的是打扮得風流俊雅、清新俊逸的江晟安, 他正口若懸河、苦口婆心地勸她戴上他送的簪子。
安桐越發覺得江晟安是個矛盾的人, 他分明想退婚,可又為自己不能退婚而找各種理由。他覺得她配不上他, 卻又大獻殷勤地贈她華貴的飾物, 希望她變得更加像大家閨秀。
安桐之所以認為江晟安打從心底裏看不起她,是通過花朝節那日,江晟安的那群友人的态度:
在他們說她配不上江晟安時,他并沒有反駁,可見他是默認的。
他與江縣尉到安家來賠罪時, 卻從未說過他那些友人的不是……雖說此舉仗義, 可也足以證明他由始至終都沒想過他那些友人的行為有何不妥。
安桐被一個柑橘酸的眯起了眼, 她也無暇去琢磨江晟安了,道:“我收下江大哥的簪子時,可沒說要戴啊!那些可是珍貴之物, 豈能随意戴着呢?可我又不好白費江大哥的一番心意,只好将它珍藏了起來。”
江晟安一噎, 目光落在安桐的發髻上。在他的心目中, 只有邵茹才合适戴做工精致的木簪, 像安桐這樣的俗人只配戴庸俗的珠玉簪子!
“江大哥來,莫非只是為了說這事?”安桐問。
她覺得江晟安想見許相如便直接去許家就好,何必每次都要先來她這兒。難道他是真不擔心她戳穿他和許相如的事情?!
江晟安顯然沒有更多的話與安桐說,他打算離去,安心便通傳許相如來了。
安桐讓邵茹去送客,順便讓許相如進來。
她忍不住壞心地想,江晟安已經提出了告辭,必然沒借口再去而複返。而許相如恰好來找她,那他只能眼睜睜地錯過許相如!
安桐決定要把許相如留在安家,讓江晟安等不到她回去!想到這些,她便覺得心裏痛快!
江晟安、邵茹和許相如在安家的門外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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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平靜的寒暄後,許相如的目光在江晟安身上停留了片刻。她好奇和探究的眼神讓邵茹嗅到了一絲危機感,便道:“相如,小娘子在等你,你還是快些進去吧!”
許相如收回目光,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們一眼,在颔首致意後便進了安家。
江晟安問邵茹:“近來她們還是走得這麽近嗎?”
邵茹見許相如進去了,而安心也沒機會走出來,便與江晟安走遠了些,才道:“近來小娘子有心事,倒是沒有那麽頻繁地去找相如了。”
“什麽心事?”
邵茹搖頭:“小娘子從不與人說,我問了翠柔,翠柔也不知。”
“連許相如也不知嗎?”
“她沒與相如提過。”
江晟安想了想,覺得不安心,便道:“你離開的這片刻裏,她們怕是也說了不少話了,你還是快些回去吧!那許相如每次看着我們的眼神,我總覺得她像是在憋着什麽壞。”
邵茹颔首,正要回去,江晟安又拉住她,随即笑吟吟地從懷中掏出一根簪子,他道:“這是我親手打造的木簪子,這簪首的雕飾,也是我雕刻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邵茹滿心歡喜,笑容如春日的陽光般和煦。江晟安見她喜歡,心中也高興,便幫她簪到另一邊的發髻上去,道:“日後我再給你打造多一些漂亮精致的簪子,待你嫁予我,绾起了別的發髻,便能簪上更多地簪子了。”
“嗯……”邵茹又羞又期待地應道。
安桐在前堂看見許相如的身影,于是連忙坐下,端着架子。等許相如走近了,她才懶洋洋地問:“許家娘子,花朝節一別,便是多日不見,不知你今日登門,是有何貴幹呀?”
“……”許相如不知安桐何以如此端着,而且她似乎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酸味。
再聯系剛才江晟安和邵茹一起出現在門外,她隐約明白了興許是那兩人在安桐的面前不加以收斂,所以安桐生氣,遷怒了剛來的她。
她覺得自己有些無辜,不過她也沒空和安桐計較這麽多,她道:“安小娘子,沒事便不能尋你嗎?”
安桐哼了哼:“往日我去尋你,你都是一副不愛搭理我的模樣。如今我不去尋你了,你卻過來了,你說你是不是自找的?!”
“……”許相如想,她今日過來興許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畢竟安桐看起來像是喝了一缸的醋。
“那我回——”許相如剛開口,安桐便又截斷了她接下來的話,“不過看在你過來了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招呼你吧!翠柔,上茶!”
許相如坐下後沒多久,任翠柔便煮了茶,和送了些水果、點心上來。安桐壞心眼地問:“說來你來得可真不湊巧,江大哥方才才離去。”
許相如颔首:“我在門外看見邵茹送他離去了。”
許相如一點也不惋惜和難過的模樣讓安桐産生了懷疑:她不應該感到失落和遺憾的嗎?何以一點事都沒有?難不成是她藏得深?!
想通了的安桐便不再把話題浪費在江晟安的身上,她問道:“那你今日過來,莫不是真想我了?”
許相如好笑地問:“安小娘子覺得我想不想你?”
安桐認真地想了想,随即撇嘴:“你不想我。”
“我想安小娘子了。”
“真的?”
