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悅之人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
蘇念栀心下暗自腓腹,她與謝妄清相識不到一刻鐘,就要讓她做......
做那種事?
這是不加錢能幹的嗎?
【那除了讓你重生,再給你物質獎勵?】
系統音再次傳來,蘇念栀聞聲一頓。
“這不是錢的問題,這是......”
蘇念栀尚未和系統争個高下,卻忽覺身前轉而覆有一層輕軟。
原是那絨尾正在她心口處繞而畫圈。
她猛然一怔,只見謝妄清面上的笑意雖仍在,可眉眼間卻平生了妖異。
他緊盯着蘇念栀,本該是溫潤清朗的桃花眼內反蒙有沉霧,似有暗流于其下翻動。
“謝妄清!”
蘇念栀忙呼出聲:“你......你冷靜些!”
即便按着系統所言,先直接拿下謝妄清,阻斷他與女主,可依照謝妄清的性子,又怎會放過她?
等翌日清醒時,便是她喪命之時。
她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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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當她想繼續婉言相勸時,謝妄清的狐尾從她的右頰撫過,再滑過其肩頭,最後點落在她的領口。
若有似無的相觸,令蘇念栀僵得似塊兒冰。
她慌忙之中右手不自覺便反繞,捏住了纏住她手腕的狐尾。
只聽謝妄清悶哼一聲。
“蘇姑娘,你們發生何事了?”
扶翎的聲音自黑暗中破塵而出。
“師姐,蘇姑娘定是與謝公子有要事相商。你我二人不必打擾。”
陸明懷拉住了扶翎,可蘇念栀卻是想出聲。
正當她要啓開唇瓣時,那狐尾又再一次将她朝謝妄清的身前拉近。
“翎......”
她的“姐姐”二字還未言語,整個人都貼在了謝妄清跟前,若是再啓唇,只怕是要肌膚相觸了。
謝妄清懶然擡眼,眸光點落在蘇念栀的粉面上。
蘇念栀察覺到謝妄清的視線後,倒是止住了掙紮。
而謝妄清也像是恢複了些理智,他長睫輕顫,轉而将蘇念栀一推,由着她背對着自己而坐。
蘇念栀等最後一只狐尾松開了自己後,方想轉身,卻聽見一道潤朗之音。
“轉過去。”
謝妄清的嗓音極為輕柔,總像是在人耳畔低語。
又如山澗清泉般朗明,只是此時的聲線比方才要沉了許多。
“哦......”
蘇念栀滞身轉回,可心下卻是泛起了疑惑。
那春蠶蠱可不好解,他是想要自己熬過去?
據系統之言,此前的朔月之日,謝妄清都是靠妖力熬過去的。
而今日謝妄清故意讓邪鬼傷了自己,且還吸入了大量的山妖之力,尚未與其自身妖力相合,因此難以靠靈力對抗春蠶蠱。
如今又将蘇念栀丢放在地,那能怎樣?
難不成......
“呃......”
身後突然傳來的哼咛令蘇念栀後背發涼,臉卻不斷泛熱。
自渎?
這就是自古流傳的嗎?
蘇念栀不動聲色地換了個坐姿,兩手捂着雙目,五指分開一則小縫。
忽見月白色的明光環繞在謝妄清的身旁,而少年自己則垂首,右手拿着長劍,正在往自己的左心口刺去。
怎麽和她想的自渎不太一樣?
“蘇姑娘的眼睛生得挺好看。”
“嗯,我也覺得。”
“嗯?”
蘇念栀捂着雙目的手一時不知是該放下還是該繼續蒙眼。
謝妄清早就發現她在偷看?
“像蘇姑娘這樣好看的眼睛,拿來把玩是最好不過了......”
“我不看你就是了!”
蘇念栀憤聲輕喝,轉而端坐不再向後探看。
若她未有瞧錯,謝妄清應是想要用劍刺向自己的心口,以此來緩解春蠶蠱帶來的酥疼。
只是,為何在做這種事時,他還是能一直面帶着淺笑。
“他很享受疼痛?”
