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如願了
許相如覺得安桐的心裏有自己所以才對她的事情上心,可問題是, 前世她印象中的安桐一直都未曾表露自己的心跡, 為何如今的許相如那般幸運能讓安桐喜歡上?
和自己較勁了一下, 當她發現自己也喜歡安桐時, 便也不去多做糾結了。
許相如剛醒來沒多久, 身心俱是疲憊, 故而沒多久便開始昏昏欲睡。許三和許王氏看完她便回去了,那顆吊着的心也終于可以放了下來。
安桐沒去打擾她,便去找李錦繡告知許相如醒來的消息。
李錦繡問她:“你讓許家簽下那等契約, 如今她醒了, 你想讓她做甚?”
安桐當時提出這件事時,她的心裏想的是徐上瀛盯上了許相如, 若是他利用許三來脅迫許相如給他當妾, 那許相如是無論如何都反抗不得的, 所以她才讓許家簽了那樣的契約。
雖說有些趁人之危的意思在, 不過她并不會真的掌控許相如的人身自由, 讓許相如為奴為婢?那更是不存在的。
等做完這些事情, 她也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她本意不是希望許相如死麽?她為何還要為一個将死之人考慮這麽多?
做都做了,她也就不去糾結了。李錦繡如今又提起來,她一時之間倒是沒想到要如何作答。
良久, 她才嘀咕道:“等她好了再說吧!”
李錦繡笑了笑, 她對許相如倒不如安裏正那麽矛盾, 她道:“雖說你是替她受過了, 可她也是為了救你才丢了半條命,你要好好待她。”
李錦繡說得在理,不過安桐怎麽琢磨都覺得這話頗有“丈母叮咛東床好生照顧她的女兒”的意味,明明她才是李錦繡的女兒!
許相如睡醒之際,只有任翠柔在房中忙碌,她動了動自己的腿,仍舊是錐心的痛。
這次她的傷不只是大腿,腳腕、手等都是大傷小傷,不過比起大腿處的傷口,別的傷口都小,眼下也已經結痂了,不過用紗布包着,她只能感受到癢意,若非她定力好,怕是要跟安桐一樣去摳那些痂了。
“許娘子,你醒了?!”任翠柔有些驚喜,放下汗巾便湊到床邊喊她。
許相如看見她,有些恍惚,她記得任翠柔在前世并沒有成為安桐的婢女,而是跟她爹一樣成了一個獵戶。因家境相同,她與邵茹當了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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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們有一回一起上山,一不小心走進了深山裏,遇到了一只猛虎。任翠柔仗着自己熟悉山林的環境和地形,便主動引開了那猛虎,救了邵茹一命。
邵茹本該感激她的,可邵茹卻認為她是丢下了自己逃走了。殊不知任何一個獵戶都知道,在他們遇到猛虎時,絕對不能露怯,不能逃跑或者蹲下。
當時的邵茹藏身位置不錯,可是若想要逃離猛虎的攻擊試探,最好的方式是朝猛虎吼叫,随後慢慢地後退。
任翠柔想的是那猛虎還未是成年猛虎,所以她在引開這猛虎後,若是運氣好,她應該能逃掉,于是她轉身便跑。那猛虎見她露出破綻,果然立刻追了上去。
任翠柔雖然最終逃過猛虎的追擊,但是卻也被邵茹誤會而失去這麽個朋友。
後來任翠柔再進山之時,卻沒能走出來。任獵戶的兩個孩子都死在深山中,他悲痛萬分,想找已經被秦家認回的秦韶茹借錢安葬了任翠柔,卻被拒絕了。
許相如跟許王氏去吊唁,才從任獵戶口中得知任翠柔當時抛下邵茹逃走的真相。不過那時候的秦韶茹已經和浮丘村的村民沒了來往,她對任翠柔當年為何逃走之事也完全不感興趣了。
根據這些往事,許相如對任翠柔的人品還是頗為信賴的,雖說她前世和邵茹是好友,可如今安桐早早地将她收到身邊來,也算是安桐的福氣吧!
安桐的福氣?
許相如的臉色忽然一變:我怎麽會這麽想呢?安桐哪能算是有福氣?她若是有福氣,便不會死得那麽冤屈。
任翠柔不知許相如的臉色為何變得那麽快,她小心翼翼道:“我去找小娘子來!”
“等會兒。”許相如開口,她的嗓子沙啞得似乎堵了好幾口痰。
任翠柔忙不疊地給她倒了一碗溫水來潤喉,好一會兒,許相如才慢慢地能聽出她原來的聲音:“我昏睡了多久了?”
她上次醒來時便在整理思緒,一直沒機會詢問。
“二十多天了,眼下都已經快七夕了。”任翠柔道。
“那我這二十多天裏……”許相如光是想到自己二十多天不吃不喝不沐浴,便渾身難受。
任翠柔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笑道:“你雖然昏睡着,不過喂你喝東西還是喝得下的,像粥糜那些,你喝下去的時候,說你醒着都有人相信。而且小娘子每兩日便幫你擦身子、換衣裳,所以你也不必介懷。”
許相如蒼白的臉突然染上了一層緋紅,連耳根都紅透了,好會兒她才道:“她親自給我擦的身子?”