“稍縱即逝的‘想’、細如蠶絲的‘想’、輕若鴻毛的‘想’,也都是想,不是嗎?”
“你當真是傷透了我的心。”安桐痛心疾首。
“看來安小娘子對此事賦予了厚望。”
“沒有這麽回事。”
“那安小娘子為何要為此而傷心?”
安桐老實道:“大抵是見不得你這般輕松自在而我卻愁腸百結。”
“那安小娘子不必傷心,因為我也是愁腸百結、愁緒萬千。”
安桐給她扔了一只柑橘,笑道:“如此甚好。”
邵茹回來便看見二人‘劍拔弩張’,恍若從前。她問任翠柔發生了何事,後者表示她也看不懂,不過可以看出倆人雖然嘴上互相不退讓,可氣氛卻很是和睦。
“說說看,你的愁腸如何百結?”安桐忍不住先敗下陣來。
許相如瞥了邵茹一眼,道:“我只能說給你聽。”
邵茹想到江晟安的囑托,頓時心中一緊,她不知道許相如要跟安桐說什麽,若是關于安桐的把柄之事……
“那翠柔、邵茹,你們忙去吧,不必在我身邊跟着了。”安桐說完,又讓許相如跟她到花園的秋千處。
昨天夜裏才下過一場春雨,系着秋千的麻繩仍舊濕漉漉的,而秋千椅上更是殘留着一些雨水。
這秋千椅是沒法坐的了,不過安桐也不打算坐,她挑此處不過是四周空曠沒有什麽可以讓人偷聽的掩體,只有一些栽着花的花盆,也不足以遮擋住一個人的身形。
“好了,此處你可暢所欲言,若有人來,我們也能一眼便發現。”
許相如見她如此小心謹慎的模樣,心中暗暗誇獎了她一句,便開門見山道:“安小娘子可還記得家父踢蹴鞠之事?”
“記得。”
“那安小娘子可識得馬家錦緞莊的馬家郎君?”
“我并不認識,不過我聽我娘說馬家在瞿川有不少桑園,就連在桃江也有不少桑樹是屬于馬家的。我記得令尊提過,他給一個富家子弟踢蹴鞠,莫非便是那馬家的郎君?”
“正是。”
“令尊怎會認識他?”
“這正是我疑惑之處。後來我爹說漏了嘴,說是江家郎君為他引薦了我爹去踢蹴鞠的。”
安桐忽然便覺得這似乎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了,畢竟許三是許相如的爹,他與許相如相愛,自然要幫着未來的丈人了。只是……
“江晟安想做什麽?”他若想幫未來的丈人,直接給他謀一份體面的活,或者直接送金銀珠寶來博取他的認可……等諸多的方法,何必讓許三去踢蹴鞠呢?
“我如何能知呢?”
許相如隐約覺得和那日江晟安找她談的話有關,可那日他除了表現他對安桐的輕蔑之外,似乎也沒說什麽事了!
安桐的思緒還在江晟安與許三的關系上,她糾結了片刻,得出了一個認為最合理的結論——江晟安之所以讓許三去踢蹴鞠,而非直接贈予他財物,實際上就是一種示好。
像許三那種人,錢財一旦來得容易,他便越容易得意放縱。江晟安不想白白給他好處,所以讓馬家的郎君将不會踢蹴鞠的他送去踢蹴鞠,而後他可以得到不菲的酬勞……
“而且還不僅如此,那馬家郎君似乎對我爹頗為不錯,竟還帶他去應酬。”
安桐深深地看了許相如一眼,問:“你覺得這并非什麽好事?”
許相如剛想說若沒有江晟安介入,這自然不算什麽壞事,可想到安桐似乎還不知道她與江晟安之間生了嫌隙,便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依舊顧慮着江家和安家,所以不能把她和江晟安發生嫌隙是因為安桐這件事說出來。
“我并不認為這是什麽好事。”許相如道。
安桐思忖後,道:“确實,馬家郎君的名聲似乎不怎麽好……我過兩日去二叔父家尋小岚,向她打聽一下,她認識的大戶人家的小娘子那麽多,興許知道些什麽。”
“我與你同去。”
“是覺得我辦事,你不放心?”
“我怎好讓安小娘子為我奔波?我也沒什麽好報答的,就一路相随,當個丫頭婢子吧!屆時便不必帶上邵茹了……”
安桐睜大了眼睛,旋即樂呵道:“許相如,你果然想當我的婢女!”
“……”許相如不知她從何處得出此結論。
“雖然我很想讓你當我的婢女,可我不能啊!”安桐惋惜道,若許相如不是女主,她自然很樂意讓許相如當她的婢女,這樣便可任由她揉搓拿捏了!
“為何?”
“我若讓你當我的婢女了,我怕是不得安生了!你想想看,我讓你往東,依你與我不對付的脾性,必然是要往西的。我若讓你給我端茶遞水,你給我下毒怎麽是好?”
許相如看向她的眼神深邃了起來,還有些陰恻恻的:“那照安小娘子厭惡我的程度,我在安家想必會被投入井底、挫骨揚灰了。”
“還有這等惡毒的計?”
許相如作恍然大悟狀:“以安小娘子的腦袋,能想出下毒的計謀來,已經是盡力了。”
我想現在便下毒毒死她怎麽辦?安桐恨恨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