似是被自己的想法一驚,蘇念栀連扶翎是何時行至自己身前也不知。
“蘇姑娘,謝公子這是......”
扶翎話及唇邊,倏然凝頓。
“師弟!快!扶着謝公子。”
扶翎連聲以喚陸明懷,起先裝死裝得夠久的陸明懷早已恢複,他闊步而來,目光與蘇念栀先行撞上。
陸明懷并不知曉蘇念栀和謝妄清在此處發生了什麽。
因此在被扶翎喚來時,他兩目露出疑色,不解地朝蘇念栀看去。
而蘇念栀亦是兩手一攤,哼聲道:“我也不知發生了什麽。”
“他不讓我看。”
“謝公子!”
扶翎陡然高呼,惹得蘇念栀也忍不住回首而瞧。
那白衣少年步伐輕飄,左心處化開一朵血花之印,鮮血從其傷處不斷流出,滴落在塵灰四散的石地,粘了一地的蛛網。
蘇念栀和扶翎皆想上前相扶,卻見謝妄清向前一倒。
倒在了......
陸明懷身前。
“快,我們得尋個客棧,為謝公子好生處理傷處。”
扶翎率先回神,與陸明懷相繼而出,蘇念栀亦快步跟上。
但她到現在也還未想清楚,謝妄清為何把長劍往心口刺?
明明劃旁的地方也能讓他清醒。
“什麽?要我去給他送藥?”
雷聲轟隆,将女子的驚呼藏于濃墨夜色中。
被翠竹環繞的客棧靜谧悠然,本只有細雨潤物之聲,卻被這一聲驚呼給打破。
“你想呀,你若是不去給他送藥,那扶翎便會去,那你我二人的任務不是功虧一篑?”
陸明懷苦口婆心相勸,将手中的木托盤交給了蘇念栀。
男子青衣肅然,面容卻溫朗靜潤。
“為何你不去送?”
蘇念栀嗫嚅而言,她可不敢再繼續和謝妄清獨處一室了。
“唉......”
陸明懷喟然長嘆,懷愁輕言:“扶翎為救我消耗了太多靈力,正在休息,此時我雪中送炭,豈不是好時機?”
“為了你我二人的任務,只能辛苦你跑一趟了。”
蘇念栀聞言黛眉鎖擰,心下思量了一番,倒也覺陸明懷所言不假。
扶翎帶着衆人到了浮煙城,又尋了家客棧,可她此番下山,本就是收到了陸明懷的靈鳥傳信,告知他們在此遇險,她才會貿然前來。
浮煙城此處邪妖衆多,扶翎來時便受了傷,後又替陸明懷療傷,體力已然不支。
若在此時讓陸明懷去照料扶翎,定是升溫的好機會。
只是扶翎已答應讓謝妄清入妙隐宗,那謝妄清便也算是她的小師弟,自然不可不管。
“那......”
“多謝!”
蘇念栀話音未完,陸明懷一句“多謝”給了她一張好人卡。
陸明懷眸中綻開的笑意清晰可見。
見蘇念栀拿好藥碗後,陸明懷趕忙轉身離去。
他長舒一口氣,想到在扶着謝妄清來客棧的途中,謝妄清那具身體冷若寒冰,而那張玉面雖藏有笑意,可總讓
他覺着心悸。
要他給謝妄清送藥?
太可怕了。
交給他的好隊友蘇念栀來做應是比較合适。
“啊秋......”
“誰念叨我呢?”
