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各自行動(火箭炮加更)
翌日一早, 安桐吃過了早食,安岚便要帶她去瞿川參軍耿家應耿容之邀。
瞿川的治所在稚山縣, 離桃江縣并不遠, 馬車去也不過小半個時辰。
安桐本打算推拒不去,可仔細一想,她要對付江家, 僅憑安家和沙芊芊怎麽足夠呢?她也該找更多的助力才是。
耿容之父是瞿川參軍, 雖只是從七品官,可在這遠離汴京的偏遠之地,一州之長的知府也不過是從六品罷了,而且參軍的職責除了從旁協助知府處理日常事務, 還兼具監督知府之職能,所以耿家的作用可不容小觑。
盡管可以依靠耿家的可能性很低,可她多交一位朋友,打聽更多的消息也好。
打定了主意, 她便應下了,而她問許相如是否要一塊兒去, 後者卻是搖頭,并稱要回浮丘村去。
安岚道:“我還以為你是阿姊的跟屁蟲呢, 還好你沒跟着來!”
安桐敲了敲她的腦袋,瞪道:“要說我的跟屁蟲, 就數你最大條, 從小跟到大的那種!”
安岚捂着腦袋, 嘟嘴:“安桐你居然為了她打我, 我不理你了!”說罷轉身進了馬車,朝安桐兇道,“你千萬別上我的馬車!”
許相如為安桐護着自己的舉動而稍安心暖,不過她也沒跟安岚一般計較。安桐也暫時無暇去理安岚,便道:“浮丘村路途遙遠,我讓車夫先送你回去吧!”
“不了,不過是十幾裏路,我在城外找順路的驢車便好了。”
安岚又扯開車廂簾子:“你絕對不能上我的馬車!”
她無時無刻不在刷存在感,安桐真不好繼續忽視她,只能對許相如道:“那你回去時小心些。”
許相如抿唇勾了勾嘴角:“知道了。”
安桐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安岚掀開簾子恨恨地看着她:“還算你識相,沒上我的馬車!”
任翠柔拿手肘戳了戳邵茹:“怎麽岚小娘子好像很希望小娘子上她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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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岚聽見了,朝車夫兇道:“誰說的!快趕車,要比安桐早一步到耿家!”
車夫無奈只能駕車速速離開了安二叔家的家門,安桐心裏想着事,對安岚如此孩子氣的舉動感到不以為意,她伸出腦袋敦促任翠柔和邵茹:“快上馬車,我們不能比安岚慢!”
“……”
兩輛馬車絕塵而去,許相如望了片刻才收回視線,忽然便朝着一個不是城門的方向走去。
昨日在金蘭館和采薇居的一番追查讓許相如得知了華典的龌龊手段,不過能經營賭坊和妓館的人,又能是什麽光明磊落之人呢?正因為華典手段了得,又能在桃江左右逢源,他必然是頗有能耐的。
若非家中出了許三這樣的爹,她想自己這輩子和這些人都只會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昨夜在夜裏想了一宿,将江晟安、馬少康和華典之間串聯起來,反複琢磨。還有一個似乎在他們圈子內的徐上瀛,然而徐上瀛的動機倒是有些蹊跷,江晟安的目的許是在安家,可徐上瀛跟安家似乎并無往來,他便不大有可能介入到許三之事上來。
江晟安想直接對安桐出手并不容易,畢竟安桐已經知曉了他和邵茹之事,否則她怎會在很多時候都沒将邵茹帶在身邊呢!正因為安桐防着邵茹,江晟安和邵茹才沒法得逞。
所以江晟安還未死心的話,必然會再次對許家下手,通過拿住許家的軟肋來威脅她出賣安桐。
她要防着江晟安再對許三下手,畢竟她也清楚許三渾身漏洞,若他們要再給他設陷阱,他也還是會陷進去的。
她不能再看着許三陷進去,這次還有安家幫忙,許家也還有田地可以變賣,可下次呢?難不成她真的要看着許家一步步地走向家破人亡嗎?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尋找機會。
而她一個下等戶出身的人要如何撼動那幾棵大樹呢?江家有官府的勢力,華典又操縱着一群專門做肮髒勾當的地痞流氓,馬家這樣的富商也不會只有少數……
但是因為畏懼他們的身份便退縮,便不是那個敢和安桐作對的許相如了。她自己沒跟他們抗衡的能力,可世間本就有約束他們的東西存在不是麽?