任翠柔疑惑地看着她:“是啊,小娘子親自辦的,小娘子對你可好了!”
“……嗯。”許相如不自在地別過臉去。安桐喜歡她也就罷了,如今還将她的身子瞧了去,怎麽看都是她吃虧了!
這時,安桐懷揣着心事從外頭進來,剛将視線投到床上,便對上了一雙似乎冒着危險的光芒的眼睛,吓得她又将那點小心思藏了回去:許相如可是知道自己要殺她的,在她的跟前不小心翼翼可不行!
“你、你又醒了啊!”安桐讪讪地開口。
任翠柔抿嘴偷笑,別人見許相如醒了便是直呼“醒了”,偏偏安小娘子要說“又醒了”好似不樂意她醒來似的。可只有她們幾人知道,安小娘子哪裏會不樂意許相如醒來了,她日日守着,可不是盼着人醒來麽!
好在她把這事跟許相如說了,但願許相如不會因此而誤會了小娘子。
許相如想到自己被安桐看了那麽多遍,渾身不自在地将被子從肚子上扯上來蓋住了胸口。
她的模樣落在安桐的眼中,便越發确定許相如這是防着她呢!
氣氛漸漸變得怪異,任翠柔并不想摻和到她們中去,于是便退了出去。許相如好歹是經歷過大風大雨的人,迅速地便調整了心情,問道:“那兩個匪人怎麽樣了?”
“死了一個,逃了一個。”
許相如道:“聽你的口吻,逃的那個還未抓到?”
“恍若人間蒸發。”安桐嘆了一口氣,沒有那個活生生的人證,安家便始終無法給華典定罪呢!
“何不留意一下華典呢?他興許也在派人找那個匪人。”許相如道。
“一直盯着呢,除了華典,連衙門的人都盯着。”
許相如十分詫異,她是知道自己為何會被盯上的,而且還知道華典和江晟安的勾當的,那安家是如何得知的?
她前世正是在追查安桐的死亡真相之時意外得知江晟安、徐上瀛和華典的勾結,她知道,若他們知道了她查到這麽多秘密,必然不會放過她,所以她才和許王氏離開浮丘村,回淮南路的。
想到這兒,她不禁沉思:雖說這件事和前世安桐之死有異曲同工之處,但到底相差了一年,原本她所熟知的歷史都被改變了,那在安桐沒有死亡的情況下,安家也沒有倒下來,那以安家的力量,想查出華典和江晟安他們的勾結,似乎也不是什麽難事了。
她忽而吃吃地笑了一下,雖說事情的走向不同了,可對她們而言也算是走向了一個較好的方向不是?
“說到底還是我連累了你。”許相如又道。她的記憶告訴她,正是她自己做過的事情得罪了華典,所以華典才派人來報複她的。
“所以現在受罪的人是你啊!”安桐道。
許相如望着她,心中的喜悅之情自然是洶湧澎湃的,可是想到前世她沒能救回安桐,這些喜悅之情又稍淡了。
“謝謝你,安小娘子。”
許相如前世一直沒有機會向安桐道謝,雖然她不認為前世的安桐還是今生的安桐,可今生的安桐所做的事情和前世也沒什麽區別,這一聲道謝,安桐都受得起。
“你別謝我,我不希望你謝我!”安桐道,她的心裏還琢磨着怎麽殺許相如呢!許相如的道謝不是太過違心了麽?
許相如忽然從記憶中找到了一個畫面——安桐看着她,神情躍躍欲試:“難不成你想以身相許?”
她勾了勾嘴角,道:“那只能以身相許了。”
安桐驚悚地看着她,随後拿出許家簽下的契約:“你怎麽知道你如今是我的人了?令尊令堂與你說了?”
許相如收斂了神情,将契約要了過來一看,登時便有些無言以對。她的爹娘居然在她昏睡期間将她賣了!
不過所賣的對象是安桐,這讓她的心底沒那麽難受和抗拒。
想到自己和安桐的過往,她忽然感嘆了一句:“你如願了。”
“你不是很想給我當奴婢的麽,眼下如了你的意才是!”安桐喜滋滋地将契約收好,“放心,我這麽好人,是不會使喚你端茶遞水的。”
“……”許相如看見安桐露出的笑容,雖然不甘願自己就這麽被拘束了人身自由,可還是起了和她拌嘴的心思,“你想如何折騰我?”
安桐眨巴着眼,她要充分地展現自己是一個惡毒女配,不折騰一下許相如,怎能叫做“惡毒”呢?不過,許相如還躺在床上呢,她這麽折騰,許相如受得了嗎?
不如……
“你先叫一聲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