蘇念栀輕咳了兩聲,端着木托的手微然一顫,險些将藥汁灑出去。
夜雨連絲,于檐角傾落,似珠簾翠幕圍繞。
迷簾之中,款步而來的粉衫女子烏發落肩,玉簪輕別,藕粉的裙裳反襯其賽雪明膚。
她兩頰染有淡粉之暈,眉間鳶尾落霞,目中卻落了些疲色。
蘇念栀打着哈欠繞過了拐角,剛想喚謝妄清的名字,怎料他門前先站了名身姿窈窕的女子。
“謝公子......奴家只是想服侍您用藥罷了。”
“您就讓奴家進去吧。”
女子身着緋色曳地長裙,繁複的衣裙上盤有藤蔓粉花,本是寒涼雨夜,可其卻衣着單薄,甚至衣衫半垮,隐約能瞧見那白皙的兩肩。
“這要是單單想給謝妄清喂藥,我今天不姓蘇。”
蘇念栀貓着身子靠在拐角,細細将那女子瞧了個清楚。
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此間客棧之主的女兒莺歌。
方才他們才入客棧,便是這位莺歌接待的,那時莺歌瞧謝妄清的眼神便不太對勁。
一見着謝妄清,連着說話的語調也軟了下來,露出了小女兒的羞怯之色。
既然她想去給謝妄清送藥,那......
“莺歌姑娘。”
“蘇姑娘?”
莺歌轉眸一瞧,靈動的雙目裏落下蘇念栀的身影。
可當蘇念栀擡步向她走來的一剎,莺歌面上的笑容卻有一瞬的凝頓。
“莺歌姑娘是想給謝公子送藥?”
“正是呢,只是謝公子不肯給奴家開門呢。”
莺歌很快便回神,笑而應聲。
老天爺也在幫她蘇念栀!
“姑娘有所不知,裏頭的這位謝公子是個面冷心熱的,你這般喚他,他自然是羞赧而不敢給你開門。”
蘇念栀笑着将手中的木托遞給了莺歌:“莺歌姑娘也真是,說是來喂藥,也不将戲做全。”
莺歌被蘇念栀一言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兩手空空,是以兩頰立時攀紅。
“是......是莺歌想的不周全。”
女子怯然一笑,微風輕撩其發,散開異香。
蘇念栀不由暗嘆謝妄清你真是好福氣。
“這樣,我替你請謝公子開門何如?”
“他這人吧,就是容易害羞,如莺歌你這般樣貌的女子,他見了,定是歡喜的。”
“只是你應當知曉,畢竟這謝公子也是個年少的,何曾見過你這樣美的姑娘不是?自然不敢開門,怕唐突了你。”
“當真?”
美人偏首疑聲發問,皓頸如酥雪。
“我還騙你不成?”
蘇念栀菀然輕笑,眼見莺歌将木托拿穩後,又不知怎的,這心底又泛起了凝思。
謝妄清的性子難以琢磨,況且在書中的設定是其本就心悅扶翎。
若是一味地讓莺歌纏着他,給莺歌制造機會,卻讓人姑娘蒙在鼓裏,豈不是害了人家?
蘇念栀兩眉微擰,雙唇輕閉。
“蘇姑娘?”
“蘇姑娘?”
莺歌連聲而喚,蘇念栀才堪堪回神。
半晌後,才聽她沉然開口,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般:“莺歌,我所言許是會讓你覺着不舒心,但,我絕無害你之意。”
“這位謝公子雖看似清風朗月,不曉男女之事,但......”
“難道
他已經......”
看莺歌吃驚的面色便知她是想岔了。
蘇念栀忙揮手阻其言。
“并非是姑娘所想那樣,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為這位公子送藥。”
畢竟蘇念栀就是送藥的,這任務還是得做。
“但姑娘你得知道,謝公子他其實已有意中人,他心悅......”
莺歌猝然凝神道:“心悅誰?”
“心悅......”
“你......”
“砰”聲驟起,蘇念栀和莺歌驟然一怔,方才的那聲“你”并非是蘇念栀而言,而是一道男子之聲。
只見将将還緊閉的房門被人啓開,而只着中衣的少年端立于其中,墨發用發帶松然而束,零落的幾绺發絲被夜風輕掀,雪松之氣在此間蔓延。
含情雙目盛有明光,他轉頭看向一臉驚詫的蘇念栀,良久後,才見他勾唇而笑。
“你......”
“就這麽懂我?”
蘇念栀僵着頭,微微颔首:“一點點......”
謝妄清哼笑一聲,玉指微弓,叩在了蘇念栀的肩頭,他緩緩俯身,嗓音微啞。
“那你知道......我接下來,要做什麽嗎?”