官府給賭坊提供庇佑本就是貪贓枉法,更別提被賭坊坑騙的狎客在翻然悔悟後,必然心有不甘,她若是能借助這些力量讓縣令等引起注意,興許能震懾江家和華典等。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通過這些日子的打聽得知,江縣尉在桃江縣也并非可以一手遮天:
本來地方官吏三年一任,一般情況下不許連任,可江縣尉這一任便是七八年,本就不符合規矩,他之所以待如此之久,一來是他的政績并無出色之處,得不到升遷。
二來是他見升遷無望,朝廷似乎暫時忘了将他調到別處去,他一開始還挺忐忑的,後來便安定了下來。憑借着江家這些年的經營,他漸漸地便成了桃江縣的二把手。
他這個縣尉一般負責桃江縣的催征賦稅、刑獄治安等事務,而縣令則主要處理“導風化,察冤滞,聽獄訟”等事務。桃江縣還有縣丞為縣令的副手,協助縣令處理日常事務;另有主簿掌管文書薄計。
江縣尉在縣衙只能排在縣令和縣丞之下,可因他在此地經營七八年,從外調來的縣丞竟然受制于他,這讓縣丞很是不忿。所以平日裏,這倆人沒少對着幹。
若非江縣尉在桃江縣經營多年,怕是早就被打壓下去了。這也是許相如猜測江晟安對安家有所圖謀的原因所在,畢竟江縣尉要想繼續站穩腳跟,便少不得要靠安家這樣有底蘊的鄉紳所支持。
許相如決定利用縣丞和江縣尉的嫌隙,倒不是她認為那縣丞是正直的人,若是靠正直,他未必會動江家,若是為了利益……只有利益最能驅動人心。
許相如沒有将自己打聽到的事情告訴安桐,她并不希望安桐牽扯進來,否則一旦事情敗露,安家則會處于劣勢,安桐也只能任由江家欺負,這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耿容還是如安桐上次所見的那般身材豐腴,雖然她和安桐只見過一次,可安桐那黝黑的皮膚在衆白嫩的小娘子中尤為顯眼,她一眼就認出安桐來。
“桐妹妹,你今日來得可真是巧!”耿容笑道。
“哦?可是有什麽好玩的玩意兒?”安桐好奇地看着她。
“你上回不是說喜歡看些刺激的博戲嗎?今日可不久巧了嘛,那蹴鞠社便有幾場博戲!”
安桐心中一動,忙問:“是哪幾支蹴鞠隊要切磋?”
“徐衙內與沈家還有申家的。”
安桐笑道:“那我可得去湊趣一下,還請各位姐妹原諒我不能與你們雅戲了。”
耿容擺了擺手:“桐妹妹說的哪裏話,反正今日也是為了招待你和岚妹妹,你們大老遠地趕來,我們也要盡地主之誼不是?今日我們便與你同去,正巧可以與你說說都有哪些俏郎君!”
說到最後,一部分未曾出閣的小娘子都面帶桃花,顯得很是期待。
安桐百思不得其解,有俏郎君跟她有什麽關系嗎?不過轉念一想,她好歹也正值豆蔻年華,是不是該跟大多數小娘子一樣也動起春心來?
想到這兒,她又陷入了糾結中,為何她長這麽大,就沒對什麽俏郎君動過心?
思來想去,她覺得應該是她沒有遇見所謂的俏郎君。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了蹴鞠社專門圍出來比賽的地方,就在城中的偏西南的一座佛寺邊上,足有八畝大。除了蹴鞠場,四周便是供旁人觀看的臺子,臺子的周圍挂着不少鋪子的旗幟。
蹴鞠社的管事見到這群小娘子,其中便有眼熟的,于是神情谄媚了起來,将她們迎了進去。她們從一座臺子的後面上去,蹴鞠社的管事再将幾張椅子搬上來,茶水和果脯自然也少不了。
邊上還有專門過來給她們解說場上都是哪些蹴鞠隊,又有哪些鍵将的人,他們若說得好,小娘子們興許會打賞一二。而且小娘子們若是想押點小錢,他們也是能代勞的。
安桐不禁感慨:“來此一趟,視野真真是開闊了不少。”
安岚道:“阿姊,你可不能蒲博。”
“此話該我對你說才是!看看場上是否有你心悅的俏郎君?”安桐跟她打趣道。
衆小娘子也紛紛将目光投向蹴鞠場,正在對陣的是徐上瀛的蹴鞠隊和沈家的蹴鞠隊,這兩支素有威名的蹴鞠隊碰到了一起,想必是最後一場了。也正如此,所以周圍的臺子都坐滿了人,有些臺子底下更是擠滿了圍觀的百姓。
“才剛開始沒多久,不過我看徐衙內有吳金腳他們,想必不會輸的。”身邊的人議論道。
安桐對蹴鞠其實并不感興趣,她的目光在場上梭巡,突然,目光一鎖,不由得露出了驚詫的神情來。邵茹見狀,問道:“小娘子,怎麽了?”
“邵茹,你看那個身穿紅色圓領袍的人,像不像東塢之行遇到的人?”
邵茹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也是吓了一跳:“真、真的……”
“那是徐衙內,你們見過了?”耿容道。
安桐幾人紛紛扭頭看她:“那是徐上——徐衙內?”
“是呀!”
安桐倒吸了一口冷氣,不過忽然又冷靜了下來。徐上瀛和江晟安本就是一丘之貉,她們似乎太大驚小怪了。
“怎麽了?”安岚露出了八卦的神情。
邵茹的目光看久了一些,不禁有些埋怨江晟安為何沒跟她提及那日的人裏有徐知府之子!雖說她對徐上瀛的身份并不感興趣,可她連知道江晟安身邊有何朋友的資格都沒有嗎?
想到這裏,她不禁有些生氣。
“沒事!”随着安桐這話響起,邵茹又收回了思緒,覺得她不該這麽想江晟安的,興許江晟安有他的理由呢?
安桐不知邵茹的心思,而是問耿容:“徐衙內可曾婚配了?”
耿容道:“雖然年及弱冠,可不曾婚配。”
“那他必然有很多小娘子芳心暗許。”
耿容雖然沒作答,不過撇了撇嘴,安桐見狀,心中一樂。也不枉費她跑那麽遠來這兒看無聊的蹴鞠比賽,耿容雖然明面上對徐上瀛的态度很尋常,可由此小細節可發現,她的心裏對徐上瀛有些不以為然的不是?
本來她想着結交耿家,為她和江晟安退婚,而多一份把握。可發現徐上瀛和江晟安的關系居然比想象中還要好後,她就擔心耿家跟徐家的關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